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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想了一下,似乎乏善可陈,也没有什么需要特地去说的,就笑笑:“还好。”
父亲却并不赞同的样子,微微摇了摇头:“既然还好,为什么又会在这里?”
这里是哪里?他还是不明白,只能跟着又笑了一下:“对不起。”
到底哪里对不起,其实他也不清楚,可是面对关爱自己的父亲,又总觉得有很多地方没有做好,要道歉才行。
父亲没有再为难追问他,把目光也投向了窗外的花园,叹息一样说:“小琰,不要太为难自己,像我这样放手把所有事情都交出去,每天在这座宅子里看花开花谢,也许会好一些。”
除了遽然被害去世,父亲还在的那些年,的确过得悠然闲适,他真正将所有的权力都交了出去,不问世事、恬淡自喜,将一身浮华褪尽,只剩下满心自在。
其实那样的岁月,他是羡慕过的。
他也曾想过等该做的事情都做完,给所有人一个交待后,他也要像父亲那样,将所有事都交给别人,然后自己在这座他出生于此,又不曾离开过的古旧宅邸,安然地度过余生。
那时他和他所爱的人,将会像他的父亲和母亲的生活一样,淡漠却又安稳地相爱,彼此守候。
有那么一段时间,他以为那种生活已经近在咫尺,也渐渐要提前放手一些事情。
可也就是那短暂的松懈,就带来了那种不可收拾的残局。
他想着就笑了一笑,并没有自怜自伤,只是有些遗憾:“我可能没有那种福气。”
父亲并没有再接话,他忖度了一下,再次开口。
他还没把那些话说出口,已经有些羞愧,可还是希望能表达一点:“爸爸,对不起,我觉得有点累,可不可以……”
可不可以一直留在这里?不需要再去面对其他人,只和父亲,也许还有母亲,共同生活在一起。
他没能将话说完,因为父亲用一种近乎怜悯的目光看着他,让他突然惊醒:他已经是一个成年人,却还是希望能待在父母身边,实在太过软弱。
这样失态的话,他也只能对着一贯温和又十分宠爱他的父亲说起,如果母亲也在场,他万万不会开口去要求。
将挑着的唇角放下来,他换上一种更加无懈可击的微笑:“抱歉,我不该有这种想法。”
就在他将话说完的瞬间,父亲就突兀地消失了,他眼前还是那条铺着金棕色地毯的走廊,但父亲已经不见了。
他的视野也仿佛在一瞬间就变暗了,萦绕在四周的兰花香气也不见了,换上了另一种更加馥郁甜美的香气。
即使没有看清楚,他也知道,那是玫瑰的香味,他为了纪念父亲而摆上的白色玫瑰花,还有花园中清一色的白色玫瑰,浓烈的香气一年四季都不曾在这座宅子里间断。
所有人都以为那是他的偏爱,所以才会有无处不在的白玫瑰,事实上,他和父亲的喜好一致,只爱淡雅高洁的兰花。
他从未喜欢过味道太过浓郁的玫瑰,其他人只是没有想到,有人会十几年如一日地用一种自己并不爱的花,来提醒自己记住一段并不愉快的回忆。
在父亲故去后,沈宅中就只有白玫瑰,不再有兰花,这是他对父亲的纪念,也是对自己的惩罚。
他突然感到自己上衣的衣角被拽了一下,怯生生的力度,仿佛有人迫切要得到他的注意,又小心翼翼不敢造次。
他低下头时,看到自己脚边站着一个黑发黑瞳的小女孩,她才刚五六岁的样子,因为营养不好,还比同龄的孩子更瘦弱一些。
但即使如此,她的脸还是精致无比,肌肤白皙得好像一尊瓷娃娃。
她就那么怯怯地看着他,细嫩清脆的声音里有浓浓的担忧:“琰哥哥,你不会不要我的对吗?”
