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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产生遐思。
不成不成,她的心像孩儿一样,他怎能恁地无耻!
尽管是想像也不成,横竖往后就把她当成妹子般疼爱,就顺她的心把她推给郡陵王便成。
说的是,郡陵王久不成亲,必是同她有关,他得再探探内情,替她拉拉红线。毕竟她比画眉那丫头好上太多,当他妹子的话,他可是会把她疼进心坎里的。
只是,不知怎地,他总觉得有些落寞……
这是桩美事,但他就是快活不起来,心底沉沉的,像是病了。难不成真是方才落水的关系?
他斜睨着温热的水,不能抗拒那热气的诱惑。
既是初雪的好意,他当然不能抗拒,倒不如就顺她的意,到这桶子里头休憩一下;要不往后也不知何时才能够这般悠闲地泡澡,毕竟那丫头黏他黏得紧,有这般空闲的机会,他自是该好生利用。
打定主意,他随即拉掉湿黏在身上的衣衫丢在一旁、继而褪下裾裙。
转瞬间,展露出他一身属于男子的完美体魄。宽厚的胸膛中间仿若是刀斧凿过般深陷,和无一丝赘肉的明显肌理,全身上下不见半点女人味,俨然是个傲立在天地之间的男儿郎,俊俏得教人不敢直视。
他舒服地伸了下腰,感谢自个儿总算可以把这一身的累赘褪下,要不真是快要把他给憋死了。让她缠了几天,他就等于连绑了几天,倘若不是她现下暂时离开,他可真不知道还要绑上几天,真是太折腾他了……
“无痕,我替你带了些衣袍过来,不知道合不合你身……”
李初雪的声音渐微,而站在浴桶前,尚未踏进浴桶内的水无痕更是傻愣地直盯着不知何时闯进来的她。
他是怎么着?怎会连她进入房里都没发觉?
这下是真的糟了!
李初雪仅只是愣愣地站在炕边,眼睛发直地盯着他犹如初生婴孩般赤裸的躯体,半晌之后才傻愣地放下衣袍,无声地退到花厅,离开他的房。
“天啊——”
他不禁抱着头哀号着,不知道到底是该整衣追上她,还是放任她离去,然后等着郡陵王将他凌迟至死。横竖他现下就是不想动了,累得没有半点力气,累得连站起来都不能。
跌坐在浴桶边,他甚至不敢再细想她方才惊慌、错愕的神情。
第七章
她今天应该也不会来了。
说真格的,他应该感到庆幸才是,但是他没有。
初雪那个蛮丫头老是爱黏着他,就连睡觉也要同他一起,躺在炕上时老是要搂着他才肯睡,如今她知道他是男儿身,一定会恨他毁了她的清白的。
但若是恨他,为何不见王府里有任何动静?
自那一日到今儿个,都已经几天了,倘若她要通报的话,也早该去了,不是吗?
水无痕坐在圆桌前独自品茗,佩服自个儿在这当头居然可以恁地镇静,丝毫不为所动,压根儿不怕会带来什么影响,但是却为了进府第一个冷清的夜晚而感到不胜欷吁。
让那个蛮丫头缠惯了,如今她不在,他似乎也静不下来了,脑海中不断翻飞着她瞧见他时的错愕。
啐,或许他算不上是京城第一的美男子,可拜倒在他腿边的美人可不少,拿那嫌恶和错愕的眼神盯着他完美无瑕的躯体的女人,她可是头一个,而且肯定是绝后的那一个。
一个不懂得欣赏男人的黄毛丫头……
但是他却偏偏直想着他口中低念的黄毛丫头。
真不知道她到底是在做什么盘算,她该去通报的,但她却没有;想等她来问个明白,却又不见她来。这丫头啊!到底是在想什么,竟放他这么一个不该出现在王府里的男人继续待在王府里,难道她不怕他是个刺客吗?
不过,倘若他真是刺客的话,说不准王府早在一夜之间遭人血洗了。
还好他不是,要不她这个抉择可就错了,但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不去通报?难道她真那么相信他?
