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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语塞,盛年尽管又气愤又紧张,却无话可反驳。
程家言倒似乎丝毫不曾受到梁辰楠的影响,不甚在意地说道:“既然梁先生愿意在这里吹冷风,Liv,我们走就是。”
“慢着。”梁辰楠伸手一拦,挡住了他们的去路,“话还没说完就要走,也太不尊重人了吧?”
“尊重?”盛年仿佛听到一个天大的笑话,忿然反唇相讥道,“梁辰楠,当你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有没有觉得面红惭愧?”
梁辰楠懒洋洋地收回拦着的胳膊,道:“惭愧是没有,惊讶倒是有。看来,我不得不相信所谓‘真爱的力量是伟大的’这样的话。程家言,你牵着手的这位小姐,一次又一次地背叛你,这般你都能原谅她,真是太让我惊叹了!还是说,”他轻佻地抬眼,用不屑的语气继续说道,“你原本就是个软脚虾?”
“梁辰楠你说够了没!”
听到最后一句,盛年彻底被他激怒了,大跨一步上前,指着梁辰楠的鼻子终于忍不住扬声大骂道:“你究竟做了什么你自己清楚,别在这里含血喷人诬陷我,也更加不许你侮辱阿言!有时间在这里乱吠,倒不如回去好好反省下自己!”
出乎盛年的意料,在她一口气喊出这一席话后,梁辰楠双手抱胸直勾勾地盯着她,脸上似笑非笑地满是嘲弄,却不是她以为的会讽刺相讥。
一直沉默的程家言却在他们停顿的间隙里开口了。他的声音不高,轻轻的一声:“Liv,不用再说了。”
盛年回头,依旧愤愤然的样子,嘟囔着嘴:“可是阿言……”
程家言拉着盛年走到一边,面容平静,说:“你跟他多说无益,还不如省些力气。”
看着程家言似乎丝毫不上心的模样,盛年不晓得他究竟是真的不在意,还是已经气极反漠然,一时间竟怔怔的,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也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她不久前才那样气势汹汹地指着梁辰楠的鼻子骂,现在却束手无措的,就好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样子的盛年,只有程家言看得到。
良久,她才低下头,右脚脚尖磨蹭着地面,轻声说:“阿言……我……对不……”
他蓦地抬手,捂住她的嘴巴,封住最后面那一个字。
她诧异,抬了眼睛看他,眼眶里蓄满了泪水。
程家言松开手,轻轻捏了捏盛年的肩头,表情柔软下来,说:“你先上去吧,我和梁先生还有些话要说。”
她看了看不远处的梁辰楠,再抬眼看程家言。尽管心生惊慌,生怕梁辰楠会说些什么毁了她这么些天来的努力,却也只能点头。
“那,你到家了之后给我短信。”盛年揪了揪他的袖子。
程家言点头:“好,你上去吧。”
待盛年一步三回头地终于离开,程家言转身面向梁辰楠,敛色却又从容,沉声道:“我想,我们需要谈一谈。”
他虽然点头说好,但程家言到底失言了。
盛年守着手机直到很晚都没有收到程家言的短信。胡思乱想是不可避免的,然而她又不敢打给他,唯恐自己听到的,只是掐掉来电的声音。
第二天早上盛年醒得很早,六七点钟的光景,大地才刚刚开始复苏,连天色都还带着迷蒙。
就这么躺在床上不想动弹,盛年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又似乎是一片混沌。
忽然手机传来两道清脆的“滴滴”声,盛年一惊,连忙拿起手机一看,正是自己盼了一整晚的短信。
依然是简短的一行字,俨然程家言的风格:“八点,楼下见。”
有一种“一语惊醒梦中人”的感觉,脑子里的混沌一下子全都消散,盛年一骨碌地坐起身,脸上是掩不住的兴奋和雀跃,又夹杂着一丝丝的担忧。
一番穿衣梳洗之后,距离八点还有半个多小时之久,但盛年早已按捺不住,轻轻巧巧地出门下了楼。
然而没成想,当盛年小跳跃着来到楼下时,程家言居然已经立于对面的香樟树影之下。
