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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妇人迟疑片刻,问杜文浩道:“这行吗?”
“做成散剂也可以啊!”杜文浩转头对傻胖道:“把那些蛇虫药都拣出来,碾碎了用纱布包好,再放进药里。”
傻胖答应了,跑去炮制。
妇人听说碾碎了还用纱布包了,看不见蛇虫,这才稍稍放心,尽管想着药里有蛇虫,心里格应,但大夫已经反复强调,这是治疗自己病痛必须的药,不能省,省了病就好不了。到时候只好捏着鼻子硬灌了。
拿了药付了诊金药费,谢过杜文浩之后,妇人也不用丈夫搀扶,慢慢走了。
第二个病人也是个中年妇人,只是比先前那位胖了一轮。上来就说:“杜大夫,我这也是痹证,我不怕蛇虫,你尽管开!”
杜文浩笑了:“并不是每个病症都要用蛇虫药,我先帮你看看再说吧。你哪不舒服?”
“说了,跟她一样痹证啊,不过比她时间长多了,我这关节肿痛都三年多了,没少求医问药,好了发,发好了,反反复复的,最近一个月痛得特别的厉害,也是听说杜先生会治疑难杂症,所以来找您瞧瞧。”
这妇人性格倒挺开朗,杜文浩笑道:“你说具体一点,哪痛?”
“刚开始吧,左手关节这肿痛,握拳都不行。用热毛巾敷过之后要好一些,可是过不了多久,两个手的手腕、指头,都肿起来了。——你瞧!”
“发热不?”
“那倒没有,找大夫拣了些药吃,也不怎么好。又过得几个月,痛得厉害了,两只手的关节,还有两只脚的关节都痛起来了,尤其是早上,每天早上关节都僵直一两个时辰才慢慢好,干啥都干不了。又找了大夫看了,吃了一段时间的药,没什么效果,今年年初开始,全身上下所有的关节,都肿痛得要命,窜着痛,躺着还好一点,动起来更痛。尤其是下雨下雪天。去了济世堂找钱神医看,拣药吃了,缓解了一段时间,可是,最近一个月又犯了,痛得特别的厉害,两只脚掌痛的都不敢落地,全身发热,还掉头发。接着吃钱神医的药也没什么效果,本来说重新找钱神医瞧瞧的,可听说钱神医都拜杜大夫您为师了,一商量,还不如直接来找您瞧,所以来了。”
“睡眠怎么样?”
“睡不好,燥热,睡着了老出汗。”
“月事量多还是少?味道怎么样?”
“月事量多,黄色的,有股难闻的味道。”
杜文浩点点头:“你这的确是痹证,是风湿热痹而且形气虚。我给你开付当归拈痛汤加减。”
“不开蛇虫药吗?行不行啊?”
“你这病尽管时间很长了,但不需要用蛇虫药。”
“为什么?”
“治痹证不一定都要用蛇虫药,要根据辨证情况来。你放心,就算不用蛇虫药,一样可以治好你的病的。现在痛得厉害的话,我可以给你针灸止痛。”
“那敢情好!”
杜文浩帮她用针灸治疗之后,疼痛果然减轻了很多,又开了药,这胖妇人这才走了。
接下来的一个病人是个年轻人,一张脸肿的跟猪头一样,气呼呼往凳子上一坐,指着自己眯成一条缝的肿胀变形的肥脸,粗声粗气道:“杜大夫,你给我开的什么药啊,怎么吃了成这个样子了?”
杜文浩打量了一下他:“你来看过病吗?”
“当然了,前几天来看过,就你给开的药!”
“你别急,我看看啊。”杜文浩拿过登记本翻开查看,“你叫什么名字?大概什么时候开的?什么毛病?”
“我叫徐泉,好想是五六天前吧。你当时说我是气血两虚。”
“哦……,找到了,没错,徐泉,气血两虚,开了小建中汤,你怎么成这样子了?”
“我还想问你呢?”这年轻人火气有点大,一指自己的脑袋,“就是吃了你的药才变成猪头一样!”
