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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妓-第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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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可善见状,白了一眼王崎直,对秦须笑道:“子迟兄大可不必伤神。以子迟兄之经国之材,状元之位,唾手可取。礼部试之日,便是子迟兄扬名天下之时。”

王崎直也忙道:“士则所言极是。到时还怕安姑娘不领子迟兄之情么?自古佳人配才子,似尉迟决那般武人,怎可与子迟兄相提并论……”

“莫要胡言乱语,”秦须打断王崎直的话,眉头锁起,“大丈夫出则将,入则相;尉迟将军自是英雄,然我等考取功名,亦是一心为国为家,怎可拿男女之事来说……北国所占天朝十六州县,还需仰仗尉迟将军这等名将为我天朝收复,叔正万万不可存重文轻武之念。”

王崎直本是想要开导秦须,不过是口无遮拦了一点,哪里想得到会引来秦须一顿责备,但又没法替自己辩解,只得应了下来。

对面的潘可善嘴早已咧开,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对着王崎直,仿佛在说,看吧,就知道你不会说话,现在弄巧成拙了吧。

王崎直心里一怒,正待发作,却见张自享手里捧了东西朝他们这桌走过来,只好忍住,瞪了潘可善几眼才算罢了。

“秦公子,”张自享微胖的身子移到桌边,也挡去了周遭大部分人的目光,他看了看王潘二人,略微迟疑了一下,将手中的东西搁在面前的桌上,红光满面的脸上堆起了笑容,“这是天音楼的安姑娘差人送过来的。”

是一个细长的黑纹锦盒。

王潘二人听了张自享的话,兴奋得直看秦须。

秦须神情毫无起伏,长手一伸,将那锦盒移到面前,毫不迟疑地打开来。

里面搁了一支毛笔,通透润泽的象牙笔管,紫黑光亮的笔锋。

合上盖子,秦须一句话都不留下,也不管身后呀然的王潘二人,只是径自起身回房。

这功名,他取定了。

卷一 小艳疏香最娇软

第十一章 难求

帝京外城南部朱雀门外的国子监,因路边春雪消融,门前淌起了一条细细的小溪。

带着暖意的阳光铺洒下来,一只着青靴的脚跨过了那汪冰水,人慢悠悠地朝国子监门外候着的一辆马车走去。

曲领大袖的紫色遥巯掳诒挥娑吹姆绱档霉牧似鹄矗冻雠圩酉旅娴淖厣憬牛飞系娜斫乓i头软绵绵地贴着束起的发,男人面如温玉,唇红齿白,身形清瘦,但举手投足间自有风姿。

在马车旁候着的一名便服中年男子早已上前,毕恭毕敬道:“主子。”

年轻男子看着那马车,眉头皱起,红唇一张,“啧。不是同你说过了么,备马!备马备马!备马什么意思你懂不懂?不是让你备马车!”

这语气颇为刺耳,但中年男子面色丝毫不改,显是已经习惯了,“主子,行事要注意身份。”

年轻男子眼睛朝天翻了翻,深吸一口气,又道:“好,马车便马车,但这是什么,四轮的!你存心不想让我出去是不是?”

“主子,您既要出门,自然要乘四轮马车,小的已经将舆上饰物拿掉许多,为的就是让您方便……”

年轻男子不耐烦地挥挥手,“得了得了,你那一套今天给我省省吧。你现下立即给我卸一匹马下来,我才不会乘这个出去。”

“主子,您若坚持这样,小的只能回去禀报……”

“别,别别别,”年轻男子脸上的肉抽动了下,叹了口气,大有壮士断腕的神情,道:“那便这样吧。回去后你若敢多嘴,看我以后……”眼珠转了转,却也想不出来能威胁人的词儿,年轻男子无奈地撩起袍子,抬脚上了马车。

这辆四轮马车在帝京街道上缓缓而行,引来街头众人的驻足观看。

“喂,你能不能快点儿,再这么慢我可就自己跳下去用脚走了!”车厢里传出闷闷的年轻男子声音。

中年男子唇边划过一丝旁人不易觉察的微笑,加快了驾车的速度。

“这还差不多……”年轻男子又嘟囔了一声。

车行了近一柱香的功夫,突然停了下来。

年轻男子一见车停,大喜,急急忙地便要下来,撩开帘子一看车外,声音怒道:“怎么停这儿了?我不是说了要去天音楼么?”

