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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医-第24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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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枣儿拿着银子茫然地看着。

林青黛笑着说道:“我们喝水的钱。”

老汉听说是钱,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枣儿将银子放在爷爷的手中,老汉用手掂了掂,迅速将手抬起,满是惊讶:“银子?”

“是!”林青黛答道。

老汉摇了摇头,道:“不过是两碗泥水,你们用不着给钱,拿回去吧。”

林青黛伸手将老汉的手推了回去,道:“老伯,给孩子买些需要的,我们走了。”

杜文浩和林青黛正要转身离去,只听老汉说道:“两位留步!你们是……?”

杜文浩:“老伯,我们是去东明县做药材生意的行商。”

老汉仿佛松了一口气,道:“哦,我是说呢。不过这个钱我们断不能收,你们拿回去吧。”

这时,屋子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道:“爹,是枣儿的娘回来了吗?”

“爹,不是的,是两个过路的讨水喝。”枣儿脆生生地答道。

“别给他们水喝了,你娘打一次水多累啊。”

听儿子这么说,这老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陪笑解释道:“你们别介意,我儿子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疼我那儿媳,唉,年初儿子一场大病,如今家中全靠儿媳打理,又是家里又是地里,唉,不容易啊,我也老了,腿脚眼神都不中用了。”

“老伯您的儿子病了?”杜文浩心念一动,拱手道:“若是不介意,我便是郎中,让我给你儿子瞧瞧如何?”

老汉犹豫了一下,道:“算了,我们家已经没有看病的钱了,如今着看病吃药实在不是我们这些人家可以想的,熬过去自然就好了。”

林青黛道:“老伯,我们也是穷苦人家过来的,你别多想,既然遇到了,不如让我的弟弟给他看看,有些病可不是扛就可以扛过去的。若是能把他的病治好,家里岂不多了一个壮劳力,日子就不会这么苦了。”

“爷爷,就让这位叔叔给爹看病吧,等爹病好了,就可以带枣儿上山采蘑菇了。”

孩子的一句话,让人鼻子一酸,老汉终于点了点头,道:“如此多谢两位了。”

枣儿搀扶着爷爷,取了树丫上的气死风灯,领着杜文浩和林青黛进了屋子,这是这个院子里唯一的一间屋子,屋子里黑漆漆的,只有灶里发出的微微的火光,一个年轻的男子躺在土炕上,看不清模样。

“爹,有个叔叔来给你看病了。”枣儿高兴地说道。

“枣儿去把灯挂好。”老汉说道。

那汉子叹了口气:“爹,我们家哪里有钱看病,您真是的,我躺两天自然就好了。”

枣儿把灯挂上,房间里这才亮了一些。

杜文浩见年轻人不过二十多岁的样子,一脸病容,身体还算健壮。只是一脸病怏怏的倦容。

年轻人也好好地打量了一下杜文浩他们:“我没有什么病,别听我爹瞎说,你们还是走吧。”

“你别担心看病的钱,我们既然喝了你家的水,自然该为你们做些什么,给你看看,若是没有病,自然大家也都放心,你说呢?”

年轻人叹了口气:“既然如此,多谢了。家中只剩下这么一张凳子,只能一个人坐。这位大姐只有站着。”

林青黛微笑道:“不碍事,我站着就成。”

第282章 天麻

杜文浩将凳子递给林青黛,自己坐在一旁的床沿上。那汉子见状很是尴尬:“大夫,这……俺病了好几个月了,一直都下不了床,屎尿都在床上,所以床很脏,您这……”

杜文浩笑了笑:“没关系,大夫要是都嫌病人脏了,那就别做大夫了。——你哪不舒服?”

“哪都不舒服!”这汉子长叹了一口气,慢慢将手抬了起来:“比如这手,整个麻楚楚的,又不痛又不痒,可是,里面就感觉像有虫子在爬行一般。特别是两双脚,跟木头一样,你捏捏!一点知觉都没有。就算用针扎,也感觉不到痛,扣脚底板,也感觉不到痒!没法下床,也干不了农活,跟个废人似的!呜呜呜……”

一个大男人说到伤心处,竟用衣袖掩着脸抽噎着哭了起来。

杜文浩等他的情绪稳定了一些,这才又问:“别的部位感觉如何?”