杜文浩仔细看了看他的头:“你这是过敏……,啊不,是风疹哦,你以前碰到什么东西或者吃什么东西会这个样子吗?”
“没有啊!前几天还好好的,就昨天,突然就成这个样子了!”“你的药在哪里拣的?”
“就你们堂上啊!”
杜文浩又仔细看了看自己登记本上记录的处方:“不对!我给你开的是两剂,让你吃三天,按道理你大前天就该吃完了。吃完了之后你又来复诊了吗?”
“那没有。药吃完了,我觉得效果不错,精神好多了,手脚也不酸痛了,也吃得香睡得着了,所以,我就又拣了两付吃了,结果就成这样了!”
“你在哪里拣的药?”
“在……,在仁义堂……”
“许四海的仁义堂?”杜文浩冷冷道,“你在我这瞧病,跑去他那拣药?”
“这……,杜大夫,真不好意思,”这年轻人肿胀的脑袋晃了晃,歉意道:“我家就在仁义堂附近,我懒得走路,所以就近拣药了。呵呵,我道歉。杜大夫,您帮我治好这猪头,呸呸,这浮肿,我双倍付诊金药费做赔偿!”
“这倒不必,我们也没不让病人在别处拣药,病人自愿在哪拣药都行。——我问你,你在他那拣药,也是按我这方子?”
“那当然!我拿方子给他们按方抓药的!”年轻人顿了顿,又补了一句:“不过,他们药铺里没有饴糖,店伙计说可以用蜂蜜代替,所以就拣了蜂蜜。”
“别的药呢?变没变?”
“没有!绝对按方子抓的。就是这饴糖没有,所以换了蜂蜜,都是甜的嘛,也没什么关系。”
杜文浩苦笑,叹了口气:“没关系?——关系大了!我问你,你是不是服用了他们堂拣回去的药才发病的?”
年轻人想了想,点点头:“嗯,服第一剂的时候脸就开始有些痒,我不太在意,服第二剂就突然加重了。”
“那是了,你以前吃蜂蜜过敏吗?就是脸上浮肿吗?”
“我没吃过,家里吃饭都不够,哪有钱买那玩意吃。”
“你错怪我了,你这病就是蜂蜜导致的皮肤病,因为其他药都没什么变化,唯独饴糖变成蜂蜜了,你服饴糖的时候没事,改服蜂蜜脸就浮肿了,证明很可能就是蜂蜜出了问题。你不该私自换药。饴糖就是饴糖,绝对不能改成蜂蜜,这样不仅影响疗效,说不定还会出岔子,——你这脸不就是乱换药的结果吗?”
年轻人频频点头,很不好意思地连连道歉,又狠狠瞧了一眼门外仁义堂方向:“就是仁义堂那店伙计鼓捣我换了,妈的,老子跟他们没完!”
第110章 名医起步
杜文浩给他开了抗过敏的药,让马上煎服。傻胖帮着煎好药,给这年轻人服下,不一会,年轻人脸上、身上过敏症状开始慢慢减退。把那年轻人乐坏了。
杜文浩又诊脉之后,重新开了补血气的药。那病人千恩万谢,付了诊金药费,抱着药袋子走了。
这时,就听门外青石板路马蹄声响,过来几辆马车,停在了门口。
能做马车来,不是军队的就是官家的人,杜文浩抬眼望去,只见马车上下来几人,却是神医钱不收和两个徒弟,另外还跟有几个手摇拂尘光下巴的男人,很象电影电视里的太监。
杜文浩很是惊讶,站起相迎。
钱不收进来和杜文浩见礼之后,给双方做了介绍,果然,这几位是宫里来的太监。这几位太监听说杜文浩这小年轻竟然是钱不收的师父,都很惊讶,对杜文浩执礼甚恭。
钱不收道:“师父!这几位宫里来的公公说,祁国长公主的孩子病了,听说老朽擅长儿科,特来请老朽去给孩子瞧病。老朽不敢贸然答应,特来请师父示下。”
杜文浩笑了,他读医史知道,钱乙就是从治好这位祁国长公主的女儿开始名扬天下,成为一代名医的。想不到自己居然见证了一代名医的成名。说道:“治病救人理所应当,更何况是长公主的孩子呢,你去就是,好好医治。”
“是,师父。”钱不收拱手,“这次老朽带妙手进京,堂里只留憨头,他若有处理不了的病案,还请师父多多照应。”
“你放心,我会的。”
“多谢师父,不知师父还有何示下?”
