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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他后退了一步。
龙令忽然笑起来,龙延成不知道他在笑什么,微微有些困惑。
“我讨厌你这种样子。”龙令说。
他伸出一只手,龙延成本能地想要往后躲去,腿弯却碰到身后的椅子,身不由己地坐了下去。他想再次站起,可龙令逼近了来,再想挣扎,才发现自己已经被那一双粗壮的臂膀圈在了椅子之中。
“为了权势,你不顾父子兄弟情谊,气死皇爷爷,杀了父皇和母亲,害得母后双目失明,你将我在这皇宫之中囚禁了九年,一人独揽大权,杀忠良,结朋党。为了自己的私欲,你杀了多少无辜的朝官?多少冤狱是你所造?滥用的刑罚在这九年之中加起来比太祖皇帝以来所用的还要多!你只是个俗人,俗人而已!为什么要装出这种清高的样子!好象不食人间烟火一般!看了就让人恶心!”
龙延成淡淡道:“我就是这种样子,你不喜欢,可以不看。”
“……对,我是不喜欢,不过,”龙令笑了一下,用很低很低的声音,在他耳边道,“我忽然非常想知道,撕掉你这一层皮之后,你的里面会藏着什么东西。”
就好象谁在他的心上刺了一下般,龙延成的呼吸猛然一窒。
他想起了那个朦胧记忆中如噩梦般可怕的晚上,脑海里所回响的那个人在他的耳边所说的一句话。
“……我就是要你保持这样,即便要死……也要你带着这种被男人侵犯的屈辱去死……”
虽然那声音很低很低,几乎听不出来原本该是怎样的声线,可是龙延成始终记得那声音,他知道自己不论何时再听到它,都绝对能想得起来。现在他想起来了,就是这样的声音!低得仿佛在耳语一般,却冰冷得发出深重寒气的声音!他的身体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
“不会的……”不会是他的!他只是一个深居皇宫的皇帝!不可能有如此能力,能够潜入贤王府而不被任何人发觉,而且……而且还对他做出那种事情!
“是不是觉得似曾相识?”龙令带着得胜的微笑道,“好象在哪里听过对不对?我清高、孤傲的八贤王?”
“不对!”龙延成反驳的声音有点高,尾音甚至可称得上尖利,“那个人绝对不是你!你不可能在那种时候不惊动任何人离开皇宫!更不可能出现在我那里!!”
“皇叔,您真是很笨啊。要做到这种事情对我来说还不是很简单?比如,有人送给我一个武艺高强的师傅……”
龙令接近了他的脖子,气息呼在他的领子里面。龙延成想推开他,手却被抓住了。
“这世上只有想不到,绝对不会有做不到的事情。皇叔,我身边总有很多你派来暗中监视我的人,可他们并不是每时每刻都能见到我的,对不对?有时候偶尔一闪神,我就不见了。再发现时,我又回到了原来的地方。我没有神术,只是利用了一些很简单的东西,比如武艺。”
龙延成的心底又涌上了一种呕吐的感觉,他本就不喜欢与人接触,而发生了那件事之后,他更厌烦透了与人碰触的感受,甚至只是接近都让他恶心。那个被他腰斩的朝臣就是触犯了他的这个禁忌,才莫名其妙地成了刀下亡魂。
他用力想抽回手,龙令却抓得更紧,让他清晰地感觉到了他们之间气力的差异。
“要学习武艺,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情啊。”龙令拉起他的手指放在嘴唇边,用舌头轻轻舐过,龙延成身体的颤抖在加重,龙令即使只用眼睛看也能分辨出他抖动的频率。
太阳只剩下了微光还在工作,洛微宫内的两人能看清楚的,只有对方脸上灰黑色光影交错出的轮廓。
“为了躲开你的监视,师父只能在晚上大家都睡了以后教授我。师父她很严格,我稍微做错什么,她就会把我打得浑身是伤。我每天晚上都不能睡觉,必须不停地练功,白天只能找时间睡,因为我还要看书,我必须学习所有可能用来打败你的东西。”
龙延成很想吐,可是那似乎又不是想吐的感觉,他的心跳很乱,好象有什么东西在他的胸腔之内乱搅。
“你知道我有多辛苦吗?每当太困顿,太难过的时候我就会想,我总有一天会脱离这种可怕的日子,我会把那个罪魁祸首抓起来,用最结实的绳子捆住,把他吊到这冰冷的宫殿顶上,一寸一寸割下他的皮肉……”
龙延成无法呼吸,眼前的黑暗反射着跳跃而眩目的光。
龙令笑起来,“不过我现在不这么想了,比起那样对你,似乎还有更好的办法让你觉得痛苦,而且,更让你无法忍受!”
随着“忍受”二字的出口,布帛被撕裂的声音清晰地回响在这空旷黑暗的宫殿之中。
“放开我!”
“想不想再回忆一下那天晚上的感觉?我觉得……你很不错。”让他每天晚上都会梦到那天的情景。
“放开!”
