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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为尽量避开彭连虎的势力,选了条略偏南的路线,乃是一路沿着洛水,出河南府进商州,不久便又见山势起伏,商州境内楚山、熊耳山、冢岭山等与终南山都同属秦岭一脉。这一日过了蓝关,便是跨过商州与京兆府的边界冢岭山,这京兆府便是长安所在,要到全真教,便要从长安城南的樊川,再往西南上终南山。
分别在即,三人心中倒也觉得十分不舍,此时天色已黑,三人到了灞桥镇,准备歇息一晚,却见镇上敲锣打鼓地提醒提防采花贼田一鹤,找人一问,似乎说此人武功高强,轻功了得,在临潼作案数起,从未失手,放言做下十起便前去长安大显身手,灞桥镇乃是临潼至长安的必经之地,这采花贼定然要路过这里。
听见有采花贼,池千秋自然按捺不住,“嘿,叫田一鹤是吧,碰见姐姐算你倒霉!”华筝大嚼着茶果点心,“听着是个废物。诶,不过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呢?”
那边池千秋没空理他们窃窃私语,激动地说,“这帮采花贼,就仗着轻功好为非作歹,等我捉到非让他当了太监不可!可拼轻功拼脚力,说不好就要拼上几天几夜……”
华筝也十分激动,“池姐姐你尽管去,我绝对支持!”完颜康补充道,“我们两个单独上路好了,离长安就只剩几日路程,而且早就出了彭连虎的地盘,应该不会有问题。”
池千秋见状,点头说,“那你们小心,我们后会有期!”说罢,她突然竖起手指,“听,踩瓦片的声音!”说完便翻身出了窗子,只见两个漆黑的身影映在圆圆的月亮上,一闪而过。
剩下完颜康和华筝两个面面相觑,只听镇上万般寂静,哪有什么踩瓦片的声音,问华筝听见没,她摇摇头,“这也太扯了吧!”
第二日等到正午,也不见池千秋回来,完颜康与华筝便上了路。这一路春光明媚,两人并肩策马,见无人在侧,便说起昨日那个采花贼。
华筝依旧觉得名字耳熟,在苦思冥想,完颜康便大笑起来,“金庸小说的最出名的采花贼是谁?”华筝半晌没接上,他笑道,“田伯光和云中鹤呗。”华筝恍然大悟,“这名字起的也太偷懒了吧,杜撰也没有点儿原创精神!”又笑道“还有你也就对采花贼的名字感兴趣,记这么清楚。”
两人说笑起来,一路奔驰,正十分畅快,突然间完颜康的马一声长嘶,前蹄跪地,将他甩下马,原来是被一条绊马索拦住。华筝在他身后看见,纵马跳过,谁知又一声箭响,她的坐骑应声倒下,又见两个穿着破破烂烂的人拿着刀和绳子从树丛里跳出来,打了个唿哨,似乎在通知同伴,就见路的前方不知有几人跑过来。
华筝在马倒下前及时跳下了马背,低头看受伤的马,“好像是麻药,怎么办?”,完颜康咽了口唾沫,“还能怎么办,跑啊!”说完两人发足狂奔,一左一右绕过前方牵绊马索的人,钻进树丛继续跑,听见后面追赶的一行人骂骂咧咧,他们两个年幼身小,都被树枝挂得磕磕绊绊,脸颊衣服都刮破了,后面的人定然还要惨上十倍。
不一会儿,便跑到一条鳞光闪闪的河前,听见后面的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完颜康问道,“会游泳吗?”“那个,不太会……”“憋口气,不要乱动。”说完拉起她一头扎进水里。
作者有话要说:抽啊,发新章节不显示,改个错字都要被吞一天才吐出来
第7章 行路艰难
完颜康带着华筝顺水游了约摸一里地,总算摆脱了那几人的追踪,心想幸而自己刻意锻炼了水性,若也同华筝一样是个旱鸭子,就只能束手待毙了。两人上了岸,幸而此时是正午,太阳底下躺一躺,衣服就晒了个半干。
“为什么要跑啊,那些人武功又不像是很高。”
“牵绊马索的那两个确实是小角色,可你没看见还有同伙来么,看那跑过来的速度,肯定是练过的。打或许打得过,但是能不能同时救你就不好说了。”
华筝低头不语,似乎也意识到了自己在拖后腿,沉思了一会儿后又问,“话说我一直想问,千手人屠彭连虎,那不是你老爹的手下咩?”
