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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吧。”他再次坐下。
“昨儿小女告知,皇上立后选妃的公文已在各处公告了,这几天各方官府将在审议之后,陆续推荐色艺双全、年华的女子进宫供皇上选妃,臣担心小女不知会不会比不上那些……”
金镇宇明白一笑,“这件事你不必担心,好好养伤便是。”
闻言,曾姿仪含羞带怯的低头不语。
不过,在曾竣盛要她送皇上出去时,她可是笑盈盈的与他同行。
皇上离开后,曾竣盛立即从床上起身,其实他的伤早就不痛了,但不装装样子,皇上怎会担心?怎不愧疚?
“老爷,刚刚皇上可没明着说一定让姿仪为后为妃,你认为姿仪一定没问题吗?”胡春薇忧心忡忡的看着丈夫。
他走下床来,径自从桌上倒了杯茶水,仰头喝了一口才道:“放心吧,我已两次跟皇上提姿仪为妃一事,他知道我的心思,应不致让我失望才是,也许……”
“也许什么?”
他抚须笑了笑,在椅子上坐下,“皇上因先帝的关系不好女色,他曾跟我提过,若非他身为皇上,不得不选个母仪天下的皇后,为他传宗接代,承续大金江山,他今生定不娶妻。”
“那又如何呢?到底什么意思?”她急切的问道。
曾竣盛点点头,“皇上虽然将立后选妃一事公告天下,但就我对他的了解,他应该只会从中选出一名皇后,算是应付我们这些大臣要他立后选妃一事。”
她眸中一亮,“你的意思是姿仪就是皇后了?”
他再次抚须一笑,“没错,我的意思就是如此,而我一而再、再而三的跟皇上提及,也等于是给他压力,这让姿仪更能一圆她的皇后梦。”
当然,另一方面也方便他夺权,但这等篡谋王位大事,还不到跟妻女说白的时候。
“如此甚好,实在太好、太好了。”
曾竣盛夫妇俩在屋内谈得眉飞色舞,但屋外的梁正杰,一颗心却荡到了谷底。他转身往大门走,正巧看到笑靥如花的曾姿仪在小桥流水的亭台上坐着。
此刻月光如桥,月色下的她美丽动人,他实在忍不住心中的倾慕,举步朝她走过去。
曾姿仪是看到他了,却视而不见。
小眼、小鼻子,长相平庸的他是有一身过人的好功夫,但他充其量也只是府中的侍卫官而已,想癞虾蟆吃天鹅肉?下辈子再说吧。
“小姐……”
她骄矜的瞪他一眼,“搞清楚自己的身份吧!你凭什么跟我说话?刚刚你没瞧见我跟皇上走在一起吗?我告诉你,再过些日子,我不是大金皇朝的皇后也是皇妃,你这平庸之人还是闪到一边去,别碍了我的眼!”
他咽下苦涩,点点头,转身朝自己的房间奔去。
她没有说错,一个无父无母,仅凭借着一身江湖武艺而在王府混口饭吃的他,哪有什么资格跟她说话?
“你们还看什么看?!”曾姿仪不悦的怒视着几个在走廊、花苑打扫的丫环、小厮,“给我清理得干净点,这阵子皇上三不五时就会来这儿探望我爹,你们别给我漏了气,小心我修理你们!”
“是是是!”众人连忙更用力的清扫,这小姐脾气大,生气时更会拿起鞭条打下人,而且不将他们当人看,常将他们打到半死才松手。
这样的人当皇后或皇妃,岂不苍天无眼吗?但众人只敢在心中嘀咕,不敢跟她对呛,穷人家只想糊口饭吃,骨气值几钱?
而在曾姿仪满意的瞄了眼那些努力工作的仆佣往闺房走去时,却不知道她刚刚那几句尖酸刻薄的话,至进了潜伏在王爷府旁,那株枝叶茂盛的老榕树上两名老婆婆耳中。
“真是刺耳!”说这话的是个慈眉善自、头发花白、年近六旬的老婆婆,她瞥了曾姿仪那骄蛮的背影久久,受不了的道:“我真不敢相我那皇孙的眼光那么差。”
“皇太后……”
“沉慧师太,别叫我皇太后了!”王容凤笑笑的对着身边头戴灰尼帽,一身灰袍的老尼姑摇摇头,“何况那个色皇帝翘了,我可升级当太皇太后了,不过,”她顿了一下,那双在皱折眼皮下的双眼骨碌碌的闪烁着调皮之光,“你说我那皇孙看到我这个在十年前就云游四海的老奶奶突然现身皇宫,会不会以为我是鬼魂啊?”
