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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文浩点头:“嗯,不知柯尧这个丫头问到什么没有。”抬眼望去,正好看见柯尧上楼来了。
走到桌前,柯尧唉了一声坐下,端着杯子就大口地喝了一口茶水,然后低低的声音道:“我想那几个乞丐一定看见了什么,不过就是不敢说。”
林青黛低声道:“越是不敢说,就越是说明那姑娘绝非自己不慎坠下。”
柯尧问:“现在怎么办?”
杜文浩道:“先按咱们的计划行事。”
“计划?什么计划啊?”柯尧问道。
“等一会你就知道了。”
“哼!又卖关子!你不想说我还不想听呢!”柯尧故意扭脸道。
四人先前已经吃过了,所以只是随便尝了几口,便付账下楼出来了。
刚出了门口,柯尧下意识往小巷方向看了看,忽然看见小巷深处,有个乞丐蹲在墙角,朝他招手。
柯尧心中一喜,对杜文浩道:“掌柜的,你们先走,我去瞧瞧那几个乞丐,他们似乎有话要说。”
柯尧低着头慢慢走进了小巷,然后加快了步伐,匆匆来到那乞丐面前,见正是刚才那年纪大一点的乞丐,他紧张地不停前后张望,招手让柯尧蹲下来。
等柯尧蹲下之后,小乞丐低声很快地说了一句:“你姐姐是被县衙的黑脸捕头和马脸捕快他们从酒楼上扔下来摔死的!——别说是我说的啊!”说完,小耗子般一溜烟就跑没影了。
柯尧身子一震,牙齿咬得嘎嘣响:“难怪先前凶巴巴非要把人家撵走,逼人家把尸体拖回去埋了。这两个狗贼!”
柯尧出了小巷,追上杜文浩他们,把这事说了。三人听了都是脸上变色,林青黛忿忿道:“今晚我去把这两淫贼杀了!”
杜文浩摆手道:“那岂不是便宜了他们?咱们要堂而皇之地将他们绳之以法,以儆效尤!你按照我的部属行事就行了。”说罢,低声叮嘱了林青黛几句。
林青黛点头答应:“这法子好!”
杜文浩笑道:“等这事办了,你们就去衙门去!”
柯尧吓了一跳:“干嘛去?”
“擂鼓鸣冤啊。”
柯尧道:“那我们岂不是要暴露身份,那廖贵兵的事情……?”
杜文浩微笑道:“你不相信你青黛姐的易容术?咱们已经改装了,我看这易容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应该看不出来。他们也绝对想不到我们会出现在这里。”
柯尧道:“咱们就这样去替那姑娘击鼓鸣冤,县太爷不会受理的,说不定还要乱棍把咱们打出来!”
“很正常啊,他不打那才是不正常。怎么,害怕了?”
“谁怕了?去就去!”柯尧挺了挺胸脯,声色俱厉悍然道。“那你们做什么?”
“也去衙门啊。你们在前面,我们在后面,我们也要去衙门。”
“干嘛去?也击鼓鸣冤吗?”
“衙门除了击鼓鸣冤,难倒就没别的事情做了吗?”杜文浩冷冷笑道:“听说这静江府县衙门要做的事情多着呢。比如强取豪夺买卖田产,还买卖人口!现在又加上一条,——逼死人命!空口无凭,去衙门拿些证据,到时候才好说话!”
啊?林青黛和柯尧都吃了一惊:“什么证据啊?”
沈师爷微笑低低的声音道:“不用问,大人已经胸有成竹。一切听从大人的安排就是。”
杜文浩也微笑道:“我可想不出这么些馊主意,多半都是你这军师拿的主意哦。”
“大人过谦了!”
……
县衙捕快房里,黑脸捕头正抱着膝盖惨叫连连,一个郎中已经帮他取出了膝盖中的那枚金钱镖。正在给他裹伤。
黑脸捕头一边惨叫一边狠狠道:“他娘的,老子要是知道是谁偷袭老子,一定叫他死的很难看!”
等郎中包扎好伤口告辞走了之后,屋里只剩长脸捕快和黑脸捕头,长脸捕快过去把门关上,一脸阴沉对黑脸捕头道:“捕头,偷袭您的这小子,会不会是知道了上午咱们弄那小妞的事情,来找咱们的茬?”
