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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证据已经被你毁了。”他笑着用手指了指桌面上的碎片。
“你为什么要迭花给我?”不理他的幽默,她脸色阴郁的问,好象他是一个做错事的小孩。
“公司有规定不能迭花给上司吗?”逸帆明知故问。
“你没有理由这么做!”她绕过办公桌,来到他面前,虽然比他矮了许多,她还是挺直她的背。“尤其是在上班时间。我付薪水是请你来工作,不是请你来献殷勤的,你要搞清楚!”
“上班时间不能送,那下班以后可以吗?”他彷佛是故意气她。
“你──”她的脸色怒极发红。
“我可没有耽误到工作。把花放到你桌上花不到一分钟时间;至于买花,我可是利用自己闲暇的时间,不是溜班出去买的。你有发这么大脾气的必要吗?”他轻描淡写的说着。
“我──”贝兰被他问得哑口无言。
“你是气我迭花,还是气我刚好迭到你最喜欢的花?”他好象在激她。“你最喜欢香水百合,对不对?我没有送错吧?”
“你怎么会知道?”她急急的问。
“你为什么不仔细想想呢?”他斜靠在墙上,似笑非笑的望着她。
贝兰一震,他的模样和神情像极了一个人──不可能!
“是谁告诉你的?有人对你说了什么吗?”她不想中他的计,她故意满不在乎的问。
“没有人告诉我?也没有人对我说了什么!”卓逸帆继续逗她。
“那你──”贝兰疑虑加深。
“贝兰,你真的看不出来,感觉不出来吗?”卓逸帆不再是若无其事的悠哉表情,他站直了身,换上正经八白的眼神“你再仔细看看,仔细感觉一下,你没有发现什么吗?”
贝兰脸色一白,卓逸帆的表情和说话的语调似曾相识……
“思郢”两个字差点由她的口中说出,她及时控制住自己。思邸已经死了,他已经死了五年,这是千真万确,假不了的事,她不能自乱阵脚。
她冷静地质问他:“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
“你喜欢穿蓝色的衣服,喜欢看张爱玲的书,喜欢万华的蚵仔煎,喜欢淡水的落日和阳明山的杜鹃。”他想也不想的说:“你还喜欢克拉克盖博和费雯丽主演的‘乱世佳人’。”
她咬着唇,心脏抨抨的跳着,胃也开始抽痛。这只是巧合,说不定他正好认识思郢?
不!思郢的朋友她都清楚,没有一个小他们这么多岁的朋友,没有一个叫卓逸帆的。
“你可以回去上班了。”她突然说了这么一句,倒教卓逸帆愣了一下。照理炯应该深究下去,要他说个清楚;但是她害怕结果,她怕她根本没有能力承受答案。
卓逸帆有些失望,对她的退怯、她的逃避感到失望。她竟然不想弄个一清二楚!
“你不该是个胆怯的女人。”他嘲弄的笑了笑。
“你不了解我。”她若有所思道。
“我不了解吗?”
“请你出去。”她真的没有精力再和他抬杠下去,她已濒临爆发的边缘。事情有些失去控制,而她不喜欢这种地无法掌控的感觉。她早就蜕变了,她不再是五年前那个遇事无法解决就以死相对的女孩。
“贝兰──”他仍不放弃。
“现在是上班时间,如果你不按公司的规章行事,我可以开除你,而且我会毫不考虑的那么做。”她冷漠的盯着他。
他抿了抿嘴,不发一言。她则充满了恐惧,怕他会向她的权威挑战,怕他会逼得她开除他。
大概过了一世纪之久,他才缓缓说道:“好,我不为难你。”他暂时放过她了,“但是你知道事情只是暂告一段落,并没有结束。我可以感受得到你的茫乱与害怕,冷静之后你再好好的想想。很多事是很奇妙的,是我们无法想象的,但是它仍旧发生了!”
贝兰举起手无力地挥挥。“请你出去好吗?”
