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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享尽了荣华富贵,享尽了皇子的温情体贴。
许多时日过去了,她却等来了柳郎的一纸休书。她并不知道,这也是深深爱慕她的十一皇子差人以朝廷的名义逼迫柳郎做出如此举动的。柳郎那时方才醒悟这一切的一切,登时昏死过去,醒后心泪枯竭的他无奈只得写一休书交付皇子仆从。她接到休书后,心里像刀子在撕剜一般,泪雨滂沱,她知道自己辜负了曾经深爱她的柳郎,她知道她永远地伤害了曾经对她那么好的柳郎,可是这一切皆不能再回头了。可是她知道自己的心很痛很痛,为了柳郎,为了自己对他的辜负。
再过些时日,忧伤渐渐平复了些,皇子还是似往常一般对她千般万般好,她也非常享受着他的柔情蜜意。他说过些日子,就跟她拜堂成亲,她心虽有不安,可想着能跟他在一起也是好的,毕竟自己是喜欢他的,这喜欢不同于对柳郎的喜欢。对柳郎,她觉得他带给她安心的感觉,跟他在一起她觉得什么也不害怕,而对皇子,她觉得他带给他很多青春的激情和快乐,跟他在一起总听不够他对她的甜言蜜语,总觉得日子过得飞快,而他对她也是这般的好,这般的把她当成手心里的宝贝一般疼爱不已,还为了能够拥有她而做出与他性格不符的逼迫柳郎的举动,她虽也有几分怨他,可感动于他对她的痴心,知道他是爱她如命才做出如此举动,也就原谅了他。
那日,皇子从她住处离开,说是今日父皇要求他和三皇子来个比赛,有武斗,有文斗,主要想看看到底谁更适合成为未来的一国之君。她倒并不希望他成为什么皇帝,只求与他过平常百姓家的日子就好。她在住处等他回来,可是等了好些时候也不见消息,还是皇子的一个亲信仆从趋马而来,告知她噩耗,原来十一皇子在与三皇子斗武时不慎被三皇子的长毛刺中胸膛,救治无效,已经归西。她听后觉得悲痛欲绝,心如刀割,昏厥过去,良久,她才悠悠醒来,却茫然无措,不知身在何方,又将向何处去。
多年以后,已经白发苍苍的她在一处僻静庵里静静修行了几十年,日日诵经,吃斋念佛,深感自己已与红尘断了干系,只想做那浮云野鹤,从此了无牵挂。
笙歌梦断蒺藜沙,罗绮香余野菜花
汝宁是个很有才气的女子,不光才气逼人,而且相貌也很美,又很年轻,所以这样才色兼备的妙龄女子自然被众多的男子追求,每日里应付这些人都成了她的一大烦 心事,因为她原本只爱写写字,画几笔画,有灵感时作作诗,她还有一大爱好,那就是喝酒。说起喝酒,那可是海量啊。只是她家境贫寒,买不起很好的酒,一般只 能喝些自家酿的酒。
要说这酒量还是从老爹那里学来的。老爹是个老秀才,虽有满腹诗书,可是一直在功名路上不顺畅,他一直想考到更好的功名,无奈每回都名落孙山,这样过了许多 年后,他头发也白了,心力交瘁,所以恋上了酒,从此对仕途功名也失去了信心和兴趣。汝宁她娘是个不识字的农家女子,这许多年跟着汝宁她爹可受了不少苦,一 直靠着自己那点酿酒的技艺再兼帮人做点女红而供着丈夫考功名,还要供养汝宁。
虽然穷困潦倒,可看着自己的闺女出落得越发窈窕秀丽、婷婷袅袅,做娘的心里也万分的高兴和欣慰,一心希望她能嫁个好人家,不要再过这等苦日子。老爹打她很 小时就教她诗词歌赋,有事没事地教她书法和画画,她娘那时候看着这爷两一老一少只顾着忙活这些玄乎的东西,却不帮正忙得不可开交的她 哪怕一手,就对汝宁 说,女儿家家的,学这些劳什子有什么用,还不如跟为娘的学些女红,将来嫁人可是要学会女红的。每每她娘这样对她说时,小小的她就朝她娘挤眉弄眼,撇嘴翘 鼻,才不信她娘那一套呢。她可不想将来像娘这样天天只知道酿酒、做女红,她喜欢的是诗词歌赋,舞文弄墨,这样的事情才能让她感觉到活着的价值和意义,才能 让她感觉到快乐,这是她那个不识字的娘永远也理解不了的。
