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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了,我又不是智障。”卫未一忍不住堵住季布的嘴。
季布一笑,“你当然不是智障,只不过你这小崽子即使知道不舒服也太能撑着了,没知觉似的。”
卫未一没回嘴,也没有从前那种笑嘻嘻喜痛不知的贱样子,他抬头看着季布,眼神明亮,微笑温柔,看着更……漂亮了。季布叹了口气,忍不住亲吻上去,看着卫未一时心里的感觉越来越简单,眷恋的味道越来越浓。大约是从第一天硬不起心肠开始,心里就一天比一天柔软。小崽子伸出手臂抱住季布的腰,“季布我好爱你。”季布笑了,在他的头发上亲吻了一下,小崽子在他的怀里接着说,“那你给我穿得太厚了,我能不能穿你的大衣。”
“不行,你这个小崽子。”
“我能不能开你的车?”
“你还没驾照呢,小犊子。”
“那我想换个酷一点的车……”
卫未一被推出了门,一边走一边还用小爪子梳理着一脑袋被季布弄乱的毛——他倒是不在意,不隔三差五跟季布废话啰嗦,不被季布收拾,他就会觉得生活很无趣。不过发呆等电梯的时候有三个男人经过他身后时聊了几句闲天儿,被他听见了。
“这个?”
“对,嘘,就是他。”
“咱们季老板真是个……GAY?。”
“嘘,嘘,咱可不知道,哈哈。”
卫未一盯着电梯的门发呆,爷我是GAY怎么了?关你屁事了?抢你钱了还是强 奸你儿子了?卫未一真想揍他们,可是头都没有回,胳膊也没有抬一下。
他溜达到季布公司附近的公园,找了个长椅坐下来发呆,GAY怎么了?GAY怎么了?招谁惹谁了了?可是没人会跟他理论,只会用倾斜的眼角看一眼,不屑的口气哼一声。卫未一呢,他自己已经习惯了,他这么一个人,即使他不是GAY,受到的嘲弄轻视也不会少。可季布不是卫未一,季布没做错过什么,干嘛用那种鄙夷的口气议论他?卫未一抬起头,后脑勺仰在长椅背上,看着一群鸽子低空飞行。
季布受的了吗?
季布一个人的时候,其实很不开心,卫未一是知道的。卫未一撞见过季布皱眉的时候,烦躁的时候,那远比从前多多了。可是只要一抬头看见自己,季布马上就会展开眉头微笑。有时候季布以为他睡着了,就会偷偷摘下他的手套摸他的右手,一点一点地抚摸,抚摸很久。卫未一想想季布真的很爱他,他现在心满意足,是真的,再没有什么别的更多的要求了。他也想对季布好,可是不知道方法,他想想以前做过的事,都是错的,以后要做什么,他完全不知道。
透过镜头,看着这个世界,所以跟这个世界之间总是有隔阂。卫未一还是不太懂这个世界,不过季布说他也不太懂,所以不用想太多,只要去接受就好了。那他觉得,他只要待在季布身边就好了,待在季布身边的时候,他们的世界里只有彼此,他觉得很满足。可被人议论的时候,就仿佛被人从躲藏的地方扯了出来,他才意识到,除了他跟季布的世界之外,外边的这个世界还很大。他怕被人发现他跟季布的那个世界,他怕被人注意,怕被人伤害,尤其,怕季布受委屈。
要是我不爱他这么深就好了。卫未一打开相机,从镜头里看着外边。
有一个人缓慢地走进了他的镜头,他愣了一会,习惯性地拍了下来,又关上相机,站起来看着那个人,想了一会还是觉得很纳闷。
卫未一朝那个人走了过去,那是个模样普通又可怜兮兮的人,被剃光的脑袋上稍微冒出些头发,看来他没有得到好好地照顾,这样狼狈地待在冷风里连顶能带来些自尊的帽子都没有。他在卫未一前面缓慢地挪着步子,拄着一只破拐杖,他的腿似乎不能随意弯曲,重心也无法放的稳,倒有些像小孩子走路。卫未一走近他,看到他的羽绒服上带着土,可能刚摔过跟头,其他的地方也很脏,带着油泥,好像好久没人给他洗过。
卫未一在可以的时候,能够拉下脸来做的非常不礼貌,今天就是这样,他差点趴在那人的脸上瞧他,那个人哆嗦着站住脚,目光恐慌闪避。
“陈莫。”卫未一叫出口,“果然是你,你怎么这样了?”