黑脸捕头敲了他脑袋一记:“你奶奶的不长脑子啊?他要是针对咱们这件事来的,不得要咱们的命啊?那小妞可是咱们逼奸不成活活扔下楼摔死的!”
“这倒是,嘿嘿,还别说,这小妞他娘的真够辣的,死活不依。不过,有了这一次之后,整条绣坊街只怕都知道了捕头的厉害,下次再找哪个绣娘来陪酒,不敢不来,也不敢不依了。嘿嘿”
“嗯,这佛手春是咱们老爷的,在这店里的姑娘,那还不是咱们兄弟胯下的人?他奶奶的,不听老子的话,便只有死路一条!”
就在这时,一阵清风飘过,从屋顶横梁上落下一人,黑衣蒙面,手中短刃,寒光闪闪。
长脸捕头反应倒也快,伸手去抽腰间单刀,与此同时,黑脸捕头张嘴就要呼救。
那黑衣人手一抖,几枚金钱镖激射而出,两个捕快就觉身子一痛,喊不出声,天旋地转,咕咚一声摔倒在地昏死了过去。
当两人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在一间漆黑的屋子里,身体捆得跟个粽子似的,丝毫动弹不得。
一个男人的声音冷冷道:“把你们如何逼奸草儿姑娘并将她扔下逍遥楼摔死的经过详细说了,还有,把你们欺压百姓为非作歹的事情都说了,否则,管叫你们生不如死!”
黑脸捕头张皇问道:“你……你是谁?”
立即,他头上挨了重重一脚,踢得他眼冒金星,一个女声呵斥道:“不许问,只能回答,问什么答什么!”
“是是!”黑脸捕头企图耍赖,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说道:“大爷,大姐,你们误会了,我们是好人啊,是衙门的捕快,那草儿我们压根不认识,也从没做任何对不起百姓的事情啊……”
长脸捕快也挣扎着说道:“对对,我们从没做过……”
咚的一下,两个捕快身上被重重地被什么东西戳了一下,立即痛得撕心裂肺一般,随即,那种疼痛迅速向全身蔓延,痛得两人忍不住大声惨叫。
那男人冷冷道:“叫吧,就算叫破喉咙也没人听得见!”
一个女声道:“你们先前在衙门捕快房里嘀咕的话,我听得一清二楚,还有人证证明你们将草儿姑娘扔下逍遥楼摔死,你们实相就乖乖交代,免得皮肉受苦,否则,让你们这两个狗贼这样活活痛死,再扔到乱坟岗喂野狗!——这不是你们经常喜欢干的吗?”
两个捕快这下彻底崩溃了,长脸捕快先道:“饶命!饶命啊!我说……,我都说了,是我们干的,是我们逼奸不成,把草儿姑娘扔下楼,想吓唬吓唬别的绣娘……,哎哟!”
黑脸捕快也嘶声道:“我交代,哎哟……,我都交代了……饶命啊……”
那男人的声音又道:“你们静江府差不多所有良田全部绝收,说是有天灾,可临近府县却压根就没有什么灾,反而喜获丰收,说,你们里面到底有什么猫腻?”
黑脸捕头痛苦地呻吟着,说道:“我说,这都是知府廖贵兵主谋干的,还有各县的知县,我们下面的只是跑腿的,具体情况也不太清楚,都是他和知县老爷他们的主意啊。”
“到底怎么回事,说!”
“我说,我说……”
……
鹿高县衙门口,两个石狮子东西各摆放了一个,月台上衙门口东侧,放置了一张打鼓,鼓身为全红,鼓芯微白,鼓架上放置着一个击鼓的槌子。
柯尧和林青黛已经换了女装,穿的是粗布长裙,把头发也胡乱地盘了发髻,脸上用胶水抹出了不少皱纹,还擦了些锅灰,看上去十足的两个乡下村姑。
两人来到堂前,柯尧走上月台,提着槌子就噼噼啪啪地敲了起来。
很快,一个皂隶提了一个水火棍跑了出来,上下打量了一下柯尧,没有好气地喝道:“敲什么敲,敲一下老子就听见了,你想砸坏衙门的鼓啊?”