今天是四月的第一天,空气中带着初春的湿润气息,但倒春寒的料峭也仍然没有走远,吸进肺里的凉意依旧。
他就这么长身玉立在清晨稀薄而又金灿的曦光之中,那些阳光,透过香樟树叶的罅隙,筛筛碎碎地洒落满程家言的肩头。他的发,在这样的沐浴之下变得那么的柔软,连眼角眉梢都不真切起来。
只是程家言这样太过美好的模样,忽然让盛年心慌了。好像之前曾经因为眼泪而模糊了程家言的背影一样,这一次,那种慌乱肉跳的感觉再次来袭。
她小跑到他跟前,不觉额头上竟已经冒出了一层蒙蒙的细汗。带着浅促的呼吸,盛年望着程家言墨漆的眼睛,问:“你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他抬手,轻轻帮她抹去额头上的汗,并没有直接应答她,只说:“跑这么急做什么,出了这么多汗。”
她眼巴巴地盯着他,问:“你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程家言微微地笑了,是那种一直到达眼底的笑容。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射出弧线的阴影,好久,他都没有再用这样的神情凝视过她了。
心一阵狂跳,盛年只听到他的声音慢慢地响起,说:“Liv,过几天有空的话,陪我去大连看看海吧!”
她忙不迭地点头:“有空,当然有空!”
可以和程家言一起出去旅行是她想了很久的愿望,而今能够实现,盛年怎么会不欢欣鼓舞呢!她甚至心里在偷偷窃喜,是不是和程家言终于可以重新开始了。
然而程家言的下一句话,却让盛年的血液瞬间冰冻。
他还是那样微微笑着,继续说道:“算做我们的最后道别。”
她不敢置信,只觉得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居然幻听了。
半响,盛年才愣愣地挤出一丝笑,呼吸急促地微微摇头道:“阿言,你刚刚是不是说错什么了?还是昨晚没休息好……”
他打断她:“我没有说错。Liv,机票已经订好了,这趟大连之行结束后,我和Nick就回美国。”
她急促:“是不是昨晚梁辰楠又和你说了些什么?阿言你不要相信他的话……”
“不管梁辰楠说了什么,”程家言握住盛年的胳膊,一字一字,说得极清楚,“早前我已经说过,工作做完了就回美国,这是原本既定的事情。”
良久,盛年花了良久的时间才终于消化明白程家言的意思。
原来,这些天来她所有的努力其实都只是她的“以为”。他早就做好了决定,早就裁定了她的死刑,早就替她安排好了没有他的未来。不管她现在再怎么解释、再怎么补救,她最初的“前科”已经让一切都是枉然。
盛年咬紧牙关,不想让自己发出哪怕一丝的抽泣声。她是那样一个爱哭鬼,但眼睛湿润过后,她最终竟逼退了所有的模糊。
慢慢地,盛年挣开了程家言的手,她不想让他感觉到自己止不住的颤抖。
应该要不甘要忿恨的,既然爱她那为何不可以再给她一次机会。然而现在,她只能从眼里流下谢谢两个字。或许,就像Hebe唱的那首歌一样,他是魔鬼中的天使,所以送她心碎的方式,是让她笑到最后一秒为止,才发现,原来自己的胸口插了一把刀子。
这样的清晨,所有刚刚抽芽的枝条全部枯萎,所有刚刚奔腾的河水全部结冰,所有刚刚丰富起来的色彩全部黑白。
嘴唇明明在哆嗦,她却硬是扯出一个上扬的弧度,努力地微笑,说:“好,我陪你去大连看海。”
大连,一个陌生而又美丽的城市,到处流动着湛蓝色的风,带着海水的咸腥味。
安顿下行李之后,已经是傍晚四五点时分。
海城的空气和N市的大为不同,湿湿润润。他们打算明天再去海边,今天就在宾馆附近逛逛,然后早些休息。
不约而同的,盛年和程家言,竟谁都没有提及这次旅行的真正意义、没有提之后、更表现得好像他们只是一对来度假的情侣一般。
大连的路边很干净,甚至连落叶都极少。盛年挽着程家言的胳膊,沿着路边走得很慢。道旁有小摊贩正在卖铁板鱿鱼,这似乎是大连的特色小吃之一,一路走来盛年已经看到许多个了。
她走近,凑上前瞧瞧,好像是头一回见到这么大个的鱿鱼串。摊主被盛年张望的模样逗笑了,一边卖力地烤着,一边问:“小姑娘,要来几串吗?”