汝宁在诗文方面颇有天分,她爹看着很高兴,到她稍大一点时,爹就时常和她对对联,一起作诗,爹说出上一句,汝宁就马上接下一句,她爹就很认真地给她分析哪 个字用得好,哪个字用得不好,她因而从中学到很多作诗的玄机和技巧,灵感当然是最重要的。汝宁从小跟爹一起喝酒,一喝酒就特别有灵感,一有灵感她就文若泉 涌,写出来的诗作让爹大为赞赏,甚至知府大人都知道了她的大名,百姓们都说这姑娘将来可是要成为班婕妤那样的女官的,都说她老爹老娘有眼光,她一定能实现 她老爹的夙愿的。
到汝宁十六岁时,她遇见了让她心动的男子,这男子叫木元,乃是邻县知府,已有一妻庞氏。木元也是早闻汝宁的才华名气,故在自己寿辰之时邀请汝宁和她爹来府 上做客。席间,汝宁与木元一唱一和,作诗作画,木元深叹该女子乃巾帼奇才,不可多得,再见她朱唇皓齿、嫮目宜笑、娥眉曼只、容则秀雅,穉朱颜只,出落得如 此窈窕姝秀,姱修滂浩,因此心中有些想入非非,这一切都没能瞒过庞氏的眼睛,她妒火中烧,恨不能立马将汝宁父女赶出去。年少单纯的汝宁可是不管这许多的, 她也深为知府大人的才气所倾倒,看他的诗作,看他的画作,居然跟老爹有得一拼,不愧是知府大人。更何况他也还算相貌朗朗,轩昂若玉的,年岁虽大自己一轮 多,但是不碍自己对他的爱慕,于是心也飘飘,老爹也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但有种感觉,即是不想让女儿嫁给知府为妾。
回到家里,汝宁就开始想象着嫁给木元的好光景了,她想象着,两个人一起天天诗词歌赋的肯定比跟爹在一起吟诗作对浪漫多了,更何况她看得出木元也对她有意 呢。木元也在思忖着该怎么跟庞氏说要娶汝宁为妾的事情,庞氏恨恨地根本不理会他,只见他眉头紧锁,在屋里来回踱着方步。木元终于跟她来说此事了,庞氏突然 笑着答应了。那厢,汝宁也求爹娘能够答应她嫁给木元,爹娘死活不同意,说这知府大人家虽然也算有地位,他人也有才华,但是无论如何不能让你嫁过去做人家的 小妾,更何况那木元的妻子庞氏看来不是面善之人,你嫁过去只恐没有什么好日子过。奈何汝宁铁了心,她以死相求,说是非木元不嫁,爹娘见她态度如此决绝,知 道多说无益,也只得由她去,是福是祸,也终究是她自己的命。
于是,木元就大张旗鼓地将汝宁娶了回来。本想着两夫妻能恩恩爱爱、和和美美地过小日子,却没想到汝宁的苦日子就此拉开帷幕。这庞氏本就诡计多端,心胸狭 窄,她原本就恨死了汝宁,木元先前要娶汝宁时,她辗转难眠,心里始终咽不下这口气,心想绝对不能让木元这个见异思迁的死鬼得逞,可后来她又转念一想,何不 让她进得门来好生教训教训她这等狐狸精,让她尝尝老娘的厉害,看她还想不想做木元的小妾。于是当木元亲口跟她说此事时,她一脸的笑容,木元心下感激不尽, 觉得庞氏真是贤妻,大度豁然。
汝宁一进门,庞氏不准许木元去她房中过夜,连洞房花烛夜都是汝宁独守空房。后来,府里每日本是仆从丫鬟们做的事情却轮到汝宁来做了,更加让汝宁气愤的是, 庞氏说自己陪嫁的金手镯不见了,就说是汝宁偷的,说这么多年都好好的,怎么你一进门家里就丢东西,不是你偷的是谁偷的?汝宁眼泪婆娑地去找木元,无奈木元 也只有叹气的份,他是个怕老婆的人,想当年,他虽有才情,可要不是靠着老婆她爹爹的权势,他也不会这么快就当上知县的。所以他能有今天可说是老婆的恩赐, 老婆既然能够将这些地位财富赐予他也就能够剥夺,让他变得一文不值。因此他虽然对于老婆如此苛刻地虐待汝宁也心感愤愤不平,可又能怎么样呢?
