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一向机敏的卓临城好像完全不知道她阴晴不定的表情为何而来:“不用太紧张,就当去吃个工作餐。”
孙菀回头望望两边植满松柏的甬道,知道再没办法反悔,只能硬着头皮上了。她憋了好大一股气在心里,沉着脸,欲言又止地看了他好几眼,终于忍不住嘀咕:“你这人……其实还挺阴险的。”
“嗯?”正在想心事的卓临城没有留意她说的什么,挑眉看向她。
孙菀顿时怂了下去,吞吞吐吐地说:“我是说,早知道我应该去买点水果……什么的。”
卓临城停好车,一手搭着方向盘,一手搭在她身后的靠背上,慢慢逼近她:“买水果认门啊?是不是有点急了?我担心爸妈还没做好双喜临门的准备。”
孙菀往后仰了仰身子,气鼓鼓地说:“你的笑话一点儿也不好笑。你可劲儿奚落我吧,等你娶娅娅那天,包再多开门费都别想让我放人。”
“我怕你是等不到那天了。”卓临城轻笑一声,“顺便再给你条忠告——善待给你发薪水的人。”
孙菀只好选择沉默。
卓临城下车后,从后备箱里选出两瓶红酒,绕到孙菀那边把门打开:“拿上这个,当是你买的。”
孙菀点点头,接过东西下车,忐忑的心总算略定了定。
和孙菀想象中的不同,卓临城的父母都是极随和可亲的人。卓父虽然身材高大,面目威严,但一身的磊落正气,让人观之可敬,而非望而生畏。卓母长得慈眉善目,气质优雅文秀,一口吴侬软语,谈吐从容,没有半点俗气。至于卓临城的大哥卓远征,更是风趣善谑、痛快豪爽。
不过一顿饭的工夫,孙菀就对卓临城的家人生出了强烈的好感,连起先端着的那点内敛沉默都渐渐放开,自然而然地和他们谈笑风生起来。
卓母似对孙菀极有眼缘,饭后,她就一直拉着孙菀和卓远征的女朋友拉家常。卓远征的女朋友长得纤弱,性格也很内向,除了回答卓母的问题,大多时候都是三缄其口。卓母知道她紧张,便善解人意地把话题引到孙菀身上。
得知孙菀在A大读书,是卓临城学妹后,卓母满意地点了点头,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些她家的事情。谁知等孙菀聊到她爸爸孙大成时,卓母居然惊讶地问:“你说你爸爸年轻时写小说,他是不是写《白色羽毛》的那个孙大成?”
在等到孙菀肯定答复后,她居然有些激动:“哎呀,我年轻时很爱文学,看过你爸爸好多篇小说,现在都还记忆犹新哪!真可惜,你爸爸居然那么年轻就过世了。”
说完,她感慨地上下端详了下孙菀:“不愧是书香门第家的孩子,端庄持重,长得也秀气。”
孙菀尴尬地笑了笑——这场面,怎么越来越像见家长了?
她趁卓母不注意,向不远处的卓临城投去一个求救的目光,卓临城笑意盈盈地看着她,丝毫没有英雄救美的意思,反倒是一副乐见其成的表情。
于是,孙菀又把目光里的内容换成了三个字:算你狠。
那年寒假来得很早,孙菀因为要帮忙照顾萧妈妈,过得很不安生。好在那年黎美静刚进化成麻友,全然无暇顾及孙菀,倒让孙菀松了很大一口气。
第18章 白首如新,倾盖如故(2)
这天傍晚,孙菀将炖好的白果老鸭汤送去医院。她刚走到住院部楼下,不意看见萧寻和一个年轻男人站在一株白玉兰树下说话,远远看上去,他们像是在争执些什么,萧寻的表情有些愤怒、激动。
孙菀原地踌躇了一阵,正准备上前,却见那个男人一把握住萧寻的肩膀,快速地说着什么。萧寻重重地挥开他,越过他往前走,没走出几步,他就发现了对面的孙菀。
他像是被人猛地点住了穴道,猝然呆立原地,神色透着点怪异的尴尬。
孙菀好像被他的尴尬传染,也愣在原地,一时进退无据。
自从上次因钱吵过一架后,两人都冷静了下来。彼此私下自省一番后,孙菀学会万事不自作主张,如今,她哪怕准备一粥一蔬都要先征求萧寻的意见;而萧寻也不再那么强烈反对她来医院看自己妈妈,忙不过来的时候,偶尔会主动打电话请孙菀帮忙照看。
两人维系着表面的和平,携手在这段看似坚不可摧,其实底下四分五裂的关系里前进,小心得如履薄冰。
孙菀正自胡思乱想之际,萧寻已经将余怒和那些尴尬的情绪收拾好,他快步上前,接过孙菀手上的保温盒,轻轻抱了抱他:“冷吗?”