这人肯定是陈莫,因为他在听见自己名字的时候满脸发红,如果不是卫未一扶了他一把,他就跌倒在地上了。
“你怎么了?”卫未一拽住他的胳膊。
他哆嗦着张开嘴唇,舌头僵直,发出两个浑浊的单音,卫未一听不清他在说什么。他缓慢地抬起一只胳膊似乎在指自己的脑袋。
卫未一看着他,还是不知道好好的一个人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他想了想问他,“你知道我是谁?”
陈莫没有反应,卫未一想了想,“柏远他知道你这样了吗?”
陈莫的眼神变了,他直勾勾地看着卫未一,摇摇头。
卫未一放心了一些,“原来你不是脑袋坏了啊,你还明白?我是柏远的朋友。”
陈莫的呼吸急促起来,布满血丝的眼睛向卫未一身后四处看着,那模样有点疯狂,身体也摇摇晃晃地快要一头栽过来,卫未一几乎扶不住他,“陈莫,柏远不在这儿,他去非洲了。陈莫,柏…远…在…非…洲。”卫未一大声的缓慢重复了一遍。陈莫停住了,半天功夫,才点点头,表示他明白了。
“你怎么了?”卫未一的鼻子有点酸。
陈莫发出一个浑浊不清的音节来,卫未一听不清,他反复问了几次,陈莫还是无法说出一个像样的词来,最后陈莫恓惶地笑了一下,不再出声。
“你病了?还是出什么事故了?”卫未一看着他,“你要我帮你联系柏远吗?”
这一次陈莫摇头,颤抖的一只手死死抓住卫未一的手,发红的眼睛也坚定得可怕,他不想见柏远,或者不想让柏远看到他这副样子,或者他不想这个时候才求着柏远来照顾他。卫未一只能这样猜测,那倒是也都合常理,卫未一能理解。
卫未一跟他耗了一下午,季布打了三次电话命令他到有供暖的地方去,不能待在公园里,不过卫未一实在不忍心走开。陈莫的表情一直都很木然,卫未一要带他一起走,他倒是也不抗议,他们来到公园门口的咖啡店里。卫未一试着问他情况,不管卫未一说什么,他都不再给他反应,最后他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便站起身来要离开。卫未一跟了出去,看到公园外边停了一辆小破车,开车的女人衣着朴素,一脸冷漠,陈莫迟缓地爬上她的车,被她损了几句,卫未一上去帮他的忙,那女人给了卫未一一个疲惫的感谢笑容。陈莫在车上看着卫未一,他已经不是以前那个陈莫了,现在他的眼神痛苦悲哀到了极点,看得卫未一心里难受,他直勾勾地看着卫未一,摇摇头。卫未一知道他的意思——别告诉柏远。
季布回家又很晚,卫未一伸展四肢在床上趴着,就像个盖在床上的乌龟。季布硬把他捞起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让我看看脸,小犊子又怎么了?又跟我生气了?”
