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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摇头,老实说:「放不下。」
席惜气极反笑。「就算你今天帮了她,那明天呢?出嫁隔天要归宁,你只有一个人,请问你怎么同时在明天出席我的婚礼,又去参加林小姐的归宁宴?」
「这事我早跟她说清楚啦--我只帮她一天,之后的问题她自己想办法,她也答应了。」他笑得善良。「怎么说妳也比较重要嘛!一定要先顾全妳再谈别的。」
「是吗?」她哼一声,心底却有一点点高兴,真是疯了。
但看在他还算有良心、也分辨得出事情轻重缓急的分上,席惜的怒火不自觉地就消了。
看她脸色好了一些,闻德仁赶紧开口要求。「但既然妳不喜欢我在任务途中插手别人的闲事,我保证不再多事,立刻跟妳回台北,妳别生气了,所以……可不可以让我去跟林小姐道个歉啊?」
席惜觉得自己被打败了。这家伙的个性碍…真是让人恨也不是、笑也不是。
尤其她又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站在同为女人的立场,加上一样是被背弃婚约的那一方,她确实很难真正对林碧珠的窘境视若无睹。
沉思半晌,她终于为难地点头。「算了,既然只有一天,就帮帮林小姐吧!」
「咦?」闻德仁张大眼。「那个……妳同意了?」
「免得你怪我,故意在我的婚礼上出错。」
她是开玩笑的,没想到他却当真了。「不会的,只要是我答应的工作,我一定会努力做到最好。何况妳又是那么好的人,我只会对妳更好,怎么可能故意使坏让妳出丑?」
「你又知道我是好人了?」席惜轻哼一声。恐怕在他心里,这世上没有一个坏人吧?
但闻德仁显然对她很有信心。「妳当然是好人。我们素不相识,妳却在车站为我仗义执言,可见心地善良。」
「那是因为那个母亲骂得太难听了,我受不了,否则我才不爱多管闲事。」
闻德仁嘻嘻一笑。「妳还很谦虚。」
席惜朝天翻个白眼。「算了,随便你说吧!」
「妳不用害羞,大方接受赞美,享受其中的乐趣,会让妳的人生更有趣味。」
「够了。」席惜用力揉揉太阳穴。「你到底要不要去跟林小姐说我们的决定?」
「当然要啦!」他开心地点头,然后拉起她的手。
她愣了一下,他们的关系有好到牵手的地步吗?明明才认识不久,怎么他的态度却好象……好象他们已是很好的朋友?
他的手又温暖又大,紧紧包覆着她的,竟让她的心跳不自觉地失控,忍不住斜眼偷看他斯文的俊脸。
他真的是个很温柔的男人,待在他身边的人必定很幸福,遇到麻烦时总有人可以拉一把,不像她……唉,家人移民加拿大多年,就她一个人留在台湾,刚开始几年觉得自由,但最近……尤其在柳述言逃婚后,她随即阻止家人返台参加婚礼,让他们在加拿大等她的解释。
家人都很信任她,也没问太多就直接答应了她的要求,她很感激他们,心底却有股莫名的寂寞,快乐时身边没有人分享、痛苦时找不到人分担,这样的逍遥真的牺牲很大。
闻德仁拉着席惜来到林碧珠面前,不仅答应了当林碧珠的替代新郎,还把席惜的车和人一并借了去。
没错,席惜要暂充迎亲礼车的司机。
席惜是觉得很荒谬,她自己明天都要当新娘了,今天居然还在这里搞这些莫名其妙的事。不过她就是对闻德仁发不出脾气,也只能无奈地频频叹气。
本来席惜是单独下屏东,以为北上顶多再加一人,结果被闻德仁一闹,回程的同行人数暴增了五倍不止;虽然其它人的目的地只到台南,还是好笑。
她握着方向盘,看着后座换上西装打扮的闻德仁表情愉悦,好象能帮到人他就此生无憾似的。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天真的人?说不定被人卖了,还会兴高采烈地帮人数钱呢!