“很美味……”
龙令的手伸入了他凌乱破烂的衣服里面,接触他战栗的肌肤。
龙延成只觉胸口一阵窒闷,全身的毛孔张开,渗出了大量的汗液。
龙令觉得不对劲,这种湿热不正常,尤其对于怀有心疾的龙延成来说。他的手伸向了龙延成的胸口,本意只是想直接触摸他的心脉以确定他身体的情况,龙延成却误会了他的意图,反手就是一巴掌。那一巴掌是毫无防备的龙令所想不到的,与龙令的脸接触的声音,非常地响。
龙令大怒,忘记了龙延成的不寻常之处,另一只手在他脸上顺手就是一掌相回。他的气力可不是龙延成所能够相比的,一掌下去,龙延成便随着椅子倾倒在了地上,整个人匍匐在那里,身体缩成了一团。
打完之后龙延成才发现自己做了什么,急急上前抱起已然虚软的龙延成的身体,叫道:“皇叔!皇叔!?你怎么回事!皇叔!八贤王!龙延成!延成!延成!延成!……”
听到门内不寻常的声音,开门的那两名太监互相看了一眼,迅速上前开门,却没料到门刚打开,就见皇帝怀抱着谋逆的八贤王双目血红地冲了出来。
“御医!御医在哪里!快给我把御医找来!快一点!把所有的御医都给我找来!”龙令几乎已经陷入了疯狂的状态,“来得晚了,你们统统提头来见!”
此话一出,洛微宫外立时陷入了一片混乱之中。
永华殿,皇帝安寝的地方。除了皇帝和皇后之外没有任何人有资格入住这里。
现在龙延成就躺在永华殿中只有皇帝和皇后方能碰触的床榻上,一群御医小心翼翼地轮番摸过他的脉搏。
“他怎么样?”龙令焦急地问。
御医们互相看一眼,其中一个年纪最大的御医深深躬身答道:“回皇上的话,八贤王本身心脉有疾,不适合太过激动,亦不适合剧烈的活动,依小臣之见,王爷这次是精神波动过大所致心脉气息不畅,暂时没有危险。小臣可给开几副方剂调理,但他绝不能再受任何刺激,否则……”
“……会死吗?”
“皇上圣明!”
这有什么圣明的!龙令真想把这迂腐的老东西踢出去,再破口大骂几声。
这样说来的话,难道说他上次做的事情……也非常有可能造成这种情况吗?半夜潜入,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强暴他,然后,就那么把他丢在那里不管……
想起那天晚上最后一次回头时深深刻印在脑海之中的苍白躯体,他就恐惧得不由自主地发抖。
他几乎杀了他!几乎用几句轻佻的话,几个恶心的动作就轻易地杀了他!
如果他就这么死了的话……龙令简直不敢想象那种结果!这不是他要的!龙延成是应该得到他应有的报应,但不是这样!
龙延成躺在那里,面色苍白,平时发出暗紫颜色的嘴唇没了血色,和他的脸一样白。
御医们退下去配制药品,龙令挥手赶走剩下的内侍,坐到龙延成的旁边,一只手伸入被褥之中握住他冰冷的手。
“现在,我什么也不想,”龙延成这么对自己说。“等到你完全好了,我再来考虑这件事情。”
真的要杀,和想要杀之间总是差着不小的距离,在刽子手的刀还没有落下之前有很多可能,所以,成功和不成功在还没有发生之前都是零,而不是一般人所认为的“一半”。
【乾圣十年,圣帝一举擒拿谋逆篡反之贤王一党,贤王之乱历时九年,于焉结束……】
成者王,败者寇,这个千古以来最坚不可摧的道理,龙延成现在才切身地体会到。
他被完全软禁了,软禁在皇宫内一个叫做扶摇宫的地方。这里虽然也被称之为“宫”,却又与其他的后宫完全不同,因为它并非后宫妃嫔们的宫殿,而是重臣们做机密朝政,必须留宿于皇宫大内时居住的。后宫的妃子不允许接近这个地方,而除了严格筛选的内侍、御林军,其他闲杂人等更是不得随意出入。
那天的事情,龙延成只记得自己被一掌打到地上的情形,其他的就一概不知道了。等他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躺在专做皇帝寝宫之用的淦翼殿里皇帝的龙床上。但他没有见到龙令,据服侍他的宫女说,他正在与突然来访的突厥大使商讨事情。
龙延成发现自己不能了解龙令的想法。如果龙令没有救他,而把他放在洛微宫的话,他就算不死也会去半条命,可是他没有那么做,而是把他带到了淦翼殿,甚至——甚至据说,还兴师动众地将所有的御医都召到了这里,为他这个罪大恶极的反贼看病!
他在想什么?想对天下显示他的仁政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龙延成就只能说,自己输的太冤枉了,居然会栽在这种蠢材手里。可是龙令绝对不是蠢材,他一定有他的用意,可是到底是什么目的呢?
龙令始终没有再来看他,过了几天之后,令人将他搬到了扶摇宫,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之外,他连一个外人都见不到。他被完全地与外界隔绝了。
或许龙令觉得这种方式也是一种惩罚,如果龙延成真的是那种野心勃勃的人的话,一旦被如此隔绝必定会郁郁不知所措,或是拼命寻找机会,押上所有的赌注去祈求翻本。
不过龙延成不是那种人,他的野心是有原因、有条件的,从知道自己已经完全失败开始,他就没有再有过将原本几乎是自己的东西再抢回来的欲望。他早已期待脱离这种生活,没有了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争权夺利、血肉横飞,现在他只觉得肩头无比轻松。不过若是连此身也能得到自由而不是被囚禁于此的话,他会更满意。
于是他开始安安心心地当自己的囚徒,每日只是在扶摇宫内看看书,抚抚琴,很少与宫人们讲话,也绝少露出偶尔淡笑之外的表情。或许在别人眼中他是可怜的,万丈雄心被关在了这小小的宫殿里面,无论如何憧憬外面,也再难一飞冲天。可是只有龙延成自己知道,这种生活才是他想要的,虽然,和他真正的期望还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
他被软禁在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