他想不起来她是谁,又不忍心就这么拒绝,只能微蹙了眉,看着她没有回答。
他不过停顿片刻,神色为难了一些,小女孩的眼中就飞快涌上了水光,晶莹的泪滴填满了那双黑亮的眼睛,却还是没有流下去。
小女孩就这么泫然欲泣地看着他,又轻轻拽他的衣角:“琰哥哥不要丢下我好不好?”
他看不得她哭,更加无奈了一些,他又怎么舍得真的丢下她?明明她是他的小雪,无论如何都不忍心丢弃的小女孩。
他想到这里,好像就很快记起了很多事情,他在那个看起来就没有温暖的孤儿院捡到她,把她带回家里,用了很多年照顾她长大。
他开始不过一时兴起,后来却越陷越深,从没有这么温暖又可爱的小孩子,如此地接近他,还在某种程度上为他所有——他曾一度认为,她是他等来的救赎。
他逐渐爱她至深,到了自己都不可置信的地步,他甚至不愿她参与到上一代的恩怨中,硬生生把她从自己身边放走了几年,以此隔开那些陈年旧事和她的距离。
看他一直不回答,那个小女孩像是更加害怕了,干脆抽泣起来,拽着他的衣角死都不肯松手一样:“琰哥哥要和我在一起!琰哥哥不能走!”
他非常无奈,眼前又朦胧起来什么都看不清,她哭闹的声音吵得他头都开始疼痛,胸口也有些发闷,他只得拼尽全力睁开眼睛。
触目所及都是纯白的颜色,色调沉暗的沈宅彻底消失了,他找到一个近处的熟悉身影,勉强勾起唇对她安慰地笑了笑:“小雪,别怕……”
傅雪在病床前守着,总算等来他微蹙了眉头,睁开双眼说出第一句话,那句“小雪”低微到几不可闻,却让她觉得身体都剧烈颤抖了一下。
她紧握着他的手,看着他望过来的目光,即使蒙在浓浓的雾气中,也遮掩不住的柔和与暖意,犹如星光泄露,再没有比那更美丽的光芒。
然而他定了一下,像是渐渐想起了什么事情,那种暖意就开始一层层的凝结,直到最深处都染上沉冷的温度。
他明明没有露出任何痛苦的神情,傅雪却在刹那间,觉得像是有一根极细又极尖的针,就那么□了自己的心脏。
她在他的眼里,分明感受到了一种绝望,那种绝望又是如此之深,连仅仅是看到的人,都觉得不忍。
他就用那种极度平静的目光看着她,脸上还带着一丝微笑,侧过头轻声咳了一下,唇角蓦然滑出了一道暗红的血流。
病床边的仪器都发出刺耳的声响,医生从病房外匆忙冲进来。
傅雪被清到一旁站着,她看到他紧蹙的眉心,变得更加苍白的脸色,他呼吸的频率不高,胸口的起伏却大了很多,脖子更是挺直了一些,像是不堪重荷。
医生将氧气面罩按在他的脸上,透明的面罩内侧,很快就溅上了一些被他咳出来的血沫。
他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零落的咳声隔着氧气面罩沉闷传出。
他眼中的光芒缓慢散去,那些冰冻起来的感情也一点点消失,就如空中飘落的雪花,压在树梢最细嫩的枝叶上,分明不是很多,却格外沉重。
他终于重新合上了双眼,除了胸口艰难的起伏外,再无其他动静。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线的人应该多点了吧?大家蛇年快乐,万事大吉哦!╭(╯3╰)╮
73 第3章 心之所向(3)
赵子岩不过走开了一下,回来就得知沈琰病情出现反复;又被送入了ICU病房。
当时在沈琰身边的只有傅雪;他除了去找她质问外,别无他法:“小琰的情况为什么突然又严重了?你到底做了什么?说了什么话没有?”
