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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那种儿子的父亲本身会有什么优秀的品格吗?我希望妈能再想想。”
“季布,孩子的错不能完全怪罪在父母的身上。卫先生很忙,没有时间照顾孩子,他又是个男人,可能不会像女人一样懂得教育。”季慕晗用一种坦率的态度说着自己的观点,看起来更像一个小女孩,至多只有高中生大小。
即使你是女人,可是你也并没教育过我,季布心里有点阴郁地想到了这句冒犯的话,随即又想到,也许教育并没有屁大点用处,什么样的种子发出什么样的芽来,溯因推断回去,也如此。
“好吧,”季布的手分开,然后又重新交叉在一起,“你是我的妈妈,我不在乎你嫁给谁,但是我必须确定这个人能给你幸福,至少不能带来痛苦。我想告诉你一些事情。”
“季布,怎么了?”也许是季布的态度吓着了季慕晗,她在椅子上坐下的时候有点不安,他从没见过季布这种成年人的稳健姿态,她也从没用这么正式的谈话方式跟他谈过,更不好的感觉是,他的模样让她想起了他的爸爸,自己的前夫。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季布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她就迁怒在了季布的身上,所以不愿意待在家里,陪伴这个自己唯一的儿子。
季布没有保留,把卫未一的话告诉了母亲,“我想卫未一有可能在有些事上夸张了一些,说了对他母亲有利的话。像卫未一那样的孩子,他的母亲一定是个泼妇,也许他的父亲是因为无法忍受她才有外遇,但是那不是对婚姻不忠诚的理由。”
季慕晗低头沉默了良久,她的嗓子发出一个声音,似乎在忍住一声哽咽,他给了季布一个仓促的微笑,把那枚戒指放回了盒子里,“你说的对,季布,那不是对婚姻不忠诚的理由。”
季布站起身走到季慕晗身边,“妈妈我早就想跟你说了,你不必顾及我,你应该给自己找个合适的男人,结婚,甚至应该早点再生个孩子,有一个完整的家庭。”
季慕晗拉住季布的手,勉强忍住眼泪,但是却说,“孩子,谢谢你,但是我想自己静一静。”
“好吧,”季布最后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妈妈的书房。他在门口停留了一会,然后回到自己的房间,这栋建筑里目前为止,唯一一间现代化风格的卧室,他躺在大床上,快捷键拨通了一个号码。这种时候,他想听听女人的声音,即使他不是个跟女人诉苦的那种男人,他也想要在女人那里寻找安慰。
有一种感觉,从儿时就缠绕着他,那就是——母亲并不爱他。在所有人的眼里,他都是母亲的唯一和骄傲,他们是成功母亲和优秀儿子的典范,即使母亲对他“偶有”疏忽,那也是因为母亲作为一个成功人士必须在工作上分配大量时间和精力的缘故。是的,没有人会怀疑母亲对孩子的爱,尤其是这样一个几近完美的女性。但是季布觉得,母亲透过他的脸,看到的是那个欺骗她的男人,自己只是一场诈骗行为的衍生物。他本来以为这种荒唐的感觉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消逝,但是实际上,他发现,虽然成年人更会逃避,但是永远不会真正遗忘。
他微笑着听手机里陆安说话,听她用撒娇的语气抱怨生活,抱怨工作,抱怨同事,抱怨天气,抱怨交通,抱怨陌生人……是不是就是说,人们需要依赖你,所以就永远不会离开你,你也有了足够的重要性和存在性?
