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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看见藏在手臂后合箬的脸已经惨白、双唇哆嗦得厉害。动手打开,把里面的纸张取出、翻开,“为什么这么丑的字、会在我的护身符里吗?”
还稚嫩的五个狗爬字——因为?很灿烂
合箬一见便再也制不住泪。扯着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相同方式打开后展给他看:
喜欢?微笑
称不上多飘逸俊秀,起码比他手上的那几字工整干净能入眼。
合箬哭得声息不匀、泪眼婆娑。模糊视线锁着拼凑起来的不算句子的词语连接,它们被液体打湿、却倔强得保持着姿态不变。
喜欢,微笑;因为,很灿烂……皇寂决定离开前他们去庙里拜拜时求的护身符。他先写了字、给合箬带上;那五个龙飞凤舞的狗刨型字,是她的回赠。
“根本就、狗屁不通。”
语义不详,文法不顺;到底想表达什么,原本只有他们两个知道。现在只剩下她一个。
“你还有胆拿给我看?!”
猛地抓过他手上单薄的纸片,连同自己捧着的一起撕到粉碎。
粉碎的岂止是她一直守着的东西?
皇寂抢救不及;看到她发疯,不意外地、心又痛起来。
“狗屁护身符!护个头护!护到我们分开这么久护到我们都出事你失忆了我都不认识;护到你不能弹琴我不能再打球!护个屁啊有什么用护成这样子?!”
算不算是亵渎神明?毕竟是他们虔诚求来的东西。
但顾不了了。一想起自己所经受的,合箬竟开始怀疑一直以来视作珍宝的东西是不是……其实讽刺到可悲?
真的有神明吗?
看着全身发抖不住啜泣的合箬,虽有心疼却更有一股无力感打从心底迷漫开来。
“那些事,都不是我们谁的错。我失忆也一样;你就这么放不下?恨我……”
“……怎么可能不恨?”
绝望。很像能断裂骨节的绝望。
“我们身上的伤都是连在一起的;它们都记得的事你不记得。我们一起笑过也伤过,你一句‘不记得了’就全没了……分开这么久,我等你这么久;你回来了却是现在这个样子,那我这些年傻等的是什么?”
泪水止步;她最后骂出一句:
“你他妈告诉我我等了这么多年等来的是什么你告诉我啊?!”
皇寂微愕。
盘腿而坐、直面对她。合箬却低下了眼,默默地伸手到一旁——抓过一把刀握在手中。
“我叫你走。”
反手握着刀子划过郁金香。鲜红血液毫不犹豫地溢出,覆盖花朵的黑色线条。
不见他有反应——“我叫你走啊!”
眼泪掉落,和自己的鲜血碰到一起;竟化不开它。
合箬失神哭笑,扬刀又要劈下——
皇寂右手扣住她手腕,同样的冰冷传递入她脉搏;左手送上,压在她血流不住的右手臂。
“别乱来了,”
温润如玉,像望着她的眼,“想刺的话刺这个。”
合箬瞅着水水的眸子,内里挣扎着不知在撕扯什么;盯着他看,像做错事的孩子。
左手安安落下。“你……?!”
她握着刀子抱在胸前,又开始掉眼泪,“你……”
皇寂看她抖着惨白的唇嗫嚅不语。倾身上前将她护进怀里,大掌轻缓地拍着她的背,“小笨蛋……”
合箬的手缩了缩。你才笨蛋,这有刀……
皇寂向她坐近了些,把她抱得更紧;她就又把刀收了收。
在她的耳边道,“对不起。”
郑重的一句。不是自己做错什么,而是她实在受伤太多。
如今他了解了当初遥远那句,“你不知道你给她留下什么让她不能活得是合箬。”
眼泪忽愣愣地地掉落。
很久没有这么不听指挥了。明明瞪大了眼不让它们出笼的,可为什么就是挡不住眼睑的酸楚而投降?
