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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里惊涛考虑了一下,於是轻轻颌首道:“好。”就这样,叶风很认命的去地字号房了,那里有专门喂马的马棚,他也好就近照顾这八匹大宛良驹。而百里惊涛和谢相逢,长风和暮雨就分别进到各自的房间里。
“暮雨不是你的仆人吗?为什麽你不要他伺候?”一进房间,谢相逢就瘫在了椅子上,他浑身的骨头真的是要散架了,不过好奇心同时也要兼顾一下,他很不明白为何刚才暮雨说要和主人一个房间的时候,这位公子会这麽坚决的否定。
“不是他死,就是我亡。”百里惊涛淡淡的答了一句。看见谢相逢快要瞪出来的眼珠子,他知道自己的话对於对方来说,实在是太过简洁且难懂,於是便耐著性子解释道:“不是他被我杀死,就是我被他气死,不过他被我杀死的可能性很大,因为我是不会让他活到把我气死的那一刻的。”
11
谢相逢似懂非懂,他觉得这个主人真的好奇怪,既然暮雨这麽不合他的心意,为什麽还要用他呢?
百里惊涛看出了他眼中的疑惑,继续淡淡道:“是因为长风,长风喜欢他。”这回说完,谢相逢思考了良久,终於明白了他的意思。
“就是说,那个保镖很得力,你舍不得这个手下,而这个手下又是喜欢暮雨的,所以你只好忍受暮雨。然後刚刚那个保镖也很坚定|奇*_*书^_^网|的否决了暮雨要和你一间房的提议,也是因为他知道你和他在一起会是两虎相争必有一死,是这样吗?”
“基本上没错。”百里惊涛有些惊讶的看了谢相逢一眼,没想到这小家夥蛮聪明的:“不过有一点你错了,我和暮雨在一个房间内,不是两虎相争,而是狼猪相逢。”他对於谢相逢把暮雨和自己摆在同一水平线上的说法颇不满意,开玩笑,那个白吃饱还禁不起自己的一缕指风呢。
“狼猪相逢?”谢相逢睁大了眼睛,暗暗的退後了几步,因为他想到自己并不能比暮雨高明到哪里去,甚至还有可能比对方差劲儿,那麽这个百里惊涛和自己在一起,就不是狼猪相逢,而是狼和鸡相逢了。
看出了对方的担忧,不过百里惊涛也不打算纠正,小二抬来热水,他看了一眼谢相逢,冷淡道:“去洗洗吧。”话音刚落便见对方嘿嘿笑著直摆手,然後一个劲儿做请的姿势,言下之意是让自己先洗。
嘴角略微的弯了弯,头一次看到这个无赖少年谦恭的模样,是被自己那句狼猪相逢吓到了吗?径自走向床铺,他淡淡的丢了句:“还是你先洗吧,太脏,我受不了这味道。”
刚刚对他的那点感激之情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谢相逢气鼓鼓的看著那个已经坐上床的人:阿呸,什麽叫受不了这味道,受不了你还不是和我一起跑了两天,再说小爷身上这味道怎麽了……怎麽了怎麽了……恶……他不相信的深吸几口气,在自己身上闻著,结果却是差点儿被熏死。
这味道似乎真是不太好闻。谢相逢悻悻的转去屏风後,哗啦啦的水声扰得百里惊涛无法安心炼功,心里似乎不知有什麽东西总在蠢蠢欲动似的,怎麽也克制不住,於是他干脆踱下床来,却被屏风後那修长的人影瞬间夺走了所有目光。
他实在是太瘦了,如同小时候偶然见过的皮影戏中的人物,应该找时间给他好好的补一补。百里惊涛微叹,然後他就愣住:自己是怎麽了,谢相逢瘦不瘦关自己什麽事,为什麽还要自己替他补,太奇怪了,这种感觉太奇怪了。
“小谢,这是你的衣服。”暮雨大呼小叫的奔了过来:“我们家爷应该洗澡了吧?你代替我给他刷下背吧,还有,我来帮他把换洗衣服……”他推门进来,然後看见当地站著的脸色不佳的百里惊涛,再看看旁边洗得正痛快的谢相逢,不由得当场石化在门口。
一个时辰後
“长风,你说爷和小谢在一起,真的不会有什麽吗?”天字号房里传来一声担忧的叹息:“毕竟是我将小谢救上车的,他因为反抗要侮辱他的男人,宁肯被打死也不吭一声,如果再让爷把人家吃了,我……我也太对不起人家了。”
“爷不会看上他的,还有,如果你总是不改变这种说话方式,迟早有一天,爷会忍不下去的,到那时他对你出手,我看你怎麽办。”长风陪著暮雨坐在椅子上,慢悠悠的喝一杯茶。
“没关系,反正我知道,长风你是一定会救我的,就算你对爷再忠心,也一定会救我的。”暮雨一脸幸福的扑过来,他就知道长风对自己最好了,绝不会看自己惨死在爷的掌下的,不然他哪可能活到今天。
“你说的没错。但关键是,我的武功也不如爷,而你又完全不懂武功,所以最後,我们只能是双双惨死在爷的掌下,去阴间做苦命鸳鸯。”长风放下茶,好笑的看著暮雨,真不明白,让这小东西闭嘴或者说两句好话就那麽困难吗?