闻德仁没发现席惜百转千回的心思,不过林碧珠看出来了,对于这对伸出援手的男女,她既感激也好奇。
「还没有请问两位贵姓大名?我叫林碧珠,很感谢你们的帮助,没有你们,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是闻德仁,她是席惜。这不过是举手之劳,林小姐不必放在心里。」闻德仁就是这么好心,而且不图回报。
席惜能说什么?她不是个热情的人,也就不开口,安静地开车。
闻德仁心思单纯,但林碧珠心思可灵敏了,尤其,她那个无缘的未婚夫沐日凯跟闻德仁还有几分相似,都一样是温柔又文弱的人,总是禁不起别人的恳求,他们因此吵过好几次,每次都是沐日凯发誓说会改,战局才平定下来。
只是谁想得到沐日凯会逃婚呢?还做得这么绝,在迎娶途中落跑。
她看看闻德仁,忍不住感慨。「闻先生,我真的很感激你的帮忙,也正因为真心谢谢你,有一句话我想劝你,做好事当然可以,但如果一心只帮着外人,而忽略了身边的人,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闻德仁不是很了解她的话,茫然地点头。「这是一定的啊!我又不是神,凡人的力量有限,自然要从身边最重要的人照顾起。这是最基本的,不是吗?」
倒是席惜听出了林碧珠的言外之意,但她怀疑林碧珠的劝解有效,闻德仁太善良了,不懂百分之百的博爱虽然甜人、但也会伤人。
爱情的路上没有无私,只有自私。
第三章
闻德仁和林碧珠顺利将婚礼进行完串--因为媒人事先通知了沐家,沐家已预先做好准备,所以礼车一到,新郎、新娘就躲进新房了,什么事也没做。
一桩冒名顶替的婚礼遮遮掩掩进行到傍晚六点,再过一个小时喜宴就要开席,预计进行到八点半,最多再费一个小时送客,闻德仁和席惜的任务便算完成,可以走人了。
他们也开始收拾东西,准备典礼一结束立刻动身回台北,以免赶不上明天席惜的婚礼。
就可惜人算不如天算,开席前二十分钟,沐日凯回来了,这证明他没有逃婚,可糟糕的是,他不是独自一个人回来,身边还带着一个女人。
经过沐日凯的介绍,众人才知道那女子是沐日凯的学妹,大学时就暗恋沐日凯到现在,这回听说心爱的学长要结婚,就选在最关键的时刻打电话给他,寻死觅活的,沐日凯虽对她没意思,却还是一时心软拋下林碧珠去接她。
如今人是接来了,但沐日凯也知道自己的不告而别大大伤害了林碧珠,所以一见到未婚妻立刻下跪道歉。
林碧珠只是冷冷地看着沐日凯。逃婚、又带着一个女人来参加婚礼,这算什么?
