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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红的押字,好像一滩血迹,在她眼前茵开,浸染……
没有人比她更了解紫迷,她仿佛可以切身感到姐姐在写这封信时的所有心意。
现在,这封信送达她手上的时候,那边的人大概已经停止了呼吸。无力……
以为是纵横天下的刺客,自负冰心雪魄的聪明,到头来,连自己最亲爱的人也保护不了。
然而,又有一种什么东西从这悲哀的情绪下燃烧起来,不可抑制。
偏激的执著、黑暗的报复心、无所顾忌的自由,不惜一切的狠戾……
之前,她多少还心存良善,想到沈家人的感受,犹豫到底要不要对天翔赶尽杀绝。
现在,却只有一种疯狂,不管付出任何代价,即使伤害了无辜的人也好,她要复仇!好像金石的大轮碾过路上,压碎一切来不及逃避的蝼蚁,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这是久违地感觉,很快烧尽她的四肢百骸。送走的,是温馨甜蜜,拿回地。是铁甲钢枪。
她将嘴唇努力拉起一个弧度,有了这抹冰冷的笑意。便似乎能隔绝世间所有地伤害。
于是她从信中抬起眼睛,呈现极其矛盾而难以形容的一个姿态:目光如刃,笑靥如花。不动声色地说,“只要姐姐还活着便好,我帮你拟一个完美谋杀的计划。你得放了紫迷,一言为定。”
“这你放心,反正她对我也没用了,我对她也腻味了,这点面子还是要给你的,不然以后怎么请得动你。一路看中文网首发”天翔笑答道。
他并不知道紫迷的自尽,不过此时这话是真心还是假意,已经不重要了……
“那好,你告诉我具体情况。越详细越好,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好好想谋划一个给你”。看天翔还有些犹疑地目光,青离又补充了一句。“你不是怕什么吧。姐姐在你手里,我哪敢搞什么鬼。”
被这轻微一激。天翔倒有些自信起来了,哼了一声,心想,你好的时候尚且被我设计成这样,现在武功没了,跑都跑不出去,还能跟我玩什么花招。
不过他说出的当然不是这些,而是他所希望杀的人,以及尽量详尽的情况。二月的早上,虽然这些日子不曾下雪,还是一味地酷寒。
沈天翔带着一名随从,在京郊的一家农庄门口喝住马匹,停下敲门,人马呼出的气息,瞬时化作阵阵白雾。
不久,贴着两个倒红“福”字的木门打开一条小缝,一个痴胖地男子探出头来,有些不耐烦地道了声“谁呀?”
“京城里的名捕,沈府大公子,你这小民,还不快出来迎接!”随从狐假虎威地喝道。
“沈府……大公子?”痴胖汉子一时显出错愕的神情。
“行了行了,你别吓着人家”,天翔笑着跳下马来,拿出一包锦缎,递给那人,道,“可能有事要麻烦贵夫人,这是一点叨扰之礼,不成敬意。”
“啊,也是来问她当年那主子地事的吧……请进请进”,胖汉得了礼,便一下眉开眼笑,带二人进屋。
天翔当然知道为何他会有惊愕地表情,以及那个“也”字地来历…他就是因为云舒和梦瑶查到这里,他才来的。
轻梦死地头几个月,他做了好些噩梦,也想过自首的事。但随着时间的过去,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他猜想轻梦出于羞愧,大约并没把他的身份告诉任何人,渐渐放下心来。尔后,他名誉地位不断提高,真心也不断沦丧,更加不可能为这么一件小事牺牲自己的前途了。
本来,这件事大概就这么过去了,没想到,半路杀出程咬金,居然出来一个多事的秦梦瑶,纠缠着云舒把这陈年旧案翻出来。
天翔后来见过梦瑶两面,已经看出这丫头是个厉害角色,如果没有她的强力推动与具体线索,想必云舒也是查不下去的。
但是,秦家怎么说也是个尚书府,一来耳目众多,不好下手;二来秦家夫妇只余这一女,若有什么闪失,必定发狠调查。所以天翔打消了对秦二小姐动手的主意,而是想到,当年知道这件事的只有侍女扫红,这丫头冒冒失失认错了人,自己肯定也是怕担责任不敢讲出来的,所以这些年都相安无事。
可是,这些日子,他知道云舒和梦瑶常常往这里跑,看来,他们虽然未必知道全部的真相,但至少找到了突破口。
天翔估计,扫红还是没说要是知道了答案,那两位就不用再来了不是?
所以他现在要做的,是尽早掐断这唯一的线索。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件事现在东窗事发,对簿公堂,只要扫红消失,这世上就再没有对当时事件的直接证人证言。
而且,扫红不过是个配人的丫头,与丈夫独居在这农庄,无论是下手的方便,还是事后的处理,都要容易得多。不过,即使如此,毕竟人命关天,他不敢大意,专门让青离来起草了一份计划,以便自己可以彻底不受怀疑。
这份计划据说是根据青离自己以前在冬天用过的一个实案改编的,他看了几遍,觉得也还满意,所以打算来执行了。
“那个……贱荆在楼上睡着……天色还早……”,胖汉引他们进屋,吞吞吐吐地说出这句,面有难色。
天翔暗笑,从他多方面得到的消息,扫红做姑娘时就有些冒失泼悍,而这汉子结婚前就胆小懦弱,结果婚后继续消长,这男人怕老婆的名声已经广为流传,如果现在他上去吵醒老婆,扫红倒是不敢跟官差凶横,可会把一腔起床气都撒在他身上,是以云舒在一次看到他鼻青脸肿后,抱着与人为善的心,都下午才去找他们了。
但天翔,是故意来这么早的……
“不妨事,不妨事,这也叫偷得浮生半日闲嘛”,天翔笑道,“让她睡饱了再下来吧,不然稀里糊涂的,说错了也不知道,也耽误我们的事。”
胖汉子听说不用去叫,心里只暗道侥幸,哪管对方的话是不是听得懂,哼哈敷衍着,给二人砌茶送水去。三人在客厅有一句没一句地聊着,中间沈天翔起身去过一次茅厕。
到中午时,天翔显得有些焦躁起来,问,“贵夫人还未起么?”
