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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敌人,敌人在哪里。”许多羽林卫嘟嚷了几声,又要迷迷糊糊的睡去,也难怪他们不警醒,一路行来,清军基本上是望风而逃,根本没作抵抗,加上现在正是最渴睡的时刻,大家心情都很放松,自然不会想到有敌人会来袭击。
“咴!”尖厉的哨声响了起来,整个营房都是哨子的声音,听到哨声,所有羽林卫都一个鲤鱼打滚,从床上跳了起来,这个哨声正是羽林卫每天起床时所用,谁也不敢耽搁。
“轰、轰。”外面的爆炸声仍旧在响着,清军也算倒霉,刚好踩在一片小型雷区中间,激起接二连三的爆竹。
“上马!”到了这时,岳乐也顾不得隐藏了,哪怕前面是刀山火海他也要带着部下闯过去。
没有马叫,只是比爆炸声更响的马蹄声突然在离明军营房数百米外响了起来,轰隆隆的马蹄声遮盖了一切,直向明军营房内冲来,数百米的距离转瞬就将至,而大部分明军刚刚从营房里钻出来,他们许多人连衣服都没有穿好,身上的枪支是歪歪斜斜,一些人更是连子弹袋也无法找到,借着篝火,满人清楚的可以看到明军大营的乱象,大部分满人根本不理脚下传来的爆炸,兴奋的大喊:“杀!”
第240章 人命相填
除了第一声爆炸着实把满人吓了一大跳外,这些满人的白甲兵已经不太在意地雷的爆炸声了,他们已经听出这爆炸声其实比较稀疏,每一次爆炸也不过死一两人而已,不足予抵挡住大军的冲锋,只要冲过去,砍开明军外面那道单薄的栅栏,就可以毫无顾忌的收割明狗的生命,他们这些白甲兵本来就是随时将脑袋挂在腰间之人,又如何会将区区的爆炸放在眼中。
“列队!列队!”大营内,尖厉的哨声依然响个不停,中间还夹杂着明军军官的吆喝声,羽林卫数年的训练并没有白费,尽管事发突然,敌人的骑兵离自己不过数百米,大部分羽林卫还是还没有惊慌失措的乱窜,而是根据哨声和军官的吆喝开始列队。
黑塞是正白旗的一名旗丁,他今年刚刚二十岁,只是已经当兵六年,六年来,死在他手中的汉人到底有多少,他已经记不清了,他只记得自己刚刚参军不久就赶上摄政王带兵入关,夺了大明的京城,北京真是富啊,街年的商品琳琅满目,汉人女子又水嫩又白净,沈阳和北京一比,就象是一座乡下的土城。
就在大家准备放手将北京抢光时,摄政王却下令不能抢了,大清要在北京立都,从今往后,沈阳就不再是都城,既然北京是首都,自然不能抢,这引起许多王公勋贵们不满,大家将北京抢光再回满州岂不更好,只是摄政王还是说服了他们。
摄政王无疑是对的,立北京为都后,明朝的官吏纷纷投降,山西、山东也相继落入大清手中,放眼望去,推翻朱家王朝的大顺军已是兵败如山倒,而朱明的继承者缩在江南只知争权夺力,苟且延喘罢了,大清统一天下指日可待。
为了平息这些王公勋贵的不满,摄政王特意下达圈地令,凡是满人都可以到京城效外去圈一块土地,作为以后安身立命之用。
黑塞只是一名普通的旗丁,不过,凭着这条命令,他也圈下了二百多亩良田,只是离京城远了一些,附近的田都让王公勋贵们圈走了,不过没关系,只要圈下田,就有包衣奴才耕种,没有包衣奴才,将原先土地上的汉人降为包衣正好,他每年只管收租就是,而且圈地时,他还抢到了好几匹丝绸,几头耕牛,一些生活用具,最主要的还抢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女人,这个女人据说还是一位大明官宦人家的小姐,比起满洲旗人女子来,这个女人简直是水灵了一万倍,他当晚就强奸了她,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如今这个女人已经为他生了三个孩子。
就在黑塞和所有满人一样,认为大清将得天下时,风去突变,豫亲王南下灭明的大军反而被南明全军覆没,得到这条消息时大家先是不信,确定之后无不愤怒,最终却化为无奈,豫亲王的数万大军占了满人一半精华,这个损失让整个大清元气大伤,即使是想报仇也暂时无能为力。
