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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纳妻纳妾,光是圣上打算赐与的美婢就够瞧了!
哦!她一定是在扮男装时遗忘了三从四德的教诲!不然为何没有雅量容忍一大票美女进驻府中的情景?!以往在家中,父亲有三个妻子,没有人觉得不好,连她也视为理所当然;为何一旦假想事情会落在自己身上便心若针刺?
如今
的袁不屈是何等的尊贵!从将军登上了王侯之门,备受世人瞩目;到时登门攀亲的人恐怕要排到洛阳城去了!她能忍受吗?在晾马城,他们知心相惜,互许一生,从未想过长远的问题也许对他而言根本不是问题。但对她而言!它却是问题!
袁不屈会怎么做呢?
他喜欢小孩,一直以来他都是为了小孩而娶妻!他爱她,但为了多子多孙,他也许会纳进一些女子来生孩子!然后给她所有绝大部份的疼爱?
如果再凑上一个皇家公主就更精彩了
!
这便是她心中所有的不安来源!
放下了绣工,对着昨日翻阅到的一篇文章失神。
“上山采麻芜”
上山采麻芜,下山逢故夫。长跪问故夫:“新人复何如?”;“新人虽言好,未若故人姝。颜色类相似,手爪不相如。”“新人从门入,旧人从阁去”“新人工织缣,故人工织素;织缣日一匹,织素五丈余。将缣来比素,新人不如故。”
这是当
年亲娘教她的第一篇文章,列为有妇德千金必修之课。
当年没丝毫异议,只觉得贤良的
女子自当如此,但那诗中贤良女子的下场是成了下堂妇!成了下堂妇之后再遇见了薄幸的前夫仍要跪地相迎,嘘寒问暖的问他新婚可否快乐?而丈夫的回答如今觉来简直是猪狗不如—
—“新妇虽然比你好看许多,但是纺织的技巧差太多了。”唯一的感叹是新妇手工拙劣不能替他多攒些银两。
这故事对亲娘而言视为警惕,所以严格督促她的刺绣工夫。才貌德兼备,将来既不会被休,又足以为当家主母,端正稳坐正室位置!
妇之四德
是妇德、
妇容、妇言、妇功。之中的妇功,更得是事事为丈夫设想。
她真的变得心胸狭窄了是不
是?如今不只是袁不屈的问题,她的心已叛逆到想去推翻她十八年来所认定的事物,连父母所教诲的也产生了质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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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前堂贺客如潮,她的心自陷于欣喜外的另一种绝望。
他是有情之人,她不能苛求太多了!毕竟从寡妇之命转为嫁与心上人,这转折已属上天厚待,她还想得寸进尺吗?别太自私了,杜冰雁!学学以往的自制!她很能将一切不平压抑在心的,这一次当然也成。只要
只要她能学会不去太在意;只要她努力再拾回有关妇德的书苦修,必然能再成为有风范的大家闺秀
唉!努力遵从三从四德只为了使女人不会轻易被休弃,但历史上扬名的女子,几个是有此美德的?偏又受尽专宠。男人真的喜欢一个顺从到没半点声音的女子吗?袁不屈怜爱她的绝不是她一身的温婉事实上在军营时她反抗他更多,只偶尔臣服在他吓人的命令中,但也是不甘不愿。
女人恐怕很难弄得懂男人的心,却又自以为是的自设教条来约束女人。到底是谁在自作聪明呢?
想念与沙平威斗嘴直率的言语,想念大漠那一片天地,想念自由的时光,想念他温存的呵护。
呀!她这个太放纵自己的女人,到底仍得自食恶果了吧!叹笑出声。一个心念礼教、身系解放的女子,居然这般沦落。到时可真谓里外不是人了!