又过了不久,府中的一条狗死了,后来发现是吃了有毒的食物,那狗是庞氏喜欢的一条很名贵的狗。庞氏做出很心痛的样子,一哭二闹三上吊,说是汝宁跟她过不 去,故意毒死了她心爱的狗。汝宁只有抹眼泪的份,百口莫辩,庞氏于是叫家丁狠狠将她打了一顿,打得她后背和屁股皮开肉绽的。
半年后,庞氏偶然看到汝宁的腹部微凸,她气不打一处来,心想在老娘我的眼皮子底下居然让你怀了孩子,这还了得,于是当着府中男女老少的面硬说是汝宁在外偷 人所生,说老爷都没去几次她房间过夜,怎么会莫名其妙怀了孩子呢,这等不守妇道的女人就该打。说完一脚朝汝宁腹部踹去,她登时倒地,随之大出血,那庞氏还 恶狠狠地逼她说出奸夫是谁,她用求救的眼神望着站在一旁一动不动的木元,木元耷拉着脑袋,一声不吭,他既不敢告诉庞氏说是自己偷偷跑去跟汝宁约会的,更不 敢替她求饶,所以只能望着地面,不敢看庞氏,更不敢看汝宁求饶的可怜的眼神。汝宁痛得昏厥过去,庞氏指挥下人说不要管她,这种女人死了世道干净,还把木元 也拉走了,任由汝宁自生自灭。
自嫁进这个门以来,她就每日里提心吊胆,小心翼翼,生怕惹出什么岔子来又让那凶狠的庞氏生气找茬。可是不管她如何小心,那个凶残有如母夜叉的庞氏就是能想 方设法折磨她,而懦弱的木元也只有暗暗陪着她掉眼泪的份,根本帮不上她半个指头的忙,甚至在庞氏面前他连半句话都不敢帮汝宁说。
多少个黑夜她独自对着月亮默默流泪到天明,爹娘根本不知道她在这里过着这样的日子,因为庞氏暗中安排了两个下人监视她,她走到哪里都有人跟踪她,所以她压 根就回不了娘家,只怕还没出门就会被庞氏拽回来又找个什么借口将她暴打一顿。她抚摸着自己身上各种各样的伤痕,深深浅浅,那都是血啊,都是泪啊,都是痛 啊,更痛的是她的心,那些悔恨啊,那些抱憾啊,可有什么用呢,无济于事。她想到了逃跑,跑到庵里去剃度修行,这样庞氏就奈何不了她。于是她趁一个下着大雨 的深夜,悄悄从后院逃了出去,一路狂奔,逃到了静宣庵,跟庵里的尼姑说了自己的遭遇,她们都很同情她,于是收留了她,并说这里很安全,庞氏是不可能到此闹 事的。
她于是静下心来,可是往日的悲惨遭遇让她对庞氏充满了恨意,她几乎都想跑回去把庞氏杀了,不光要杀了庞氏,连木元也该杀,就是因为他的懦弱,所以庞氏才会 如此嚣张,才会如此地虐待她,让她受尽非人的折磨。如此这般她便觉得天下男人都靠不住,做个好女人又能怎么样,到头来还不是像自己这般受尽欺凌,倒不如做 庞氏那样的恶妇,只有别人受她气的份,她是从来不会受别人的气的,她总是骑在别人头上作威作福的,过去都是自己太软弱了,从此要做就做庞氏那样的恶妇。
不久,她听说木元带着庞氏到扬州做官去了,她于是在城里贴上一张告示说“韩汝宁诗文候教”,从此静宣庵成了她汝宁的天下,那些老尼姑们都拿她没有办法,纷 纷转到别的庵里去了,就剩下她每天迎接一个又一个以交流诗文为名而来的男人,她成了半个娼妓,这是她的爹娘始料未及的,甚至是木元和庞氏始料未及的。
慕她芳名而来的不光有普通寻常的男子,还有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