不过就是一个“对不起”而已?可为什么……就是,眼泪掉到停不了?
把那柄可笑的刀子丢到一边,双手捂着嘴,哭到天昏地暗才好。
好像是这么多年的枯等有人负责了;一句“对不起”证明了她不是一相情愿自作多情的白痴。
终于泪水决堤,沾湿赶来救场的一双手,完全于事无补。
重回到他温暖的胸膛里被拥住,细细拍着她的背。
渐渐环紧后,那人在她耳边温柔许诺:
“我想我不会再放手了。你不要想赶我走也不要再想从我身边跑开。
“……对不起。那时候离开你让你受了这么多委屈是我不好。以后没事了,有我在你不用再担心,嗯?”
“是、是你说的……说的不再走了?”
她挣扎着爬出脸来,哭红了双眼,“你说的,要是、要是你敢耍赖皮,”
因为哭泣而抽噎个不停,话都说不顺溜。“我会、我会干出什么事……事来你知道的!”刀子嘞?刀子跑哪去了?
?这算威胁吗?为什么她要顶着这么一张花猫脸来张牙舞爪?看起来好笑大过严肃。
于是他微笑应答,“是,我知道。”伸手帮她拭去眼泪……和鼻涕满面。
“我先帮你处理下伤口。”
皇寂还是忍不住皱眉:搞什么,自己还是少不了做这种护工工作?!
冷风中,帮她包扎好伤口,两只傻瓜才觉察出冷。
合箬意识到自己一身狼狈,红肿着双眼爬起来,躲着他眼、含糊说道一句,“我去洗澡,你自己开暖气扇吧?”
皇寂收拾了东西,笑而起身。甩甩僵麻了的胳膊,披上外衣。看见抱着睡衣“咚咚”跳进卫生间的合箬关上门、忽地又打开,探出那颗笨脑瓜后,拧拧老旧的门把……最后抬起头虎着一张脸对他说:
“这门把居然是松的!?你!不许偷看!”
“嘭”一下又摔上了。
从头至尾都在看她独个表演的皇寂笑岔了气;住了这么久才知道家里有门锁坏?
她也真算是个活宝了。
头顶搭着毛巾走出卫生间,合箬回到卧室。没见着皇寂,向阳台一张望,看到他形单影只地趴在阳台护栏欣赏着什么。
穿上睡袍扎好。走两步又觉得冷,加披了没长毛的毯子后,搓着头发到了阳台。
……还说怎么刚才看他的背影如梦似幻原来是在抽烟?
她也不开腔。停下擦头发的动作后拿过他肘边的烟盒——合着这也是自己的?——取出一支,撞撞他胳膊……
皇寂一扭头看见一白忽忽、没有五官、会动的……脑袋。
“你想吓死我当寡妇啊?”他皱眉。表情不比话语调侃。
合箬不理会,扒下毛巾后把烟叼在嘴里;转向他并伸手把他的脸掰过面对自己,稍微踮高来、让两只烟的前端碰在一起。
皇寂眉一锁,下意识地吸上一气——正好让自己的烟瞬间红透。合箬逮住机会大大呼吸一口;很好,点火顺利!
装作没看见皇寂要吃人的样子,合箬得意洋洋地轻吁出一口,目光在夜空中搜寻:“看什么呢那么出神?就那小破月亮?”
