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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童……”
他慢慢开口,却没有马上继续说,而是直盯着我的脸、我的眼,右手游移到我肩膀,没有触摸,只是悬在半空无法落下。
只是刹那,我在他犹豫矛盾的眼神中看到了未来,我不曾期待过的未来。
“敬童,其实我想,如果可以……”
黑暗冰冷的房间瞬间变得温暖如春,我仿佛看到旷野中无边无际的太阳花,阳光倾泻在我们身上,没有那种阴冷卑微的过往,只有……只有……数不清的温柔。
来自他牵着我的手,温暖的手。
向往吗?
这是他的愿望?
他不是黑社会的老大,我不是冷血的杀手,当个普通人,每天可以坦然沐浴阳光下,而不需要在每个夜晚诅咒自己体内黑色的血液……?
“不……”
“这不可能!”我扭过头大吼,不敢看他的表情。“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能的!时间也没办法倒流!”
空气凝结在这一秒,我感觉到他的呼吸,他停顿在半空的手。最终,他没有碰我,收回了手。
“你说得没错,是我太天真了……”
不要!不要用如此失望的口气回答!
其实……我也希望啊!
我也希望我没有恨你,希望自己从来没有离开过那个房间,希望所有事情都只是一场梦!
如果,我没有那么聪明,如果,我没有这种高傲的自尊心,如果,我能像戒夜那样,仅仅为了偶尔的宠幸就心满意足,不去过问华泰的位子,不去理会自己那被踩脚下的自尊,不要燃起离开房间的念头!
那么,我们是不是可以更容易快乐呢?
当一个只属于你的宠物,把你当作唯一的饲主,除了你的脸和身体,其他都看不到,可能真的比较容易幸福。
可如果我只是那样的宠物,你又怎么会把我看在眼中?!
和其他那些被你掩埋的笨蛋一样,没有过人的智慧,没有精湛的枪法,没有输不起的自尊,你还会注意到我吗?你还会一次次纵容我,一次次想方设法留我在身边,一次次和我一样矛盾在爱与恨之间……
是啊!如果我不是这样的人,你根本不会爱上我吧!
偏偏我就是这种高傲的笨蛋,我怎么能甘心被人出卖,我怎么能甘心当个床上工具,每天除了等待饲主的变态欲望再没有更多!!我不是能甘于就此终了一生的人啊!
无论那个饲主是多么诱惑人心的魔鬼。
就是我这种卑微无聊的自尊心,让你的目光停顿在我身上,也因为这可笑的自尊心,十三年来,我没有叫过你一声“主人”。
真的不期待吗?
我也是个人啊!
我也期待光明的未来,期待有个完美的结局,我也想……一生一世……
可是,谁能给我结局?
我吗?你吗?
我们都没有这个能力,难道还要期望那个从无公平可言的神?
我从来就不相信神!
我只信我自己的能力!
所以,不要期待了,你不会放下华泰,我不会放下恨,我无法回到那个房间,你也不能当回那个饲主。
……
“敬童。”
乌云终于飘散开,月色映照进这黑暗房间,我看到他的表情,那种带着惋惜与无限怜爱的表情。我可以相信这是他的真心吗?他真的爱我?
“不要……哭……”
不要!不要这么温柔!!不要用你温暖的手触碰我的脸颊,不要用那么真实的表情抹去我的眼泪!!!
我曾经发誓过……绝对绝对不要在他面前哭泣,露出失败的表情……
可是,我现在并没有想哭,眼泪就自己流淌而出。
是因为我的心在流泪?
