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镰刀旋转着切进了结界之中,迦楼罗所有的能量都燃烧起来。死神镰刀的巨大冲击力粉碎了结界,直奔艾斐斯班纳的脖颈要害。
眼看镰刀就要将艾斐斯班纳斩成两截,元素之力爆发了。
艾斐斯班纳似乎融化在了光影之间,震天动地的爆炸声中,迦楼罗和死神镰刀一起被打飞出去。
李海冬挥舞圣女之剑,黑色光芒抖出,拦截下了艾斐斯班纳接下来的要命杀招。
“迦楼罗,你没事吧?”李海冬问道。
迦楼罗晃晃悠悠的站起来,左臂的半截胳膊耷拉下来,筋骨粉碎,只剩下一丝皮肉和肩膀相连,血肉模糊的形状让人心惊动魄。
“我死不了。”受了这么重的伤,迦楼罗反而笑起来,他伸出右臂,抓住残破的左臂,使劲一扯。
那最后的一点皮肉“嗤啦”一声断开。迦楼罗似乎感觉不到痛楚,顺手将左臂丢出去,右手捞起死神镰刀来,左臂伤口流出的黑血敌在镰刀上,触目惊心。
李海冬和艾斐斯班纳都看的傻眼了,他们不是没见过悍不畏死的勇士,可对迦楼罗这样的行为还是头一次见。
就见迦楼罗举起镰刀,冷冷的道:“李海冬,你不要插手,这是我和他之间的战斗。”
李海冬站到一边,艾斐斯班纳嘿嘿笑道:“迦楼罗,没想到你是这样一个硬汉,很好。看在你的勇猛份上,我送你一个痛快的死亡。”他说着,黑褐色的火焰在手掌上燃起,很快化作一柄火焰长刀。
迦楼罗单臂举起镰刀,冲了过去。艾斐斯班纳扬起火焰长刀,迎了上去。
火焰长刀喷出火球,迦楼罗没等*近艾斐斯班纳便中了数弹。他用血肉之躯承受着元素魔法的打击,胸口被烧的皮开肉绽焦黑一片也没有停下脚步。
艾斐斯班纳并不惊慌,他有的是招数来杀死对手。火焰长刀暴涨,探出致命的火刃,从迦楼罗的胸口穿过。
“愚蠢的家伙,去死吧。”艾斐斯班纳一击得手,大笑起来。
李海冬刚想过去救迦楼罗,场上起了变化。
被刺穿了胸膛,本应该倒下的迦楼罗扬起了镰刀,使劲甩了出去。
艾斐斯班纳的笑声未绝,就见镰刀扫了过来。“噗”的一声,他朽木一样的头颅高高飞起,带着一脸的得意,洒下无数的血来。
迦楼罗“噗通”跪倒,胸口的伤势让他再也支撑不住。李海冬快步冲过去,金风玉露法术施展开来,护住他的血脉。乾坤袋里的丹药也一把一把塞进他的口中。
迦楼罗经过急救,呼吸和心跳都平稳下来,看来没有生命危险。李海冬给他包扎了一下断臂创口,才想起梅菲斯特也需要治疗,走过去看,就听梅菲斯特喃喃的道:“……谢谢……你……救了王子。”
“你坚持住。”李海冬要给他也吃些丹药,可是他的身体几乎七零八落,哪里还能救治。
梅菲斯特的喉咙滚动,蹦出最后几个字来:“这样很好,我可以像个……英雄一样……永远活着……”
话音未落,人已逝去。
迷宫又转了许多转,多到李海冬已经麻木,多到迦楼罗已经恢复了一些体力可以自己站起来了。当他们终于找到那连接着台阶的房间时,已经过去了不知多少时间。
慢慢的攀上台阶,回首望下去。迷宫中漆黑一片,太多的英雄梦想埋葬这黑暗之中。
走上台阶,李海冬伸手推动石门。
石门缓缓的打开,魔界的阳光洒了进来,照在李海冬的身上,有些暖暖的。外面人声嘈杂鼎沸,李海冬看到豪纳族的随从们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他和迦楼罗相视苦笑,搀扶着对方,一起艰难的迈出了迷宫。
面对着三族的观察员,迦楼罗勉强的站稳身体,用仅剩的右臂抽出圣女之剑,高声呼道:“豪纳万岁!”
