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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住宿?”
“是……呃,我的意思是……”李元修来不及说完,一阵母鸡似的笑声已然传来。
“来玩呀!两位,我们民宿的特点是清幽、不喧哗、供三餐,双人房一宿两千二,单人房一千二,住满一个月打八折,出入方便有专车接送,保证你满意得舍不得离开……”
她已经很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厂,哪来的专车接送?
蓦然,她瞧见树下放了一部牛车,一头看起来快寿终就寝的老牛正低头吃青草。
天风道馆气势威严,宏伟壮观,深镌的四个大字如潜龙入凤般刻在石拄上,两头面色狰狞的麒麟分站两旁,捍卫着柳氏一族。
喝、哈声破空而来,十余名年轻的弟子全神贯注的舞练拳法足,有模有样的眼著师兄劈腿、提腰,一鼓作气的挥出拳。
幸福镇是农业小镇,原本住户不过百来户,因为财团的开发兴建类似理想国的老人庄宅区,所以短短数年问暴增了两、三百户。
由于无尘嚣,水土保持良好,环境和治安是少见的优良,不少年轻一辈的子孙,在探望过老人家之后,不免兴起迁入的念头,人口逐渐增加中。
而幸福镇最受人注目的地标是百年老道馆,占地甚广,人才济济,由此教育出的弟子个个非凡,成就堪为每一位师者的骄傲。
但是接管天风道馆的柳桐月却不曾开班受徒,教人武术防身,反而以文修身地教赳书法和国画,有兴趣的人都能前往学习,无老少之分。
清朗温雅,虚怀若谷,文士气质浓厚,一点也没有习武者的戾气和霸风,温和得像没有脾气的好好先生,永远不见他扬高音量地谦和相待。
不过他的学生们却非常伯他,下敢随便造次的安静习作,因为他天生有股嗫人的气势由内而外的散发,叫人不寒而傈的心生畏惧。
“梁师父,这一批学生的素质如何?”
身著唐装的中壮男子豪爽地竖起大拇指。“不错、不错,馆主的眼光独到,今年挑中的学生不少是人才。”
闻名已久的天风道馆下随便收弟子,庸碌之才在第一关就会被刷下来,身有残疾者也不在收徒行列之中,审核十分严厉。
入道馆没人敢喊苦,早晚各有两小时练习,其余时间上课、上班的各自散去,形形色色的人才齐聚一堂,更增添道馆的神秘色彩。
有人说天风道馆是黑道世界,也有人流传他们是一支失传的武林宗师後裔,但从无人求证过,因此不了了之地任由人穿凿附会,一代一代的传下去。
“是不是人才不重要,主要的是要有心、肯学习、不怕吃苦,别像去年的那一批学生过於高傲。”挺让人失望的。
“不会的,这一次我一定会教他们学武者精神,绝不恃强凌弱的欺负馆外的孩子。”他会严加看管。
提起上回的事不免汗颜,一群学艺六个月的学生居然自以为学了点武工便四处向人下战书,一见穿道服的孩子便围上要和人家一较高下,胜之不武的自鸣得意,当自己是武林高手自组小帮派。
这事一传到馆主耳中,几名带头的学生马上受到惩罚,终生不得以天风道馆之人自居,并失去习武的机会,从此与幸福镇无缘。
而盲从的几人则罚社区服务,每月必须空出30个小时进行社区清扫及打杂的工作,帮助需要帮助的家庭进行整修,为期三年。
罚得不轻也不重,算是一种警惕,教化他们习武是为强身并非用来逞凶斗狠。
“希望如此,我不想看到天风道馆的声誉再一次受创。”名誉重于生命,修身先修心。
“我会注意的。”他也不愿馆主采连坐法扣他薪水,教不严不一定是师之情,有的人劣根性实在太强了,难以教化。
颔了颔首,柳桐月似乎想到地停下手中的毛笔。“对了,张李夫人那块地由何人继承?”