他有什么值得她相信的地方吗?
把玩着手中的翠玉杯,水无痕敛眼瞅着自个儿长满粗茧的掌心,释不去胶着在心底的诡异情愫和莫名思念……
无声地放下把玩的翠玉杯,将一头散乱的长发随兴地绾成一束系在头上,再换上一身深沉如夜的黑色夜行装;蒙上面容,将藏在衣橱中的软鞭抽出系在腰间,在隐晦的月夜中,几乎足不点地地往王府的主屋奔去。
既然事情最后是落到这个下场,他就得赶紧把正事办妥,然后回无忧阁,省得她哪日决定通报而引发不必要的争端。
他不想杀她。反正她不过是知道他实为男儿身,而那并不代表她知道了他的身份,所以杀不杀她并不是那么重要,况且——他真的不想杀她。
总之,就是先把事办好再说。
几个闪身躲过几名正在碎石子路径上巡逻的护卫,冲进林子里,踏上枝叶逐一往上攀爬,轻足点在树梢,他眯起黯沉的魁眸隐身在扶疏的枝叶后头,一眨也不眨地盯着在对面楼阁中的两人,竖耳倾听两人的对话。
“我无法答应。”冷硬着声音驳斥之人是李亦诠。
“凡事总有不尽人意的时候,倘若能够退一步而得海阔天空,又有何不可?”八皇子轻笑着,利眸底下的光痕却有着不容拂逆的威严。“我知道你不爱涉入宫中的权谋之争,我却极需要你的帮忙。”
“我说过了,我不会答应。”他的立场依旧。
刻意拉开两人的距离,李亦洤浅呷着茶水。毫不掩饰脸上的不耐。
“倘若你不答应的话,初雪可就得跟我回宫,一旦跟我回宫,你知道她的下场会是如何。”八皇子冷戾的脸上依然满是笑语,把玩着绶环上头的七彩石,傲岸的姿态有着不容抗拒的尊贵,更有胜券在握的睥睨之感。
“她是你的皇妹,你忍心拿她和亲?”李亦诠苦笑。
“那又如何?”八皇子不以为意地道:“公主和亲之事可不是由我首开前例,早在之前便有和亲事宜,再加上宫中就剩下她这么一个公主,倘若你不要的话,还留着她做什么?”
“这就是初雪的价值吗?”
“不然呢?”八皇子反问。
李亦诠握拳敛在身侧,深锁住浓眉。“初雪之于我,就像是妹妹一般,我可以为了不让人把她送往回鹘而把她接人王府,为何你却执意要将她往外送?”他无法理解他为何能够如此狠心。
“那可不是我的主意。”他把责任推得一干二净。“咱们俩是好兄弟,因为是你,我才会特地邀你成为我的幕僚,自然也不希望因为你的推辞而让咱们兄弟的感情付之一炬,你也这么想的是不?”
“我不会答应的。”,李亦诠仍是如此坚决。“我不加入任何阵营,不管是你还是东宫,而且我也不会让任何人把初雪带回宫中,就算是你也不成。”
“是吗?”八皇子挑起眉,笑得猖狂。“初雪待不待在这里,不是我能作主的,来将她请回宫中的人也不一定是我,你自个儿好自为之。哪天等你不把她当成自个儿妹子看待时,我随时欢迎你到我哪儿一叙,不过你得切记,一定要快,要不然的话……”
他点到为止,随即站起身离去。
李亦诠未动,只是浅呷着酒液不发一语,更没有阻止他的离去。
水无痕挑起眉头,总算明白了七、八分,轻敛下心神,他往前轻踏一步正打算离开,却蓦地发现一脸苍白的李初雪出现在阁楼边的穿廊里,一脸怔愣状,仿佛已听见了方才李亦诠和八皇子的对话。
他的心蓦地一紧,不及细想.脚步便已跃出树林,落在她的面前。
连他自个儿都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只是当他回神时,他便已经来到她的面前,心疼地瞅着她怅惘的神情。
“别哭……”他多怕她又掉泪。
李初雪登时回神,水凝似的美眸蓦然睁大,迟疑地盯着眼前的黑衣男子,望入他那双情深的魅眸。
是他?