“那也好啊,只要你一直陪著我。”暮雨在长风的怀中蹭啊蹭:“长风,今晚你要了我好不好?我……我都快忍不住了,你不要让我做那个不要脸的勾引你的狐狸精嘛,我不想让自己这麽无耻。”嘴里这麽说著,暮雨修长的手指已经开始解长风的扣子了:“长风,我不要再忍下去了,你要了我吧要了我吧,不然就说明你不爱我不爱我。”
毫不犹豫的点下手指,见暮雨瞬间昏睡在自己怀中,长风脸上向来漠然冷硬的表情终於软化,他抚著暮雨光滑的长发,轻轻叹气道:“你这个小东西,真是不体谅人,不知道我忍得多麽辛苦吗?可你今年只有十五岁啊,这麽早就进行情事,会伤了你的。”一边温柔自语著,他一边将暮雨放回在床上,自己则坐在椅子上开始运功。
12
与此同时,在另一间天字号房里,百里惊涛坐在床上也在运气,而谢相逢则坐在桌边,就著灯光缝补自己的一件内衣,边缝边叹气,一想起自己那件拼了半年才总算做成的七色袍子,就那样被百里惊涛狠心的以扫帚挑著给扔到了粪坑里,他就气得咬牙切齿。
“都说过不用你缝了,明天让暮雨给你几套衣裳。”床边忽然传来说话声。
谢相逢头也没有抬,仅是哼哼了两声表示回答,过了一会儿,他才忍不住道:“别人的东西始终是别人的,我能借穿几天,还能借一辈子吗?你把我的外衣就那样扔出去,那我以後穿什麽?算了算了,像你这种大少爷,哪知道像我们这样跑江湖讨生活的人的辛酸,这件内衣没沾上泥巴,顶多就是有点汗臭味,补完了我好好洗洗总可以了吧?”
“那些衣服给你了。”百里惊涛下床,来到谢相逢身边,那件内衣上的确传来淡淡的汗味儿,不过并不臭啊,只是……实在是太破烂了,都打了七个补丁,真不知道他是怎麽穿进去的,内衣啊,难道不觉得磨皮肉吗?
