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臊,反正这是事实。
「不够?」看来这两人份的饭菜量下次可能得再多添一点——荆天衣揉着下巴。
「不是!是我从没跟主子坐在一起吃饭,所以我实在吃不下。」招认。她宁愿窝在厨房和大伙儿吃还自在许多。
荆天衣回她一笑,伸手自己倒了杯酒浅酌。「我知道,因为我看妳没吃多少。」一点也不在意。「妳可以当我不存在,慢慢用!」
当他不存在?!
这怎么可能!
别说他就在眼前、就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就是只在她的视线范围内出现,都足够挑起他非让人注意到他不可的强烈讯号了。
荆天衣根本是个实实在在、浑身散发出惊人存在感的男人。没人忽视得了这种存在感。
展欢在心里叹了口大气。
他明明也知道她的不自在却还要她在这里吃。她有种被戏耍的感觉——他不会是因为她没帮他刷背才这么做的吧?
又想起刚才的画面了。
展欢一阵克制不住的心跳骤快,为了掩饰,她干脆一头栽进饭菜里。
荆天衣倒是有些惊奇地扬起眉,看着这丫头忽然闷不吭声开始对着桌上饭菜大反攻的表现。接着他很快笑了。
好吧!显然她真可以当他不存在。
不过他的笑容也只维持一下子,接着他的神情忽然犀利起来。伸出手,他轻易便拿到小欢放在她旁边椅子上,用一块蓝色布巾包起来的圆形物体。
瞄到他的动作,展欢一边赶快吞下饭,一边抬起头睁大眼睛看着他。
「爷……」
「先让我瞧瞧,妳继续吃妳的。」
荆天衣一手解开布巾,终于再见到了睽违两年的铜镜。他将它捧在手上仔细观察着。
他凝神专注地端视着镜背上的每一道纹路,而他修长劲瘦的手指也研究般地在上面轻轻划过。
他当然记得这面铜镜是贺柔还在时,嫣然特地要他送给她的。不过他也只见过那一次,之后好象就没在贺柔房中再看到它。
他不知道贺柔为什么没摆着它,但他印象中好象也没听她提过这面铜镜有什么异样……
这面铜镜,真的如小欢所言封着一缕魂魄?
展欢见他蹙眉深思,决定暂时不打扰他。也趁着他没空注意她,干脆赶快全力进攻眼前的饭菜——因为她知道若她桌上这些不用完,她大概没有说话的余地。
不过在这么长的时间,她一直没听到太曾外祖母的动静,一会儿她才猛然忆起太曾外祖母曾说过,全天下大概只有荆家的后人能让她没辙,而现在那个荆家后人,就是主子爷!
难怪此时太曾外祖母一点声音也没有。
展欢终于用最快的速度把半桌的饭菜全扫下肚。好饱!
「我完全看不出来这镜子的异处。」即使他全神贯注在把玩这面铜镜上,不过他似乎仍能敏锐地察觉到展欢的一举一动。所以在她放下筷子时,他才出声道。
展欢不小心打了个响嗝。她赶忙不好意思地掩住自己的嘴。
荆天衣抬起头来,倒是满意地笑看了她一眼,接着起身,散步般地往门外踱去。
而展欢则偷偷一吐舌,自然立刻站起来跟着他。
夜里,晚风送凉,星斗满天。
「谢谢爷的晚饭……很好吃!」跟在王子爷后面,展欢没忘了的低声开口道。
「妳没怪我强押妳陪我一起吃就好。」荆天衣的声音带着点戏谑。
此时他们来到门外,他很随性地直接往石阶上一坐,并且还舒服地伸长了双腿,再伸下懒腰。
至于展欢,一看主子爷毫不在意地坐在阶上,她一时之间也不知道她这下人是该跟着坐下还是继续站着。
「没……爷!小婢没这么想!」她先赶紧响应主子爷的话。当然啦!就算她刚才真的有那样的想法,现在她也不当回事了。更何况,她还因此吃了一顿她长这么大以来最丰盛美味的晚饭。
荆天衣突然转过头,横了蹲在他身后的展欢一眼。