孙菀伏在他怀里,看着他身后那个男人缓步朝他们走来。
直到走近,孙菀才看清楚那个年轻男人长着双阴鸷得让人生畏的眼睛,一张干净的脸谈不上英俊,却绝对神采奕奕。
孙菀莫名地不喜欢这个男人,不喜欢他太有穿透力的眼神,也不喜欢他睥睨一切的高傲神情。
“萧寻啊,这是你的小女友?挺可爱的嘛。”
那个男人走到他们面前,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孙菀。孙菀被他笑得发寒,忙问:“这是?”
萧寻淡淡说:“这是我师兄赵一霆。”
出于礼貌,孙菀朝赵一霆点了点头:“师兄好,我叫孙菀。”
赵一霆没有看她,拍了下萧寻的肩膀:“我刚才说的事情,你考虑好了再给我答复。你是我最欣赏的师弟,我不想看到你把才华浪费在银行柜台里了。”
说着,他弯下腰,眸光深深地盯着孙菀,像逗小孩子那样说:“小妹妹,我不打扰你们了。”
说完,他头也不回地朝住院部出口走去。
孙菀望着他的背影:“你师兄让你考虑什么。”
萧寻牵她的手紧了紧:“没什么。我们先上去吧。”
孙菀和萧寻照顾萧妈妈吃完晚餐,又陪她在走廊里走了半个小时,等她安然睡下后,他们才双双离开了医院。
等车时,孙菀要坐的那班公车久久不至。只穿一件大衣配毛衣裙的孙菀饶是缩在萧寻怀里,还是冻得直发抖。萧寻摸了摸她的肩膀,说:“穿这么少?前面有家商场,我去给你买件衣服吧。”
孙菀哪里肯要,红着鼻子说:“不用买,我的衣服多得穿不过来。再说,车马上就要来了。”
萧寻轻轻抚着她的肩:“我送你的和你自己的,又怎么会一样?”
“可是……”孙菀欲言又止。
“不用担心,我前段时间帮赵一霆做了一单事情,他今天给我结算了工资,还算优厚。”萧寻用拇指摩挲了下孙菀的脸,目光复杂地看着她。
孙菀便没有再推拒,乖顺地跟着他,往附近那家商场走去。
时近年关,商场在搞促销,然而促销的策略却是那种最不划算的满额送券制,孙菀算来算去,哪怕只是买一件普通的线衫都要数百块,遑论大衣、羽绒服。
在商场逛了一圈,孙菀不是嫌这件款式老土,就是嫌那件颜色不好看,偶尔碰到特别衬她的衣服,她就嫌尺码不够好。短短一个小时内,她扮足了挑剔顾客的角色,其实说到底,她不过是嫌衣服贵。
逛完所有女装门店,孙菀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萧寻:“刚才我看见附近有一排外贸店,要不我们去那边淘淘吧。”
萧寻自然欣然陪同。
孙菀从头至尾将十几家外贸店逛完,终于将目光锁定在一件性价比很高的日单黑色羊毛呢大衣上,那件大衣穿在孙菀身上,不但完全贴合她的曲线,而且将她的身材勾勒得高挑纤细,气质出众。孙菀在镜子前转了几圈,恋恋不舍地脱下,开始使出她杀价功底,和老板杀起价来。
那女老板见她有意要这件衣服,又见她带着男朋友,所以咬死了价格,一分都不肯松动。
萧寻几度准备结账了事,却被孙菀牵住。
以她常年混迹动批市场的功底来看,这件衣服起码多叫了一百块,一百块能给阿姨买多少有营养的菜啊?这样一换算,她决意要把价钱磨下来。
她将那件衣服翻来覆去地看了看,终于在里衬处找到一个补过的破洞。店主见被她发现了那个破洞,讪讪的主动降了二十块钱。
这时,萧寻上前拍了拍孙菀:“菀菀,算了。我们不要这件了。”