“给……给我了?”谢相逢的嘴巴张得能装下一个鹅蛋:“那些……那些衣服是给我的?”不能怪他太惊讶,暮雨虽是仆人,可并不穿仆人服,他的衣服可都是由上好的布料,找出名的裁缝师傅给缝制的,没办法,谁让长风有钱,又舍得在他身上下本钱呢。
“没错,反正也不能再穿了。”百里惊涛点头,诚恳的说出事实,却差点儿把谢相逢的鼻子给气歪:靠,原来说到底,并不是因为对自己好,而是因为自己穿过的东西,他们这些公子哥儿根本就不能再忍受,哪怕让仆人穿回去也不行。
谢相逢有些悲哀,更感觉受到了侮辱,尤其是百里惊涛这种明明不是侮辱口气,只是淡淡陈述事实的言语,更让他愤恨不已,默默低了头,继续去缝那件有好几个补丁的衣服,他心里暗暗发誓,一定要尽早离开他们,然後去赚钱,等到把这套借穿的衣服钱还清,就和这个高贵的公子分道扬镳,反正……反正对他来说,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又脏又臭又没有教养,让他难以忍受的路人而已。
心里忽然有些悲伤,不知道是为什麽,就是有些近似於绝望的悲凉。谢相逢一下子站了起来,有些愤愤道:“你睡觉吧,我去外面补衣服。”一定是因为自己吧,所以连觉都睡不著,既然这样,在森林马车里睡觉的时候,又为什麽可以忍受自己和他同车而眠,早知道这样,就不为了躲那些豪奴而搭他们的车子了。
百里惊涛有些不明所以的看著谢相逢在一瞬间红了眼圈,自己……自己说错什麽话了吗?好像……好像这小东西有些不对劲。他有些莫名其妙,拦在谢相逢的面前:“不用了,我只想让你早些睡,这两天你不是也没休息好吗?何况你身上还带伤,我把床让给你。”
谢相逢愤愤的抬起头来,却看见百里惊涛澄澈的眼神,那里没有一丝的讥讽嘲笑,他顿时就觉得全身紧绷著的那股劲儿软了下来,心中恨恨道:这个人真讨厌死了,先是拿言语把你伤的体无完肤,然後又露出这种我是为你著想的表情,讨厌,太讨厌了,既然嫌弃我,干什麽……干什麽又摆出这麽一副关心的样子……
“不用了,我去外面。”赌气的往外走,也不知道为什麽今晚会如此失常,竟然就因为这个贵公子的几句话,眼中便有了泪意,想他谢相逢漂泊江湖,哪有过这种窝囊的时候,不行,坚决不能把眼泪流在这人的跟前,他一定会再嘲讽自己的。
“你……你怎麽哭了?”百里惊涛不解的眨眨眼睛,天地良心,他是真的没有欺负小谢啊,甚至为了他,自己平生第一次把床让给别人睡,怎麽……怎麽还会把对方给惹哭了呢?鬼使神差般的,他靠近谢相逢,以指腹轻轻抹去他脸上的泪水。
“我……我才没有哭呢,那……脸上的那个是水,是水了……”谢相逢狂叫:“因为我……我刚刚喝了很多水,所以……所以我才会从眼睛里流出水来……”一把拍开那只温暖修长的手掌,没来由的心跳加快:“你不是讨厌我吗?我就是下九流的一个无赖,脏兮兮臭烘烘的,我穿过的衣服,连你的仆人都不屑再穿,那你这个贵公子还干吗要靠我那麽近?”
13
“我……我只是看你太辛苦了,想让你早些睡觉而已。”百里惊涛终於知道事情的症结在什麽地方了,奇怪,难道自己真的是不会和人相处吗?小谢他只看到自己嫌弃他,却不知这掩藏在嫌弃借口背後的关心。
如一个气球瞬间洒了气一般,谢相逢一下子软了起来,一张脸也不由自主的有些发红,头低下来,似乎不知该往哪儿躲似的左右乱摆,最後他吭哧半天,才呼噜来了一句:“那……那既然这样,我……我去睡了。”说完也不敢看百里惊涛的脸色,转身就往外走。
“你确定是要睡觉吗?可那是门的方向。”百里惊涛向来没有表情的脸忍不住堆上一丝笑意:虽然性格有些别扭,但还真的是好可爱啊,好像一只骄傲的鸭子,嘴往往硬的要命,行动却是笨拙的可爱无比。
谢相逢愣了一下,回首一看,果然床是在身後,他的脸刷一下红了起来,嘴上却强道:“谁……谁不知道那是门啊,我……我要先去趟茅厕。”说完连忙溜了出去,似是怕听见百里惊涛的笑声一般。
百里惊涛失笑,独自坐在椅上默默运功,已是戌时,周围渐渐静谧了下来,住店的客人们都进入了梦乡。
谢相逢从出去後就没回来,百里惊涛运功行完三十六周天,仍是不见那个挂念的人儿,他的眉头微皱了起来,心想便是掉进茅厕中,此时也该爬上来了。刚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