卓逸帆怕自己一下子给了她太多刺激,所以深深的凝视了她一眼之后,就缓缓的转身走出她的办公室。他没有再回头,他怕会看到她到眼泪。
他一走,贝兰的眼泪立刻夺眶而出。他牵扯出了她心底最深处的哀痛。她一直试着不去想思郢,不去想五年前的种种;她一直努力去淡化那个创伤,那种失去思郢的苦,但卓逸帆却将它们全翻了出来。
痛苦如排山倒海般的朝她压过来,她受不了……
啊!思郢!
卓逸帆,你到底是谁?你到底知道些什么?你和思郢之间有关连吗?
“玉秋?!”
“贝兰?!”
在“凯辛”贸易公司的会议室里,两个女人同时低呼出声,不相信她们会碰在一块。
“贝兰,你不是──”龚玉秋知道大白天不可能见到鬼,这世上也没有鬼。她更不是眼花,游贝兰正活生生的站在她面前。她不清楚其中的过程,但是贝兰的确没死!
“我是跳了海,但是我没死!”贝兰告诉玉秋。
顾不得她们是两家要谈生意的代表,贝兰和玉秋相偕走出了会议室,找了家安静、有气氛的咖啡屋坐下。多年没见,她们有好多好多的话要说。
五年前,游贝兰和龚玉秋是同事。除了是同事,她们还是无话不说的好友,所以,玉秋是最了解、最知道贝兰和思郢之间所有事的人。她深为他们两人的苦境而感慨,但是却又帮不上什么忙。
自从知道贝兰和思郢双双跳海殉情之后,她自己也有好一阵子陷入低潮。她一下子失去了两个谈得来的知己,而偏偏就在那段时间,她发现自己的丈夫有了外遇。
虽然伤心,但丈夫的婚外情也让她得到一张离婚协议书,恢复了自由身。好友的死去、婚姻的创痛,曾带给她不小的打击,她费了好一番工夫才重新站起来。没想到贝兰没死,还成了女强人。
“到底是怎么回事?”龚玉秋对这五年间发生的事十分感兴趣。
贝兰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对玉秋,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即使经过了五年,她们之间的友谊依然没有改变。
“那思郢……”玉秋感伤地问。
“他没有我这么幸运。”贝兰哽咽,“其实我也不该独活的!”
“你千万不要这么想!”玉秋喝道。
“我儒弱,我没有勇气第二次寻死,所以思郢一个人想必很孤单、寂寞………”贝兰边说边哭。
“贝兰,既然事实已经如此了,你更要勇敢的活下去。起码为了思郢活,他一定不希望你活得这么痛苦的!”
“你呢?玉秋,你好吗?”死者已矣,再说什么都没有用,她极想知道玉秋的近况。
“我离婚了。”玉秋微笑着,但是眼中有着苦涩和辛酸。
“为什么?”贝兰不解。玉秋是个美女,追她的人大排长龙。当初玉秋的丈夫可是费了一番苦心才让美女点头下嫁,但是现在却以离婚收场,令贝兰百思不解。她敢肯定,玉秋绝对是个好妻子。
“没什么了不起的,他有外遇。”玉秋淡然的说。
“不值得挽回或争取吗?”
“挽回?争取?”玉秋摇摇头。“有什么好挽回,有什么好争取的?一个已经变了心的丈夫留着也没用。就像补过的牙再怎么也不可能和原来的牙一样。幸好我们没有小孩,这是我唯一庆幸的。”
“那现在你过得好吗?”贝兰关心地问。
“自给自足,逍遥得很!”
“你什么时候离开公司的?”贝兰不免好奇。
“一年前。”
贝兰之所以这样问,是因为想知道廖佳明的状况,想知道那个下流的人是否得到报应!
