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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两情相悦,宝靖好棒喔。”嫱皇后笑着揉揉他的头。“九叔要娶新娘了,你们开不开心呀?”
“开、心!”宝靖和贝雅兴奋地大声回答。
“唉——”玄武帝蹙眉无奈地望着爱妻,当然明白她脸上调皮的浅笑有着什么样的涵义。“好吧,就事论事,麻烦贤皇后替我备一份厚礼送给九弟,祝他们百年好合,这样总行了吧?”
“行——”她娇声地拖长了尾音,搂着一双宝贝格格轻笑起来。
玄武帝头痛地揉着额角,他那外表看似风流多情的九弟,实则是个清心寡欲、对女人温柔却不风流、多情却不滥情的洁癖男人,世间女子那么多,他却偏偏看上苏含羞,难得他终于想娶妻了,当兄长的人能多说一句废话吗?
当然不能。
养心殿后方的储秀宫,也因霁华的这封信而热闹烘烘。
“这孩子,终于肯成亲了。”同时也收到儿子霁华亲笔书信的璘太妃,满面惊喜的笑容,虽然年近半百,但眉眼间依稀可见年轻时艳丽的痕迹。
“就是呀。”璃太妃一边嗑着瓜子,一边笑说'奇''书''网'。“先帝爷这么多皇子里头,就属姊姊这个宝贝霁华最古怪了,模样呢是漂亮得没话可说啦,偏偏对娶亲这档事拖拖拉拉、推三阻四的,怪不得他那些兄弟们要怀疑他是不是有断袖之癖。”
“妹妹这么说有欠公平唷,最会嘲笑咱家霁华的好象就是六皇子霁瑞,人家皇上可是对霁华这个九弟疼爱有加呢!”璘太妃脸上笑呵呵地顶了几句,谁不知道璃太妃所生的六皇子从小就最会欺负霁华。
“嗳!他们两兄弟感情不好也没办法,不过咱家霁媛可是很敬爱她这个九哥的。”璃太妃急忙端出和霁华感情很好的女儿,表明自己可没有挑拨儿女去欺负她的宝贝儿子。
“妹妹别着急,姊姊也没别的意思。”璘太妃暗暗一叹。
先帝爷在世时,两人为了争宠成天互斗,结果反倒让瑜妃得了先帝爷的专宠,还将皇位传给瑜妃生的七阿哥,瑜妃一跃成了皇太后,她们两人落得一场空。如今先帝爷不在了,姊妹两个也都上了年纪,还有什么可争可斗的?只能在宫里互相扶持作伴,共同度过后半生,可偏偏璃太妃那张嘴总是吐不出象牙来,非要惹得她来一场唇枪舌剑不可。
“唉!”璃太妃歉然地叹口气,扯开话题问道:“姊姊,霁华当真看上两江总督的女儿?”
璘太妃微笑地点头。
“是呀,霁华的性子是古怪了点,满京城那么多郡主、格格他没一个看得上眼,我正愁他的终身大事不知要拖到何时才肯办呢,幸好这趟办差没白费劲,让他自个儿找着了媳妇儿。”
“可是……苏承应是个汉官,汉女坐上王府福晋的大位,这样妥当吗?”璃太妃脸上一副“霁华要是我儿子,我绝不会答应”的神情。
“那我可管不了他,从小他就是那个脾气,平时对什么事都好象看得淡淡的,啥也不去争,旁人替他急得要命,他却有没有都无所谓的态度,可一旦他开口说“要”,那便是心意已决,谁都改变不了。”知子莫若母,她太了解霁华了。
“听说那苏含羞原与艾刹有婚约,却在艾刹被削官撒职后提出退婚,这样一个攀权附势的势利女子,娶进门只怕有辱皇室,将来宫内节庆大宴,六额驸和苏含羞少不得会碰上面,那时候……岂不是叫六额驸尴尬难堪吗?”
