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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风一听,高兴地身子一趔趄,差点摔下来,楼下众人都是一声惊呼。幸亏那叶风反应倒也不慢,晃了两晃,终于站住了,拍手问道:“好啊!姑娘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假的不管,也得先下来相看才行不是?你站在上面,算是哪档子事啊?”
叶风一听,连忙道:“好好,只要你肯嫁给我,我马上下来。”
“你得下来才能商量啊。”
“你先答应了,我就下来!”
柯尧暗自冷笑,嘀咕了一句:“真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雪霏儿最是看不惯柯尧,扯了林青黛一把,给她使了个眼神,作了个救人的动作,然后冷声道:“喂!柯尧妹子说了,他是天鹅,你要想娶她,得先从井里爬出来,再长一对翅膀才行哟!嘻嘻嘻”
叶风气得全身发抖,指着柯尧:“你!你!欺人太甚……哎呀!”脚下又是一滑,摔下屋顶,跟个滚地葫芦一般带着瓦片唏哩哗啦往下滚落!
“救人!”雪霏儿对林青黛急声道。
不待她说,林青黛已经飞身半空,长袖卷出,缠住叶风的腰横向一抖,卸掉了他下坠的大部力道,将他卷向雪霏儿,叫了声:“接住!”
雪霏儿武功不如林青黛,可不会她那长袖功夫,却又不愿意碰到这个男人,急中生智,向后一个铁板桥,单腿一挑,绣花鞋一脚正挑在他腰间,将他从头顶挑过,扑通一声,掉进了墙角那口救火用的蓄水大瓮里。
仆从们急忙跑过去把他从水瓮里搀扶了起来,众女一眼望去,都被叶风那恶心摸样吓得一哆嗦,幸亏晚饭还没怎么吃,要不全都得吐出来。
只见这叶风整个脸长满了脓疮,有的刚透出脓头,有的则已经是破溃流脓了,有的刚肿起来,有的已经变成了黑疙瘩,整张脸、耳和颈部都肿胀不已,整个脸烂乎乎的,非常难看,而且天气炎热,隔了大概有一米的距离都可以闻到一股恶臭。加上刚到雪霏儿那一脚力道拿捏不太好,没落准,鼻梁正好磕在水瓮边上,鲜血直流。
庞雨琴她们几个都不由地皱着眉头倒退了几步,而柯尧更是夸张,直接躲到林青黛身后去了。
刚才叶风滚落房顶,吓得叶钊等人魂飞魄散,待到林青黛和雪霏儿出手救人,虽然落入水瓮,形象差了点,毕竟保住了性命,这才舒了口气,对林青黛等人连声感谢。
叶风从水瓮里爬起来,呛了几口水不停咳嗽,伸手抹掉脸上的水,看见柯尧从庞雨琴肩膀后露出的一张嫌弃厌恶的脸,知道刚才雪霏儿说的是真的了,不禁垂首顿足,万念俱灰大声嚎叫起来:“你们为什么要救我?让我去死好了!”要拿脑袋去撞墙。
几个仆从上前去拉叶风,可叶风力气非常的大,拼命挣扎,几个人都拉不住。
杜文浩对林青黛道:“青黛姐,让他安静点,我好给他看病。”
林青黛点点头,伸手入怀,摸出几个铜钱,抖手射出,叶风啊的一声惊叫,随即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地上。
叶钊吓坏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急忙跑过去观瞧。杜文浩道:“叶大人不用担心,是我妾室用铜钱打穴,暂时动弹不得而已,目的是方便我给他看病。”
叶钊等人这才明白,心里稍安,同时也很惊讶杜文浩原来有个这么厉害的妾室。
杜文浩从仆从手里接过一盏灯笼,走过去蹲下,仔细查看他脸上的脓疮。
叶风呜咽着道:“不用了,我这个毛病已经很多年了,我大哥找了很多的郎中给我看过了,都没有效果,御医您也就不要费心了。让我死了,大家都干净!”
柯尧在一旁厌恶地插话道:“哥,既然人家不愿意让你看,你就别给看了。”
杜文浩转头瞪了柯尧一眼,道:“为医者哪能凭着好恶去给人看病?”