中年男子不急不缓道:“主子,您且不急,先瞧瞧前面再说罢。”

年轻男子闻言,探出头,向前面望了一眼,不禁咋舌,道:“这……这是何理?”

离天音楼约还有半里地,街面上已排了长长的车马队伍,这辆四轮马车被挡在后面,是左也不能行,右也不能穿的,只得停在了原地。

眼前此景仿佛正是中年男子意料中事一般,他面色平稳道:“想是天音楼安可洛终肯登台一事传出来后,那些王公子弟、朝庭命官,均欲一睹其绝世风姿,便一涌而来了。”

年轻男子的嘴角撇了下来,苦笑道:“这可如何是好,莫不是真得动脚走过这半里地去?”

他看着前面那熙熙攘攘,人来人往,马匹嘶鸣,车驾东倒西歪的景象,脸上浮现出挫败的神情,不由叹道:“罢了罢了,看来老天是遂了你的愿了。”他盯着中年男子面无表情的脸,“我说,你想笑就笑吧,憋得久了对身子可不好!”

中年男子愣了一下,随即露出笑容,道:“主子,那咱们可是要回去了?”

年轻男子手指轻轻摸着下巴,突然笑得极其灿烂,道:“掉头,去钦封怀化大将军府。”

————————————————

天音楼内,大厅靠近门口之处,单单摆了一把红木椅子,上面坐着一名穿白色布袍的男子,面容异常清秀,俊雅的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的微笑。

罔顾天音楼里姑娘小厮们向他投来的异样眼光,他就静静地坐着,看着门外。

每当有男人踏过门槛,不等天音楼的姑娘上前招呼,此人便马上开口:“这位公子,可是为了见安可洛姑娘而来?”脸上满挂温和的笑容。

纵使来人觉得莫名其妙,面对这样一张笑脸,也只能勉强道:“正是。不知兄台何意?”

此人便会接着笑问来者:“敢问公子带了多少钱来?”

来人听了总会面露愠色,撩下一句“关你何事?”,便要进去。

此人长腿一迈,手臂一伸,便牢牢挡住人家,另一只手从怀中掏出一厚叠交钞,在人家面前晃晃,仍是笑嘻嘻地望着别人。

通常到此时,来者便会面露难色,悻悻而走。

但也有例外的,若来者为蛮横之人,往往一边口中骂着粗话一边要硬闯,根本不理会他亮出来的那叠交钞。

此人也不和人急,摆着笑脸,手掌一转,便扣住人家手腕,另一只手把交钞揣好,又从怀中掏出另一件物什,在人眼前晃晃。

被他扣住手腕的人,早已痛得额角发汗,待到看清他手里之物,更是大惊失色。

随后他手一松,再蛮横之人都会默然离去,他就笑嘻嘻地看着人家背影,再笑嘻嘻地坐回椅子上,等着下一个登门的男人。

负责在大厅擦桌子的小厮已经将同一张桌子擦了十八遍了,眼睁睁地瞧着这个怪异男人的怪异行径,不停地咽自己的口水。

这人不光不让欲见安可洛的男人进来,还不时地看看在大厅的姑娘们,对着她们露出自己的招牌笑容。

终于有人忍不住了。

范衾衾走到他跟前,满脸怒色,大声道:“喂,你这人真是好生奇怪。天音楼如何得罪你了,你到底要怎样才肯走?”

这人听了,朝范衾衾眨眨眼睛,黑长的睫毛微微动了动,眼睛眯成了半月形,笑得更是迷人,道:“这位姑娘不单貌美,连声音都这么动听。”直直的眼神将范衾衾瞅得脸都红了,“我先前不是说了么,我有事要见安姑娘,还请这位姑娘去帮我传个话。”

范衾衾被他看得不好意思起来,清了清嗓子,道:“你说这话也不觉得脸红,那么多人要见安姐姐,都被你赶走,凭什么你要见便见?好端端一个人,正事儿不做,偏在我们天音楼从下午一直耗到现在,你瞧瞧,外面天都黑了,你烦不烦啊?”