“豪纳万岁!”
在这欢呼声中,怀斯和布莱温族人目光呆滞的望着那即将合拢的石门,他们不敢相信族中的勇士就这么永远的埋葬在迷宫之中。
李海冬恍惚在梦幻之中一样,他抬头看看天空耀眼的太阳,迷宫之中的经历如同梦魇,在太阳光下消散的一干二净。可是那些回忆,将永远留在心中。
身后的石门终于严丝合缝的关闭了,不知道下一次将为了什么而开启。那些伙伴和敌人,就这样的深埋在了充满惊秫的黑奥迷宫里,无论胜负,他们都是光荣的,他们的传说,将在这个世界传诵,就好像梅菲斯特所说的那样,“像个英雄一样,永远活着……”
一切都要结束了……
黑奥岛上,重归沉寂,怀斯和布莱温两族接受了失败的事实,在岛上立了两块纪念他们死难勇士的墓碑,黯然离去。
李海冬在正对着迷宫入口的山峰石壁上,用手掌刻下了四个牺牲同伴的名字:胡特、梅菲斯特、达尔马,罗杰斯。他们的姓名和身体一样,将永远留在这里。
“安息吧,我的同伴……”迦楼罗抓起一把泥土,洒在四人的墓碑上,“你们是豪纳的荣耀。”
李海冬默默的站在一旁,看着豪纳族人用他们自己的方式悼念死去的勇士。他抚摸着手中的圣女之剑,这牺牲了众多性命的魔剑,究竟代表了什么?对于死去的人和活着的人来说,它究竟是强大的力量还是至高的荣誉呢?
“你在想什么?”迦楼罗来到李海冬的身边,他似乎明白李海冬的想法。
“这是一种叫做信仰的精神,无论他的本质是什么,都足以让我们为之牺牲。”迦楼罗缓缓的道。
李海冬不知该赞同还是反驳,胡特临死前和他说的话犹在耳边。或许对于胡特他们来说,牺牲和生命无关,更多的是一种责任和义务,是一种对信仰的肯定。
回去的路途上,李海冬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终于放弃了刨根问底的想法。圣女之剑和这个匠师家族的关系,他们的祖先是如何得到六芒星力量的,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有人把他们当作信仰,当作传说,愿意为之付出生命。这样的谎言,更重于真实。
魔界山河,依然秀丽壮观。伟大的光芒城,闪烁着无与伦比的光华,可是劫后余生的感受却和往日有所不同。
那华美的景色,再也不能让李海冬提起兴趣,心中更多的反而是对这座光芒万丈的城市的厌恶。李海冬轻轻的啐了一口,唾沫在空中散开,不知飘扬去了哪里。许多人的牺牲,就如同这一口啐出的唾沫一样,根本不存在任何的意义。他们诞生,毁灭,仅此而已。
光芒城中,阿里纳斯王抚摸着圣女之剑,激动万分。
迦楼罗并没有提及艾斐斯班纳说的那些话,似乎那些话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李海冬恍惚中也觉得那只是一个梦幻。
其实,他理解迦楼罗,也理解阿里纳斯王。
那虚构出来的信仰,是维系着自尊的唯一方式。他们没有祖先睥睨天下的神威,也没有那从六芒星中的来的强悍力量。他们只能依*信仰的力量弥补血统的不足。可那血统又算什么?凭什么就不能打破那无聊的血统,无聊的传承,难道他们的血统纯正就可以永远为王,永远踩在别人的头上?
