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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给你下碗面去。”
我拉住她:“娘,我早就吃过了,您这是怎么了,哭成这样
。”
她慢慢的将泪痕抹去,本想说些什么,可话刚到嘴边,泪水
又流了出来。
我心里有些发慌,知道王府中定然出了大事,就问她:“父
王呢?父王写信要女儿回来,到底是为了何事?”
母亲刚才还只是断断续续的掉眼泪,可当我问道父王时,就
一下子泣不成声了。
我着急着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母亲却只一味的哭,就
在这时,忽然有人急匆匆的挑起竹帘进来,还没走到身前就嚷道
:“王妃,不好了,王爷又吐血……”他这个血字还没说完,就
瞧见了我,立时像噎了个鸭蛋般怔住,我却一下子全明白了。
不管不顾的冲出了屋子,朝刚才那厢房跑去。
喘息着揭开帘子,绕到里间,就立时呆了。
浓烈的药气,地下猩红的血迹,丫鬟慌忙的身影,所有刺目
的,扰人的景色都围着那榻上的一人。的
没有生气的一人。
我下意识的喊了句:“父王。”
他似是听见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到了我,气若游丝的说了
句:“你回来了。”
我点头,他却慢慢的闭上了眼,像要睡去。
这时的蝉好像一下子都鸣了起来,耳边只是嗡嗡作响,伏热
的天气。
浑身都是汗湿,浑身都是粘腻……
※※※※※※※※※※※※※※※※※※
待母亲的情绪稍微和缓,我才向她问起父王的伤势。
横胸的一剑,又深又狠,已夺去了父王七分的性命。却不想
这样的一剑,竟是拜一个女子所为。
“那个孩子半年前饿昏在了韩王府。你父王本要出城去巡兵
,正好遇到了,就怜她年幼,收在了身侧。可谁料到,那样柔弱
的女孩,竟有这样的心思,蛰伏了半年,只为了刺杀你的父王,
谁能料到,谁能料得到。”
母亲的语气里饱含了懊悔,说着说着又要哭泣。
我连忙追问道:“父王行事一向小心,怎会平白的收个女子
在身侧?”这数十年,父王连侍妾都不曾有过,更何况是那样来
历不明的人。
母后却摇头,长声一叹,道:“孩子,你不知道,那女子的
样貌,有八分似你,想你的父王怕是把她当成你了。”母亲哭了
会,就不说话了,默默的含着泪,望着窗外。
这时院子里早团团紧簇的开满了花草,一番热闹,却入不了
人眼。
我随着母亲的视线望出去,心里也如这些颜色一般,杂乱,
翻搅,找不到头绪。
晚上陪侍在父王的榻前。
他仍旧昏沉沉的睡着,偶尔张开嘴,只是几段梦呓。
母亲并没把父王受刺的消息散播出去,也没告诉哥哥。一来
怕木泽趁乱兴兵,二来也怕扰乱军心。
哥哥与董商激战正酣,此时更是容不得半分差错。
听着外面打过了三更,看身前的铜盆里水已污浊,正想去换
,却听见父王略微哼了一声。
急忙伏在他身前,以为他要醒来,轻轻的唤:“父王。”
他应了,没睁开眼,只叫了声:“娉兰。”
“我在这呢。”
他还是叫:“娉兰……”像是毫无意识,又像是字字泣血。
断断续续念了几个字,仔细去听,是:“国……百姓……万民为
家
万民为家,父王常说给我听的四个字。
国基为民,以民乐而乐,以民愿为愿,方能使万民乐家,万
民为家。@
父王一直以来的理想。
我几要忘记了。
坐在床榻旁边,看着父王沉沉睡去,心里慢慢涌起了一些东
西。
想起了史魏书临终前的那些话,才意识到史魏书的言辞中从
未责难过父王的反叛,相反,他似乎是赞成的。
这是否就代表了,其实父王与他的信念,本就一致,只不过
表现的方法不同?
家国天下,以民为先。
终究是为了百姓苍生而已。
看着窗外渐渐发白,一夜未眠。
深吸了口气,稍稍振奋精神,走出了厢房。
我必须要往哥哥那里走一趟。
父王的身体眼看着就要衰败,哥哥必须回来见上父王一面。
我想父王应该会有许多话要对哥哥嘱托。
因为哥哥以后走的路会万分艰难,他需要父王的支持。毕竟
那是条肩负天下苍生祸福的,帝王之路。
※※※※※※※※※※※※※※※※※※※※※※※
往东北的路明显没有西南好走。战局不稳,流寇猖獗。又加
上是三国交界之处,已经无法用紊乱来形容了。
而我却不敢耽搁,只能仗着希琰保护,连夜赶路。@
这日行到闽洲地界,忽然下起了大雨。本来因为赶路而满身
燥热,被雨水一激立时打了个冷战。
急忙找地方避雨,在山脚处寻了个人家,说明了来意,山里
人朴实,立即把我们让了进去。
女主人煮了热水,又拿了一件衣服过来,有点不好意思的道
:“这兵荒马乱的,家里没什么东西了,就一件衣服,你们夫妻
俩将就下吧
我听了有点不自在,身旁的希琰倒是坦然,将衣服接下,道
:“是我们打扰了。”然后从怀里掏出了一锭碎银:“我们夫妻
俩逃难出来,也没什么贵重东西,只这半两银子,权当谢你们收
留。”
女主人先是一愣,扭捏着不知要不要收,希琰则是一笑,径直
的将银子塞到了她手上,她才笑道:“不是我说,你们夫妻俩还
真是般配,这样的郎才女貌。”
希琰看了我一眼,才笑道:“我们赶了一天的路了,有点饿
,您有什么吃食东西没有?”
