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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下他们。”
“站住!”仲修大喝。
蜂拥的虾兵蟹将蓦地被他雄浑的气势震慑住。
“诸位,你们认不出我是谁吗?”素问挺身站入澄黄的光圈内。
“曾师妹?”
“是曾师妹回来了。”大伙微怔了好一会儿。
“师父临终前交代,吩咐我清理门户,此刻难道你们还看不出让本教分崩离析的祸首是谁吗?”她指住大法王的鼻尖控诉。
“众位弟子,六个月前曾素问夹带本教的神秘心法,暗中逃离总坛,此刻甚至串联外敌来偷袭总坛,你们还不快将叛徒拿下!”大法王也不甘示弱。
教众登时茫然了。他们应该听从哪一方的指派?
“各位,莫忘了我才是教主生前指定的继位者,今天既然返回总坛正位,大家务必遵照我的指令行事,否则便算是违抗教主!”素问使出名正言顺的撒手戬。
一群人仍然愣在原地。曾师妹由教主一手提拔,名义上具有第一顺位的掌门权力,但是大法王的功劳也不可抹杀,教主仙逝之后,大法王独力扛下教务的重担,维持教内和平,这下他们应服膺哪个人才好?
“黑炎教教众听令!”大法王迸出石破天惊的喊声,破锣嗓震得人耳呜。”
曾素问以新任教主之尊,违反终身守教的严规,私自出离教门,串通外敌,本护教法王有令,立即将她缉拿入牢。”
响亮的吆喝有如一道无可破解的魔咒,众人脑中轰然一响,手脚已经不由自主地挥动兵器,朝他们进攻。
仲修透过火把的光线,发觉每位教徒身前都笼罩着一股青黑色、肉眼几乎无法查见的细烟。
护身毒雾!
他不暇细想,反手搂住素问,急匆匆地跳出刀光剑影的战圈。
“唔……”隐约听见她轻微的闷哼声。
他无暇停下来观察她的情况,挥舞着双袖将毒雾和暗器振开。
趁着杀出来的短暂空档,两人飞身消失于夜色中。
“不用追了。”大法王喝住教众追截的脚步。“曾素问已经中了我的殛心摧骨草,再也活不了多久。”
教众傻愣愣地停住步伐,眼神流露出诡异的空茫。
第六章
透骨的冰寒从素问体内源源迸发出来,冷汗一颗颗滚下她的额角,仲修几乎错将水珠误会为冰粒。
无论他以衣袖替她抹拭掉多少沁汗,体液依然以惊人的速度被潮褥的空气所蒸发。
此刻,他盘坐在狭窄阴暗的山石洞里,五尺的高度仅容男子半屈着身体行动。
天然岩缝形成隐秘的藏身处,而蜿蜒曲折的隙径也阻绝了凛冽山风灌进内侧的小石洞。
“我好热……好热……我想泡泡水……”素问瘫倒在他的腿间。她明明降至骇人的低温,但身受的毒性却制造出高热的假象,使中毒者着实承受“水深火热”的煎熬。
“素问,你醒醒。”三天三夜没合眼的照顾使他疲惫不已。“我不懂毒药,你必须醒过来,救助你自己。”
低柔的轻唤飘进她昏沉的意识。
她竭力想挣脱黑暗的控制,然而,只要神智稍微响应光亮世界的呼唤,火焚般的灼痛感立刻烧烙着她的每一寸肌肤。
她不想回复神智,也不愿意……
“素问!”对方比她更坚持。“快点醒过来,否则我就把你独自扔在这处岩洞里,一个人回长安喝桂花茶、吃松果雪饴。”
好坏心……她的柳叶眉在寤寐中攒蹙起来。
没良心的家伙非但话语狠恶,连动作也同样的粗鲁。突然,一阵地动山摇的剧晃干扰了她的深睡。素问恍惚明白,自己当真遇上一个比她固执两百倍的对手。
“别──别晃──”她轻喘了口气,撑开无力的上眼皮。
“那么你就给我张开眼睛。”对方蛮横地命令。素问集中视线的凝聚点,入目的男子脸孔令她吃了一惊。
“你……你怎么……变丑了?”她的口气几乎是失望而且幻想破灭的。
仲修抚过颊侧和下颚的胡渣,再想象自己两眼充满血丝,不得不赞同她的评论。
“我变得丑一点,咱们走在路上外貌才相称。”他的口吻相当严肃,严肃得险些让人忽略他眼中一闪而逝的释然。“你一定想不到,我在你的胳肢窝底下两寸两分之处发现一根半寸的透骨钉,入肉约莫四分长短──你还好吧?”
