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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峪衡那里,记得给我一通电话?”他交代道。
“好。”管初彗红着脸点头。
他关上车门,朝她挥挥手,出租车司机油门一踩,只见他的身影慢慢地离她愈来愈远,终至淹没在上班的车潮之后。
提着绝对超过五公斤的重物,管初彗汗流浃背,一步步的往前走。
她发誓她绝对不是为了省下车钱,所以才不坐出租车或者公车的,而是她在路边将近半个小时的时间都招不到车,好不容易招到一辆,却又被一个有理说不通的欧巴桑给抢去搭了。
而公车嘛,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见鬼的日子,竟然班班客满,搞得她一火大,就这样不顾一切的决定靠十一路公车——自己的一双脚,一步一步的朝峪衡他家走去。呼,好热、好累呀!现在她才知道,为什么旋会坚持一定要她坐出租车了。因为五分钟的车程距离听起来是很短,可是真的走起来却会要人命,而且最糟糕的是,她手上还提了五公斤重的青菜萝卜。
真是伤脑筋,如果她现在跑到路边去拦辆出租车,叫司机载她到前方五百公尺的地方,那出租车司机有没有可能会对她发火呀?
她摇摇头。
算了,还是不要冒这个险好了,反正都已经快到了不是吗?
更何况要拦出租车还得走出巷子到大马路边去,如果拦得到出租车,而司机又刚好愿意载她的话也就算了,如果拦不到或者是司机不愿载短程呢?那她不是又要多走一大段冤枉路了?
算了算了,还是认命的走吧。
深吸一口气,她将右肩的负重转到左肩去,再将两手提的重物对调了一下,以平衡身体两侧所承受的重力。
“好,加油。只要再走几分钟就可以到了,加油。”
她一边往前走,一边替自己打气。
突然之间,“啪哒”的一声让她停下步伐,低头探看。
原来是她买的金针菇从袋子里掉了出来,不过真是奇怪,这金针菇是她进市场没多久之后就买的东西呀,理应压在袋子的下方才对,怎么会从袋里掉出来呢?一阵不好的预感突然从她脑袋瓜里冒了出来,她转身回头朝来路一看,瞬间差点没昏倒。
天啊!她的购物袋是什么时候弄破的,怎么她完全都没有发现呢?
瞧她这一路掉了多少东西?简直就可以说是绵延一整条巷子了嘛,真是该死!真不想走回去捡东西,可是那掉到路中间的每一包食材都关系到她要教峪衡做的料理,所以……
轻叹一口气,她先将破掉袋子里的东西分散放在其它袋里,再举起酸软的脚往来时路走了回去,边走边捡她所掉落的东西。
她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屋漏偏逢连夜雨了,真是有够倒霉,她今天出门前应该要先翻翻黄历的,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往回走了约两百公尺的距离,捡了五小包她掉的东西,其中包括一包毛豆、一包生香菇、一包豆干、一包老姜、一包蒜头。
看样子只要包装大小掉得出袋子破洞的东西全掉出来了,让她想一想,她还买了什么包装大小差不多的东西?
管初彗站在路上,一边翻看购物袋里的食材,一边用力的回想着。
也许真应验了那句福无双至,祸不单行的烂谚语,一辆轿车像煞车失灵般,完全没减慢速度的突然从巷尾笔直的冲向她,在尖锐的煞车声破空响起,一阵剧烈的疼痛蓦然从她身上和头上炸开之后,她便已失去意识,坠入黑暗之中。
杨洛完全不知道意外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在他惊惧的回神之际,他的车子已碰撞上原本站在马路中间的女人。
今天是他的爱妻逝世一周年的日子,他一早便带着女儿到墓园去悼念她母亲。虽然他表面上很冷静的跟女儿解释,她的妈咪为什么会睡在墓碑里,不能跟他们回家,但是他内心里的激动,却从妻子因病过世至今都没有平静过。
所以在离开墓园之后,他才会不由自主的陷入恍惚中,直到犯下大错的这一瞬间。“爸比!”