柯尧小脸一红,轻声说道:“是他自己不愿意让你给看的嘛。”
杜文浩索性起身,对柯尧说道:“你跟我学医也有些时间了,我也从未让你诊治过一个病人,今天就给你一个机会,你就给他看看,到底是什么病,需要用什么药才可以医治好?”
柯尧没有想到杜文浩竟然让自己看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这个满脑袋脓疮的花痴,瞪圆了眼睛望着杜文浩:“哥!这么恶心的人,你……”
杜文浩手一伸,做了一个请的姿势:“没有大夫挑病人的道理,只要是病人,不管是什么样的,都要精心医治!”
柯尧银牙一咬,心一横,道:“好!看就看,谁怕谁!”说完径直走到了叶风的面前。
仆从赶紧搬了两把凳子过来,给叶风和柯尧坐。
柯尧坐下,正伸手要去抓叶风的手诊脉,但又不想碰他的手,悬在空中犹豫不定。
杜文浩笑道:“望、闻、问、切四诊,切脉最后,你怎么前后颠倒了?”
柯尧缩了缩脖子,有些不好意思的杜文浩一笑,回过头来,脸上又是冰冷如霜,自言自语道:“望闻问切,那就是先望诊喽,——看什么看?低下头去,不许看我!”柯尧见叶风目不转睛地望着自己,一脸脓疮很是厌恶,恶狠狠地说道。
叶风见到美人若斯,香风徐徐,早已经魂不守舍,猛然听到她厉声呵斥,吓了一跳,赶紧低下头去了。
柯尧深吸一口气,稳住心神,尽量让自己做到眼里只有脓疮没有人,仔细观察脓疮形状,还大着胆子伸手摸了摸脓疮周边结块情况,看看化脓点的范围,是否发热。又望了他的舌象、精神状况,这闻诊已经闻过了,一股恶臭,说明部分脓疮已经破溃。
完了柯尧经量用不带感情色彩的语气平和地问道:“你这些疮除了脸上之外,身上长有吗?”
这几句话又让叶风浮想联翩,瞧着柯尧一时又傻了。
柯尧柳眉一竖,丹凤眼一瞪,咬牙切齿道:“喂!问你话呢!”
叶风激灵打了个哆嗦:“啊?没……,没有了,别的地方都不长,就脸上长……,对不起,姑娘,小生失礼了……”
“知道失礼就别老瞪着我瞧!”柯尧压低了声音恶狠狠道。
“是是!”
“把手伸出来!”
叶风老老实实伸出手。柯尧一只手捋住另一手长袖,伸出葱白一般的三指,轻轻搭在叶风手腕处。
这一搭不要紧,叶风身子一抖,差点背过气去,结结巴巴道:“小生失礼!唐突姑娘了……”
“闭嘴!”柯尧厉声道,“没见到我在诊脉嘛,你叽里呱啦的,我怎么诊脉?”
“是是,小生唐突……”叶风兀自低声唠叨不停,身子直发抖。
诊脉之后,柯尧站起身走到杜文浩面前:“好了,我已经看完了。”
“是吗?”
“是啊,望闻问切,我都做了。”
“你那也叫望闻问切?脉象和舌象如何?”
“脉数,舌苔黄。”
杜文浩过去复诊,点点头:“脉数说对了,不过脉洪你没摸出来。还有,舌苔黄是不错,但舌质红降和舌苔燥这两点你没注意到。”
“呵呵,不好意思,我给漏了。”
“嘿嘿,你漏掉的还远不止这些,还有很多重要细节也没诊察到。”
柯尧歪着脑袋想了想:“没有啊,该问的我都问到了。没有遗漏的。”
“我提醒你一下吧,病人的疮疡是发痒、发麻还是疼痛你没有问,病人是否发热你没有问,何时发病,前医辨证和用药你也没有问,饮食、睡眠和二便,以及既往病史你也没有问,那么多没问的,怎么就说看完了呢?”
柯尧有些不好意思:“那人家接着问好了。”回过身,接着问叶风:“喂!你脸上疮疡,发痒还是发痛?”