“我……昏睡多久了?”
“三天三夜又两个时辰另三刻钟。”
“假如皇上能……回答得简短一些……我会更感激您。”娇嗔的眼波瞟了他一记。
仲修轻笑出来。既然她还有精神与自己斗嘴,显然情况颇为乐观。
“你现在觉得如何?会不会忽冷忽热的?”他终于向心中深埋的关怀投降,温柔的食指揩干她额角的最后一滴细汗。
他怎么会突然变得柔情似水呢?即使病晕了脑袋,她依然觉得尴尬。
“我还撑得住……”她抿了抿毫无血色的唇瓣,从他腿上坐直了身子,虚软地倚在他怀中。“那根毒钉拿来让我瞧瞧。”
仲修从怀中掏出那根透骨钉,锐眸紧盯住她的反应。
素问接过来嗅了一嗅,再细瞧钉尖的颜色,约莫猜出来了。
“是殛心摧骨草。”没救了!
“‘那种’无药可解的殛心摧骨草?”他的心弦绷紧到极点。
“嗯。”素问无力地合上眼睑,不胜疲惫。“中了这种剧毒的人,先是昏睡三天,身体忽冷忽热,然后清醒十个时辰,方又继续昏睡。接着陆续出现剧痛、奇痒、酸麻的征兆,昏迷的时日也越来越长,直到虚脱而死。”
他暗暗心惊,无法想象天底下竟有这般阴狠的毒药。
“天色一暗,我就潜回黑炎教,揪住那鬼法王的脖子逼拿解药,你不会有事的。”他不允许任何意外降临她身上。
“不用了……”地无力地浅扬起嘴角。“既然宣称它无药可解,自然是因为调制者也配不出解毒药方。你就算把大法王的脖子摔断成十截也是无药可解。别白白回去送死了!”
难道眼睁睁看着她死去?两双眼睛飘飘地对上彼此。
仲修怔怔打量她的眉梢、她的唇角,蓦地抑忍不住浓重呛人的惆怅。
素问不过才十九岁而已,甚至未及双十年华。这般年纪的女孩,应该是开朗快活、尽情享受着家人或夫婿宠爱的天之骄女,怎地上天如此狠心,既让她过了一个无父无母的童年,又赐给她芳华早么的生命?
惨白的容颜,失去血色的唇,萎靡的神气。这般满盈着死亡的外貌,不该出现在她向来精力充沛的娇躯上。
他怎能亲眼目睹她的凋零!
“相信我,你不会有事的。我既然答应闻人独傲要照顾你,就不会任你无端端的送命。”仲修细吻着她的额角。“我是皇帝,对吧?皇上下旨不准你死,你就不会死。”
奇异地,他的承诺虽然不合逻辑,却狂妄得足以使她信服。
素问咧嘴笑了,嬴弱却充满冀望。
“我可能活不久,你留在我身边陪着我,直到我死去,好吗?”她软言软语地央求他。
“你真以为我喜欢回长安?其实皇宫里闷死人了,哪比得上外头的花花世界吸引人。”
和煦如风的浅笑绽放在他俊美无俦的脸庞上。“而且,别忘了我和你沦落相同的命运,行动受到黑炎教的监视,又不能独白跑到别处去吃香喝辣的。”
“那就好……”她勉强维持了片刻的灵台清醒,时间拖得久了,终究感到困顿,眼睫不由自主地低垂下来,在发黑的眼圈晕成扇形弧影。
仲修细心调整她的姿势,让她舒服地卧睡在自己怀中。殛心摧骨草的毒性委实惊人,素问才受毒三天而已,眼窝已然凹陷,两片唇瓣龟裂而无血色。再让毒性积存下去,那还得了?他仅能以内力护住她的心脉,使得重要脏腑暂时不受猛毒侵蚀,但日子久了,终究是压抑不了。
但,说他嘴硬也好,不肯认份也罢,总之天下无难事,他决计不信自己找不到救治她的妙法。
他该如何帮她弄到解毒的药方?