“不会的,何况太皇太后是关心圣上选妃一事,而特地从云游之地返回安和,圣上高兴都来不及,怎么会以为太皇太后是鬼魂。”五十多岁的沉慧相貌如法号,沉静聪慧。
王容凤抿抿唇,开玩笑的瞪了这个跟随在自己身边几十年的老尼姑,“你老是那么正经,我随便说说,你却答得认真。”
沉慧尴尬一笑,她的个性就是如此,几十年也不变。
“走走走,别在王爷府这儿咬耳朵了,咱们闯一闯皇宫去,顺便检验检验那些皇宫侍卫是不是跟以前老皇帝在世时一样的懒散没用。”
沉慧还没应话,王容凤已施展轻功离去,她只得提气连忙跟去。
第二章
王容凤偕同沉慧一闯皇宫内苑,满足全写在脸上,因为皇宫里的侍卫们纪律不错,定时定点来回巡逻,可比当年老皇帝在世时还戒备森严。
至于她们能如入无人之境,直奔皇上寝宫“朝天殿”,那可不是侍卫们功夫不佳,而是她们的轻功可到了最上乘的境界,行进时连点风都没有。
“没想到这儿也有好戏看。”
王容凤边说边趴在屋檐上,看着灯火通明的朝天殿大厅里,她那个相貌过人的皇孙正凝着一张脸,跟一名黛绿年华的美丽少女说话,而从他眸中的那两簇怒火,就足以看出他有多生气了。
“这位姑娘可比曾亲王的女儿还漂亮,但看得出来,性子也不小。”沉慧识人无数,一眼就瞧出那名眸中闪着冷光的少女不好惹。
王容凤点头赞同她的话,目光直勾勾的定视在那对俊男美女身上,她也注意到大厅内的宫女、太监全给遣到殿外去了,这两人要说的话应该是挺机密的。
不过,对厅里的俊男美女来说,他们谈的是旧话题,仿佛一个永远没有交集的旧话题。
“太皇太妃对抛绣球招亲真的不考虑?”金镇宇紧绷着口气问。
太皇太妃?!抛绣球招亲?!这句话可让屋檐上的两个老婆婆都听傻了。
温蓝瞟了这个貌似潘安的皇上一眼,没好气的道:“本宫已说了好几回,皇上一问再问,到底是耳朵不好?还是脑子因烦忙国事而有些转不过来?本宫回头叫御医过来给皇上瞧瞧。”
好大的胆子,这话不明指皇上不是耳朵坏了,要不就是头壳坏了?这个美丽的少女说话可真火辣!
王容凤真是开了眼界,仔仔细细的再好好打量起这个美若天仙的人儿。
金镇宇沉沉的吸了一口长气,但仍难掩怒火,“朕是敬重太皇太妃,因为你是先皇的妃子,但那并不代表,你可以一而再、再而三的以言词对朕冷嘲热讽。”
“本官也敬重皇上,但不明白,皇上为何非得将本宫送出宫去,更不明白,皇上既然首开先例,让先皇嫔妃可以自由选择留宫或离宫,独独本宫在内的四姐妹就得依皇上的安排各分东西?”
一席话让他无言以对,更让偷听的王容凤对这个口若悬河的大美女感兴趣。
“传言‘有人’对皇上咬耳朵,说本宫等四姐妹不祥,所以才让皇上急着将我们送出宫,是不?”
两人心知肚明,这“有人”指的就是曾竣盛,而温蓝更是因此而跟曾竣盛父女杠上。
她做人的原则只有一句,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瞧皇上这会儿虽不想证实此话,但她心中有底。
他不说,她可继续训话了,“本宫要说的这话可能不好听……”
“你何时说过一句好听的话?”金镇宇忍不住也冷言嘲讽。
她倒笑了起来,坦承道:“也对,所以皇上也听习惯了。”
“你!”