盛年转头望向程家言:“你要吃吗?”
程家言自然是鲜少会吃路边摊,那次去F大附近的夜市怕是头一回。但盛年眼中隐藏的期待和馋嘴却让他忍俊不禁,更何况,只要身边是自己希望的那个人,哪怕残羹冷炙也味同珍馐。
他点点她的鼻头:“自己馋,还拉上我。”
她摇摇他的胳膊,明明面红了却硬是振振有词:“我是觉得你肯定没吃过,好心带你开开眼界。”说完对摊主道:“老板,五串鱿鱼须五串鱿鱼头。”
早有现成的烤好在一旁,摊主麻利地刷着酱,笑容可掬:“姑娘,你和男朋友感情可真不错!”
盛年掏纸巾的手顿了一秒,尔后抬头,笑意从容恬淡:“是啊,老板你眼力真好。”
摊主将刷好酱的鱿鱼串递给盛年:“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啊动不动就要分手,可要好好珍惜啊小姑娘!”
盛年接过来,点头:“谢谢老板。”她分了一半给程家言:“拿好,男朋友。”
不似她的冰凉,他的指尖温热,触碰之间灼烫了她。手指下意识地一弹,盛年侧过脸,看到程家言的双眼在傍晚的路灯下极亮,那么专注地凝视着她。
他莞尔:“谢谢,女朋友。”
他说得很轻,声音低沉,仿佛别有意味。
心漏拍,盛年有些慌张地移开视线。忽然看到不远处的一家饰品店,咬下一口鱿鱼须的同时模模糊糊地说道:“去那家店看看吧。”
不等他出声,她已经先走一步。
程家言却还停在原地,似笑非笑的表情隐于晕黄的路灯中,桃花眼里仿佛有什么一闪而过。
三颗澄透欲滴的紫水晶,棱棱的切面如水澹澹。周围的水钻镶镶攘攘,一圈透明的中央分别众星拱月般的点缀着两处宝蓝色的彩钻,在白亮如昼的灯光下,熠熠闪闪。
那三颗紫水晶仿若初绽的花朵,而点缀宝蓝色彩钻的水钻则勾勒出两只蝴蝶的轮廓。
这只发梳是今晚刚买的,几乎是第一眼盛年就看中了它。一对比翼的蝴蝶流连姹紫嫣红的花丛,明明是很常见普通的画面,却一下子打动了盛年心底最柔软的部分。
也许,因为这正是她现在最深切却无法得到的渴望。
手指摩挲着发梳,仿佛上头还带着程家言的温度和气息。
时间倒退回还在那家饰品店的时候,程家言看出盛年的目光一直胶在这只发梳上,骨节分明的手取下它,牵着盛年走到镜子前,以指代梳替她理了理披散着的长发,然后说:“我不会,你自己把头发盘起来吧。”
她好像还没有完全理会他的意思,有些愣愣的,盘头发的动作也带着一丝迟疑。
程家言却只是微笑,也不催促,看着镜子里盛年怔忪的表情静静地等在一边。直到盛年把发尾都盘绕进去,一个乌溜溜的花苞发髻出现在程家言眼前。
他贴着她那样近,她甚至能感觉到从自己脊背处传来他胸膛的温度。全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盛年望着镜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