「我可以谅解你不告而别的事,但你把她带来做什么?」
沐日凯说得支支吾吾。「那个……学妹说不在乎名分,只要可以陪在我身边,她愿意放弃一切,就算给我们做佣人也行。所以……妳能不能……就让她留下来?」
「然后一个做大的、一个做小的吗?」林碧珠的声音此冰还要冷。
沐日凯拚命摇头。「不是不是,我心里只爱妳一个啊!我不会娶她,而且她也没要嫁我,她只是想陪着我,反正爸爸给我们的别墅那么大,随便拨间房给她住,没什么嘛!」
看着儿子这样狼狈道歉,沐家二老也不忍,忙着插嘴说情。「碧珠,有容乃大。一个无关紧要的女人妳就别介意了。」
「间题是,这个无关紧要的女人是要来跟我分享丈夫的--」事勇如今,林碧珠彻底心死了。亏她死心塌地要帮沐家度过难关,他们却这样自私,没结成婚说不定还是老天帮忙,省得她日后再来受苦受累。
「碧珠,我真的不爱她,我只是担心不理她,她真的自杀怎么办?」沐日凯也很烦恼。
小学妹也赶紧跪下了。「大姊,妳放心,我不会跟妳争的,我只求可以天天陪伴学长,请妳成全我们。」
看着这一场荒谬的闹剧,林碧珠突然笑了。「你们不要这样,我也没说不答应。」
「碧珠,妳不生我的气了?」沐日凯高兴地问。
林碧珠不理他,径自把结婚戒指摘下来,递给那位小学妹。「以后妳可以永远跟他在一起了,我退出。」说完,她招呼两个妹妹转身离开。
林碧珠是个敢爱敢恨的人,反而沐日凯一见到她走,立刻哭得天昏地暗。
席惜悄悄拉着闻德仁也离开了,这一出逃婚闹剧看得她一时百感交集。
善良是很好,但这样的善良不仅太懦弱了,还很伤人。
过去柳述言也曾经犯好几次这样的错。本来跟她订好了约会,却因为临时有朋友邀约或者请他帮忙,他就立刻拋下她,应酬别人去了。
他总说别人有急事,而约会随时都可以,于是,她永远是被落下的那一个。
同情同事没有业绩可能丢掉工作,他毫不考虑地把她千辛万苦为他做好的业绩送人。
可是他自己的业绩也不好,所以她只好熬夜加班帮他补回来。
有一天半夜,她突然肚子好痛,打电话给他,他本来答应过来接她去医院的,但半路遇见一个孕妇,似乎快生了,他立刻帮忙送孕妇去医院,又替对方打理上下,对方的家人十分感激这个大好人。
而那时她已经痛昏在家里了,是隔天秘书看她没去上班,打电话又没人接,放心不下跑到她家,才发现她昏倒了,送她去医院的。
那次,她得了急性盲肠炎,因为延误就医,差一点连命都丢了。
她不能说柳述言有错,他做的一切都是出于一片善心,可是不晓得为什么,她现在突然觉得很难过,觉得内心被大大伤害了。
「妳怎么了?一直在冒冷汗。」忽地,闻德仁关怀的言语在她耳畔响起。
席惜看着他跟柳述言有七分相似的外貌,还有不分上下的懦弱善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越瞧越火大。
她忍不住甩开他的手。「我没什么,那位林小姐正在跟你挥手,不跟人家道别一下吗?」
闻德仁赶紧跑过去安慰林碧珠几句,又帮她们姊妹叫了出租车,直到她们安全上车后,这才转回来。
这时,席惜已经在停车场等了他半个钟头,看他回来,冷冷地问:「都处理好了?」
闻德仁抓抓头。「这种事也不是我能插手的,哪里谈得上处理好了没?」
「那就是说没事,可以走啦?」
「当然。」他点头如捣蒜,跟着她坐进了车里。
不多时,车子又上了高速公路。
一路上,席惜一句话也没说,不若白天的可亲与健谈。
车里的异常沉默让闻德仁心口堵得慌,他与席惜虽然才认识一天,但她一出现就替他出头,又对他很坦白,从出身、背景、工作,包括感情的事都说得清清楚楚,让他对她很有好感。
闻德仁是个善良的人,也是个很不会表达的人;从他只能呆呆地站在车站任人骂,却一字不回可见端倪。
从小到大他都是个好人,亲戚朋友有事第一个会想到他,可因为他太安静了,不管拜托他什么事,他都只会笑笑地答应,事后也不邀功、不说嘴。所以事情过后,亲朋好友们很自动地就会忘记他。
而他也不太在乎那些事,帮助他人是他自己愿意的,总不能因为他帮过别人一次,就一定要别人感激他吧?
因此,他也没有什么知心的朋友,可以说长到三十岁,真正跟他这样谈过心的,大概只有席惜一个。
但现在她突然对他冷淡了,他不禁慌张了起来。
「那个……席小姐……妳是不是在生我的气?我道歉好不好?妳别生气了。」
「我没有生气。」说是这么说,可她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