汉子抽泣了两声,道:“脸上、舌头、肩背、胸腹都感到麻,只是程度没脚和手那么重。”

“让我看看!”

杜文浩先抓住他的手揉搓,掀开被子,一股骚臭味扑鼻而来,汉子小心抬眼看了看杜文浩,见他他眉头也没皱一下,而是小心地卷起自己的裤管,汉子心里一热,眼泪再次流了下来。

杜文浩先观察了一下他脚的外形,发现没有明显萎缩,按摩揉搓甚至揪扯,果然对方都没有什么感觉。

杜文浩道:“你活动一下脚趾头!”

汉子努力挣扎着,果然,脚趾头动了动。

“你收缩伸直大腿!”

汉子又照做了,两条腿都能伸直弯曲,只是十分艰难。

杜文浩点点头:“你这病是如何发的?”

“嗯……,去年入冬之后,地里农活忙完了,便到东明县找些活儿做。谁想立冬前后,便感觉身体不适,麻麻的没什么感觉,我着急了,可在城里赚了没有几个钱,给爹和孩子买了一些过年的吃食,就没有剩下写什么,哪里还有钱瞧大夫,想着扛过去就行,又过了一个月,竟越发的重了,别说扛重活,连走路都困难,找不到活干,就回来了。”

杜文浩给他把脉望舌,沉吟片刻,然后道:“你的双腿并没有坏死,肢体麻木的原因,是风邪入络,感受风邪,邪气入侵肌体脉络,致气血痹阻,运行不畅,这种病也不算难治,祛风通络就行了,这药方嘛,按理说用秦艽天麻汤最好,只是这天麻太贵,只怕你们家承受不起……”

旁边的老汉和儿子相互看了一眼,然后疑惑地瞧着杜文浩:“先生也认为我儿这病是风邪入络,感受风邪?”

“是啊,怎么了?”

“不瞒您说,我儿发病之后,我们也筹钱去东明县找药铺郎中看过,那药铺的先生跟您说的一样。只是,钱花了,药吃了,这病治了却不见好!”

“哦?那郎中开的什么药?”杜文浩觉得蹊跷,疑惑地问道。

“药方老汉不懂,不过方子已经抄回来了,老汉给先生拿来,您给瞅瞅。”

片刻,那老汉从一个破柜子里翻出了一张处方,都已经揉得有些破烂了,递给了杜文浩:“喏,就是这个。年前开的,本以为治好了就能过个好年呢,为了治这病,可没少花钱,把过年猪都卖了。我儿是家里主劳力,想着早点治好早点能挣钱,所以没找铃医,攒了钱直接去找的县城药铺的坐堂大夫给看的病开了方,却没什么效果。”

杜文浩接过药方,凑近油灯仔细一看,说道:“方子治病无效,可以再去找他啊,这种情况下复诊一般是不用再交钱的。”

“是啊,我们去了,也找了那郎中,郎中也给免费复诊了,复诊完了说,他这病只能用天麻治!没有效果应该是剂量不够,多服一段时间再看看。”

“一点效果都没有吗?”

那汉子忿忿道:“不仅没有效果,反而越来越重!开始的时候还能慢慢拄着拐杖走,吃了一两个月的药下来,连路都走不了了,只能刚在床上!”

“再去找他啊!”

“找了!那郎中也很奇怪,花了差不多半个时辰仔细复诊,还是一样的,那郎中说,他用的这方子治疗这种风邪侵络所至的肢体麻木,医治都很有效果的,却不知这一次究竟怎么回事,还说,这病若是这方子都没有用,那他也没办法了。回到家一商量,说可能是这大夫没看准,把病瞧错了,还得再找别的大夫瞧瞧。”

杜文浩苦笑:“你们这是瞎折腾,这种病还是比较好辨证的,没有什么难处,一般的郎中都能看准了,你们家本来就没什么钱,应该把钱放在治病上,而不是到处找大夫瞧,瞧来瞧去还不是一个样!”