“我知道你想问有关廖佳明的事,你可能要失望了,公理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伸张。”
玉秋有些忿忿不平。“我之所以离开公司,实在是因为再也看不惯他的作为。”
“哦?”贝兰调整一下坐姿,凝神静听,整个人一下子武装了起来。
“不知道他走什么运,竟得到老总的器重,在公司里呼风唤雨,为所欲为。许多无辜的同仁,都无端的屈服在他的淫威之下,大家都敢怒不敢言,他反而愈加作威作福!”说完玉秋一叹。
听玉秋这么说,她很高兴自己当年选择了自杀,否则她就得嫁给这个卑劣小人。一想到自己差点当了这种人的妻子,她就作呕,她宁可下地狱,宁可万劫不复,就是不嫁给他。
“贝兰,你呢?你非但没死,还成了女强人,那么感情世界呢?仍是一片空白?”玉秋知道贝兰对思郢用情之深,想必不可能再爱上别的男人。
贝兰点点头。“你呢?”
“我再也不敢碰感情那玩意见,对男人也都保持安全距离。”玉秋俏皮的说,颇有苦中作乐的味道。
“还是有好男人的!”贝兰笑道,试图扭转玉秋的想法。
“你怎么不这么对自己说?”玉秋反将一军。
“我……”贝兰玩着咖啡杯的把手。“我的人没有死,但是我的心却死了。”
“不要太消极、太悲观!”玉秋也只能这么安慰她。
贝兰挖苦自己:“反正这辈子我是不可能再谈感情了,只好在事业上求成就。”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玉秋附和道。
“你是‘凯辛’董事长身边的执行秘书?”
“是啊!完全不靠美色,凭实力挣来的!”玉秋一副骄傲、心安理得的表情。
一个念头闪过贝兰脑际。“想不想跳槽?”贝兰不是说着玩的。“高薪、主管级的职权,有实际qi书+奇书…齐书参与决策的权力,而且公司还配备一辆豪华轿车。”
“你在挖角?!”玉秋似乎有些心动。
“我知道你的能力和实力,你够格得到我所开出的优厚条件。考虑一下吧!我们这两个臭味相投的女人可以在商界打出一片天下,教男人们俯首称臣!”贝兰有这样的雄心,她也正一步步的往这个目标去努力。
“好!我想一下。”
“你不会后悔的!”贝兰坚定地告诉她。
玉秋心动了,但是想到“凯辛”对她不薄,她也不能说走就走,至少要给对方有时间找人。
“我是不会后悔,但也要一点时间处理一些事,那些离职手续……”
“我都懂。”贝兰给玉秋一个肯定的笑容。“我只是要你知道我们公司里随时都留着一个位置给你。这真的很难得,我一直没料到我们会再碰头,你属于我的过去,却突然出现在我的现在。”
“欢迎吗?”
“永远欢迎!”
两个女人脸上各自闪现着自信又相知的笑容。
每天的下班时刻是卓逸帆最沮丧的时间,那意味着他必须和贝兰暂时分开,必须等到明天太阳升起才可以再见到她。
对他来说,不论职位高低,不论工作本身是不是枯躁乏味,只要能每天见到贝兰,就是他莫大的安慰了。毕竟他已经足足等了八年。
从进同一家公司共事,到他俩在海边殉情,乃至于他丧生海底,魂魄飘荡到卓家独生子卓逸帆的身上寄生,他已经足足等了她八年。虽然他现在还不能对贝兰表明自己的身分,但他愿意等。
最重要的是贝兰没死。
他要等到贝兰愿意接受卓逸帆身体的那一天,才要以思郢的身分出现在她的面前。目前最重要的事便是继续控制好逸帆这副宝贵的躯体。他对贝兰的爱并没有消失,只是换另一种方式出现而已。
回到家,只见卓逸帆的父母……也就是他的“父母”,和一名年约二十来岁的女孩坐在客厅里,他们三个人脸上的神情都非常肃穆。
见他走近,那名女子立刻起身,他这才发现到她身着孕妇装,看样子已经怀孕四、五个月了。
顾思郢有些苦恼,身体是卓逸帆,但灵魂可不是他,这女孩……
“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