孙菀的目光仍在那衣服上:“没关系,里衬的瑕疵而已。”
说话间,她忽然发现那件大衣领口处掉了一粒扣子,她放下衣服,有些小郁闷地说:“老板,这里掉了扣子。”
老板见连着被发现两个问题,脸色有点挂不住,似乎怕到手的生意飞走,她连忙爽快地说:“衣对有缘人,既然你这么适合这衣服,我就当留个回头客,给你打个六点五折吧。这是最低价,再不能少了。”
孙菀欣喜地点头,笑靥如花地对那老板说:“谢谢你啊,老板,帮我包起来吧。”
说完,她回头去看萧寻,却见萧寻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店门口。他深锁着眉头,红着双眼,泫然看着她。
孙菀有些恍惚,她不知道萧寻为什么要用那样的眼神看着她,因为她从那里面读到了……诀别。
很快,孙菀就知道赵一霆让萧寻考虑的是什么了。
短短几天,萧寻就单方面结束了银行的实习工作,进了一家证券公司,做了证券分析师。
孙菀虽然不喜欢阴阳怪气的赵一霆,但着实为萧寻能找到合适的平台而开心。她坚信她的萧寻一定会从分析师成长为一名优秀的操盘手,最终拥有自己的远大前程。
孙菀激动地在电话里问东问西,但是萧寻的态度始终淡淡的,好像对这份工作的前景并不是特别看好。
孙菀并没有察觉到他情绪低落,只当他是太累了,一头热地准备找一家西餐厅庆祝。挂电话前,孙菀像想起什么似的问了句公司名称,当听到萧寻回复“万华”时,孙菀一下懵了——
卓临城的万华……未免也太巧!
她百感交集地挂完电话,坐在书桌前发呆。
前几天,厉娅刚欢天喜地告诉她,卓临城为她投拍的第一部电影开机了,虽然她只是女二号,但是戏份抢眼,足够秒杀那个用来撑票房的女主角。
卓临城……她在心里轻轻念了遍这个名字,自从他出现以后,她和她身边的人,都直接或间接地得到他的帮助。头一次,她开始相信“命中贵人”这个说法。
月底,孙菀如约去万华给卓临城做最后一次补充访问。
下午三点,孙菀刚到万华所在的大厦,就见Holly早早等在了大堂。见了孙菀,Holly忙迎上来将她往电梯里,并解释说卓临城刚刚接到一个会议通知,不得不将他们约好的访谈推后。
Holly代表卓临城向孙菀致歉后,将她带到五十三层的会客室。
似怕她无聊,Holly殷勤地为她端来咖啡和零食、杂志后,又作势准备坐下陪她聊天。孙菀心知Holly是卓临城最得力的助理,此刻,她被卓临城留在这里招呼她着实大材小用了些。孙菀忙很识时务地让Holly去处理自己的工作,并坦言她绝对有自得其乐的能力。
Holly走后,孙菀将电视声音调小,安静地窝在沙发上看起杂志来。
等她气定神闲将几大本杂志翻完,窗外的天光已经渐渐暗淡了下来。孙菀看了眼时间,见快下午五点,不免有些浮躁起来。
她给自己续了杯咖啡,起身走到窗前往外张望。站在如此高的地方往下张望,条条马路细窄得像弄堂,见缝插针的楼群将城市挤得很紧、很深。
她的目光在这长久的凝望中恍惚,一颗心飘向越来越黑的天空深处。渐渐的,她眼前不再有高楼,也不再有马路,眼皮下的世界变成了一道道深深的裂谷,那里流淌着灰白色的河流。随着时间的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