第 4 章
第二天季布在房间里一直呆到了下午才出门,他本来想去书房看看母亲,可是路过楼下起居室的时候随意一撇,便硬生生站住。卫援正在里面跟母亲坐在一起,他看起来异常憔悴,仅存不多的头发凌乱着,眼睛都熬红了,一下子比昨天晚上至少苍老了十岁,待在母亲身边,像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学生。看见季布的时候他很拘谨,显得越发衰老迟缓,他似乎要跟季布解释,两只粗大的双手拧在一起,嘴唇有些哆嗦,“季布,我……”
母亲站了起来,卫援看了看她没有再继续说话,季慕晗走到季布身边,“我们谈谈,季布。”
季布没有挪动脚跟,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吧,他不想换地方,季慕晗只好也停下脚步,他们就站在起居室门口,季慕晗迟疑了一下,似乎有些难以开口,季布的视线漂移开,他几乎已经知道会听见什么,所以他有点希望自己能跳过这一段,但是最后季慕晗还是说了,“季布,我没有想到昨天你会给卫先生打电话,你怎么会这么没有礼貌?你怎么会……像你父亲一样冲动呢?如果卫先生没有做那些事,你对他说的话就可以算是出言侮辱跟毁谤了。你没有想过,会不会是你年纪还小,还不能完全明辨是非,尤其是,你还不能够理解……我们这个年纪人的爱情。”
季布微微咬了咬自己的下唇,感觉脸上有些烧红,跟大部分母亲的儿子不同,他没有被母亲批评的经验,奇特的羞耻感蚀咬着他的心脏。被母亲这样和缓的说,就跟被当众辱骂一样羞耻得他心底深处一阵烦躁,他低声说,“妈,我是不是没听懂你说的话,还是,你就是在说你已经原谅了卫先生,而我在多管闲事。”
“季布,你已经几岁了?”季慕晗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点,少见地发火,“你已经这么大了还不懂得,凡事要三思而后行,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要做吗?”
季布仿佛的被煽了一个耳光,只觉得耳鼓里咚咚作响,“对不起,妈妈,”他低声说,撇了卫援一眼转身就往外走。他怎么这么蠢,到了这个时候才想明白,卫未一这个人到底有几分靠谱,如果像他说的卫援是个浅薄恶心愿意跟年轻女人乱搞的暴发户,他又怎么可能会想要跟已经四十五岁的母亲在一起?可是自己对卫援有先入为主的不良印象,所以卫未一的话一说他便确信无疑,说话办事都急了。
哈,他压抑不住怒火,也许不怪卫未一小小年纪谎话连天,而是自己太蠢。母亲说的对,自己没有想过四五十岁人的爱情如何,激情退却,青春不在,那个爱情图的是什么。
他在距离自己家五个路口的一家酒吧角落里找到卫未一,在看到他的第一眼,季布就揪住卫未一的衣服,“我他妈真想揍你。”
卫未一笑得毫不在意,季布忽然觉得他的笑脸变形的很恶心,他一把拎起卫未一借着昏暗的灯光看他的脸,他的左脸肿得高了起来。卫未一看到季布惊讶地松了手,于是咧了咧嘴挤给季布一个笑,毫不在意地解释,“老头子知道了我跟你说的那些话,就打了我。”
“煽了你多少个耳光,才能打成这样?”季布彻底松开他,在旁边椅子上坐下,用纯学术口吻的冷漠口气跟他探讨。
“一二十个吧,我本来希望他能均匀点打在我的两边脸上。”卫未一给他一杯酒,“我太瘦了,要是两边脸都打圆还能喜庆点。你喜欢瘦的还是胖的?”
季布没接受卫未一的酒,又点了一杯自己常喝的,抽出一根烟来,这一次卫未一取出ZIPPO帮他点燃。
“真可惜,我本来以为喝完这杯酒你就能跟我上床呢?”卫未一把刚才递给季布的酒倒掉,“你为什么这么防备我,”他停顿了一下,试探性地问,“你知道我是同性恋?”
“我好像特别吸引这个群体,被搭讪多了,看你的眼睛就知道。”季布的怒火压抑得很不明显,他安静地吸烟,对于卫未一本身他好像自始至终就没有什么惊讶,卫未一差点忘记了,季布本质里跟他一样,在无人管束的环境里长大,他不可能仅仅拥有一个大三学生的生活。
季布吁了口气,“只不过这个群体里大多数人都还不错,虽然不好打发但是都很好拒绝,没有你那种恶心的感觉。不过那都与我无关,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为什么撒谎?”