“我这就看看去。”
胖汉子话音未落,二楼传来一声巨响……
昏暗的密室内,青离披着白鹿皮云氅,手执纸笔,坐在桌前,红烛的火苗摇曳,映着她的笑容,显出莫名的诡异。
她确实拟定了一项完美谋杀,现在这计划已经开始了第一步,虽然接下去的完成需要一点运气,但似乎这点上老天爷对她一向不吝啬。
作为天下第一刺客的最后一单生意,也许也是最漂亮的一单生意……这次的目标会拿一支火铳抵住他自己的胸膛……
也许有人会说,怎么可能?你现在武功尽失,无人相助,连行动的自由也没有,对方又是那么狡诈的家伙,难道你会巫蛊之术,让人丧失心智,被你操纵?
青离笑着摇头,她从来没见过真正灵验的巫蛊,她要做的,是让那个男人,在清醒的状态下,把自己炸成碎片。
你不相信?那走着瞧吧……
(一二一章蛛丝十二)
蛛丝(结局篇)一二二章无可避免的冲突
更新时间:2008…8…101:34:04本章字数:2776
佛经中有则故事,说一个江洋大盗,生前作恶多端,死后在地狱业火中苦苦挣扎,一天佛祖看到了,突然发现他生前也做过一件善事:在差点踩到一只小蜘蛛时,突然动了恻隐之心,抬起了脚。于是,佛祖令这只小蜘蛛垂下蛛丝到地狱,拉那大盗出来……循着那声巨响,农庄主人率先跑上楼,察看发生了什么事情。
然后,听到他的惊叫声传来,天翔带着那名随从也一起上去了。
二楼的主卧房门大开着,门口瘫坐着扫红的丈夫,他眼睛瞪得老大,舌头打了结般“那、那”个不停,一只手伸出牢牢指着地上趴着的一个人。
地上那人看体态是个微胖的女子,穿着睡袄,面朝下趴在地上,头上一道大豁口,再外行的人一看也知道没救了,人的旁边,翻着一只占满血迹的大木箱子和一只高脚凳。
天翔忙过去作势查看了,对随从道,“人已经不行了,张胜,你去府衙报个案吧。”
“大人,难,难道这是谋杀案?”一旁胖男子魂魄稍微归位,上前问道。“这屋里就我们三个,你说是谁杀她”,天翔瞪他一眼,看他吓的诚惶诚恐,又放缓语气,安慰道,“你休怕,这想必是意外,尊夫人起床想来拿这箱子里的什么东西,不小心踩翻了凳子,箱子一下掉下来。势大力沉,酿成惨祸。”
“沈大人,既然这是意外。大人自己又是京中名捕,回府衙时报备一声便好了。何必还要下属现在前去?”随从张胜道。
“你这话说得哪像个公门中人?”,天翔笑中带了严厉,“所谓瓜田不纳履李下不整冠,我们是为私事出来,又在案发现场。若随便结了,难保不惹人闲话。自然还是通知府衙,另派官差查证,当下给个公正清白,日后也不生枝节。”
“沈大人教训的是!”张胜诺诺连声,一溜烟去了。
天翔看着他的背影,嘴角浮起一丝隐秘的笑意。府衙每日值卯之人不同,他算好了今天排班地是他一个党羽,那人来了。不但不会改变任何的结果,还会给他博一个大公无私的声名既然做戏,就是要做足做够。做得比真地还真,才能让大家都相信。
然而。他没料到的一个词叫人算不如天算。那党羽这日突然害病,与他换班地是另一个人。
一个大家都很熟悉的人……
当天翔和云舒互相看到对方时。两人都不由一震。
天翔心里掠过一阵慌乱,云舒是个认死理的家伙,先不说他是否知道自己对青离和轻梦做了什么事,单就这件案子而言,如果被他查出蛛丝马迹,会不会顾及兄弟情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都很难说。
但很快,他又镇定下来,两人从小积累下来的“生态”不会那么轻易改变,云舒在他面前总好像受了无形的限制,而这个案子是按青离以前地成功案例来的,应该没那么容易被识破。
于是他只是很大方地做出公事公办的样子,摆一个“请”的手势,让云舒进来。云舒心里的风暴也一点不亚于哥哥。因为张胜只说是意外跌死人的小案子,他路上有些大意,并没细问什么。而到这里才发现,是最近自己常来打探消息的宅院,更为惊讶的是,在里头居然见到了重要的关联人!
扫红确实没有具体告诉他什么,但大部分时候,语言之外地东西,也可以说明很多。
通过那些天的调查,他已经隐隐猜到,天翔跟轻梦的死脱不了干系,这是在飞花楼时青离问到他这个问题时,他一下子面如死灰地原因。但是,毕竟是自己的哥哥,与其说他不相信,不如说他不愿意相信,扫红一天没有开口证实她那时冒冒失失弄错了人,他就一天还不想肯定天翔在这件事里地作用。
但现在,扫红死了,死在天翔出现地地方……即使再迟钝的人,也该嗅出了一点不寻常地气息。
不过,办案最要紧的就是不能先入为主,不管是怀疑天翔跟此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