他想买下改建成道馆,让学生有更广阔的学习空间。
“听说是一个叫李元修的年轻人继承了爱情民宿,这几天应该会来。”他也不是很清楚。
名字听起来应该是个男人。“他是张李夫人哪一房的子孙?”据他所知她已无亲人在世,旁亲支系大概接手的意愿不高。
“好像都不是,老太太在临死前一个月才认识他,两人仅有一面之缘。”是仟嫂子告诉他的。
仟嫂子在民宿工作了十年有余,和丈夫一同为老太太做事,是个挺好相处的妇道人家,只是太碎嘴了,什么话也藏不住,和她高深莫测的老公恰好相反。
个性相异的两个人相处了二十年却没吵过嘴,说来也颇为令人啧啧称奇。
“临死前才认识……”这决定未免太匆促,她信得过那人吗?
“老太太也真奇怪,明明馆主对她的地有兴趣却不肯出售,宁可留给陌生人去糟蹋。”对城市印象不佳的梁师父先入为主的认为李元修不是好东西。
哪有人会随随便便接受人家的馈赠,他拿得心会安吗?
说不定是他设计老太太,故意要她写下遗嘱好谋夺她名下产业,藉机发财好过快活日子,存心不良。
“也许她有她的用意吧!我们不该批评一位老人家的行为是否偏差。”老人家的想法总是另人难以预料。
像他祖父不就一例,他到现在还没办法说服他的顽固。
“是的,馆主。”他会修正。“不过要不要请那位年轻人过来谈谈,看看他何打算?”
“再看看吧!先观察其人品及作为再说,我不想老太太的用心被辜负了。”她是他少数敬重的老人家。
只是和祖父一样固执,不肯低头,练武场传来喝哈的声音:心如止水的柳桐月面容温恭,没有大起大落性情的他始终维持不亲不疏的浅笑对人,很少有人能走进他的内心世界。
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下一步会做什么,看似一摊乎静的水,其实很深奥见底的拒绝所有关怀。
“呃,馆主,今年的庙会你要不要参加?”梁师父有点不好意思的问。
“有事?”
“是这样的,镇长想借几名学生参加舞狮团,祝贺神明寿辰。”他满脸期盼的等著。
“不借。”这种民间活动会让学生迷失本性。
嗄!不借?“馆主,镇长是非常有诚意地想邀请天风道馆共襄盛举。不好让人家失望吧!”
他都答应了怎么能反悔,言而无信会遭人耻笑。
“以后与武术无关的民间邀约一律婉拒,锦上添花的事并不必由道馆出面。”他言尽于此。
“可是……”
柳桐月一脸正色的看著他,“梁师父,你应该知道我的为人,同样的话我不说第二遍。”
他绝不让自己成为别人的政治筹码。
“我知道馆主不想引人非议,但是以你和徐小姐的关系不好不出面吧!”毕竟是人家的父亲。
“关系?”他不解的敛敛眉,听不懂其中的意思。
“你们不是在交往?我们都包奸红包等着喝喜酒了。”未来岳父的事不能不捧场。
镇上的人都说两人好事近了,常见他们有说有笑的逛书廊、喝咖啡,馆主还吻了徐小姐,明眼人都看得出他们互有好感。
“梁师傅想多了,我们不过出游几次,还不到论及婚嫁的地步。”他还没有结婚的打算。
“真的吗?可是徐小姐那方面可不是这么说的哦!徐家已经开始在准备嫁妆了。”到底红包要不要包?
“是吗?”他不予置评。
若无意外的话,他会在一、两年后娶她,因为她温婉的性子令人喜欢。
可是……
为何他心中仍有遗憾呢?
第二章
“你是李元修?!”
不用这么惊讶吧!我比你们更不愿相信继承这幢鬼屋的人是我。
很想否认自己是李元修的李元修一个头两个大,父母给她的名字又不能改,原来他们以为她是儿子而写上族谱,谁知是少了把的。
不过也因此改变了她的命运,她由应该受宠的长孙贬为外面那个狐狸精的女儿,母女俩同时被赶了出来,而她窝囊的父亲却不敢留,听从长辈的安排弃妻重娶,只因母亲的出身低。
看着眼前一排站开的阵容,她不知该笑还是哭,庆幸鬼屋并非鬼屋,起码有“人”性。
但是,谁能确定他们是人呢?