「妳要我就这样跟妳说话?」目光灼灼,淡笑。没等她反应,他用下巴点了点旁边。「坐这儿吧!不用把我当洪水猛兽。」
只想了一下下,展欢坐到了他身边。
荆天衣将铜镜还给她。
「看来我没有跟这面镜子沟通的能力。」他实言。
展欢将铜镜捧在手里,闻言不由有些紧张地侧过身,抬头望向他。「爷以为我是在说谎?爷不相信……」
「我相信妳。」荆天衣截口道。他偏下头,既冷静又柔和的朗目迎视着她。「我只是想亲眼看看妳所说的『眉娘』、妳的太曾外祖母而已。」他的语气诚恳。
而他的话和神态,轻易便安抚下展欢的心慌。
镇定下来,她才想到了这件事。「对了,爷,眉姨曾说你是现在荆家后代子孙中唯一她没办法对你轻举妄动的人,我想……也许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完全感觉不到她。」她低下头,视线移到铜镜上,微微皱眉:「我也听不到太曾外祖母的声音。」不会是主子爷的力量太大,刚才接触了这镜,而把镜中的太曾外祖母伤到了吧?
荆天衣感兴趣地抚着下颔。「妳的意思是,我不能靠她太近,要不她会……嗯……魂飞魄散?」是这么说吗?
感觉自己还真有种「万鬼莫敌」的气势!
「我也不是很清楚……」这问题一时无解,展欢只好抬头,对主子爷不好意思地笑笑。「刚刚在来之前,太曾外祖母还跟我说了会儿话,我还告诉她,你要我把镜子带过来,可她也没说会有什么后果……」她忽然有了主意,双眼一亮:「这样好了!爷,我拿着镜子离你远一点,再看看太曾外祖母会不会跟我说话?」她捧着铜镜立刻就站起来,并且两步跳下石阶,转过来面向了仍坐在上面的魁伟男人。
她一定要试验求证一下。
荆天衣没阻止她的兴致勃勃。事实上他也想知道答案。反正他白天已经在药铺赶完了工作,现在有的是闲暇时间,他不介意将时间花在和她相处的乐趣上。
放松心情,他慵散闲适地双手环胸,懒洋洋地笑望着她一边捧着铜镜直盯、一边慢慢倒退着往园外走的有趣举动。
她真的以万分认真的行动表达要找出让他相信的证明。
荆天衣确实相信她。
不过他不相信铜镜里的那个女鬼!
依据他听她说起眉娘的事,而经由他脑子所汇整起来的第一印象显示,这眉娘是个任性、善变,又心机深沉、狡猾的女鬼。
或许「她」真是小欢在找的祖先,不过他也可以怀疑「她」不是。因为照小欢的说法,当时是她先向「她」透露自己迫切找镜子的事,也有可能「她」便打蛇随棍上,干脆假装成是小欢的太曾外祖母。至于「她」这样做有什么好处,他不明白,不过他担心对小欢有害——所以他现在除了必须完全掌握「她」灌输给小欢的所有观念及说法外,最重要的是他得找出证据证明他真的有这样一位对人下咒却自取灭亡的先祖辈,也真的发生过这样的事。
反正他先当坏人、奸人也无妨。现在小欢这丫头对「她」全然深信不疑,总要有个人还是冷静理智的吧?更何况他也是意外被牵扯进来的主角,他绝对有足够的立场怀疑。
总而言之,他还不能相信「她」!
至于关系到小欢的诅咒之说,他倒是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毕道这事关她的生命……
而他确定他一点也不愿看到她的生命受到威胁。
如果这事证明他的先人是肇祸者,身为「他」的后人又是知情者,他对她歉疚、尽一切能力挽救她的命是应该的。不过最重要的是,就算没有这层关系,他还是会用尽所有手段保她度过十九岁的生辰。
怎么?因为对她渐渐感兴趣,再因为贪想抱她纤细骨感的身子的邪念而喜欢上这丫头,不行吗?