那老汉愕然,半晌,才顿足道:“大夫!您说得再对也没有了!我们想尽办法凑了钱,又找了两个大夫瞧病,其中一个还是县里有名的神医,光看一次病就得五百文!媳妇打柴,一担柴最多卖十文,要差不多两个月才能赚够到啊。媳妇瞒着孩子他爹,把自己夹袄给当了,卖了柴又在城里给人洗衣服打杂,什么脏活累活都干了,赚够了钱去瞧了,那神医看病只用了一盏茶的工夫,几句话差点把我们气死。说的跟前面郎中还有您刚才说的一摸一样!——风邪入络,秦艽天麻汤!”

杜文浩摇头:“这神医收费的确太贵了,不过,这也怪不到那神医,因为你儿子就是这病,总不能让他胡说八道吧?他花一盏茶工夫诊你这病,已经算是比较用心的了。”

老汉哭丧着脸道:“我现在算是明白了,可当时我不知道了,我总以为他没好好看,央求他再给看看,那神医倒也和蔼,耐着性子给我们说了这病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要用这方子,甚至还解说了这方子的每一味药的作用,说服了这药,一定会好的。”

“这神医医德还算不错,虽然收费太贵,却没钻进钱眼里,你这病用这方子的确是最对症的,其实还是那句话,这病不难治,是个大夫都能开出着方子来,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你们这钱算是白花了。”

老汉后悔得连连拍自己的脑门,对杜文浩道:“大夫,您可真是个实诚人!听人说,没有哪个大夫会说这种贴心肝的话的,都巴不得病人多找他们看病,好收钱呢!唉!要是早听到大夫您这番话,我们也不用花这么些冤枉钱了!可那时候我想不通,这些钱可是全家人挨冻受饿辛辛苦苦攒下来的,怎么能就这一模一样的几句话就没了?我就跪下求他再给好好看看。神医反复说再看也是这样,我孙女,媳妇也都跪下求他再好好给看一下。神医又用了一盏茶的时间重新看了一遍,还是一样!”

杜文浩叹道:“本来嘛!人家看准的病,再复诊一百次都是这个结果的。”

“是啊!我们听他这么说,也绝望了。那神医下了方子让我们在他药铺拣药,可看病就已经花光了家里所有的钱,能借的亲戚朋友邻居,也都借光了,债主隔三差五就来催债,哪里还有钱拣药?”

汉子也伤心道:“是啊,家里本来就穷得叮当响,为了给我治病,能卖的都卖了,能借的都借遍了。我爹大冬天还上山打柴,结果从山崖上摔下来,一张脸都摔坏了!眼睛也受伤了,呜呜呜……”

那老汉也叹息道:“都怪我,手没抓牢,一脚踩空掉下来,本来是攒钱给孩子治病的,结果都花在我身上了!唉!”

杜文浩偷眼瞧了瞧那老者狰狞的脸,这才明白,原来是为了给他儿子挣钱,上山打柴跌伤的,之前还以为是烫伤的呢,看来这一家人可真够苦的,都苦成这样,却不愿意接受自己喝水给的那一小块银子,也真是够朴实的。

床上汉子哭着道:“我爹和我媳妇辛辛苦苦攒钱给我治病,可是,我这病却一点都没见好!孩子他娘还说着要卖地,换钱给我看病,我气疯了,拿着绳子硬逼着说,若是卖了地,我立马一根绳子吊死!她才没敢卖。我想过了,要是再治不好,我只能休妻,我不能害了她跟我吃苦。”

杜文浩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这么灰心丧气,你这病其实还是比较好治疗的。我来帮你治,应该没问题的。”

汉子哭丧着脸,摆了摆手,道:“大夫,您是好心人呐,可您也说了,我这个病不是我们家可以治得起的,如今这个家什么都没有了,着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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