傅雪的神智已经恍惚了;听到他的追问,茫然地抬头看着他;可悲的是,她竟然觉得自己可以回答出这个问题:“……可能是,琰哥哥一醒来,就看到我了。”
赵子岩首次在面对别人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傅雪还是看着他;又笑了一下:“我本来还想要抱一抱他的;我怕碰到他的伤口,怕压到他让他不舒服……他刚醒时还对我笑了,我没想过我能那么开心,仅仅是看到他睁开眼睛。”
赵子岩无法形容她的神情,仿佛是什么东西早就破碎了,但她还在假装一切都好。
傅雪没能再继续说下去,她用双手捂住眼睛,泪水顺着她的手掌流下去。
她最爱的人在受苦,她却触碰不到他,甚至连她自己,都已经是他痛苦的根源。
沈琰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两天之后。
为防止再出现病情反复,又在加护病房中观察了一天,他才被转入普通病房。
这次等在床边的却只有赵子岩,不见了其他人的身影。
沈琰还是没什么力气,看了他一眼后,对他勾了下唇,声音低弱:“小龚呢?”
他开口不问傅雪,倒问起来龚维,赵子岩笑了下:“回去安抚沈氏那帮高管了,我让他去的。反正放他在这里,他也只会缩在床脚抹眼泪。”
沈琰就算全身无力,也被他这句话惹得笑了一笑:“小龚挺好的,哪里会那么没用。”
赵子岩本不愿多说让他刚醒来就又累着,但他想了下,还是没有忍住:“傅雪那个丫头,我问过她了……应该不是她。如果是,事情到了这个份儿上,她也没有必要再隐藏下去。”
出乎他的意料,沈琰仅是又勾了下唇角:“我知道。”
他第一次昏迷的时候,的确几乎没有思考能力,他张开眼看到傅雪的那一刹,也只想到这是他的小雪,接下来的疼痛和绝望都不知从何而来,也不受他的控制。
但当他再次失去意识,到这次醒过来后,他却已经又想到了很多事情。
如果真的是傅雪在行动,那么她早已胜券在握,他也没有机会再次醒来。
他下意识中做出的那个判断,肯定伤害到了她的感情,所以她才会避开自己。
赵子岩不知道沈琰想了些什么,就看到他勾起苍白无色的唇角,对自己说了句:“帮我转告小雪,我很抱歉。”
望着他的目光猛地闪动了一下,赵子岩半响才点头:“好,我会转告。”
他神色有些怪异,不过沈琰此刻也没力气再分辨到底怪异在哪里,又勾了下唇就闭上双眼沉沉睡去。
赵子岩又在床前静坐了很久,确定沈琰真的在沉睡并且状态稳定,才起身悄无声息地走出病房。
他将双手插在裤子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看着那个在门外的座椅上蜷成一团的身影,笑了一下:“傅雪小姐,小琰让我转告你,他很抱歉。”
傅雪的身体又剧烈地颤抖了一下,她慢慢抬起头看着他,曾经明丽如秋水的眼眸中此刻布满了血丝,她也笑了一笑,脸上的神色却显得更加悲伤,她轻声说:“为什么要对我道歉呢?琰哥哥伤害最多的人,始终是他自己。”
赵子岩不知道他该感叹他们之间的心意相通,亦或是阴差阳错。
沈琰只说了一句“抱歉”,傅雪竟然就懂了。
可即使是她这么懂,也无法找出一种方法来弥补任何事情。
不过她又笑了一下:“琰哥哥肯信我,就是不会再看到我就难过了……我可为他做些事情了。”
赵子岩本以为她会回到病房里去,但她却拿出手机来,当着他的面打电话出去:“小龚,文董那边现在怎样?”
电话那边是龚维,他说了几句什么,傅雪就应了声:“很好,就这样,过几天琰哥哥好点的时候,我会回去一趟。”
等她挂断了电话,赵子岩才转头打量着她:“你和龚维达成共识了?”
让龚维回F市当然不是傅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