璘太妃听到这儿,大体从璃太妃话中听出了些端倪,敢情璃太妃是为了自己的女儿和女婿着想,深怕苏含羞入宫后,会让霁媛和艾刹之间的感情投下变数。
“当初这件事的内情,妹妹应该比我清楚才是,更何况退婚的人是苏承应苏大人,若说受委屈,苏含羞应该比谁都委屈。”璘太妃神态从容地喝着茶。“媛儿和六额驸之间夫妻和合,幸福美满,妹妹似乎不用太多虑,儿孙自有儿孙福,你我等着抱孙子玩就行了,何必替他们担太多心。”
璃太妃颇不以为然。
“姊姊说的是没错,我只是见不得堂堂一个豫亲王竟要迎娶小汉官之女为妻,你不怕霁华将来又会成为兄弟中的笑柄?”璃太妃话出如风,待惊觉又说错了话已来不及了。
璘太妃不以为意地笑了笑。
“反正霁华从小就被嘲笑惯了,他既已决定娶苏含羞,想必也不会在乎兄弟是否会笑话他,而且苏承应是两江总督,官也算大的了,光是能生出一个让我那眼高于顶的儿子看上的女儿,冲着这点,我还真该谢谢他。”她掩口轻笑起来。
璃太妃碰了个软钉子,脸色讪讪地不再说话了。
“妹妹,来,帮姊姊物色聘礼。”璘太妃十分姊妹情深地挽着璃太妃的手。“你说说,我该送什么大礼给我的新媳妇儿好呢……”
当皇宫内正在为霁华的下聘礼忙得不可开交时,霁华人在总督府私下召开一场“家审”,主审是他,陪审是苏含羞,受审讯的人自然是苏承应了。
“苏大人,含羞已经答应我的求亲,日后我得改口称呼您岳父大人了。”他温和有礼地开口,先礼后兵。
“卑职不敢、不敢。”苏承应坐在下首,恭敬地拱了拱手。
这桩婚事的确定,让苏承应的心情处于极度兴奋的状态,因此忽略了霁华微带冷冽的面容和含羞忧心忡忡的凝视。
“既然今后都是一家人,那么有些话我就不隐瞒了。”霁华看了苏含羞一眼,便转向苏承应正色说道:“岳父大人,您治下的扬州知府上折子参了您一本,这件事您可知道?”
苏承应有些尴尬,嗫嚅地问:“不知扬州知府参卑职什么?”
“贪没赈银。”他不迂不回,直接说道。
苏承应一听,脸色“唰”地煞白,两眼呆睁。
“爹,您真的这么糊涂,做出这种丧尽天良的事?”苏含羞按捺不住地惊跳而起,喊得一声比一声恐慌。
“我……”他畏怯地斜瞟霁华一眼,两只眼慢慢低垂了下去,盯着地面呆呆地出神。
“据报,一百二十万两赈银流向不明,这一百二十万两如今在哪里?只要岳父大人将这笔钱如数交出赈济灾民,本王爷可以上一道密折给皇上,请皇上给您留一条活路,不要追究到底。”霁华低沉而有力地说道。
父女两人同时转过头来看他,苏承应满脸呆懵,苏含羞则是充满感激地望着他,心中涌起一股暖流。
“爹,九爷奉了皇上之命前来调查这件案子,您就是想瞒也瞒不了了,那些钱如今在哪里?快实话实说了吧。”苏含羞催促着。
“那些钱……大半都用光了……”苏承应的声音不自禁地颤抖着,冷汗淋漓,脸色死白。
“用光了!”霁华大吃一惊,霍地站了起来。
苏含羞犹如雷轰电掣,被震得惨白了脸。
“一百二十万两是如何在半年之内用光的?总督大人,您可真了不起!”霁华双眉一扬,寒冽的声音几乎冻结空气。
他的冷嘲让苏含羞替父亲的作为感到无比羞愧。
“我原来也不想这样……”苏承应慢慢垂下头,颤声述说着。“七年前赴任时……藩库早已被历届官员累积了不少亏空,我一年俸禄银子不过二百两,根本应付不来那些官场上的应酬花费,后来……
“与艾刹退婚的那件事情上,我栽了一个大筋斗,我虽然是两江总督,但是在官场上还是有意无意遭到疏远和冷落,由于我的昏昧,害得含羞迟迟嫁不出去,为了替含羞安排相亲的机会,这几年来我不断挪用库银四处打点,结果造成藩库的亏空愈来愈大……”说到这,苏承应的老脸上尽是懊悔与颓丧。