柯尧装着没听见,又接着狠狠敲了几下。那皂隶抡起水火棍叫道:“不要敲了!当心老子给你一棍!”
“小妹别敲了!官爷出来了!”林青黛招呼柯尧,忙上前对那皂隶福礼道:“这位差爷,我妹子心急,鼓声又有点大,听不见你的话。”
柯尧这才停下鼓槌,扯着嗓门喊道:“冤枉啊……”
那皂隶厉声道:“别嚎了!你来敲登闻鼓,没有冤你敲个屁啊,还用得着嚎丧嘛?——有什么冤屈啊?”
“我妹子被人打死了!”
“哦,人命官司啊,那得花不少钱哦,过手例钱带来吗?”
柯尧制住了干嚎:“啥例钱?”
衙役鄙夷地看了柯尧一眼:“乡巴佬,打官司哪有那么容易的?不懂规矩啊?大爷见你可怜,告诉你一声,打官司是要花钱的,不管是原告还是被告,你们以为我们的县太老爷是想见就能见的吗?”
柯尧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问:“规矩是什么,要怎么才可以见到县太老爷?”
衙役伸出一个手指头来。
柯尧不解:“一个铜钱?”
衙役气得脸都绿了:“放屁!一个铜钱?你当老爷我是叫花子啊?一百文!”
“啊?这么多啊?”
衙役头一仰,道:“你当我们这些官差每天都喝西北风啊?告诉你,这是例钱。你不打官司老子还懒得跑路呢,没钱就滚蛋!”
柯尧嘟哝了一句:“真是衙门八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
衙役没听清,瞪眼道:“你说啥?”
“没说什么。”柯尧转头可怜巴巴望着林青黛:“姐,怎么办?”
林青黛从怀里摸出一个布包,解开了,数了一百文给柯尧。柯尧递给了那皂隶。林青黛数的时候,皂隶已经看清楚了,当下也不复点,乐滋滋地收到怀中,斜了她们一眼:“跟我来吧!”
两人跟着来这皂隶到县衙的后院,这里有几排平房,是衙门处理各类公务的办公区。将二人交给另外一个皂隶,然后理也不理就走了。
那皂隶手一摊:“过手钱!”
柯尧嘀咕道:“搞什么鬼?”
“老子的过手钱啊?快点!老子忙得很。”
柯尧小心翼翼问:“先前不是给过了吗?”
“他是他我是我,我的还没给呢!不给就滚蛋!”
“多……多少啊?”
“一百文!规矩都不懂,还打个屁的官司!”
林青黛只好从怀里又摸出布包,数了一百文递给那皂隶。
皂隶掂了掂手中的银两,鄙夷地扫了杜文浩他们四人一眼,头一甩:“走吧,去刑房登记!”
皂隶带着她们俩进了平房,交给一个书吏。这书吏又冷冰冰要了一百文过手钱,然后问道:“告什么案子啊?”
“人命官司!”
“告谁啊?”
林青黛道:“告县衙的黑脸捕头和长脸捕快,他们把我妹子扔下楼摔死了!”
那书吏一愣,手中笔往笔架上一搁:“你说什么?”
“我们是朝夕村的,我妹子叫草儿,在绣坊街‘佛手春’当绣娘,今天上午,被衙门的黑脸捕头和长脸捕快从隔壁逍遥楼上扔下来摔死了!”
此言一出,房里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那书吏呼地站了起来:“你说什么?没凭没拒的你可别乱说啊!”
林青黛冷冷道:“当然有根据!不过,这依据要见到县太老爷我们才拿出来。”
那书吏感到事态严重,换了副笑脸:“请坐,两位请坐!我马上去禀报知县老爷!”
衙门签押房的外间花厅。
乔装打扮之后的杜文浩和沈师爷,成了两个破落户,畏畏缩缩坐在这里。
签押房的里间是知县的临时休息室,此刻房门紧闭,传来隐隐的说话声。
里间,鹿高县的周知县正在一个妖艳的女子服侍下穿戴官袍。那女子曲线玲珑,娇滴滴的声音说道:“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