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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不知皇帝的企图,急于笼络四镇,自然不会因为小事与刘良佐等人交恶,王福却因为还没有到时机,也只能隐忍。
“冯爱卿,宁南侯还没有消息传来吗。”自从江北四镇都到了之后,王福几乎每天都要向锦衣卫掌堂冯可宗询问一遍左良玉的消息。
冯可宗还以为皇帝是着急与左良玉商量国事,一脸愧色的道:“回皇上,臣没有得到宁南侯起程的消息。”
王福一脸失望,每多耽搁一天,招收羽林卫新军的日子便要推延一天,离清军南下的日子便近一天,到时没有练好一支足够力量的军队,他就是想逃也逃不了。
又是几天过去,刘良佐等人也等得不耐烦起来,京城虽好,不要自己军中,他们多少感到有点不安,除了黄得功,另外三人天天在朝堂上与一帮大臣一起向王福施压,让王福赶快定下借虏平寇之策,派人向满清接洽,以免延缓时机,引起误会,王福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这天刚下朝,王福一脸晦色的返回后殿,他刚才又受到一帮大臣口沫横飞的洗礼,王福象看小丑一样看着一帮大臣在殿上表演。
几名东林党大臣高弘图、刘宗周在朝堂上一脸正气,吐沫横飞,大谈借虏平寇的好处,只是却掩盖不了这些东林党人内怯的事实,从努尔哈赤十三幅甲胄起兵到现在满清带甲数十万,东林党人全程见证了这个过程,制定四路出击,在萨尔浒惨败的杨镐正是东林出身,正是这次失败,导致了辽东局面再也不可收拾,以后,面对努尔哈赤的军队,明军面临的是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他们清楚现在的大明不是满清之敌,借虏平寇只不过是他们一腔情愿,供给自己自我麻醉的麻醉剂。
奇怪的是首次提出借虏平寇的马士英这几日却没有发表什么意见,仿佛全然忘了这是自己提出来的政策,将朝堂的话语权拱手让给了高弘图,刘宗周一干人,王福不知道马士英是不是料定自己最后还是不得不执行借虏平寇之策,他素性不参与,免得关系与自己搞得太僵,不过,马士英的不发言还是让王福减轻了不少压力。
王福刚在后殿坐下不久,一名小黄门上来禀报:“禀皇上,李祺李公公回来了。”
李祺正是王福派往武昌给左良玉传旨的太监,王福听到李祺回来却没有左良玉的消息,心中一惊,连忙道:“快,让他进来。”
不一会儿,一名披头散发,衣服上沾满尘土之人跌跌撞撞的走进大殿,一见到王福就伏地大哭:“皇上,皇上,你要为奴婢作主啊,宁南侯,宁南侯他太欺负人了。”
“快说,左良玉如何了,他没有随你进京吗?”
见皇帝疾言厉声,李祺才止住哭声,抽抽泣泣起来:“没有,皇上,奴婢到了武昌后向宁南侯宣读旨意时,宁南侯根本不下跪迎旨,就这么大赫赫的坐在椅子上要奴婢念,奴婢心想宁南侯是武夫出身,不知礼仪,皇上的威严不能失,刚说了宁南侯几句,宁南侯的亲兵就将圣旨抢了过去,还打了奴婢几个耳光,皇上,你看,奴婢的脸现在还肿着,牙齿也掉了几颗。”
李祺张开嘴,果然前面少了两颗牙齿,难怪说话有一点漏风,王福哪有闲心看这个,催道:“左良玉抢过圣旨后看没看,看了如何说?”
“没看,哦,看了……”
“到底看了没看?”
“禀皇上,左良玉是武夫,他看不懂圣旨,还是请了一名亲兵帮他念,念完之后左良玉道……道……”
“他道什么,快说,你要急死朕吗?”