第五章
长安盛夏的夜晚,燠热难当;因地处内陆,又吹不到凉爽的海风,即使卷起了珠帘也无济于事。
挑灭了烛火,半依着床榻;外边的星月向窗内挥落点点银光,树影是银光中的活泼主角,挥撒宁谧的生动气息。也算是了无睡意,所以杜冰雁才会手持罗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
终于坐不住,赤足下榻,踩着冰凉地板,才稍稍感觉到清凉!到外头吸一些凉空气吧!不知为何今晚难以入眠;其实打从知晓他将回来,心头一直处在亢奋状态,常也是在辗转反侧中才入眠,今夜却不尽相同的多存了些期待。
她的感觉是很敏锐的!白天时涌上的那些不安,必然会成为未来的问题,所以她的心才会如此。而今夜,又会是什么呢?
走出房间,便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回廊,正好环绕住后花园的所有景致;回廊的两旁栏杆内摆设了坐凳,供人随时坐下赏花。廊柱全点上了挂灯,不致太幽暗。夜中赏景别有一番滋味。
前方厅堂似乎传来声响,不会是如此深夜时刻尚有贺客吧?杜冰雁好奇的望向前方,似有什么在呼唤她似的。前方的漆黑紧紧吸引住她的目光,然后心中怦怦作响;她屏住呼吸,双手捂着胸口——然后,一抹银光衣角从黑暗的前端出现,在月光下无所遁形的映出一身卓然挺拔与风尘仆仆!
他的盔甲蒙尘,披风下摆全是黄土,向来银亮的战袍上点点污渍,俊逸的面孔上满是没有理过的胡髭与风霜!但,他那双灼人心魂的眼眸比任何时候都慑人。
晃若才凝眸一瞥,尚不足够慰相思,下一刻她已被巨大的胸怀紧紧抱搂住!
是他——她轻叹息,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如此告诉她。可是却又不敢相信,怕仍只是幻想一场而已!
“子韧!”
一只小手悄悄的搂住他腰,一寸一寸的摸索,直到双手爬上他扎人的脸庞,他终于低吼一声狠狠吻住她,抱起她大步跨向他们的新房之中缠绵过后,二人发丝相缠,紧偎的身子仍然贴合不舍分开,粗浅的气息惭渐平缓,芙蓉帐内是轻柔缱绻的温存厮磨。
杜冰雁轻抚着他数日未理的胡须,臻首靠在他肩头,一身的晕红尚未褪去,却仍无法让自己相信他是真的回来了!
“我以为你还有四天才会回来。”
“袁不屈将军会在四天后回朝,而袁子韧只是个思妻心切的平凡男子,奔去了半条命也非回来不可,一刻也缓不得!日日夜夜,当一切调度完后,我便先溜了!”他握住她小巧的手轻吻。
“这不算犯了军纪吗?身为将领……”
他笑了笑,有些狂妄,有些淡漠
“我只负责打仗,至于扬威回朝接受沿途人民恭迎的风光留给他人吧!我不以为逃离那些锦上添花就是犯了军纪。”
这便是他了!狂妄不群的袁不屈。也就因为如此,他在习惯奉承阿谀的官场中备受排斥!换做昏君当朝,他早被莫名其妙的陷害死了!
呵!这样孤傲的男人。
“可是,领头带头跑掉,手下士兵不会有样学样?到时全跑了,回朝也不必受封升官,先治叛逃之罪就够你们受了。”她低声吃笑着,幻想着士兵全跑回家的情况,这回他可太没理智了点。
袁不屈翻转过身,将她反压在身下,轻点她鼻尖“好呀!到时治罪后,你就跟着本将军一同去吃牢饭吧!袁夫人!”
“这没道理,你犯了罪,却要我一同吃苦。”她睁大杏眼,不服的反驳。
“我为你而犯罪,你是祸源,不连你一同治罪,难服天下人之心!冰雁姑娘,你以为这可否说得过?”他深沉的眼眸慑住她盈盈的大眼,传递着比言语更浓烈的情深意重!
美人乡是英雄冢,自古以来没一个例外。由艰苦岁月独自走来的袁不屈,在觅得他的真情后,孤寂日渐远去;而她,成了他心中全部的世界!
冰雁柔婉浅笑,眼中的水意泛滥成珠泪,几近虔诚的捧住他脸“我好想你!好想你!你再不回来,我一定会疯掉。”
他细吻她,像是承受不住她绵绵情意似的。真的,从来没有人这么对待过他!他不知道男女之间可以是这般,也不相信真会有女人真心爱上他。他真的得到了天下至宝!