“狗屎季布,你简直比老头子还忙。”卫未一抬起头来吻了吻他的脸,又补充一句,“我好想你啊。”季布笑出来,现在这个话听一百遍也还是很高兴。只不过今天晚上,卫未一一直长吁短叹的,季布问了几遍,他才磨磨蹭蹭地说出来。
“今天在公园遇见一个以前认识的人,不知道怎么搞的,话也不会说了,路也不会走,光着头,人不人鬼不鬼的,好可怜啊?”卫未一在季布的脸上蹭蹭,季布立刻吻了他,他满意了,“他说不清楚话,所以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了。”
“他光头?刚做完脑部手术吧,你说的样子应该是脑子出了问题。”季布摸摸他的手,“你这么关心他,是你以前的男朋友么?可不许看着可怜就领回来。”
卫未一脸上一热,给了季布一拳,“可他脑子很清楚啊,就是说不了话走不了路。”
季布挠挠头,想了一下,“别是出事故砸出脑出血了吧?你说的怎么跟脑出血手术后的样子那么像呢?在公园里?他在康复训练阶段吧,就他自己,没人陪他?那可够危险的。哪天我陪你去看看他。”
“我又不知道他住哪。”卫未一叹了口气,“他的衣服都脏兮兮的没人给洗,大冷天的要在公园待到晚上他妻子下班才来接他,他妻子冷冰冰的,还当着外人的面骂他。”
“他妻子不是还没跟他离婚么,那就算是够意思的女人了。”季布倒没什么感觉,“这么说你跟他也不熟,为什么还这么替他难过?”
“那还结婚干什么?”卫未一没回答他的话,不满意起来,“不能完成结婚时的诺言,那为什么还要结婚?”
“未一,”季布觉得没法回答卫未一,他想了一会,最后说,“大概不是所有人都能那么幸运,找到自己真正爱的,又爱着自己的人吧。但是,人嘛又都很自私,总想给自己找个伴儿,解解闷,生生孩子,自己有灾祸地时候让这个人给挡挡,只不过事实上往往是对方有了灾祸,祸连自己,而自己本来也没有承担的心思,那就散火喽。”
“如果我是个女孩子,你跟我结婚吗?”卫未一突然发问。
季布摇摇头,利落地说,“不结。我觉得你是个小男生,就现在这样子正好。尤其是这里看起来也很好看……”季布不正经起来,伸手往卫未一的□摸,卫未一跳起来踢他,季布哈哈大笑,“你看你看,这样生龙活虎的才好,你没头没脑地学人家伤感个什么啊?”
卫未一骑在季布的身上,“你说什么呢,那个人是柏远的情人,不过他已经结婚了,孩子都五岁了吧。”
“柏远的情人?”季布不笑了,皱起眉头,“那柏远知道吗?”
“他不让我告诉柏远,你说我该告诉柏远么?”卫未一问他。“柏远又不是他什么人,他要是知道了,不回来心里要难受,回来他见了他那模样就不能不管他,管他的话又夹在人家老婆孩子中间,那不是更难受吗?”
“挪卜,你还是告诉柏远吧。”季布叹口气,“虽然你说的都对,可是到底只有他才是有权决定的人,作为朋友,你既然知道了,就不应该瞒着。小东西,长人心了哈,还知道想这么多了。”季布拉起他的右手放在唇边一吻。
“那……他会回来吗?”卫未一问季布,“要是我们将来分手了,我病了,你会回来照顾我吗?”
“说什么呢你?”季布皱起眉头,“你就欠揍是吧?”卫未一正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所以要打他又没地方打,最后扯起卫未一的小脸皮,“你给我记着,不管将来有什么事,我都不会离开你的。”
卫未一也觉得自己问得有点矫情,咬着嘴唇不大好意思地笑了,磕磕巴巴地把话题转开,“嗯……只不过,发给柏远的邮件,他不一定要多久才能看到。”
第 49 章
48
天气越来越冷了,季布也越来越忙,卫未一不太高兴地在一个小黑本里记上季布一个月有七天待在美国,有二十三天晚上是在十二点之后回来的。他故意当着季布的面,趴在床上在他的小黑本上写来写去。季布过意不去,心里有些歉疚就极力想哄卫未一开心,可是回来太晚太累,往往又说不了几句话就睡着了。卫未一多数时候也只能叹口气趴在季布胸口,紧紧搂着他,有时候半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