小破月亮其实不小了,大半已经亮起。且空中没有云彩,亮白亮白的月,没遮没拦地那么挂着,她的心也跟着开了。
“冷了,毯子拿来一起盖。”
熄了烟,皇寂趁她腾手夹烟的空档抽下她肩上毛毯,自己搭好了移到她身后,手撑着毯子张开,环着她搂起,裹好。
什么都这么自然,无需多言语。
合箬低头看看毯子印出他手臂的形状,笑得偷偷摸摸又无法保留。心都懒了;整个人干脆地向后靠。
于是两个人熨贴得紧密。
“在加拿大的时候我经常一个人在阳台。跟月亮破不破没关系;安静的环境方便考虑问题。”
“巧了,我也是。只是我们的时差正好差十二小时……看来月亮老也摆脱不了你,因为我对着它的时候都是在想你。”
也只有在自己这方小阳台里才能心无旁骛不受干扰地思念;之前一直是她每日的必修课。
合箬枕着他肩头,对着天空朗月打招呼:“Hi,辛苦了。”
察觉到腰上力道收紧,她又问,“我跟你讲哦,我常跟它聊天的,让它帮我传话给你。因为我想你们正好是被同一个太阳照到。怎样,你有没收到过?傻月亮有没把我的话摁了?”
“……有听到。”听到你传过来的疯言疯语——他笑应。
“屁嘞!照到我这边月亮上的太阳光怎么会照到你那里去?又不在同一面!”合箬“哇哈哈~”笑得无比嚣张。
“……”皇寂箍紧她的蹦达;垂眼闷笑着,不答话。
合箬扁扁嘴,在毯子下的小手动动,旋个身。不看他抿成线的唇型,平视着,眼里没有太多。
手攀上他左臂,那处伤;凭记忆一寸一寸沿痕抚着。光想起就心如刀绞:
“我想跟你说的是,其实、你好像真的没有做错什么,白痴……你不欠我什么。就算不能学音乐,你也可以学你喜欢的,没必要非建筑不可啊。”低语轻喃,不知她在叹什么。
皇寂停下笑,静静听她陈述。眉际有渐紧的趋势。
“我说一句‘建筑师很帅’,又不是要你去当的意思;只是、就只是很喜欢这份工作而已。”
年少的她怎么会想到自己一句无心的赞美,会让他兴起学建筑的念头。甚至在一心向往音乐学院的路上,盘算着是否要改志愿到那所百年老校。
也不会料到他被迫放弃音乐后,会真的去攻读建筑专业,并做到了今天能独立设计楼宇的地步。
打从一知道他在本家房产公司任职设计师开始,她就想到是因了自己的关系。所以心中漫溢而出感动的同时,也渐渐生出一股歉疚。
到底他们谁欠了谁?还是谁欠谁比较多?
跨过那段空白期后再回头,找不到突然学起建筑的原因、是这个?
闲出一只手不用拉毯子,收回来握住傻丫头隐隐冒冷汗的爪子;用额将她的脸顶起、盯着她有起雾迹象的双眼瞧。失笑道,
“我是没有做错什么,也不欠你什么啊。”
疯丫头果然瘪起了嘴,眼泪也“嗖”、缩了回去。
皇寂更止不住笑了,“我问你,你想学篮球、钢琴,想出国,是不是或多或少跟我有关?”
她不答话,转着乌黑的眼珠子思考着。
“有没有觉得不情愿?”
“没有。”很笃定地摇头。对谁宣誓都没这么郑重。
“所以我也一样。”
抽出手来摸着她颊上细腻却凉如玉的肤。分明刚才洗浴出来,怎么脸上一点红润也没有?只余淡淡浴液香气、慢慢散发。
“我们都差不多,都不会做不情愿的事。我绝对、我不想的事,谁逼也没有用。我清楚我自己……所以念专业的事,我知道我在做什么。就算完全不能弹琴,我还可以学管乐或者打击乐器,对手指的力道要求没那么高;实在不行,我还可以学作曲编曲,学录音都可以,所以我想我会转去念建筑跟你没有关系,而是因为我自己也喜欢。不是我想你欠我什么才这么做。”
合箬揪着他的衣扣玩,笑得无奈也傻气,“现在说这些也没用啦,关键是你居然真的喜欢而且还能做得这么好。”这个倒是出乎她意料之外;莫非艺术真是相通的?
“下次带我去你工作的地方看看吧?我想参观下,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