“没空。”
“没空,什么意思?”王福茫然的道。
“没空就是没有空的意思,左良玉道除非皇上准备八十万兵马的粮草,他带着兵马来取,否则没有空来南京。”
“混蛋。”王福在桌子上重重一啪,他虽然不是真的弘光,却也气得不轻,江北四镇跋扈,没想到一个左良玉比江北四镇加起来还要跋扈。
气过之后,王福冷静下来,心中紧张的思考起来,江北四镇来了,左良玉不来,怎么办?一个左良玉可是比江北四镇的兵马加起来还多,他又处于长江上游,历史上,左良玉以假太子案的名义清君侧,自己这边刚杀刘良佐,刘泽清等人消息传到武昌,左良玉马上就有借口起兵了。
第25章 风暴之前(上)
嘿嘿,若是自己杀了刘良佐,刘泽清等人,导致左良玉起兵造反,自己死于乱军之中,后人会怎样评价这段历史,是不是会认为自己昏庸无能,擅杀大将才导致兵败身死,刘良佐等人没准会博得一个忠烈的美名,历史啊,有时候确实是充满了戏剧性。
王福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李祺跪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他并非蠢人,从刚才皇帝的反应中就可以知道,他的打肯定是白挨了,左良玉不回京城,即使是皇帝对他也无可奈何,自己办砸了差事,还不知道会受到什么惩罚。
幸好王福虽然眉头紧皱,却没有大发雷霆,只是挥了挥手:“你从武昌赶回来,也算辛苦了,先下去休息吧。”
“奴婢不辛苦,多谢皇上不罪之恩。”李祺如蒙大赦,急忙向殿外退出。
李祺下去后,王福独自一下思考了一番,才定下决心:“奶奶的,拼了,与其等死不如找死,最坏的情况自己也不过提前承受叛乱四起的局面,总比这些汉奸走狗们找到主子后再来追杀自己强。”
“来人,宣羽林卫参将阎应元觐见。”
“奴婢遵旨。”一名小黄门恭身领旨。
阎应元接到皇帝的旨意,马上急匆匆赶了过来,这些天,阎应元也承受了巨在的压力,偏偏这种压力却无法告之他人,如今皇帝既然特意派人召他,自然是有所决断,事情真要来到,阎应元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皇上,宁南侯没来,是否还是稳妥为好,对刘良佐,刘泽清两人只囚不杀?”阎应元听到左良玉不来时也是一阵头痛,左良玉号称八十万大军,即使减半再减半,二十万人总是有的。
如果左良玉当真攻过来,南京城高墙厚,凭借着三千羽林卫和六万军营倒不是就不能挡住,关键是刘良佐等人死后还会引起连索反应,他们的部下肯定多半要反,到时南京断绝了援兵,守得了一年又如何?
倒不是左良玉与刘良佐他们关系有多好,只是兔死狐悲,如果左良玉听到两人死了,不起反应才怪,留着这两人说不定左良玉反应不会如此激烈,也好有个退路。
王福摇了摇头,刘良佐、刘泽清二人是王福必杀之人,高杰是可杀不可杀,黄得功能争取尽量争取,他不是不需要退路,而是根本无路可退,留着两人谁知道朝堂会有什么反应,万一两人逃了出去反而更加麻烦:“阎爱卿,不用了,朕决心已下,刘良佐,刘泽清两人非死不可。”
既然皇帝已经下定了决心,阎应元只能无奈的道:“微臣遵旨。”
君臣两人又商量了半天,定下细节,阎应元才离宫而去。
“大哥,皇上找你去有什么事啊?”阎应元一回军营,一名青年就笑嘻嘻的迎了上来,他是阎应贞,阎应元唯一的弟弟。
阎应元的脸沉了下来:“这是军营,我给你说了多少次了,要叫将军。”
阎应贞笑容一收,一本正经的道:“是,将军。”马上又恢复笑脸:“大哥,是不是这样,别这么严肃吗,人家常说打仗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阎应贞与阎应元相差十多岁,他们父亲早丧,阎应贞等于是阎应元一手拉扯大的,既是兄弟又象父子,按理说阎应贞应该象父亲一样敬重阎应元,奇怪的是阎应贞却从小不怕这个哥哥,阎应元虽然治军严谨,拿这个兄弟却没有办法,幸好阎应贞虽然聪明跳脱,大错却不会犯。
“别闹了,马上召集王公略、陈观秋、陆正先、汪万年、黄鸣岗、陈瑞等人到我营帐,有要事相商。”
“是,将军。”阎应贞反应过来,肯定是皇帝交待下什么大事要办,不敢再声嘻皮笑脸。
不一会儿,阎应元的帐中就挤满了人,这些人各有特长,阎应元与之相交了十余年之久,如今阎应元为羽林卫参将,各人相应的也授予了游击、守备、千总等职。
“皇上有旨,各人听令。”
“吾皇万岁!万岁!万岁!”