她道:“昨儿个我男人打了几只野鸡,现在还没动,我给您
炖了去。”
待她走得远了,希琰才对我道:“这里乱,夫妻至少能掩人
耳目
我轻轻点头:“我知道……”
因雨下的大了,连路也看不清,就只好在这猎户家住下。
还不等我说什么,希琰已经拿了条长板凳,放在了门口,对
我道:“我习惯坐着睡了,不然总觉得不安全。”
然后就将宝剑抱在怀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我转回身躺下,听见外面远远近近都是雨声。还有些树叶摩
擦的唰唰声,听着让心也沉静,不知不觉就睡熟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到希琰低低的声音:“娉兰,醒醒
,有人来了。”
在外面我总能保持十二分的警惕,听希琰这么一说,立即清
醒了过来,随他躲在窗下,听着外面的动静。
开始只是雨,不多久传来了马蹄声,渐渐近了,就听有人喊
:“有人没有,这雨下的,走不动了,能不能借我们避上一避?
”
屋里有了动静,问:“谁呀!”
“我们是前线的军人,放心吧,是华元帅麾下的。”
猎户听了似是安了心,起身去开门。我与希琰则是对望了眼
,小心的往门缝那里挪去。借着昏黄的灯火,看到外面走进来两
个壮汉,果然是华家军的打扮。
其中一个脱下了头盔,先塞给猎户一把碎钱,道:“我们兄
弟三个路过此地,为了避雨,想住一宿,我们元帅有命,不得随
意扰民,万不得已时,也要留下银钱,你不要害怕,收了吧,顺
便有什么能吃的都拿出来,快饿死了。”
那钱看起来不少,猎户连道是,就退出去了。
我与希琰依旧躲在门后,虽然那人称是哥哥手下的人,却真
假不明,再加上也不是什么重要人物,我们也不想暴露身份。
这样想着,就想回去接着睡,却忽然发现希琰的一丝异样,
还没反应过来,他已开门走了出去,边走边对刚从外面进来的第
三个军人道:“陆青!你怎么在这里!”
我听了一愣,也往外去瞧,就见那军人脸上开始是错愕,而
后是不信,接着居然大哭了起来,抱住希琰大叫:“大哥!我可
找到你了!”
屋里剩下的两个军人加我见到这个场景皆是一脸茫然,后来
才反应过来,这时陆青已哭的像个孩子,希琰转过头来看我一眼
,无奈的笑,然后又安慰陆青,问道:“你这些年去哪了,怎么
会在小王爷的军队里。”
陆青这时才抹了把泪,道:“自从您离开虎骑关后,陆青就
一直四处找您,后来听说您入了华家,我就往华家这边找了,刚
好那天华家征兵,我就入伍了,可转悠了两年,也没您消息,不
想今天才碰着您。”的
希琰笑道:“你倒是只一门心思。”又问,“前线怎么样了
,你们来这里做什么?”
陆青道:“前线不太好,前几天出了大事,听说是华元帅为
了救一个副将,深入敌人腹地,却不想那人本身就是奸细,忽然
领兵相向,将华元帅逼在了荒山上之上,救兵来不及到,敌军就
大批的攻了上去,一直打到昨天早上。败下来的士兵有人说华元
帅被抓住了,也有人说华元帅已经殉国了,我们也不清楚,只是
上面给了任务,要我们送封信给北疆韩王府,信还在我怀里。”
他拿出来,我却再也忍不住,冲上去就抢了过来。
那信上裹着厚厚一层油布,捧在手里分外沉重。
我却不敢打开,好像一打开,里面就要有些不详的东西涌出
来。
这时希琰走到了我的身后,用力拉住了我的手,安慰道:“
没关系的,我在呢。”听着他的话,我稍稍安心。深深吸了口气
,慢慢将油布解散,几层的油布,我却不知包了多久,终是看到
那黄色的信封,拆开,展在手上,只看了几个字,就是满身寒凉
:小王爷于昨日被困承迁岗,因不肯受伏被绑,已自尽身亡……
后面的就再也看不清了,只觉得脑子里一片哄然,像被数百
只虫蚁啃噬,再也无法思考,木然的就要往外走,却被希琰一把
拉住
他将我用力按在怀里,又劝又哄:“兰,没事的,我在呢,
我在呢……”
听着他的声音,只觉得遥远。大雨依旧滂沱,连天一片。那
些在我心里却渐渐的明晰了起来,我知道这场雨会一直下下去,
不知何时会停。
抬起头看希琰,他满脸的担忧。
不想他担心,只好说道:“我没事的,只是心里有点乱,这
个消息太突然,有点接受不了。想静静,你别跟来。”
走到了里屋,将门关上,滑靠着蹲了下去。
心口沉闷,却不想哭。
这些年眼泪流得太多,已经开始厌烦那样的自己。
而且我也知道,前面的路,正慢慢变得坎坷了起来……
第五十九章
那夜之后我与希琰急忙赶往东北前线。哥哥不幸遇难,大军
群龙无首,危如累卵,若是被董商一举突破,兵败如溃,东面大
部分土地定将沦陷。
拦下了陆青与那两个送信的军人,并将信件焚毁。想父王那
样的身体,决然受不住丧子之痛,这个消息还是暂且压下。而父
王的情况,自然也没跟他们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