我的心知道,我是个只会口不对心的笨蛋,所以帮我把无法说出的话,无法流出的泪,都真实告诉他。
告诉他,我究竟有多爱他。
忍耐了十三年,今天才知道,原来眼泪是那么温暖舒畅的东西。根本不需要觉得可耻,无论是哭还是笑,都只是我内心最真的感情。
所以今天,我要尽情哭个够。
为我无法挽回和得到的爱,为这段我不该付出却又深陷其中的爱,为我不会得到却又那么期待的未来。
为了那绝对不可能晒在我们身上的一抹阳光。
“我都说,不要哭了,你还哭个不停。”
我抬头看到他的表情,冷漠中隐隐带着动容,这不是身为华泰最高位者的表情,而是一个普通男人的表情,一个懂得爱懂得恨的男人。
我张开手臂,第一次主动抱住他,他看来也很吃惊,无法置信的眼神。
这是第一次的,也是最后一次,我紧紧抱着他,把我所有爱意都融化其中。
够了,所有都结束吧!
我不要结局了,反正我期待的结尾永远不会到来!
干脆我杀了他,再自杀吧。
第四十节
他睡着了,从他的呼吸和身体反应可以感觉到。
我慢慢起身,拿起旁边的枪,压在床单下拉动保险,然后将枪提到他脑袋边,对准他的太阳穴。只要扣动板机,就可以了。然后再对自己一枪,我就不用再苦恼了。
没错,我怎么没有想到,如果仅仅把他杀掉,我心中的毒也不会解开,他死后我一个人又如何面对这再无色彩的世界?!所以,一起死吧,这样我们都不用烦恼了。
反正我不在乎自己的性命。
然而,真的可以吗?
手没有抖,眼泪却不自觉流出——我真是懦弱!
要他死吗?
他还是那种天使般的睡颜,看到他的睡相,真难以与那个残忍的暴君联想到一起。眼神会出卖内心的真实,醒来时的他无论面孔多漂亮,眼神中透露出的杀机只会让人感到被恶魔窥视,绝对不会想象到天使。
真的,他睡得那么安详。仿佛他跟所有普通人一样。
真的能杀他吗?
在杀手来取他性命的时候,在别人的枪指向他的时候,我真的只是因为要亲手杀他才毫不犹豫挡下子弹吗?
每次都无法开枪,真的只是因为我太爱他吗?
爱他,非常爱他,爱到远远超越对他的恨,甚至,超越自己的所有……
毫不犹豫呢。☆藏禁楼耽美论坛(zadm)☆
在那种千分之一秒里,我真的能想到要亲手杀他这件事吗?
也许只是……身体的本能吧。我一直逃避承认自己输的事实,所以不断在事后给自己找借口,各种各样的借口,只为了暂时否定自己已输,输得彻底。
不是要亲手杀他,不是不允许其他人杀他,在那瞬间唯一闪过的念头,只有,只有——不要死!我不能让他死!
如果……如果……我们之间真的只有一个能存活下来,我宁愿用自己的性命换他的性命。
我总认为自己太爱他的,希望能更恨他,可是事实比我所想得更残酷——我爱他爱得已经远远超乎自己一直以来的想象——我怎么可能杀他啊!
哪怕他现在拿枪指着我的头,我也无法开枪地!
唯一一次真得开枪,是三年前知道他要结婚时,嫉妒让我失去理智,气愤得按下板机。
——你这只张牙舞爪的小猫咪真是凶!居然真的开枪了!
张沫,你也并不是真的那么厉害啊,你居然没看出来,那枪根本就不是对着你射。
虽然对准你头部,但在子弹脱膛而出前,我本能得移动开了。那枪,即使你没有躲避,也只会镶在墙壁上,不会伤你毫发。
如果我真想杀你,机会多得可以数以万计,从我第一次拿到枪起,我就可以。
十三年来,我等待的究竟是什么?如果只是这样的结局,我应该从一开始就放弃离开那个房间才对,比这种无用功省力多了。我该老老实实得留在那个房间,不去想其他无关的事,除了等待,就是等待,等待一个虚空无望的未来,也比此时矛盾的绝望强吧。
可是,我不后悔。
从来没有后悔过。
——到死那天我都不会放你走的!!你永远只能在这里受我支配!