女儿在他紧急煞车之际惊叫出声,他慌乱的看了一脸惊恐却因年龄太小而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的女儿一眼,只挣扎了一秒,他便已决定自己应该怎么做了。
“贝儿乖,你乖乖坐在车上等爸比,爸比一下就回来。”他面无血色的转身,对后座坐在儿童座椅上的四岁女儿说道,然后迅速的下车,跑到被他撞上的伤者身边察看。还好没有血流成河,情况应该不会太严重吧?
这是他跑上前看见倒在路边的女人后的第一个想法,然后,他自然而然的蹲下身,伸手将她扶起。
“小姐,妳……”
杨洛的声音在一瞬间戛然而止,他难以置信的瞠大双眼,目光笔直的瞪视着眼前这张在他扶持下露出来的脸。
“余儿?”他不由自主的脱口喊出妻子的名字。
怎么会是余儿呢?
不,她不是余儿,即使眼前这女人长得跟他过世的老婆任余儿再像,他都必须冷静而理智的告诉自己,她不是他老婆任余儿,因为就在一年前的今天,爱妻是在他怀中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她走的时候,他一直都陪在她身旁,直到她体温渐失。可是此刻他手上的女人,身体是温的,也有着呼吸。
虽然她和余儿有着九分神似的外貌,简直就像是对双胞胎,但她不是余儿,不是他的余儿。
可是话说回来,这个女人怎么会和余儿长得如此相像呢?他记得余儿明明就是个独生女不是吗?
用力的呼吸稳住情绪,他告诉自己现在不是想这件事情的时候,他必须要先救人才行。
“小姐、小姐?”
他先伸手轻拍昏迷女子的脸颊,想尝试着叫醒她,但却得不到任何响应。皱紧眉头,他将注意力移到她身上的其它地方,检查她身上所受的伤,但是除了额头有道撞击后的撕裂伤流了不少血之外,其它伤处看起来都像是擦伤。
不过这一切都只是乍看之下的结果,真正的情况还是得到医院做过精密的检查之后才会知道。
不再浪费时间,他手一伸一抱,瞬间便将失去意识的女人拦腰抱起,然后抱进自己的轿车副驾驶座,朝他所知道最近一家的医院直驶而去。
途中他女儿贝儿因好奇,不断地想从儿童座椅上爬起来,看清坐在前方的女人是谁。
“爸比,她是谁呀?”贝儿好奇的问。
“阿姨。”
“阿姨是谁呀?”
“就是——”
“妈咪!”贝儿倏然惊喜的大叫出声,打断杨洛不专心的解释。
“什么妈咪?”
杨洛惊愕的抬起头从后照镜看向女儿,只见她眉开眼笑的神情,正好出现在后照镜上,而她专注的目光似乎透过后照镜正凝聚在某一点上,而那某一点正落在他身旁座位昏迷的女人脸上。
“贝儿——”他想开口解释,声音却再度被女儿惊喜的大叫声打断。
“妈咪,是妈咪。爸比,妈咪回来了,妈咪终于回来了!”
看着女儿欢天喜地的面容与神采,杨洛喉咙一紧,突然间完全说不出话来。余儿呀余儿,你何其残忍,为什么这么早就离开我们父女俩呢?你可知道我们父女俩有多想你?妳可知道?
第二章
开完临时会议,罗致旋伸伸懒腰,突然想起亲爱的未婚妻怎么还没打电话来给他。不是说好了,等她到达峪衡家之后,要向他报平安吗?
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都已经快十一点了,她该不会是在市场里迷了路,到现在都还没到峪衡家吧?
想着,他伸手拿起桌上的电话拨她的手机。
嘟嘟嘟……
电话响了好久,直到转接到语音信箱,她都没有接电话。
真是怪了,难道她真的还在市场里,因为四周太吵而没听到手机响起的声音,所以才没接他的电话吗?