一向软弱无能的明军在丢失半壁江山后尚能反击,而且一次反击就让大清伤筋动骨,大明皇帝在满人心目中顿时变成了魔王一般的人物,如今这个魔王就在前面的军营,只要冲进去,就有可能将这个让大清上下寝食难安的魔王生擒或者斩杀,这样的功绩莫说八九个前程,就是直接封王也当之无愧。
黑塞用舌头舔了舔有点干枯的嘴唇,全身血液沸腾,对身侧不时响起来的爆炸声毫不理会,他的目光一直望着前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冲过去。
五十步,至多只有五十步,自己就可以到达明狗的营帐外围,虽然明狗有栅栏,不过不要紧,这种栅栏最多花费一点功夫砍倒,这些明狗在干什么,竟然敢在自己眼皮底下列队,简直是自找死路,黑塞冷笑着掏出弓箭,正要向前射箭时,突然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下沉。
他大吃一惊,自己在马上怎么会下沉,不好,他刚起了这个念头,啪,啪声音传来,那是马蹄折断的声音,即使是马首已经罩上笼头,他依然听到马嘴里发出的闷哼,他知道,自己的马已经废了,一股巨力将他掀起,砰的一声,他的身体掉到了地上,黑塞只觉得自己的身体无一处不痛,口鼻间鲜血不停冒出。
“是壕沟。”黑塞马上猜了出来,该死,明狗挖了这么大的壕沟,斥候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不知道,他刚想到这,头上一股风声传来,接着一个人体一样的重物落到黑塞身上,他彻底陷入了黑暗中。
“冲,冲进去每人赏半个前程。”岳乐大声的喊着,他自己却没有跨马前进半步,斥候当然对明军挖掘壕沟不会视而不见,可是岳乐不认为自己有必要告诉冲锋的白甲兵:前面有壕沟,虽然他相信可以在白甲兵中找出视死如归的勇士来舍命相填,只是还不如趁着黑夜直接冲,地雷也好,壕沟也好,只要舍得人命填,没有填不平的。
事实上也是如此,羽林卫匆忙挖掘出来的壕沟并没有太深,前面蚂蚁一样掉进去一部分人马后,基本上就填平了一段可供骑兵通行的道路,除了刚开始有一点打滑外,越来越多的浮泥盖在人马尸体,到后来连打滑也没有了,就象踩在平地毫无两样。
“射击!”明军的军官大叫。
“砰!”密聚的枪声响了起来,岳乐虽然够恨,直接用部下填埋壕沟,不过,他没有想到明军的组织会如此之快,仅仅耽搁了一点时间,明军的火枪队已经准备好。
刚刚冲到寨墙边的清军迎来了一场金属暴雨,许多白甲兵紧握着自己的战刀,死不瞑目的倒了下去,听到明军的枪响,岳乐心弦忍不住颤动了一下,即使是以白甲兵的精锐,如果遭到夜袭,这么短的时间内列队反击,恐怕绝无可能。
明军的反击无法动摇岳乐的决心,眼下敌明我暗,这座军营如此之大,处处都可以进攻,明军挡得了一处,又如何挡得了十处,百处?只要冲进去,明军的火器就毫无用武之地,岳乐坚信这一点,哪怕这一万多大军死光,只有能杀了大明皇帝,依然值得。
“皇上,皇上,快醒醒,快醒醒。”田成站在离大帐数米外,着急的大喊道,若不是两名侍卫挡在营帐门口,他恨不得马上冲进去叫醒皇帝,可惜侍卫严守自己的职责,皇帝睡下后,哪怕是再亲近之人也不准进入帐蓬内,否则立斩无赦。
王福睡得正香,突然感到耳边一阵嗡嗡的声音不停的吵着自己,王福不耐烦的用手挥了数下,想将那股烦人的声音赶走,只是他无论怎么赶,这个声音非但不走,反而越来越大起来,王福终于恼了,嘴里大喝起来:“来人,把这个恼朕清梦的东西拖下去斩了。”
“遵旨!”两名侍卫一把拉住正在大喊的田成,手中的刀已经比划起来,田成脸色一片子刹白起来,这两名侍卫要是真杀了他,他有冤都没处去伸,顿时大喊起来:“皇上,饶命,皇上,饶命啊。”
这一喊,王福马上醒了过来,他晃了晃脑袋,还没有完全清醒就听到好象是田成在喊饶命的声音,大为纳闷的问道:“外面可是田成?”