“痛,有时候有点痒。”
“哦,你感觉发热还是……”
没等柯尧问完,叶风已经接着帮她说了:“我有时候怕冷,而且发热,不过不太重,我这发病已经有好些年了,反反复复一直没有好过,有时轻一些,有时重一些,近日特别严重。嘴巴苦干,所以不想吃东西,睡眠还行,当然痛得厉害的时候睡不着,二便嘛,小便发红,大便有些发干。我以前没生过什么病。以前的郎中说是上火了,开的药都是些清热解毒、凉血活血的。喏,药方在这里,姑娘请看。”
叶风从怀里摸出一张药方,双手递给柯尧。
柯尧直愣愣瞧着他,接过药方:“你……,你什么毛病,我还没问,你咋就自己说了!真是的!”
叶风憨憨一笑,挤起的褶皱使他脸上的脓疮更加恶心:“方才杜御医告诉你的话,小生也听见了,不劳姑娘垂询,小生先都说了。”
柯尧厌恶地摆摆手:“行了,你都老成这样,还小生小生的拽什么文嘛!该叫老朽才是!”
“姑娘说笑了,小生这是患病了才这样,小生未及不惑之年,如何能妄称老朽呢。”
柯尧没再理他,站起身,走到杜文浩面前,莞尔一笑:“这回行了吧?”
“嗯,他这病你辩为何证?”
“不知道。”
杜文浩忍俊不禁:“你倒坦白啊。”
“当然,你整天让我背口诀,从来没教过我疡科,我又不是神仙,我怎么会知道?而且我也不想学疡科,好脏的!”
“岐黄一道,大小方脉、女科和疡科等等,都是相通的,疡科大夫必须先通内科,否则遇到内外两证夹杂,总不能舍内而只治外吧?内科同样也要知道疡科,须知痈疽也可发于内,医者不知道是内脏生痈,误以为是滞气或者痞积,等到内痈破溃不治,却已经晚了。你只学内科,而不懂疡科,那学到底也只能是个庸医!”
柯尧俏脸微红:“没那么严重吧,不就是个疮疡嘛,吃点药抹点药就能好。”
“你说什么?”杜文浩满脸不悦,“你莫要小看疮疡,你知道有多少人是死于疮疡治疗不当吗?远的不说,就说你雨琴姐,她二姨娘当初就是因为疮疡治疗不当,走黄内陷,差点死掉!”
庞雨琴道:“是啊,要不是夫君,我二姨娘就死了。”
雪霏儿笑道:“正是,我哥也是因为给雨琴姐家二姨娘治病,救了二姨娘的性命,奶奶高兴之下,才把雨琴姐许给了我哥做媳妇的。”
这段历史柯尧当然不知道,不由瞪大了眼睛:“啊?疮疡真的会死人啊?”
杜文浩哼了一声:“当然会!在疮疡的初中期,若邪毒炽盛,未及时处理,邪毒走散,内攻脏腑,就能形成走黄。若人体气血虚弱,不能托毒外达,病情进一步发展,正不胜邪,内犯脏腑,就会形成内陷!到了疮疡后期,气血大伤,脾胃生化功能不能恢复,加之肾气亦衰,生化乏源,阴阳两竭,邪毒内陷,就会危及生命!——嘿嘿,你要是轻视疾病,疾病就会乘虚而入,夺走你手里病患的健康乃至生命!你这样的态度,以后还是不要学医的好,免得害人害己!”
柯尧俏脸通红,低着头道:“小妹知错了!以后会好好学,一定会认真对待疡科的。”
“这还差不多!”杜文浩招手将庞雨琴和雪霏儿叫过来:“你们俩主修女科,也要懂疡科的常识,趁这机会,我简单说说疡科的常识,你们要记牢了。”
三女齐声答应:“是!”
杜文浩道:“疡科一般分为四类:痈、疽、疔、疖。痈证多由湿热火毒内蕴所致,发病局部范围较大,红肿热痛,根盘紧束;疽证多由气血不足,寒痰凝滞,或五脏风毒炽热引起,漫肿无头,根脚平塌,肤色不变,不热少痛;疔证是因火热毒邪流窜经脉发病,范围较小,初起如粟,根脚坚硬较深,麻木或发痒,继则顶白而痛;疖证多由暑湿阻遏肌肤,或湿热蕴积脏腑,气血壅滞肌肤而发,起于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