“收到朝廷这笔赈银时,我心想赈灾暂时还用不了那么多银子,于是先挪了一部分来填补藩库亏空,接着又挪一部分出来用在那些肯和含羞相亲的应酬上,还有一部分是给含羞置办嫁妆,就是怕她嫁出去后,娘家即使走到穷途末路的道上,至少她还有嫁妆当本钱……”
“爹——”苏含羞的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她扑到苏承应膝前跪倒,哽咽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苏承应凄然地抚着她的头发,两行清泪簌簌流了满面。
“含羞,爹命中无子,只有你这个女儿,爹费尽心思想把你嫁进豪门贵胄,就是希望你能过得好,谁知百般算计,反倒铸成大错,把你也给连累了。”他的语气哀切,双手不住轻颤。
苏含羞泪流不止,抿紧嘴唇不住地摇头,无声地哽咽着。
她从来不知道,当她任性地和父亲作对时,父亲原来都一直在苦心经营她的终生幸福,全心全意都是为了她,这份恩情,教她如何回报得起,她无法责怪父亲,只怪自己不曾体谅过父亲的一片苦心。
听着苏承应这番恳切、无奈的坦承,霁华也感到震惊不已,虽然他不该挪用救灾的赈银,但所作所为却都是为了爱女着想,这份为人父的苦心霁华听了不禁为之动容。
“身为封疆大吏,怎可没有爱民之心,竟然为了自己的女儿挪用赈银,可曾想过那些灾民的女儿要怎么活?”霁华正颜厉色地斥责,再怎么同情父爱至切的他,也要公私分明。
苏承应神情黯然地跪倒在地,边揩眼泪、边在砖地上连连叩头。
“卑职忘记圣人教诲,忘了要爱民如子,辜负朝廷和皇上的一片深恩厚望,如今后悔莫及,卑职已知罪孽深重、罪该万死,只求王爷惩处卑职一人,保全家人的性命,求王爷开恩。”
苏含羞陪着父亲跪在霁华面前求情,霁华深深望着她苍白似雪的脸庞,她眸中的焦虑、担忧和酸楚,激起他内心强烈的保护欲。
“你们都起来吧,岳父大人用不着求我,其实含羞为了救您才会答应我的求亲。”他突然顿了顿,随即挥开盘旋在心中那抹不对劲的怪异感,继续说道:“含羞嫁入豫王府后,豫王福晋的身分就能成为苏家的护身符,皇上纵使降罪于您,也会看在本王爷的面上从轻量刑的。”
苏承应感激涕零地直淌泪,而苏含羞对霁华除了感激之外还有感动,她不知如何将内心的感动化成言语告诉他,原先在心中筑起一道高墙抵御他,如今这座高墙已让心头阵阵的暖流冲蚀、融化了。
霁华此时正忙着盘算该如何筹措出一百二十万两来填补这个大洞,忽略了苏含羞眼中一闪而逝的真情流露。
“到哪里生出一百二十万两呢……”他捏着眉心苦思,这么大的数目,苏承应居然流水般地花完了,这门花钱的功夫实在无法不令他感到万分钦佩。
这对父女静静坐在一旁茫然失神地呆望着霁华,苏承应是因为惭愧而不敢吭气,苏含羞则是被霁华的稳重沉练慑得恍惚失神。
她一直以为霁华是个空有一张俊俏脸孔、整日沈浸在温柔乡里的浪荡王爷,肯定是个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没什么大本事的斯文贵公子,想不到他为了她肯一肩扛下她家的一本烂帐,流露出她不曾在他脸上见过的精干睿智,他毅然、坚定的大丈夫气魄,让她意识到自己面对的是一个气势逼人的男人,彻底令她着了迷。
“九王爷……”苏承应猛咽着口水,战战兢兢地开口。“那些钱理当由卑职自己去筹借,怎么敢让王爷去担……”
“好了好了。”霁华不耐地打断他,都什么时候了,还尽打官腔,而且说到底,他也该为这件事负担起一半的责任。“事已至此,说这些客气话都于事无补,我既然决心迎娶含羞,当然不会置身事外,这一百二十万两我会想办法替岳父大人补上,您什么都不用担心,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