田成如蒙大赦:“正是奴婢,皇上饶命啊。”
“发生什么事了,进来吧。”
两名侍卫这才放开田成,田成不满的瞪了两名侍卫一眼,刚才他当真是吓得出一身冷汗,两名侍卫却连抬眼也不抬一下,他们刚才多半也知道可能是皇帝的梦话,否则根本不用等就可以将田成咔嚓了,见两名侍卫不理自己,田成也无可奈何,只得掀开营帐进去。
王福已经拥着被子坐了起来,眉头轻皱,这里是营房中央,又隔着帐蓬,虽然外面已经打得热热闹闹,传得这里的声音已经极其轻微,他的耳中全是哨音,见到田成进来,连问道:“外面的哨音是怎么回事,谁要杀你了?”
田成的眼神极其幽怨,只是却不敢说刚才是皇帝要杀他,只得快速的道:“禀皇上,外面鞑子杀来了,皇上快点起身吧。”
“什么?”王福听得大吃一惊,果然将后一个问题忽略,连忙掀开被子穿衣,在田成的帮助下,王福很快穿戴整齐,马上掀开营账,向外面走去。
出了帐外,远处的枪声,喊杀时马上传入王福的耳中,除了靠近王福的中军大帐外,其余各处兵营处处都在调动,象这样紧急的情况,前线军官自然可以调兵,否则若是都要等到皇帝处理,敌人都要冲进营来了。
“微臣马秉杰叩见皇上。”
“马爱卿来得正好,侍卫营全体出动,朕要看看,鞑子跳梁小丑如何敢偷袭朕的大营?”
马秉杰听的大骇:“皇上不可,现在黑夜危险,皇上只要坐镇中间,羽林卫自然可以击退来犯的鞑子。”
“皇上,皇上。”
王福刚要回答,前面影影绰绰来了数十人,口里大声叫起来,声音中隐隐有惊慌之色,却是这次随在皇帝身边出征的大臣赶了过来。
第241章 攻势如虎
听到钱谦益慌慌张张的语气,王福大为不悦,斥道:“慌什么,鞑子只剩下这点魑魅魍魉的伎俩,数万羽林卫大军又非吃素,有什么好慌的。”
皇帝声音中气十足,过来的大臣一个个正了正脸色,不管是否心中害怕,在皇帝面前肯定不能表现出来,好在大家衣服都还穿得整齐,火把的亮度又有限,并没有哪个人觉得太过狼狈。
王福虽然表面毫不在意,内心却并不轻松,黑夜是羽林卫的最大敌人,在这种情况下,火枪的威力至少要比白天减少一半,大炮根本无法发射,地雷埋设的很少,根本不可能阻止得了清军,幸亏还有手雷这个近战利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王福不担心羽林卫会被溃败,只是若让清军轻易冲进来,伤亡惨重是肯定的。
“轰隆。”无数的爆炸声响起,将整个战场的声音压了下去,这样的爆炸就是钢板恐怕也要穿一个大洞,只是爆炸越激烈,王福反而越不放心,这说明清军已经冲到近前,不靠手雷无法挡住清军。
远处火把摇曳,除了子弹出膛时激起的火花,根本什么也看不清楚,王福心中大为煎熬,道:“不行,朕要到前面去看看,马秉杰,你带领侍卫在前面开路。”
“皇上万金之躯,不可轻临险地。”没等马秉杰答话,钱谦益首选反对。
“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