“他确实有意重金笼络江湖人士,但山西毕竟天高皇帝远,真的收归帐下,恐怕也是几年后的事情了。”
衣服既然半干,两人便不敢在河边多加逗留,重又钻进林子,可往哪边走又犯了难,华筝踟蹰几步,说倒,“我们的行李都在马上,怎么拿回来呢。”
“你那里有什么要紧东西?”
“钱和真经还是随身带着的,但是我的刀在鞍囊里。”
完颜康看看正挂着树枝上晒干的外衫,洛阳那一夜之后,他们为了避免招人注意,都是穿着普通的粗布衣服,在树丛里死命奔跑之后,衣服上面破了若干个洞。他突然有了主意,取下衣服,就着破口撕得更烂,然后乱糟糟地裹在身上,又抓起一把土抹在脸上,剩下的直接扑在衣服上,“那我就扮成乞丐的样子,跟过去看看能不能取回来。”
华筝也毫不含糊,干脆利落地套上破衣,把灰涂在脸上,笑道,“你当我这会儿还会犯洁癖不成?在塞外生活个三五年,什么公主病少爷病都治好了!”她一面说,一面刚晒干编好的发辫解开,再乱糟糟地用撕下来的衣襟束起来,然后又替完颜康胡乱扎了扎头发,末了还插上几根干枯的草叶,她退后一步端详片刻,大笑道,“你有扮相没演技,穿成这样还昂头挺胸地,哪里像乞丐啊!哈哈!犀利哥!”
“承让承让,犀利姐!”完颜康也抱拳做谦虚状,逗得华筝笑个不止,此刻她一身灰扑扑,脸上脏兮兮,活脱脱是个无忧无虑的乐天派小乞丐,“真该有个相机拍下来,不然谁会相信蒙古公主现在是这副样子。”
华筝正用簪子试图把鞋也捅出几个洞来,“什么公主不公主的,你以为成吉思汗的女儿就是锦衣玉食娇生惯养么?我阿妈是父汗的正妻,也被敌人掳走过,我和几个姐姐哪个不会骑马放羊,哪个不会烧火煮饭?虽说我生得晚,不像几个姐姐一出生就赶上最艰苦的时候,但也不见得多金贵。”
两人觉得已经打扮得万无一失时,华筝说道,“我们直接去长安,然后上终南山,东西就算了吧。”完颜康知道那刀是她唯一一件从蒙古草原带来的心爱之物,但也无法,两人绕过当时遇袭的地方,隔着树丛听见吵闹声,一伙人正把伤马运到一架木推车上,另两匹马则不见踪影,想是被骑走了。这年头,马匹价值不菲,何况这几匹马是池千秋从人手里硬夺来的骏马。
完颜康见这几个运货的人空有蛮力,粗手笨脚,便大着胆子走到路上,装作在一边树下乘凉。不知是两人扮相太成功,还是那些人干活太卖力,竟然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径直推着推车从一条岔路远远走向一处庄子。
华筝脸上从来藏不住表情,一脸不舍地心疼着刀,完颜康便试探着对她说,“还是试试吧,说不定他们看东西的只是小喽啰,要是像那天晚上那两个那么好对付,就没关系的。”华筝收回目光,摇摇头,“哪里还有功夫去管东西,要钱不要命么。”他心底暗暗赞许道,看来她虽说活泼任性,但并非不懂事,伸手揉了揉她的头,“艺高人才能胆大,抱歉啦,哥哥现在罩不了你。”
“别碰我头,会变笨的。”华筝拍开他手,又愤愤说道,“等以后有了功夫,再找这些小人流氓算账,到时候,一个一个抓住,砍他一手一脚也不为过。”
完颜康没空理会她这些发泄的狠话,心中忧虑,还不知道能不能安全到了全真教,想不到这所谓的行走江湖竟然这么艰难,对她说,“我们没了马,今晚到不了,晚上可能要露宿了。”
于是两人避开大路,走了山林间的小路,夜深不得不露宿时,选了处离溪水近的地方歇下,要不要生火便成了问题,华筝担心道,“火光会不会把那些人引过来,虽说这里树林很密,火光不容易透出去。可是我觉得很奇怪啊,这之后就没有人再来追我们了。”
完颜康早在四处捡生火的枯枝,“嗯,他们见我们落水时就大概放弃了,如果是跟洛阳府要赎金,拿了我们的东西就可以了,没必要对我们赶尽杀绝。我奇怪的是,他们是从洛阳一路跟过来的,为什么池姐姐都没发现。”
华筝正在翻找火石,幸而都带在身上,火绒晾干了倒也能将就用,她突然抬头说,“我忘了讲了,那个拿吹筒射我马的,长得好像洛阳城门口的围住我的乞丐……”完颜康把搜集的枯枝拢在一起,“这你都记得?”,华筝撇撇嘴,“脑门上那么大一个瘤子,当我是瞎子么。难道是丐帮?”