“你……”她有些迟疑、有些慌乱。“无痕?”
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他男扮女装潜入王府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是……
“来人啊,有刺客!”
穿廊另一端突地传来护卫的呼声,令李初雪不由得一僵,睇着护卫正由另一头朝他逼近,而他却动也不动地直睐着她。
“快走!”她连忙推他。
现在再不走的话,恐怕就没机会可走了。王府的护卫全都是从宫中调派过来的,个个的武功皆是一绝,谁也不知道短兵相接下,谁会得到好处?况且他的身子那么纤细,他打得赢他们吗?
虽说她曾见过他轻步飞略过河面,但是……
“保护公主!”
喝声四起,几名护卫在包围之际随即舞动手上青冷的长剑,在黯沉的穿廊一隅舞出杀戮之战。
水无痕的魅眸紧锁住她,抽出系在腰间的软鞭,迎着风面抽刺着欲围剿他的护卫们,鞭鞭留情,不愿在她的眼前沾染血气,纯粹是只守而不攻。
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还要留恋这个战局,现下该是他要离开的时候,只要他提气纵飞,饶是大内高手也不见得能逮得到他,毕竟他的轻功仅输给师父座下的弟子小白,除了小白无人能逮得了他。
但是,他却不想走。
不是他恋战,而是他走不开脚,他没有办法忽视她脸上闪过即逝的椎楚,他没有办法放她一人而径自回无忧阁。
他不知郡陵王会怎么处置她,他担忧她一旦回宫,便得相隔千里再也见不得面,他怕……他怕往后再也见不到她,他怕她哪天又会一个人躲在襦被中哭泣,他怕她受不了大漠的沙尘……
他悚惧得无法自己。
惊觉自个儿的悚惧,水无痕不自觉地松下双手,刹那间却听到她拔尖的惊叫声,他顺着气息流动睇向左侧的护卫,想要提起软鞭应敌却已来不及,他的左肩吃了一记闷剑,令他瞠圆了眼。
该死!短兵交接之间,他到底是在想什么?
下一瞬,他提鞭应敌,鞭鞭似箭如翎的扫伐包围他的护卫,逐渐杀出生路,然后往下跃去,顷刻间已消失在无亮光的黑暗中。
“追!”侍卫长吼着,随即派了两名护卫守在李初雪身旁。“你等马上护送公主回房。”
“是。”护卫睇向李初雪。“公主,请。”
李初雪无以抵抗,只能乖乖地让两人护送她回房。
一路上她不断地往回望,明知道不可能在黑暗中发现他的身影,但她却仍不断地回头,在心里思忖着他到底是为了什么会出现在叙涛阁。
她以为他已经离开了,没想到……
“啊……”
推开房门,水无痕疲惫地踏进暗沉无光的房里,谨慎地关上门,抓起搁在一旁的酒壶,随即无力地倒在炕上,压低嗓音粗喘着。
“该死!剑端有毒……”他抓起酒壶大呷一口,随后喷在自个儿受伤的肩上。痛得他龇牙咧嘴,眉眼都挤在一块儿,冷汗细布在他额上,滴滴往下淌落沾湿了衣襟。
“哈、哈……”把酒壶搁在炕下,他无力的软倒在炕上,肩上的伤痛得他压遏不了呻吟。
他到底是怎么着?
自他出任务以来,这还是他头一遭受伤,虽说没伤到要害,但却中了毒……
中了毒也不碍事,横竖在师父长期喂毒的习惯之下,他早就练就了百毒不侵的能耐,只是看眼前的情况,势必得忍受一个晚上的痛。
身上虽然带着师父特制的金创药,可他搁在妆奁里,离他太远了,现下他没有半点力气再回头去拿。
该死,他怎么会犯下这么大的错误。
当他知道重要的内幕之后,早该立即走人的,而不该是为了她而让人发现了他的踪迹。
全都是因为她……他根本不能不去在意她。
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