李海冬想起了人间的一句话来。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就如同这个世界里无所谓对和错,真和假,美和丑一样。
这是迦楼罗送别李海冬的时候,对他说的话。
李海冬接过圣女之剑道:“我会再来的,归还这柄剑。”
迦楼罗淡淡的道:“留给姐姐吧,这柄剑对我来说,不重要了。这里是姐姐嘱托我为你收集的高级炼金和附魔术,希望你能在人间将他们发扬光大。”他说着递过来一叠手稿,上面记载着各种各样的公式和配方。
一切尽在不言中,李海冬无喜无悲的接过来,道了声谢谢。
不需要再为豪纳族担心了。在迷宫之中幸存下来的迦楼罗虽然只剩下一条胳膊,可是他的斗志,他的坚强,他的信仰力量,足够让李海冬相信他。他把秘密埋在心里,其实等于已经抛弃了那所谓的荣光,他将会颠覆,将会开创,将会把这个血统不纯正的豪纳王族发扬光大。
一路风尘,苦的是心。这风尘滚滚之中,李海冬一直在想着这一次的魔界之旅。他似乎寻找到了一个方向,却又无法确定。
美丽的湖泊,湖滨的小楼再次出现在眼前,李海冬的一脸倦容上终于露出微笑。
俞白眉和罗刹迎了过来,憨憨更是眉开眼笑的迎接主人的归来。
“幸不辱命。”李海冬将空间戒指还给罗刹,“圣女之剑,你父王和哥哥的话都在里面。”
罗刹一脸激动的去一旁听至亲的话语。豪纳族人一起围过去,对李海冬千恩万谢顺便打听魔界的近况。
李海冬没有说起那残酷的搏斗,只说了些风土人情。
一个豪纳老者道:“故乡既然一切都好,我们在这里也要好好活着,将来一起回去。只可惜苦了罗刹公主。”
“怎么了?”李海冬听了他的话,奇怪的道。
老者道:“公主一旦使用了圣女之剑,这一生就只能做个圣处女了。”
李海冬脸色一变,望向俞白眉。
俞白眉点点头,李海冬走到罗刹的身边道:“你为什么没告诉过我一旦用了圣女之剑就要一生做个圣女出的事情?”
罗刹冰山般不可捉摸的脸上露出一丝黯然:“圣女之剑,这个名字难道还说明不了问题吗?”
“不这么做不可以吗?”李海冬道。
“这是规矩……”罗刹道。
李海冬看着罗刹手中那历经生死夺回来的圣女之剑,黑暗六芒星的附魔图案似乎在嘲笑他一般。他一路以来的疑惑和愤懑终于找到了一个出口,猛地爆发道:“为什么!为什么要遵守这些白痴的规矩,凭什么那些死人要决定我们的命运!”
罗刹和俞白眉没有想到李海冬会突然爆发,怔怔的看着他的怒发冲冠。
“海冬,你怎么了?”罗刹道,“是不是太累了?”
李海冬道:“我决不让你被那些胡说八道的规矩害了,凭什么你要做这个圣女,凭什么你就不能有爱情。我偏要打破这些狗屁规矩。”
“你别胡闹。”罗刹慌乱的道。
“我不是胡闹。”李海冬怒目圆睁,伸出手指,指天道:“这狱界,就是个破规矩,这天这地这些修行这把剑,都是些破规矩。我们生来自由,谁也别想左右。”
“你说的太简单了……”罗刹一脸黯然的道。
李海冬的脸上现出前所未有的自信和狂妄:“我知道要推翻这些规矩很难,可是我要告诉你,迟早有一天,我要毁了这囚禁你们的狱界,我要打破这世间的规矩,我要大家都自由的活着,我要掌握至高无上的力量,把那些高高在上自以为是的规矩制定者踩在脚底下。”
俞白眉叹息道:“海冬,我明白你的心思,可是这狱界,这天地,这些规矩的制定者,哪里是你我能够抗衡的。”
李海冬虽然口出狂言,却没有失心疯,他自然也知道说出这些话来并不意味着他就能做到。千百万年来,制定规矩的那些天神和祖先们高高在上的控制着世界的一切,他们是道德的本源,他们是规则的榜样,他们是愚民的神灵,他们是世俗的偶像。李海冬在他们的眼里,不过是一只叫嚣的蚂蚱,根本形不成任何威胁。
可是蚂蚱也是有尊严的,蚂蚱明白,若是努力,有朝一日,他也能得成大道,睥睨规则,而若放弃这个念头,便注定一生一世甚至生生世世都要被这些规则束缚,永远做一个奴隶。
“我知道你不信我可以做到,可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