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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詹见随从不信,于是解释道,“营帐之内雄兵无数。现在雀鸟自由翱翔,盘旋不去,故此知道,早已经是空营一座了。我猜一定是援军到了,所以楚军得到消息,连夜撤退了。”
话音未落,早有探马来报,说道诸侯援军本来已经快到新郑,听说楚军已退,于是各自回国了。
左右随从这才真心佩服叔詹,果然足智多谋。能够从细节发现旁人不曾发现的东西,特别是能够联系推理,预料事情发展态势,叔詹果然不愧是上卿。
郑文公派使臣感谢齐桓公的援救,从此之后,郑国对于齐国再不敢有二心。
子元回到楚国之后;当然也知道楚王对自己非常不满。摆了挺大一个阵势,结果根本没和守护新郑的守军正面交锋,人家一个空城计吓得自己就连夜逃窜,说出去的确是非常不体面。
楚国打仗胜者居多,至不济也打过败仗,比如楚文王被偷袭。但是还从来没有没进入战场就面临如此窘境,不得不撤退的。
太丢人了。
子元没有想到这纯属自己能力有限造成的,他想的是如何摆脱楚王对自己的厌恶。
谋逆。
看来只剩下这一条路了。
其实并不是谁想谋逆就能成功,谋逆者需要推翻既有的政权,掌握局势,而且还得不令局势发生不能掌控的失败,否则对于自己将是非常危险的。很容易发生郑厉公那样成功登基又被迫出奔的情况。
要说目前楚国的形势,子元的智商、勇气、能力、派系力量都不占据上风。可是谁也不能否认,一旦成功,子元的危机将会消除。所以为了避免楚王对自己的惩罚,子元义无反顾的投入到更大的危险事业之中。
一般篡权者一定多找几个有实力的同盟,通过事变或者武力改朝换代。
可是子元实在是非常油菜花,他偏偏不走寻常路,决定先拿下文夫人,然后再说其他的。
文夫人是什么人?
文夫人是现今楚王的母亲,楚王是文夫人唯一存在的儿子。
想要母亲造儿子的反?
只能说令尹大人的确独辟蹊径,不是一般的抽风。
但是子元就是这么想的,而且很快付诸于行动。
正好赶上文夫人生病,子元假称问安,来到王宫,居然就带着被子行李,住在宫里,三天没有出宫。而且命令家丁几百人,在宫外环列守护。
这也真是奇怪,说要挟持文夫人,偏不见面;最多算个抢占宿舍?声势又太浩大。或者能算是为文夫人造成绯闻。
大夫斗廉听说此事,急忙入宫晋见,只见子元正在对镜整理冠带,斗廉心说还美呢,这都办得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儿!
但是子元毕竟是楚王的亲叔叔,又是楚国令尹,斗廉还得费心思与之对话。
第二十四章 美梦如烟
缺心眼儿的楚国令尹子元,希望先拿下文夫人,来共同反对文夫人的亲生儿子——楚王,并且入住王宫,造成不良影响。
大夫斗廉闻讯入宫,正好赶上子元在对镜整理冠带,斗廉急忙劝说道,“这难道是臣子能够居住的地方吗?令尹还是迅速退下吧!”
子元故作声势道,“这是我家,和你有什么关系?”