他微微地皱起眉头忖度了一下,改拨麦峪衡家的电话。
“喂,峪衡,是我。小彗到你家了吗?”
电话被接起来之后,他一句废话也没说,便直截了当的问,怎知得到的结果竟是两个字——还没。
她真的在市场迷了路?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因为那个市场简直就快要像他们家厨房了,她几乎每天都会到那里报到,又怎么可能会迷路呢?
那么是她逛过头,逛到忘了时间,忘了和峪衡有约了?
嗯,这个可能性还比较大。
但是从八点多逛到十一点?她会不会太会逛了?
罗致旋沉思了一会儿,又拨了一次她的手机。这次他在她的语音信箱里留了话,要她听到他的留言之后,立刻回电给他。
十分钟过后仍没接到她的回电,他又拨了通电话给她,然后再度留言。
挂断电话后,他又再次拨到峪衡家询问她是否到达?在得到与十分钟前相同的答案后,他只能请峪衡在她到达后立刻打通电话给他,然后挂上电话继续等待。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罗致旋坐立难安的等候着她的回电。
五分钟就像有一世纪这么长。
突然之间,不知道是他心理作用所引起的反射反应,还是怎么着,他的右上眼皮突然连续狂跳了好几下。
这是什么预感?
喜、怒、哀、乐,到底该从左眼皮或右眼皮算起?
小彗这么晚还没到峪衡家,该不会是在途中发生了什么意外吧?
一阵凉意突然从他背脊窜起,让他狠狠地打了个寒颤,整个人都颤抖了起来。会吗?她会不会真的出事了?
不,不会的!心里虽然这么叫道,但是他仍以最快速度抓起椅背的外套和桌上的车钥匙,然后像团龙卷风般狂扫出办公室。
他会找到她,证明她平安无事的。
他对天发誓!医生才替病床上的病人处理好她额头上的撕裂伤,床上的伤患便轻轻地呻吟出声,从昏迷中慢慢地苏醒过来。
她缓慢地睁开眼。
“妳醒了?觉得怎么样?有哪儿不舒服吗?”
病人脸上表情一片茫然,伸手试着想从病床上坐起来。
“等一下,你还不能起来。”病床边的医生护士不约而同的伸手将她压回病床上,不让她起身。
“你的大腿骨折了,额头上有道三公分长的撕裂伤,还有脑震荡的现象。你还记得自己出了什么事吗?”医生问道。
病人茫然的瞪着他。
“小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
瞪着他,病人脸上的表情从茫然到逐渐变成惊恐。
“怎么了?你是不是想起车祸的事发经过了?别紧张,你伤得并不严重,只要休养一两个月就会没事了。”医生安抚她道。
怎知她仍双眼圆瞠的瞪着他,脸上惊恐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反而有愈来愈严重的迹象。
“你怎么了?”他终于发现到病人的不对劲,沉声地问。
病人仍一动也不动的瞪着他,没有开口。
“你叫什么名字?”医生严肃的望着她缓声问道。
惊恐的神情中再度加入了茫然,女病人的双唇微微地蠕动了一下,似乎说了些什么,但是因为太小声,根本没听见她说了什么。
“你说什么?”他忍不住将耳朵倾向她问。
“……我……”
“嗯?”
“我是谁?”
“你叫任余儿,是我的妻子,我女儿的母亲。”
任余儿?这是她的名字吗?为什么她一点印象都没有?
眼前这个男人是她的丈夫吗?她对他也没有任何的印象,一点记忆都想不起来,即使他手上握着他们俩的结婚照也一样。
还有眼前这个可爱的小女孩是她的女儿吗?
在照过镜子之前,她或许可以否认,但是在照过镜子之后,她才发现她的五官长得跟自己很像,如果说她不是她的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