完颜康摇摇头,“叫花子也不一定就是丐帮,或者他们就是伪装成叫花子查探行踪,不然怎么能跟了我们一路,竟然连池姐姐都没发觉。”
火堆慢慢燃烧起来,两人坐在弱不禁风的小火苗旁,顿时觉得无比落魄。华筝说道,“其实也不是很冷。为啥要生火呢?”
“在野外不生火好像少了点儿什么,没有安全感啊。”
“你不觉得火上不烤点儿啥也很没安全感么。”
两人默默不语望着火堆,他们身上都没有干粮,华筝先投降,“好饿啊。不能打点儿野味么。”
“你在草原长大的,打猎应该比较擅长吧。”
“你有武功,夜里看东西和爬树比较方便。”
完颜康认输了,“好吧,你等着。不一定能打到啊。”往林子深处走去,一边放轻脚步,静心凝神听着林子里的声音,除了风吹树叶的沙沙声,竟也能听见许多其他细微琐碎的声音,附近的草丛一动,便附身扑过去,单手钳住那个活物,拎出来一看,以为至少是个兔子什么的,结果竟然是一只肥硕的不知名鼠类,他看着那个还在扭动的肥肥的肚子为难,一不留神就被它滑脱溜掉了。
他继续留神听着四处,捡起土块,循声向树上掷去,果然惊起几只野鸡,随后用轻功跳起同样高度,伸手将一只野鸡捉了个正着。他心里感慨,难怪那些风里来雨里去的大侠都是饿不死的,那野鸡被他提住脖子,不住扑腾,“也不知吃了多少他的亲戚下肚,有啥犹豫的。”完颜康这么想着,手上一加力,那野鸡的脖子就咔哒一声折断,翅膀软塌塌地垂落。
他拎着那只野鸡拿回去,华筝见了就是一声欢呼,劈手夺过去,从靴子里拔出匕首干脆利落地放血拔毛,甚是熟练,又削了根木棍把野鸡串在上面,架在火山,然后就眼巴巴地盯着看。完颜康这时间里则检查了身上的九阴真经,“幸好是绣在布上,弄湿也不怕。”华筝叹了口气,“哎,你说,我们什么时候才能练这上面的武功啊。”他无奈道,“你对练绝世神功就那么执着么,从师父那里偷了秘笈,被她发现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呢。”
华筝冷冷哼了一声,“这九阴真经你盗我,我盗你,谁还记得初是谁的呢?华山论剑抢的是它,王重阳为了与林朝英争胜,违背了誓言,偷偷溜进古墓刻在墓室的是它,黄药师不顾宗师身份从周伯通手里骗的是它,梅超风背弃师门偷的也是它。本来就是谁拿到算谁的,你在这里愧疚个毛啊,更何况只有个下部,能不能派上用场还是两说。”
“好吧,你说的都对。”完颜康本来就无意跟她争执这个,华筝见他这样,又哼了一声,“你这种老好人,真是一点儿也不像杨康。”
他便真觉得好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