斗廉听他这话说得无耻,气愤地说道,“君臣有别,虽然令尹是先君之弟,但是也是楚王的臣子。作为臣子,就是路过王宫在地下吐痰也是大不敬的,何况还住在这?而且文夫人寡居在此,自古男女有别,令尹在这里就更加不便了。”
这话正中子元心事,子元立刻勃然大怒,骂道,“现在楚国都得听我的,你凭什么敢多嘴?”子元居然下令将斗廉绑上双手铐在廊下,不许他出宫。
这对于斗廉实在是莫大的耻辱。
可惜这时候没人能够救得了斗廉。
但是有一个人都将这一切看在眼里,而且作出反应。
她就是文夫人。
或许很多人认为她是红颜祸水,没有她,息候不会亡国身死。可是没人知道,为了保全息候的性命,她只能强迫自己成为楚文王的夫人。
如果说殉国是一种勇气,为了国家、为了亲人屈辱的活下去,需要的就是更大的勇气。
而在对付子元的骚扰中,文夫人表现出更多的智慧。
从子元入宫开始,她就知道,居心不良的子元开始行动,向自己下手了。而如何对付子元,她一直在思考。等到斗廉被辱,文夫人知道,自己必须出手了。
这天夜里,楚宫传出消息,斗伯比之子斗谷於菟接到素帕一副,展开看时,上面四个娟秀的字迹:入宫靖难。
斗谷於菟知道,文夫人下决心了。
斗谷於菟于是连夜告知楚王,联合斗悟建、斗御疆及其子斗班,半夜率领军士包围楚宫,见到子元的家人格杀勿论。
子元家丁虽然也是甲士,但是如何能与上阵杀敌的楚军相比?于是当子元的保镖遇到正规军,保镖悲剧了。
子元夜里酒醉正在酣睡,朦胧中忽然听到厮杀呐喊声,急忙手持宝剑出来查看,正好看见斗班仗剑而入,子元骂道,“原来是你小子作乱!”斗班笑道,“我是来铢乱,不是来做乱的!”
子元与斗班战在一处,正在厮杀,斗悟建与斗御疆也赶到了,子元一看敌众我寡便要撤退,可惜被斗班一剑砍下头颅,就此谢幕。
这边斗谷於菟放出大夫斗廉,一齐前往文夫人寝宫之外,问安告退。
第二天早上,楚成王命令将子元全家斩首,将子元的罪恶昭告天下。
纵览子元一生,身为楚文王的弟弟,楚成王的叔叔,楚国令尹,可谓身份显贵,位高权重。就算没什么本事,只要安分守己,也不失为一个富贵王爷。可惜他野心不小,而且还能力有限,眼光有限。一个人如果只有野心,没有能力,看不清楚形势,那将是非常可怕的。不次于盲人骑瞎马,深夜临深池。所以子元在野心驱使下攻打郑国,深入楚宫,但是两次将自己陷入两面交加之势,同样的错误,同样的致命,可惜没有同样的幸运,最终落得个身首异处。
美梦如烟,要想实现需要能力与机遇;否则便将是毒烟,不次于鹤顶红之类,夺人性命,毫不留情。
在子元谋逆的时候,只想着拿下文夫人,但是没有想过凭自己是否有这个可能?当子元派家丁包围楚宫,甚至没有想过如果有楚军包围自己该当如何?
所以子元也只能给家庭代来被株连的命运。
还好他身为楚王的叔叔,楚王没法将他株连九族。
这次事件中脱颖而出的斗谷於菟,楚国传说中的天才儿童。
话说斗谷於菟的爷爷斗若敖,娶的是郧子的女儿,生子斗伯比。斗若敖去世的时候,斗伯比尚且年幼,于是和母亲居住在郧国,而且经常出入王宫。郧夫人作为斗伯比的舅妈非常喜欢斗伯比,待他如同亲生儿子,于是斗伯比自幼于表兄妹在宫中作伴玩耍。
不料年长之后,斗伯比与郧女青梅竹马,自由恋爱。直到郧女怀孕,郧夫人方才知晓此事,立刻禁止斗伯比出入王宫。
郧夫人将女儿囚禁起来,只推说有病,不令人知道此事。等到女儿生下外孙,郧夫人便命人将这小外孙秘密丢弃在楚泽之中,虽未谋财,实乃害命。
斗伯比这才看明白,舅妈虽然喜欢自己,多半是由于可怜,可从未想过要将女儿嫁给自己。
而心上人与孩子的消息,也是他永远不能知道的了。
斗伯比在伤心之余,和母亲一起离开了郧国。
有时候喜欢一个人,便会喜欢这个地方。因为这是你居住的地方,有你生活的痕迹,有我许多美好的回忆和向往。
可是有一天,你永远的从我生命中消失了,这好似我不能承受不敢去想的,可是就变成了现实。那这个地方也就成了我永远不想去,不想想起,不想听到的地方。
虽然我不去想,不去听,不去看,甚至我离开了,可是他永远在我心里,成为谁也不能触碰的伤疤……
总之斗伯比在被无视之后离开了郧国,回到了故乡楚国。
貌似他没有力量去改变这一切。
可是改变这一切的人出现了。
虽然他才刚刚出生。
郧候前往楚泽游猎,只见两只猛虎蹲伏,似乎中间还有什么东西。虎是森林之王,很少有见到一齐出现的。更奇怪的是,周围随从放箭,居然全部落在一旁,根本不能射中。
郧候命人查看,回报说这猛虎是在给一个孩子喂奶!