“皇上,甭动气,本宫那句难听的话还没说呢。”
意思是等她说完再动气也不迟,王容凤觉得这个大美人是愈看愈有趣。
“快说吧!”他很清楚,这次不给说,明儿她会继续跟他说。
“皇上乃一国之尊,身负治理天下之责,区区一句不祥,就让皇上绞尽脑汁的将本宫等四姐妹送出宫去,这事若传到黎民百姓的耳里,他们会认为皇上是个仁德治国的君主,抑或是道听途说、沉溺迷信的皇上呢?”她挑衅的盯着他。
毒!够毒!简直将她的皇孙直接批评成成不了大器的迷信皇上了嘛!王容凤意外的不生气,反而觉得小姑娘所言极是。
她真是愈来愈对她的胃口了!自古以来忠言逆耳,敢这样直言无讳的多是不怕死的良臣呢!
金镇宇脸色铁青,冷帮的眸子锁着温蓝那双明亮秋瞳,冷硬的道:“朕并非迷信,而是认为娘娘等四姐妹年轻貌美,不需徒负青春而留守宫中等待花萎叶落。”
哈!她轻挑黛眉,朱辱一弯,扬起一道绝美弧度,“说得还真好听,那将本宫的二妹子送到慈叶寺出家,不也只能在尼姑庵中等着花萎叶落?!”
金镇宇气得火冒三丈,他怎么会出言跟她辩驳?伶牙俐齿的她,思绪冷静有条理,他哪能跟她比?
但他将温家四姐妹送出宫去绝非因为迷信,而是温家四姝艳名远播,众所周知,四人在先皇册封为贵妃之日即驾崩了,四姝仍为完璧之身,就此老死宫中,不是暴殄天物?
而对曾竣盛的不祥之说,他没有反驳,也是因为心中已有主意,没想到却因此让温蓝得以wωw奇書网借题发挥!
他捺着性子,以最后的一丝耐心开口,“不管太皇太妃相不相信,朕绝非因不祥之说而对令妹们做了安排,而且,就朕所知,你的二妹虽然活泼,但极有兴趣参佛,因此朕才将她送到慈叶寺出家。”说得像是他还花了一番心思考量过呢!温蓝抿抿唇,但他可搞错了,喜欢参佛的是老三,而非老二。
哼!若不是老二、老三、老四各自换了身份,她肯定再拿话来砸这个自以为是的皇上!
她撇撇嘴角,“皇上是不是迷信,咱们心中各有底,只是皇上若不是迷信,那为何容不下本宫?”金镇宇直直睇视着她,不客气的道:“太皇太妃若能体恤朕处理国事繁忙,而不天天过来扰朕清幽,那朕自然也就能对太皇太妃视而不见,不必为太皇太妃安排出宫之路,而成全你老死宫中的愿望。”
这一次气得语塞的人换成温蓝,他话中可挑明了,他会将她送出宫去,是因为她太烦人了!
她僵硬的扯扯嘴角,“皇上此言差矣,若非皇上想逼本宫离宫的意图太过明显,本官也不必吃饱撑着来见皇上,既伤眼又伤胃又伤口德的,可谓‘三伤’啊!”
“你!”他神情一沉,一双黑眸更是暗潮汹涌。
但王容凤可差点爆笑出声,小姑娘话锋犀利,竟调侃起她皇孙的长相来了!
但她左看右看、横看竖看,都觉得她这皇孙可谓天下第一俊男,根本没得挑,该是赏心悦目,而非伤眼才是嘛。
沉慧则有种时空交错的感觉,这个娘娘跟当年的太皇太后实在太像了。
“既然朕让太皇太妃‘三伤’,那太皇太妃何不就此回宫疗伤!”金镇宇下起了逐客令。
温蓝点头赞同,“那本宫就先走了,哦,对了。”她突地又笑盈盈的,“还有一句话呢,这‘量小非君子’,何况皇上在‘君’字后还加了个‘王’字,君王若度量不足,何以容纳谏言?又如何听得见黎民百姓的声音?”
她打算继续吵下去,因为那无聊的抛绣球照亲,皇上还没说要撤呢!
金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