先看看这位嘴唇涂满墨紫色的占卜家,听说她占卜的功力是百分百的准,还占卜出自己两年内有劫难,因此她寸步不离的待在最安全的方位好确保安全。
也就是爱情民宿中,据说已有三个月未进帐。
然后她看不清是圆是扁的女人是个小有名气的小说家,笔名叫熏衣草,有个俗得很菜市场的本名——廖婉玲,据说二十七岁了。
但她看来像三十七岁,懒得从民宿走到镇上领钱,自从老太婆辞世后,她同样积欠了三个月房钱未付。
至于另外那一位张志明先生则苍白得像个鬼,原本是股市操盘员月进斗金,不知突然得了什么失心疯狂说要朴归真,大老远地跑到不见经传的小乡镇拜师学艺。
而且学的还是国画,真的有点匪夷所思,叫人想剖开他的脑子瞧瞧里面是否装了墨汁,有钱不赚当傻子。
目前的工作是加油站的员工,一个月薪水两万五,扣除学画及买画的费用所剩不到一万元,包含食宿在内他已欠下十二万五千元整,零头去掉。
一幢民宿共有十间房,扣去三位长期住户犹剩七间空房,她和蒋思思住在顶楼加盖的房间,那表示民宿不仅没入帐还养了一堆吃白食的客人。
她现在明白那个老太婆有多奸诈了,故意在她面前画下大饼引诱她上勾,等她发现签下卖身契已来不及了,无法抛弃继承的转移名下产业,她十分不甘愿空欢喜一场。
算她狠,临死前还摆了她一道。
什么狗屎运嘛!踩到狗屎也没那么臭,她根本被衰神附身了,贪小便宜以为捡了个好大的礼物,谁知她竟被砸个满包头。
“你真是李元修?”好失望哦!期盼中的夏日恋情落空了。
“邢小姐,麻烦你先把鬼妆卸一卸,我的朋友已经受不住惊践而晕过去了。”没用的女人,尽会拖累她。
“叫我魔魔啦!我脸上的妆不能卸,不然会招来祸害。”她觉得挺好看的,有占卜师的神秘感。
嘻!
你木身就是大祸害。“好,魔魔,你的妆不卸就不准下楼,房门上锁勿走动以免惊吓到其他人。”
也就是大肚婆蒋思思。
“那我要吃饭怎么办?我这个人最怕饿了。”一饿她会手脚发软,没法占卜。
李元修皮笑肉不笑地道:“想吃饭呀!成,先把积欠的食宿费清一清,看你要山珍造是海味我马上送到你跟前。”
盐巴和野菜够她吃到饱。
“嘎?!怎么这样,人家小缠缠从不会让我挨饿。”她不喜欢这个女的李元修,还她一个真正的男人来。
欺骗她纯真的心和期盼,真是太坏了。
“小缠缠?!”感觉有点恶心,紫色的鬼在发嗲。
“前任民宿主人嘛!谁像你这么现实。”占卜没告诉她会出现吝啬的吸血鬼,她要再排排看。
“不好意思,人不现实就要饿肚子了,从明天开始你就给我出去工作,否则我饿死你。”再拖到后山弃尸。
哼!一张遗嘱就想绑死她,门儿都没有。
山不转,路转。
不得赶客人离开,顾客最大,好,她遵守,可是没规定一定要喂饱她吧!煮锅泥巴粥爱吃不吃,不信还有谁敢赖债。
“不行啦!我今年犯大岁……”呃,星座学中有犯大岁这一条吗?
嗯!再想想。
“不准狡辩,我说了算。”李元修一副没人情讲地瞟向正想飘走的鬼魅二号。“还有你,廖婉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