——我从没见过你这么开心的表情。
——圣诞节快乐,我的小猫咪!
——不要去吧,我找其他人去。东条那里很危险。
——如果你要拿走我的新玩具,那就代替她留下来!
——你真的好像小野猫。
——敬童,做事不要太过分,之前我对你睁只眼闭只眼,可这两年你也太过分了吧!
——还是多休息些比较好,我没想到你居然会昏倒。
——我最讨厌你逃避我了!
——我都说,不要哭了,你还哭个不停……
我记得,在我偷跑出去后,他发疯似地到处找我,甚至忘记自己身上的枪伤;在龙爷要我的时候,他连考虑都没考虑过就拒绝;在我要去日本的时候,他想挽留我;在我被人轮暴后,他只想安抚我;在我杀了帮派其他人时,他一次次纵容我;在我接近小原和向荣时,他吃醋了,甚至伤害她们。
他从来没有说过好听的话,每次都是命令的语气,哪怕是要我振作的时候,也是用他独有的方式。
他可以用虚伪的语气说他爱我,却不能用真实的表情说出希望我留在他身边。
他讨厌所有人,也可以对所有人残酷,唯独对我格外宽容,无论我做出多么过分的事情,他都不容许其他人伤害我,即使是我杀了景蓝后。
他爱我吗?
我并不是笨蛋,也不是反应迟钝的家伙,当初用了两年时间发现自己爱他,现在用了十年时间才发现他爱我吗?
其实,我早就知道吧,只是,我一直不愿意承认。
他,大概比我还早就爱上我了,从我到那个房间……
不,从他买下我的那一秒开始,他就对我感兴趣,无论那份兴趣来自何种原因,都是一种爱的表现。
在我爱上他前很早很早,他就已经对我付出感情。
向荣曾说:比起爱,恨可以更持久更强烈。毕竟爱只有快乐和幸福,恨却可以带来更多附加感情。
憎恨一个人,满脑子只想着如何杀掉他,只看到他一个人,只听到他一个的声音,对其他的一切都不在乎。
和爱情真的好像。
我不知道向荣是故意说给我听,还是她这旁观者比我看到更多我发现不了的真实,反正,她的话我一直忘不了。
恨吗?
我倒从来没有想过呢。
每天只想着如何可以更恨他,如何可以杀死他。
如果有一天他真的死了,我无法再恨他,可能我的人生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毕竟恨跟爱最大的不同就是:爱享受的是结果,恨追求的却是过程。
我是真的在等待那个结局,还是仅仅在享受等待的过程?
我已经渐渐看到我心底一直不敢看的角落——我最真实的愿望。
以后,会怎么呢?
我可以放得下,我可以对什么都不在乎,但是他呢?
他……不可能放得下吧……
“你没有睡吗?”
窗外开始沾露出点点晨光,他慢慢睁开眼,看着坐于旁边的我。我侧过头,隐隐对他微笑,无奈又可悲的微笑。
起身,我走进浴室。
就暂时留在他身边吧,直到,直到……最后不能留的那一刻。
结局是什么我不在乎了,随便吧,不管是我的性命还是我的感情、我的精神。
回到公司,太多繁琐的公事环绕,本该忙得什么都无法思考,却第一次有了不想理会这些东西的念头。
我不想再做这些了,我不想做华泰的总裁代理人了,不想站在他背后了。
我只想……只想……
我想,在他旁边,不是讨论这些冰冷的权利之争,不是说些谁死谁活的残忍对话,其实,什么都不用说,只要在他旁边。
可是……
“敬童!”
我抬头,看到他盯着我。
“怎么了,心不在焉的样子?”
我别过头:“没什么。”
我在做什么白日梦,现在想这些不是太不实际了吗?我杀了那么多人就为走到这一步,现在居然又妄想什么都不要,真是愚蠢得可以。
他低下头,想着什么,眼中居然带着些微的犹豫,好半天,才又抬起头:“敬童,你要太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