这人听了,哈哈笑了两声,道:“天黑了正好。我这人别的本事没有,耐心倒是足得很。何况,即是受人之托,便要忠人之事。这位姑娘,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范衾衾奇怪道:“受人之托?难道还有人求你来这儿赶别人走?真是奇了!”

男人的嘴角弯起来,道:“只要安姑娘下来,我说完要说的事,便走。决不食言。”

卷一 小艳疏香最娇软

第十二章 旧识

范衾衾还欲开口,就见白袍男子笑嘻嘻地望着她身后,突然站了起来,道:“这位可是安姑娘?”

范衾衾转身,见安可洛陪了楚沐怜下来,急急叫道:“安姐姐,你出来做什么,这人根本不需要理会,索性让他等到底,不吃不喝的,看他能坚持多久!”

楚沐怜嗔道:“瞧瞧这张没轻没重的嘴,让旁人听了,还当我们天音楼的姑娘个个像你似的,一点礼数都没有。”

白袍男子因笑道:“这倒不要紧,在下最喜欢这样不服常理的姑娘。有意思,真的很有意思。”

范衾衾见他语气颇为轻佻,脸又是一阵红,正要张口再骂,手却被安可洛拉住了。

安可洛微微一福,道:“楚娘今日身上不爽,我一直陪在身边,郎中才来看过。先前是怠慢了公子,只是不知公子挡着天音楼的门槛,究竟何意?”

“不敢,”白袍男子勾了勾唇角,“想必安姑娘也瞧见了外头的人马盛况,在下实是受人之托,不想安姑娘受扰,给安姑娘一个清净罢了。”

“受何人所托,公子可否言明?”安可洛虽在楼上,但先前梳云已将这男子在大厅的行径细细对她描述了,心中料定此人不凡,但听到他是受人之托,也不免惊讶,竟不知什么样的人可以开口让他做事。

白袍男子不慌不忙地从怀中掏出一方丝帕,递给安可洛,笑道:“那人说了,安姑娘一见这个便知。”

他掏出帕子之时,安可洛便已明白——是她昨日在偏厅替尉迟决擦拭手背上血迹时用的,后来便怎么也寻不到了,谁能想到此刻却在这白袍男子身上?

一想到尉迟决,她便浑身不自在起来,耳朵发烧,却也不得不接过那帕子,赶紧塞进袖子里。

身旁的范衾衾早叫了起来,“那不是安姐姐一直随身带的帕子么?你是怎么偷了去的?”

白袍男子闻言,一脸愕然,“这位姑娘,在下如何得罪你了,你要如此污蔑在下?我与安姑娘今日才见,那帕子怎会是我偷去的?”

范衾衾小脸俏红,仍不依不饶道:“看你这人嬉皮笑脸的样子,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做不出来的?谁知道你是用了什么下三滥的手段,偷了这帕子,还不就是处心积虑地要见安姐姐一面!”

白袍男子一脸哭笑不得的神情,“得,本想做件好事以成人之美,谁料竟被一小母狼咬住不放?我何时受过如此待遇,哎……”

范衾衾跳了起来,怒道:“你骂谁是小母狼?”

白袍男子却不再接茬,看着安可洛苦笑道:“还望安姑娘还在下一个清白罢。”

安可洛已是尴尬至极,低声道:“那人……他为何要让你来这一遭?”

白袍男子一击掌,好像一下子想起了什么似的,嘻嘻笑道:“差点就忘了正事儿了。那人说了,若安姑娘最后肯见我,便要我给安姑娘带一句话:‘我一向是说到做到之人’。”

安可洛听了,脸噌地一下红透了,想起尉迟决先前对她说的“既是我迫了你登台,那我便负责还你个清净。”——这白袍男子今日所为,可不正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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