什么人这么厉害,雇个老虎当奶妈?
郧候当下断定,这肯定是神物,不能惊扰。
回到宫中,郧候将这件稀罕事说与夫人听,夫人惊讶道,“这是我扔掉的孩子啊!”
接下来夫人便将女儿与斗伯比私通生下一子的事情告诉郧候。自己的女儿给自己生了个外孙,差点让夫人灭口,自己居然不知道?
可见这郧候在家平时也没什么地位。
郧夫人沉默半响,还是决定接回这个孩子。
传说中后稷出生的时候,母亲由于是踩了神的脚印生下了他,所以也把他丢了。可是群鸟用羽毛去覆盖他。母亲以为这是神的启示,将他抚养成人,后来后稷成为周代始祖。
郧夫人觉得自己的外孙肯定是一个神人,所以建议接回来抚养。郧候当然也表示同意。
第二年,郧候送女儿到楚国与斗伯比成婚。按照楚国人的口音,把“乳”字叫成“谷”,“虎”叫成“於菟”。这个孩子就被命名为斗谷於菟,表字子文。
斗谷於菟在父母婚事中起到决定性作用,天才儿童让父亲能够成功疯子成婚。
斗谷於菟长大以后,文韬武略无不精通,有治国安民之才。父亲斗伯比在楚国作大夫,斗伯比去世之后,斗谷於菟继任楚国大夫。
子元被诛,楚成王准备任命斗廉为楚国令尹,可惜斗廉推辞了。根据斗廉的分析,现在齐桓公重用管仲、宁戚,在齐国进行改革,齐国的政治、经济、军事都得到了很大的发展,所以楚国要与齐国抗衡,也必须任用这样的贤士能臣。那非斗谷於菟不可。
斗廉果然是名如其人,不贪权位,一心为国。
斗谷於菟的机会来了。
楚成王采纳了斗廉的建议,并且效仿齐桓公将管夷吾尊称为仲父的做法,以后也只称呼斗谷於菟的字——子文,这意味着楚成王不但将子文看做一个能臣,而且是国之栋梁。
周惠王十三年,子文做了令尹之后第一个建议,就是命令百官采邑上交一半给王室。这是由于子文认为天下形势就坏在君弱臣强,通过上交采邑,扩张君主的实力,国家的实力。
子文对于问题看的是很准的,但是试问诸侯强于周天子,为何不见诸侯交还土地给周天子呢?
不过他这样做,的确是加强了楚王的实力。
而且子文在实行这一政策的时候,从斗氏家族开始,其余人等不敢不从。
再者根据地形研究,子文认为郢城南极湘潭,北据汉江,地理占尽优势,故而启奏楚王从丹阳迁都于此,号为郢都。
子文深知独木不成林的道理,所以推荐屈完为大夫,斗章与其他斗氏宗族一同治理军队,推荐他的儿子斗班为申公。
因为有楚王的信任,子文放手大干。
子文的机会,带给楚国一个新的改变,楚国的春天到了。
整个国家焕发出生机勃勃的面貌。
楚国的欣欣向荣很快传遍中原,诸侯惊讶不已。
但是有一个人深深的不安了。
他就是齐桓公。
齐桓公目前是周惠王承认的霸主,怎么能看着楚国日益兴盛,成为自己的心腹大患呢?
于是齐桓公告诉管仲,自己实在是担心楚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