杜文浩想起史料记载,这位神医钱乙给祁国长公主女儿治好病之后,紧接着会给皇太子治抽风病,而皇太子这病很是蹊跷,所有太医都束手无策,开始钱乙也找不到好的治疗办法,着急上火,急得一嘴燎泡,便跑到太医院厨房要煮绿豆汤泻火,正好灶台坏了正在修,看见灶台里黑漆漆的,钱乙想到五行辨证,决定用灶心黄土配伍的黄土汤治病,最后靠这方子治好了皇太子的病。杜文浩决定点拨一下他,反正可以治好的,免了他着急上火这场罪。
杜文浩道:“不收,你可知我治病为何能想到你所不能?”
“老朽不知,请师父指点。”
“阴阳五行!此乃一切辨证的根本!”杜文浩故作神秘状,一付老气横秋的样子,晃着脑袋吟道:“东方生风,在地为木,在体为筋,在藏为肝;南方生热,在地为火,在体为脉,在藏为心;中央生湿,在地为土,在体为肉,在藏为脾;西方生燥,在地为金,在体为皮毛,在藏为肺;北方生寒,在地为水,在体为骨,在藏为肾。五行生生相克,其中道理,你要时时铭刻在心。”
“是,师父。”钱不收不知道杜文浩这时候跟他提阴阳五行做什么,恭敬地回答。
杜文浩继续摇头晃脑道:“五行相克的道理用在岐黄一术上,须‘抑强扶弱’!例如肝气太旺,肝木乘脾土,当疏肝平肝。又如脾土侮肝木,当运脾化湿。再如脾虚水侮,当健脾利水。记住了吗?”
这些都是中医基本理论,钱不收早八年就知道,不过还是恭敬地答道:“记住了,师父。”
杜文浩点点头:“为师知道这些你其实早就知道,但现在重提这些基本的东西,就是让你记住,——最复杂的办法解决不了的问题,就用最简单的思路去重新想一想,或许就能想出办法来。你此番前去,若是遇到解决不了的疑难病症,要多从五行辨证上去琢磨,多想想抑木扶土、培土制水、佐金平木、泻南补北这些法子,或许就能茅塞顿开。”
钱不收心头一凛,跪倒磕头:“多谢师父指点,不收铭刻在心。”
“那好,你去吧!”
“是,师父保重!”
钱不收磕了几个头,起身带着阎妙手上马车去了。
……
第二天,杜文浩正在大堂坐堂问诊,庞雨琴和雪霏儿照例在一旁抄方拣药。
来了一个病人,是个小伙子,一边呲牙咧嘴用手挠着身上,一边抽着气道:“杜大夫,你得救救我的命啊!”
杜文浩上下打量了他一眼。笑道:“你好端端的救什么命?”
“痒啊!全身上下痒死我了!睡也睡不着,吃也吃不下,再这么痒下去,非死不可!”
“脱下衣服我看看。”
小伙子赶紧把衣服脱了,只见全身都是红色皮疹。
杜文浩给他诊脉望舌,问了发病情况之后,奇道:“你这是荨麻疹啊,这大冷的天你怎么会得荨麻疹呢?荨麻疹一般都是天热的时候发病。你干啥的?”
“我是铁铺的学徒,一天到晚拉风箱抡大锤,就算大冷天我们铁铺里也比夏天还热。”
“这样啊。你这病几天了?”
“五六天了。”
“以前看过大夫吗?”
“看过,惠泽堂的辛大夫给看过。就在我们铁匠铺旁边,就近就看了,可没看好。”
“开了什么药?”
“我也不知道,开了好几付方子,可都没什么效果。药方我抄了带来了,您给看看。”小伙子摸出几张处方递给杜文浩。
杜文浩扫了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