卫未一递给季布一张打印出来的纸,上面有几张照片,下边还有连篇累牍的报道,季布扫了一眼,“这些都是我妈捐给博物馆的掐丝珐琅器,你可别跟我说你想敲诈我这个东西?”
卫未一撇撇嘴,“我拿它当尿壶吗?它对我一钱不值。但是我查了一下,单件估价在一千万,妈的我听说你家里还有不知道多少个这种东西。”
季布看着他,猜测他想说什么,想要什么,一个高中生,不缺吃不缺穿,到底跟他起哄个什么劲儿?
他的话题却转了,“你知道老头子有多厌恶我,他根本就不拿我当儿子看,可是我知道他有多期待这场婚姻,他天天都乐得合不拢嘴,呵,我一点都不快乐,凭什么别人那么快乐?凭什么啊?”他阴郁地看着手里的打火机,烦躁地打出火来再关掉,再重复打火。他没有看见季布冷冷地看着他,就像看一个心理畸形的怪胎,他又接着说,“本来我就想拆开他们,再加上那天一见到你,我就想要你,要是老头子娶了你妈,我对你下手太容易被老头子发现。老实说,我本来想要了结了老头的婚事,再来找你,我还想着你妈要是个贪财的女人,你也一定跟我看上的其他男人一样可以想办法用钱买,”卫未一就在季布面前舔了舔嘴唇,顺着季布解开的衣领口向里看。
“可是这个,”他拿着那张掐丝珐琅器的照片抖得那张破纸哗啦啦地响,抖得季布闹心,“看了这个我就知道了,我的零花钱根本买不起你,你妈也不见的因为缺钱才看上我家老头子。”
季布看了看他,只说了一句,“你可真敢想。”
“所以我权衡了一下,只有老头子赶紧娶了你娘,我才有路子。我现在迫不及待要成为你的弟弟,天天跟你待在一个屋檐下。”卫未一看到季布有一个似乎想站起来赶紧走掉的动作,他的两只手立刻撑在桌沿上,向前探出身,看起来活像柜台上摆着的叼着铜钱的蛤蟆,“你就觉得我这么恶心?不过你来就是想听实话的,你最好再多坐一会。”
卫未一递给季布一张发黄的城市晚报,“我妈在我六岁的时候就死了,老头子从来没有背叛过这个娘们儿。是她跟着别人跑了,没想到跟情夫逍遥的时候出了车祸,五辆车追尾,死伤十多个人,特大交通事故,报纸上都有报道。你要是不相信我说的话,可以按照这张报纸上报道的内容去查。”
“几天以前你说你妈是跳楼自杀死的,你连你爸情夫的名字都说得清清楚楚。”季布没有接那张报纸,也不愿意再轻易相信卫未一的任何一句话。
“想要撒谎得令人相信,就要把细节都说的无比真实,那个名字是我们班主任的名字,当时我能最快想起来的一个名字。”卫未一看起来很快活,大言不惭地说,视线顺着季布略有些修形的布料衬衫往下走,“我们就快住在一起了。”
季布倏地站起来,按灭了香烟,这个小崽子实在是太让他恶心,跟他在一起,他连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为了一点幼稚的狗屁目的,就可以拿死去的母亲来撒谎。他现在唯一想做的事就是赶紧转身离开,因为任何原因跟一只癞蛤蟆较劲都是无谓的。
季布走出门去,没有管卫未一在身后叫他,季布自己的事已经够多了,他绕了个弯办了点事然后就回家去。也许应该跟母亲和卫援道歉,但也似乎全没有这个必要。
季布吸着烟,抬头看到暮色中的阳台上,刻着围棋盘的小几挪了出来,母亲和卫援对坐而弈,另一张梅花几上放着两把自斟壶和两只酒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