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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贴着她那样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从自己脊背处传来他胸膛的温度。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盛年望着镜子里程家言慢慢低下头,鼻尖缓缓地靠近,距离她的右耳廓只在咫尺。
他的呼吸暖暖地喷洒在她的耳边和颈间,明明应该痒得她咯咯笑,但此刻却痒得她眼里雾气升腾。
太久,他们没有再这般靠近过。
屏住呼吸,她一动也不敢动,目不转睛地注视着镜子里头的他和自己。
程家言张口,顿了几秒钟才说道:“把发梳插在右侧好不好?”
他哪里是在问话,盛年只觉得他分明是在呵气。她哆嗦得厉害却又不想躲开,于是唯有结结巴巴地应声:“都、都随你。”
晒然一笑,喷洒的呼吸离开的那一瞬,盛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
他微微俯了身,鼻子以下都被盛年挡住了,因而镜子里,她看得最清楚便是他的那双眉目。程家言的头发较之从前已经长长了不少,今天恰巧又没有用发胶,于是额前是几缕柔软的刘海。
他低头,刘海覆下来;再抬眼,刘海被微微往侧边带动。而他的桃花眼就仿佛两颗最明亮的墨晶,那样深不见底,又透着温软的光泽。
比划了好几个角度,最后倾斜着将发梳推插进盛年的花苞发髻,程家言的动作极轻,轻得盛年连鼻头都发酸。
瞳仁含笑,他的手搭在她的肩上,说:“大功告成。”
盛年侧头照镜子,发髻间,那对蝴蝶水钻是最耀眼的光彩。她抿唇笑:“真好看。”
他帮她插梳的,怎么都好看。
傍晚的情景还清晰得历历在目,但门口忽然响起的敲门声让盛年一下子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是我。”
这样熟悉的声音,盛年连忙从床上下来,小跑着打开门,程家言立于眼前。
提起一个袋子,他轻声说道:“晚上见你吃得很少,是不是不习惯全海鲜?这碗鸡丝粥,趁热喝了吧。”
她接过袋子,扶着门的手分明紧紧地抠攥着,脸上却是微微笑:“好,谢谢你阿言。”
“早点休息,明天要早起去海边。”他叮嘱。
“好。”
她依旧那么微笑着,看着他转身离开,然后轻轻关上门。
倚靠在门背,盛年觉得自己的力气忽然一下子全都被抽空,双腿都开始轻微地打颤。
抱着袋子,鸡丝粥的香味慢慢地蔓延了整个房间。只是粥实在太烫,隔着外卖盒和塑料袋都烙得盛年的胳膊通红。
强忍了一整天的眼泪,终于缓缓地被烫了出来。
【Chapter 20 我怀念的】
我怀念的是无话不说,我怀念的是一起做梦
我怀念的,是争吵以后,还是想要爱你的冲动
我怀念的是无言感动,我怀念的是绝对炽热
我怀念的,是你很激动,求我原谅抱得我都痛
我记得你在背后,也记得我颤抖着
记得感觉汹涌,最美的烟火,最长的相拥
——萧敬腾《我怀念的》
翌日清晨,他们起得很早,搭上大巴就去了海边。
大巴在桥上停下来,夹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盛年终于看清了海的轮廓。海水散发着蓝色的气息,天空绽开柔红的蓓蕾,空气里弥漫的是绿色的滋味。
虽然是早春,沙滩上的人却已经不少了。
算起来,这怕是头一回在程家言面前穿泳衣。盛年竟有点不敢直视他肌肉纹理清晰的胸膛,偷偷瞥几眼又移开视线,盯着沙滩上自己光裸裸的脚丫。
程家言怎会没有发觉盛年的羞赧,眼里的笑意藏得很深,却故意说:“天很热么?怎么你的脸红得这样厉害?”
