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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哪买去,大过年的。”
“商店,别去了,都关门了。”
“有,我看到亮灯了,我一会就回来。”关上门,余眉就把放在胸口的饭盒紧了紧,下了楼就跑到不远的旅馆,冻得有些哆嗦的敲着书。
门很快就打开了,余眉不由的钻了进去跺了跺脚,为什么这么冷,因为心虚加紧张,居然没穿鞋,光脚着拖鞋跑出来了。
旅馆房间不大,跟三星的标准都没法比,最方便的就是离她家近,看了眼,真是觉得委屈他了,到了他床边,余眉将羽绒服拉开,把饭盒拿出来,饺子还是热乎的呢,一点都没凉,她准备了筷子,还有酱汁,一一摆在床头桌子上。
见男生关了门走过来,不由拉着他坐在床上抿着嘴唇催促道:“快吃吧,饺子是我做的,没有牛羊肉,粉色的里面是虾仁海鲜味儿的,绿色的白菜猪肉馅,饿了吧,快尝尝好不好吃。”
旅馆的灯光在床头,是桔黄色,此时照在男生脸上,有种说不出平静的感觉。
海鲜饺?白菜猪肉?也不知是不是巧合,他往昔过年时,最常吃的就是这两种,他自嘲的笑了笑,没想到奶奶去世的第一个年,居然还能吃到。
他迟疑了下,拿起筷子,挟起一个,咬下去时,一颗硬币被咬中了。
余眉顿时张着嘴,“天,我包了那么多,只放了一个,就被你吃到了,我说怎么吃的肚子鼓鼓的都没有吃到,能吃到硬币的,肯定明年财滚滚,吉利好兆头。”
男生听到女生夸张的声音说,嘴边才终于漾起一抹笑,她还真敢说,打开门就钻进屋子,背对着他在盒子里摆弄,把带硬币的饺子放到最上面,估计紧张手还将饺子边捏的破了口,他如果不吃那个,真的对不起她费的心思。
又吃了两个后,放下筷子,“好了,晚上我已经吃过,说你,大年夜就这么跑出来家里人放心吗?”
余眉被他拉着手,不由红了红脸道,“我说出来买瓶酱油。”
男生这次看着她是真笑了,“大过年的买什么酱油,这借口你也真敢找。”
余眉见他笑了,不由心头也放松了下来,她一想到自己在家与家人团聚,他却在简陋的旅馆,也不知道吃没吃饭,一个孤孤零零,就觉得坐如针毡,牢肠挂肚,别说是打酱油,就算是说要下楼放鞭炮她都要跑出来的。
见他这么说,余眉不由委屈道:“还不是为了你啊,我出来时太紧张,只顾着藏的饺子,鞋都没有穿,现在正是最冷的三九,零下二十多度呢。
男生一见,果然,上面一件宽大的黑色羽绒服,包得像个雪人直到膝盖,小腿只是件黑色紧身绒裤,还光着脚呢,想到她这样一路笨重的又冷的哆嗦揣着饭盒跑上来,男生眼里似乎都映满了灯光,一瞬间神情那么柔和像水一样的波动。
他伸手将她抱在床上,然后将她的两只冰凉的腿放在手中暖热,余眉见着不由吃惊,想抽回来,“别,脏……”
可是男生没有动,还是用温热的手掌贴着她的脚心,“寒从脚入,你是不是不要腿了,若是受寒重,以后就不能穿裙子了。”
脚确实暖和了,可余眉还是脸却皱得像包子:“可是……”
“可是?”