“冰雁……我的小女人!我为你而回来。”
软语温存,凝眸诉情;美丽深沈的夏夜,为爱人的重逢吹奏着喜悦的乐章,天空的星子争相闪动,像在偷瞧着爱情的模样,顽皮的相互传送感想。阵阵拂过月夜的风,吹散着沁人的清凉,夜——深了!
天露微曦,换回一身襦衫锦袍的袁不屈,一边交代仆人备早膳,也吩咐马房备马车。
将面孔整理得洁净俊朗,再度回房时,冰雁已起身更衣了!眼下犹有倦意,昨夜没有机会合眼,在他轻哄下似乎才闭上眼,再度睁眼时他却已不在身边,于是再也无心安睡,就要起身找人。她相信昨夜不是她在幻想,他是真实回来了。
“怎不多休息一会?”他捧住她脸蛋轻吻。
“你不见了。”
“等会上马车补眠。”
她挑眉,不明白他意指为何。而他一身清爽尔雅又难掩英姿的外出衣着表明了他有出外的准备。
“咱们上洛阳去。”
“洛阳?”
他轻点她俏鼻。
“你不会以为我真胆大妄为到大剌剌在天子脚下横行吧?总得给皇上留点面子,也为了避免见到一大票相识的人。而我又很想带你四处游玩,闷在府中多无趣!我要与你一同看尽名川胜景。”这四天的时间可是他日夜快马加鞭偷来的!因为他心中旱有计画了!
杜冰雁开心的搂住他!他并不打算将她关在绣房足不户是不是?哦!感谢老天,她真的闷坏了,也闷怕了!
“真的?咱们何时启程?”
“早膳过后!”说完,他含着某种深意笑望她。一个外表纤纤弱弱、受着高等教养薰陶的大家闺秀,内心却热情又纯真,聪慧又矛盾。游走于自我与顺从之间,尖锐的凸显出她纯真外的另一番挣扎,造成了她偶尔浮现的哀愁。她有一双会说话的盈盈大眼,每一抹情绪与不安都骗不了人。
她是他生命中的惊叹,而他欠她一次盛大的迎娶!待大军回来后,他要盛大又风光的再一次迎娶她入门。没有齐家,没有其他,昭告世人的大礼完成后,她眼中将不再会有任何不安!他一定要好好守着她,调补她的身子,建立一个温暖的家。二十八年来,他终于相信,属于他的苦难已经过去,他在她美丽的眼眸中看到了他们的未来。
冰雁静静的任他怜爱的凝视,双颊布上了粉红色泽,任他一寸一寸的以眼光侵略她,盈着满心的幸福。不管将来如何,此刻的情境,受宠如斯,这一生她可以含笑而无怨了!再多的不安,留待将来再担心吧!这偷来的四天清闲,她要与他共度,好好的将幸福镌镂在心中,收藏以供一辈子回味!多么好!她的情人要带她遍游天下美景!全天下大概没有人比她更幸运了!
用完早膳,在冰雁更衣打理的期间,李成与袁不屈在前厅谈话。
这个八年来与袁不屈同甘共苦过来的耿介老人,与袁不屈有着亦父亦友的感情。李成对他向来有话直说。
“我到现在仍搞不清楚为何李家小姐会变成了杜家千金。可是你们已圆了房,那家千金是你妻子已无关紧要。但是对李、杜二家要如何交代?若来日有人上门追讨要如何?任凭咱们将军府闹笑话到天下皆知吗?”
“我会处理。”目前尚无需想太多,只要他完全得到冰雁的真心,消除她的不安与罪恶感,其他全不是问题。
“少爷,李家家有当年老爷立下的草书,今天进门的却是杜家小姐,若来日李升明又上门勒索要如何是好?”李成很实际的问着,太明白李升明那一类吸血型的人。
袁不屈冷淡一笑。
“若他真敢当咱们软弱可欺,咱们也不妨给他一点颜色瞧瞧。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