展欢虽然很想专心一致地倾听、搜寻由镜中传来的动静,不过离她愈来愈远的主子爷投向她的视线,可没有因为距离而降低足以干扰她的强烈力量。
她并没有看向他,可她就是知道他一直注视者她。
幸好天暗,她想他应该没发现她大概已经红着的脸,和她微微发抖的手。
这时,她已经退到松涛楼的园外了,却仍然没有太曾外祖母的声影。她不由暂停下脚步。
「眉姨?眉姨,妳可以跟我说话吗?」她继续不放弃呼唤太曾外祖母。
怎么回事?还是不行吗?
「嗯……」
突然,她的耳边出现了幽幽的淡吟声。
展欢一喜,大叫出声:「眉姨!」
荆天衣当然听到她的大叫,也看到她的雀跃了。他的双眉立刻扬得老高。
这里到那边!他的杀伤力就这距离吗?
展欢在叫出声后,下一瞬马上抬眸看向仍坐在屋前的主子爷,情绪高亢:「爷!眉姨出来了!」朝他喊完,她随即又低头紧盯着铜镜里泛出一层水雾似,隐约出现太曾外祖母曼妙的窈窕身影。「眉姨,妳没事吧?我刚才一直没听到妳的声音。」忙问。
「妳这臭小鬼真是吵死了,老娘在想象回味那姓荆的男人抚摸起来的感觉,妳就给我搞破坏,欠揍啊妳!」开骂。就连镜中的模糊黑影也张牙舞爪的。
什……什么?太曾外祖母是在说……
老天!她的脸几乎快烧起来了。
她努力回想刚才主子爷到底有做了什么……呃……抚摸「她」的动作。
「我……我以为妳出了什么事。」她有些无力地低喃。
不会吧?主子爷什么也没做,就只是拿着它在仔细检查,难道这样「她」就有感觉了?
那她的担心根本是多余的嘛!
眉娘哼了哼。「臭丫头!妳不会以为被荆家人一碰,我就算不死也重伤吧?要真是这样,老娘不就早八百年前可以超生去了,还赖在镜子里?」
「可是妳之前说……」脑袋还是有半边在想太曾外祖母都变成鬼了,鬼有感觉?看来她真的不了解鬼的世界啊!
「我是说那烂家伙的某些后人我玩不到,不过碰到他们我顶多也只是活动力暂时弱了点而已,这值得妳大惊小怪吗?」啐她知识不足。
这根本叫好心没好报好不好?害她以为「她」出了什么事,原来……
展欢重新振作。「所以我和爷刚才的谈话妳也全听到了?」赶快导入重点。
「我没聋!」
「那我……如果再前进一点,妳是不是就会受爷的影响?」求证。
又是不的一哼。
看来她猜对了。嗯……太曾外祖母似乎对爷是又爱又恨哪!
她知道她和太曾外祖母说的话,他可以听得一清二楚——展欢不由望向王子爷,而他也准确地攫住她的视线。
「小欢,眉姨能不能告诉我,我那位先祖的名讳?」荆天衣沉声道。
展欢当场成了一人一鬼沟通的桥梁。「眉姨……」
「那混帐!」眉娘冷嗤。「都几百年了,老娘哪还会记得那混帐的狗屁名字?」
展欢当然不能一字一字逐句照实告诉主子爷太曾外祖母说的话。
「爷,我太曾外祖母说她忘了。」说重点。
荆天衣咧咧嘴,笑得深意。「毕竟我那先祖对您做了这样人神共愤的事,妳对那……恶棍应该刻骨铭心、恨之入骨才对,妳真的能忘得了他叫什么名字?」
「臭小子!你是故意试探老娘是吧?」要没看穿这一点,她这几百年是「白活」了。
「我相信您一定记得他的名字。」他肯定。
「没错!老娘就是心情不爽、不想说,怎样?」被他惹毛了。
「看样子,您似乎也不急着摆脱镜子。」
「臭小子!你在威胁老娘?!」
「不!我只是必须澄清一下我的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