在男生的手指划过她的脚心,余眉终于忍不住笑出声,“可是真的很痒啊,你快松开我。”余眉从小就怕痒,捅一下腰都能弯□。
她蜷起身就要扒自己脚,结果忘记她身上穿的笨后,一个歪倒压在了男生身上,这时桔黄色的灯色照在两个人的脸上,一时间视线都有些朦朦胧胧,窗外还有不断放着的鞭炮声,今天是除夕夜,似乎有一种放纵的狂欢感。
而此时又像灯火辉煌的狂欢背后,静谧的空间,众人皆欢我独醒的宁静,不,虽宁静,但心境却像是暂时解开了束缚枷锁一般。
可能是在陌生的小旅馆里,可能灯光太好,可能太过安静,一时间不知为什么,相视彼此竟有些移不开视线。
余眉理智告诉自己,起身,离开这里,不能继续。
可是嘴里吐出来的却是像蚊子叫干巴巴的:“新年快乐。”
男生眼晴很亮很亮,像流动的光,他轻笑道:“还没到十二点,拜年的时间还没到……”话没有说完他停了停,然后伸手抚着女生的头颈,慢慢的凑近,轻轻的低喃:“你也是,新年快乐,宝贝儿。”说完轻轻吻了上去。
什么是天雷勾彼地火,余眉不知道,只知道,羽绒服被拉开,只知道,整个人被搂入热烫的胸膛,只知道声音都不像是自己的。
直到手机铃声响起,余眉就跟突然接上电的电源一样,红灯突然亮了,而男生这时候也像是被点了穴一样,身上的衬衫领子都开了大半,余眉不知道他脸色什么样,但却知道那铁铸的都快定型了,却生生的要溶回铁炉的惨状。
所以相对比她衣冠不整,内衣扣子松开,好像也不是那么心神不宁的事。
铃声一直在响,余眉其实还想跟他说什么,结果就听到头顶上男生清冷却带着丝愤怒的声音:“你再走,今晚就别走了!”
这一句吓的,她却飞快的整理完把羽绒服穿上了,有点狼狈的从床上爬下来。
就算他解开了几扣衬衫扣子样子有多么帅!她都没敢看。
当然也有点不忍和不敢,但还是套了鞋就往门口跑,她知道肯定是家里打的电话,她怕回去晚了余妈会报警,不过到了门口,打开门到底还是停了下来,回身,有点别扭和不自在的道:“那个,你再忍几天,等到初五我们就回家……”
说完也不等他回应,就拉开门跑了出去。
男坐倚在床头,脸色真的绝对不算好,任谁都不会好的,对任何生理健全的男人来说,半途憋回去,这都是种不人道的行为。
他将头倚在墙上,直到放在桌上的手机敲起来,才伸手拿过来,扫了一眼。
铃声一直在响,他一动不动的看着,如终没有接也没有关,只看着屏幕一闪一闪,直到自动停止,接着就没有再过来,等了许久,男生才终于自嘲的笑了笑,还有什么奢望?连电话都不会拨第二遍的人!随即将手里的手机看都不看的扔向一边。
然后伸手将衬衫扣子一颗颗的扣上,想着女生离开时的话,初五,我们就回家……
他现在哪来的家呢?最亲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可是,在她说出回家的那一刻,他心里竟是有一丝说不出的温暖,那个才三十来平,简陋的出租屋,他不由的摇了摇头,起身向浴室。
余眉回去因为说转了一圈,没找到开门的商店,自然是挨了余爸余妈一顿训,最后在余妈拿出一瓶酱油出来才作罢。
过完年,到老家走一圈拜年后,余眉便说学校有补习初五就回了,毕竟最后的半年冲刺,这不是小事,余爸余妈再不舍得也不敢耽误女儿的学习,这次余爸说什么都要送女儿到X市。
最后,她和谭慕铭只能分开走,自然是她先到,余爸毕竟是爸爸,不会像余妈一样进女儿出租屋看,在楼底下嘱咐一通,才开车离开,而余眉一回去就将屋子做了清扫,完事趁着天早他还没回来,就去超市买菜,毕竟阿姨说了要初十才能来,这几天得自己做饭了。
等到她买菜和肉回提回来时,却发现门没关好,走时明明锁上了,再一想大概是谭慕铭回来了,刚伸手拉开门,就听到里面传来说话声。
“铭铭,你只知道当初你爷爷去世,我们没有赶回来,可是,那时候你爸爸病了,是癌症,刚刚从手术台上下来,本来妈妈不想瞒你,可你爸爸他不让我说,一拖再拖,怕影响你的学习,可是,现在,你爸爸的情况,他,他恐怕是不行了……”
☆、第96章
出租房才三十来平;地方很小,一下子就看到谭慕铭的母亲站在那里,对着自己的儿子泪流满面,这情景让余眉立即不动声色的退了出去;轻轻合上门。
关门有声音;她只是小心冀冀的像之前那样虚掩上,然后立在门旁,几乎忘记带手套,冻的冰凉的手;和提着很沉的菜肉。
从门缝似乎传来谭慕铭的声音,“……以为演的是韩国的泡沫剧吗?”他低声听不出情绪的笑了笑:“胃癌?不要告诉我;奶奶去世前你们对她说的就是这个!”