听出他的促狭,盛年没有理程家言,干脆自走自的路。
赤脚走在沙滩上,海水顺着波浪漫过来,舔吻着脚踝,丝丝清凉。靠近岸边的海水里漂浮着许多海带,它们总会在不经意间缠绕到盛年的脚踝、脚趾,贴紧到盛年的小腿,有一点痒,可是很舒服。
程家言走到了盛年身后,挑眉:“要不要比一场?”
她毫不犹豫:“当然要,大一大二时我可是校游泳队的成员。”
他揶揄:“倒数第一名?”
盛年瞪他一眼,再次不理他,戴好泳镜深呼吸。
海水一下子漫过手臂,漫过肩头,最后漫过头顶。盛年觉得自己恍惚变成了一尾鱼,被海水紧紧包围住。
那次她紧抱他,只因他是她这尾小鱼不可或缺的大海。而今,海已经注定要退潮离去,她不晓得自己会否干涸。所以现在,哪里是真的要和他比赛,她只是想珍惜每次还可以和他成双的机会。
她故意游得很慢,故意跟在他身后,透过泳镜和海水,仿佛想把他的身影烙印在脑海中。
记得从前和他一起去爬栖山,后来她无意间才发现,原来一路上他竟拍了那么多张自己的照片,一张张全是她的背影。他明明可以光明正大地让她站定,但他偏偏没有,只是默默地镌刻下那么多她的背影。
而现在,游在程家言身后,盛年也终于体会到那时的他究竟是怎样一种心情——忐忑,眷恋不舍,和不敢打扰的独自珍藏。
那时的自己根本没有察觉,一如此时的他,已经穿梭而前太远太远,远到盛年早已分不清前面那么多的黑点中究竟哪个是他。
酸涩泛上来,盛年索性闭上眼不再分辨,没有目标地漫游。
突然,头撞到了旁人,盛年一口气没有换好立刻呛了水。又咸又涩的海水在嘴里横冲直撞,呛得原本就酸涩的鼻子一阵刺痛。
她本能地挣扎,却发现自己已经被人抱了起来。
泳镜推到头顶,盛年一睁眼就愣住了,抱着自己的人竟是程家言。
鼻子又是一阵更厉害的刺痛,痛得盛年的眼泪居然一下子就淌了下来。
双手紧紧地勾住程家言的脖子,她的声音怔忪中带着哽咽:“你,你不是早就游到前面去了么?”
他没有回答她,只是定定地注视着她通红的眼眶。俄顷,叹了口气,替她抹去眼边分不清究竟是海水还是眼泪的珠子。
意识到什么,盛年忙语无伦次地解释:“刚刚呛到了海水而已,你不要误会,真的是太咸太涩了……我,我自己擦就好。”
她尽管这么说着,双手却勾得那样紧,丝毫没有松开的迹象。
他好像全然相信她的话,低声道:“既然呛水了,那我们去沙滩边坐会儿吧,好不好?”
盛年点头,手依旧没有放开。
程家言抱着她慢慢地往岸边走去,海浪一波一波的涌过来,温柔并不汹涌。借着海水的浮力,程家言轻易的就将盛年抱到了岸边。
一下子从水中站起来,盛年重心有点不稳,恰好又有一阵海浪袭过来,波涛溅起的浪花洒落到身上,她不由得踉跄。
程家言有力的臂膀忙扶住她:“站稳点。”他的声音和温度都近在耳边,“还有,脚下有不少小石子,可能有些疼,小心。”
因为他的如昔体贴,盛年心中的酸涩被温暖冲淡,仰脸,冲他开颜一笑。
还未到夏天,海边却已经人山人海,沙滩上的打遮阳伞下竟早已是满满的。
程家言带着盛年在沙滩的坡中间地带坐下来。这里的沙没有被海水打过,不似沿岸的那样烂湿,干燥柔软,很是舒服。
“以前来过海边吗?”程家言很随意的问道。
盛年一边低头旋开矿泉水的瓶盖,一边说:“还是很小的时候吧,那时还没上小学,同家人一起去过青岛的海边。”
他也仰脖大口喝了几口水,笑道:“那么遥远的时候,你还记得多少?”