阎应元将皇帝给他的密旨念了一遍,整个营帐顿时哑雀无声,所有人都愣愣的跪着,一时忘了起身,只剩下各人粗重的喘气声。
还是阎应贞最先反应过来:“大哥,你不会是假传圣旨吧,我们要杀广昌伯、东平伯两人,还要把兴平伯、靖南侯的亲兵解除武器,软禁起来?”
“你小子胡说八道什么,圣旨之事岂能拿来开玩笑。”阎应元沉着脸斥道。
有阎应贞这一打岔,各人才重新恢复了思维,毕竟刚才之事实在太过震撼了,江北四镇,皇上竟然要一网打尽。
“这……这不是鸟尽弓藏吗,我们以后会不会……”
“陈观秋,你胡说什么,其他人我不知道,就刘良佐这样的人也算鸟尽弓藏,他立了什么功,不过只是遇贼便跑,遇百姓就抢,杀刘良佐我绝得赞成。”说话的是王公略,他三十岁左右,双臂孔武有力,曾经中过武举人,因为官场黑暗,无钱打点,只得了一个衙役之职,如今一跃成为游击将军,自然对皇帝极为感激,容不得别人说皇帝坏话。
陈观秋嗫了嗫嘴,不再说话,其实他刚才话一出口就后悔了,陈家是军户出身,他的哥哥陈观海是朝庭的游击将军,如今他年纪轻轻已是千总之职,以后很可能超过哥哥的游击将军之职,古人讲究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皇帝将他提于微末。
“对,刘良佐该杀!”陆正先、汪万年、黄鸣岗、陈瑞等人也响应起来,刘良佐的兵马曾经从江阴外围经过,许多村子都遭到过刘良佐部下的毒手,其中就有这些人不少亲朋好友。
陆正先、汪万年都是大明军士出身,文武双全,黄鸣岗是弩师,善做弓弩,陈瑞却对火器感兴趣,自从南京军械处对羽林军开放后,这两人如鱼得水,带领着一帮徒弟做出了许多费夷所思的武器。
阎应元扬手止了止:“好了,这里不讨论谁该不该杀了,记住,我们是皇上的羽林卫,皇上让我们杀谁,谁就该死。”
“遵令。”
第26章 风暴之前(下)
黄得功行走在街头,看着两旁熙熙攘攘的人群,耳听各种叫卖声,心中却有一种虚幻的感觉,他的驻地在真州,离扬州城不远,真州的繁华比起扬州,南京虽然远远不如,百姓却还殷实,都生活在安乐当中,只是不知道这个安乐还可以持续多久。
与其余三镇或出身流寇,或出身将门不同,黄得功是实实在在的从小兵做起,他第一次参军既斩杀了两名清军,得到五十两赏两,当时辽东经略熊廷弼爱其武勇,将他选为自己的亲兵,从亲兵做起,在辽东黄得功凭着军功一步步做到了游击。
之后,因为陕西民变四起,黄得功被调入内地,归于五省总督熊文灿帐下任副总兵,每战黄得功都奋勇争先,鲍家岭一役,黄得功差点将张献忠逼得走投无路,后来张献忠虽然走脱,他的义子闯世王马武、三鹞子王兴国两员悍将却被黄得功擒斩,黄得功因此受封太子太师,升任总兵衔。
只是无论黄得功如何努力,关外的满清越来越强,关内的流寇也是越剿越多,最终大明京城也被流寇攻破,一片石流寇被击败的消息传来,大明遗臣都弹寇相庆,黄得功却是忧虑万分,他与清军作战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