仲修的眼光无意识地溜转,霍然停驻在角落的手札上。何古的随记!
何古既然是前任教主,必定掌管着教内的神秘心法,而其它人无从得知,或许其中记载着天下绝毒的解法也未可知。
他精神一振,轻柔地放平了她的身子,伸手探索着三本札记。
“师父,我要替师父报仇……啊!仲修大哥,你在哪里?”素问睡得甚浅,一旦发觉背后顿失支持的力量,翻身惊坐起来。
“我在这儿,就在你身畔。”他赶紧扶着她重新偎进自己怀中。“嘘,别怕,再多休息一会儿。”
“不,不要,我一点也不想睡觉。”素问努力将困倦的眼皮往上撑开。“咱们来聊天,你多找些话题和我聊聊,别让我睡觉,好不好?”
谈话可以令她保持醒觉。她担心自己这一睡去,明晨再也不会醒过来。
“好,你想聊些什么?”任凭她提出天大的要求他也会答允。
“嗯……你说个故事给我听。”她突然撂下一个难题。“师父不爱开口讲话,所以我从小到大没听过几个好玩的故事,你现下就说几个故事给我听听。”
“说故事?”这下可麻烦了!他贵为天子自然遍览无数的圣贤书,四书五经本本摸熟了,可就没读过几本闲书。此外,“看”故事与“说”故事完全不相干,虽然他曾经自嘲日后可以上饭馆任职说书先生,倒是没料想过必须先“实习”呀!
“快点,而且一定要是我没听过的故事才行。”否则她会无聊得昏睡过去。
“那……”好吧!只能硬着头皮上了!谁教他四肢健全,无病无痛;受伤的人是老大。
“我告诉你一个小男孩的故事……”
既然有故事听,她的精神稍稍振奋一点。“小男孩叫什么名字?”
“就叫小男孩。”他不晓得故事人物还有规定必须取名字的。“小男孩的家世相当显赫,爹爹受封为当朝权倾一时的大官,而……”
“小男孩多大年纪?”她又追问。
“约莫十一岁左右。”说书先生不太高兴了。“你一直打断,我如何能安安静静地叙述完整个故事?”
“人家就是担心你描述得太安静嘛……”素问委屈地嘀咕。倘若她半途睡着怎么办?
“好啦,我不再插嘴便是。”
仲修瞪她一眼,故事继续往下发展。“不过故事一开始的时候,小男孩尚未出世。”
“那你干嘛扯一堆小男孩的闲事?”她有种上当的感觉。
“说故事的人是我还是你?再吵我就不说了。”仲修干脆恐吓她。
“好嘛,好嘛!”一点儿也不懂得礼让病人。
“小男孩的爹爹和其它高官一样,家中娶了十来位妻妾,因此他娘嫁入夫家的时候,并没有承受丈夫太久的恩宠。”“男人!我就知道你们天生改不了好色的……”瞟过来的警告眼神让她把接下来的指责吞回肚子里。
“其实他爹心中非常喜爱这位新娶的小妾,只可惜国事正当忙碌,无法日日夜夜陪伴在她身畔。为了担心她在家中闷坏了身子,或者受到其它妻妾排挤冷落,做丈夫的便答允让新妾避居到江南的行馆去,顺便散散心。”
故事发展到转折阶段,他戏剧化地停顿下来。
素问彷佛预见了其后的发展。“江南多才子,干柴烈火、一发不可收拾……
咳咳。”
她怎么知道?仲修暗自纳闷。
“转眼间,新妾移居到行馆已第三个月,有一日她出游时,不慎闯进一位公子的私人产业,而且受了伤,正巧被那位公子出手搭救──”“我就知道。”素问觉得很无趣。“所谓饱暖思淫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