盛年也笑了:“怎么没有,不过只有几张零散的记忆碎片,大部分已经模糊了。”
程家言却是有了兴致,一面慢慢躺下去,将沙子覆盖在自己身上,一面道:“说来听听看。”
既然是他想听,她便仔细地想了想,半晌,开口道:“那个时候似乎还有一个小男孩,和我差不多大年龄。妈妈一手牵着我,一手牵着那个小男孩,我们一起在沙滩上筑城堡踩影子。”
他不停地将沙子堆覆到自己身上,渐渐地埋住了脚,埋住了双腿,埋住了腹,只剩下胳膊和头还在外面,接口道:“然后呢?”
“然后?”盛年顿了顿,尔后低下头,小声道:“不记得了。”
程家言忍不住哈哈笑起来:“就这么点印象,也算去过海边?”
被阳光映晒了这么久,盛年原本就红了面,现在被程家言这么一奚落,于是恼羞成怒起来,捧起一大把沙子就朝他肩头扔掷去,没好气道:“晒你的太阳!”
他的心情似乎很好,拍拍身侧:“也试试?”
她状似抿唇想了一会儿,其实心里早就点头。
没多久,她也和他一样躺在沙滩上,肩并肩。
阳光好得很,正正照射到他们的脸上。盛年闭上眼,感受阳光在脸上的亲昵抚摸。她不说话,他也没有言语。不知道这么躺了多久,耳畔是海风的伴奏,海水猛浪拍打沙滩岩礁的旋律。
眼前是橙色的日光,盛年转头,偷偷地睁开眼,程家言的侧脸放大一般距离自己不到一厘米。
栗色的短发沾染了沙子,眉色正好,一双睫毛卷翘的桃花眼此刻正紧紧闭着。高挺的鼻梁下,线条完美的薄唇轻轻斜挑,挂着一抹笑。
他的眼角眉梢和第一次遇见时几乎没有任何变化,变了的,只是描摹者——她——的心情。
彼时的无意,此刻的刻意;彼时的窘迫,此刻的贪恋;彼时的路人,此刻的恋人——虽然,这趟旅行结束之后,他们终将重归路人。
心底的酸涩和阴霾刚才明明被冲淡了,然而现在却又重新萦绕了上来。阳光这样的明媚,但根本照不进她心里半分。
现在唯一能照进她心里的,只有他的每一举每一动、每一个笑容。
程家言的睫毛动了动,盛年忙背转过头,重新紧紧地闭上眼。
下一秒,手忽然被人轻轻地攥住了。这样熟悉的温度,她几乎能记得他掌心的每一道纹路。
她没有回头,仍然那样闭着眼。
空气里流动的咸腥味依旧,照射在脸上的阳光明媚依旧,耳畔海水拍打岩礁的旋律也依旧。
这片海,是她见过最美的海。
美得,令她终于忍不住静静地流下了一行阳光泪。
后来,他们租了一辆双人车,在海边的马路上与风赛跑。
盛年执意要骑在前面一个车座,于是程家言举手投降,骑在后面一个。她从来没有骑过这种双人车,刚开始的时候既新鲜又有些害怕,骑得很慢,程家言都不禁揶揄了起来。不过渐渐地盛年放开起来,他们绕过海边的马路,绕过路边的更衣室,绕过后面的大片空地和小商店。
前面是一个极陡的上坡。
“骑不上去了。”盛年有些沮丧,但转眼又笑起来,“阿言,是不是你太重?”
程家言好笑道:“OK啊,那你一个人骑着试试。”
她自然只是说说而已。
“换辆单车吧,我载你兜风。”他微笑,阳光下如此晃眼。
她坐在他车后,闭着眼,脸上带着恬静的笑。
这是程家言头一回骑单车载她,怕却也是最后一回。
程家言骑得不是很快,风在脸颊上的婆娑正好很温柔。仰起头,盛年感觉到光线正从橙黄色跳到暗蓝,再到橙黄,不停地跳跃变换。盛年不知道程家言将要载着她去什么地方,但她可以感觉到,有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