谭母面对对她冷淡的儿子;似乎哽咽的捂住嘴;哭的泣不成声:“对不对;铭铭,妈妈不知道会这样,如果知道你会失去奶奶,我一定不会让你爸爸告诉你奶奶真相,可是,你爸爸真的是没有办法了……”
“其实你爷爷去世的时候,你爸爸就已经切了一半的胃,伤口都没长好,就下了手术台赶回去,没有赶上老爷子下葬,你知道你爸爸哭成什么样了,他虽然跟你爷爷意见不合,又是年少离家,可是在心里,作为儿子他对父亲的感情一点都不比你少,只是你没有看到。
铭铭啊,很多事情妈妈没办法说,你是妈妈的亲生儿子,唯一的孩子,哪个父母不想把孩子带在身边?可是早年创业有多难,你爸的胃怎么坏了?你以为在B市做点生意那么容易,有一次你爸爸生生喝到胃出血,就为了谈成一笔生意。
那个时候没有人帮我们,每天东奔西走,我想你啊,我想自己的孩子,可是我不去帮你爸爸,你爸爸身边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而且那时候,我没有时间带你,又不想把你带过来受苦,你才几个月大,天下没有狠心的母亲,我哭了多少次,晚上思来想去的睡不着觉,最后没办法,才把你养在你爷爷奶奶的身边,你还太小,有老人照顾,总比跟着我们东跑西颠的好。
这一托就托了好些年,有我少次我想把你接过来,你爸爸也提过几次,可是你爷爷奶奶舍不得啊,你爸爸常说,爸妈年纪大了,养了铭铭这么多年,一旦离开他,老人怕受不了。
可是,他的病这些年太劳顿,还是恶化了,医生说癌细胞又扩散了,已经转成胃癌晚期……”
“没有时间了铭铭,你爸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就想着自己的后事,想把你奶奶和你都接到身边,如果有一天他真去了,你能帮妈妈打理公司,你奶奶也有我照顾。
可是谁知,谁知你奶奶……她走的那么快,我们有多么后悔,下葬那天,你在你奶奶墓前哭,你爸爸在车里哭,你已经近五十的人了,都有白发了,这两年从胃动过手术,老的特别快,铭铭……”
谭母哭的泣不成声,声音都些连不成气,连余眉都听得眼晴在眼晴里差点滚落下来,“铭铭啊,我知道妈妈对不起你,从小也没带过你几天,甚至长这么大,都没跟你单独说说话儿,可是,你爸爸年纪大了,这次手术医生也说活不了两年了,你爸他一直都有个心愿,想你能到B市,把公司亲手交到你手上,本来他还能等,可是身体实在不行了,才会……你奶奶……
这是你奶奶留给你的卡和楼上的钥匙,你就看在,我们生你的份上,不要恨你爸爸,你就当可怜我们……”
这时楼梯上下来几个人,看到余眉站在门侧,眼晴在眼睛里直打转,还不由好奇的看了两眼,心道,这姑娘受什么委屈了,在门口罚站,余眉不想被人围观,不用转身往楼下台阶走了两步,顺手擦去泪水。
等人过去,她才回身,想了想又转身,想往下走,至少出去转转,这个时候,屋里的两个人也不会想自家的事被人知道。
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