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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林紫竹竟然出乎意料地没有了以往的喜悦,低下头,一头瀑布青丝随即倾泻而下。
气氛再一次陷入了僵持。
“这次在香港,给你带了一份礼物,不知道你喜不喜欢。”萧云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锦盒。
林紫竹心头一颤,抬起头,把精美锦盒接过来,摇了一摇,扯起笑容问道:“什么?”
“你打开就知道了。”萧云微笑道。
“哇!是tiffany的钻石项链!”林紫竹眸子一亮,惊喜道。
“喜欢不?”萧云问道。
“喜欢!”林紫竹坚定点头。
“我给你带上吧。”萧云站起身。
“嗯。”林紫竹羞赧地将钻石项链递给萧云,一手挽起青丝,露出如天鹅般的脖子。
萧云替她将这串价值连城的项链戴上,霎时觉着完美无缺了,钻石配美人,恰如宝剑赐英雄。
“谢谢!我非常喜欢。”林紫竹抚摸着那颗让女人为之疯狂的钻石,笑容代替了刚才的氤氲。
“喜欢就好。”萧云嘴角微翘,他似乎跟林紫竹心有灵犀似的,谁都没再有提离婚那件事情。
“老公,为了这串项链,你可以提一个要求,但不能过分哦。”林紫竹嫣然而笑。
第一次听到这个称呼,萧云一愣,随即轻笑而起,摸鼻子问道:“老婆,你烧洗脚水了吗?”
“嗯,这样不够浪漫,你应该这样问,老婆,我给你烧洗脚水去,好吗?”林紫竹轻声纠正。
“啊?”萧云哑然失笑,这究竟谁给谁提要求呢?
“我还没说完呢,然后我就说,老公,我已经为你烧好了,这样显着多好?”林紫竹严肃道。
“好吧,那老婆,我给你烧洗脚水去,好吗?”萧云照命令问道。
“嗯,去吧。”林紫竹纤手轻轻一挥。
“……”中了圈套的萧云张口结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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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讲台
清晨,宁州飘起了细雨。
雨势不大,漫不经心的,犹如随意飘洒的丝线,织不出稠密的雨帘,只是氤氲起朦胧的薄雾。
雨雾仿佛挟带了滑腻而浓酽的质感,使得宁州古_城区那一片历史建筑显得幽暗而苍老,那些白墙黛瓦、斑驳漆门、婆娑老树、苍虬古藤、弯曲街巷甚至古拙的店铺、雕花的门楼,都薰染了一层沧桑而古朴的苔痕。一切都已过去,却仿佛又通过流俗与尘事的历史幽径遗存到了今天。
雨过琴书润,风来翰墨香。
一位长发女子手撑着一把蓝色碎花伞,脚穿着一双高跟鞋,蹀躞着走进了刻木观小学所在的名臣巷。古巷悠长而静谧,足音比雨声还轻飘,因为实在不忍心踏碎雨丝的神韵。脚下是圆润丰腴的鹅卵石,密实而错落有致,雨的精灵欣然魂归于它时,分明能听到琴瑟和鸣般的音律。这时,出身卑微的鹅卵石似乎被激活了,在幽暗的天光下焕发出绚丽的七色光彩,妖娆美艳,如同瑶池坠下了一条挂毯,给烟雨飘渺的古巷平添了独特的神韵和无尽的贵气。
由于正是上课的时间,刻木观小学空旷而安详,在蒙蒙雨雾中显得飘渺而凄楚。
门卫老王头一如既往地静坐在一张藤椅上,与世无争地注视着这场烟雨,眼神通明。
“王爷爷,我看您来了。”迟随笔收起蓝色碎花伞,纤手轻轻甩了甩沾在长发末梢的雨屑。
生活中往往充斥着这样一群女人,她们讲究面子上的光鲜靓丽,却总因为一些细节的粗陋而让自己的苦心经营轰然倒地。比如,穿在外面的夏衫可能是豪华商场的上品,可是一不留神却让滑落出来的廉价胸衣肩带暴露了自己的品位,穿的人若无其事,旁观的人却不禁暗暗替那件夏衫叫冤。
迟随笔却是恰好相反。
也许,世界上最美的,不是良辰美景,而是这位聪慧女子那道风华绰约、隐香涵玉的身影。
“笔妞来了,进里屋搬小板凳去。”老王头乐呵呵道。
“好嘞。”迟随笔展颜而笑,熟门熟路地进了门卫室,拿起一张小板凳,坐到了老王头对面。
“今儿怎么这么有空来看看我这个老家伙?”老王头问道,提起茶壶,为她倒了一杯热茶水。
“想您了呗。”迟随笔托着香腮道。
“算你有心。”老王头欣慰而笑。
“这茶杯很贵啊……”迟随笔端起那只薄如纸、润如玉的定窑瓷杯,有点讶异。
“人送的。”老王头淡淡道。
“谁呀?”迟随笔问道,浅浅抿了一口淡绿色、香气扑鼻的茶水。
“萧小七那小子。”老王头轻声道。
“哦……”一听到这个名字,迟随笔的神情先是一愣,随即就冷了下来。
“你跟他之间的矛盾,还没化开?”老王头问道。
“往事如烟,怎么能说戒掉就戒掉呢?”迟随笔自嘲笑道,放下了那只定窑瓷杯。
“这次去香港,又给他添堵去了吧?”老王头八卦问道。
“您知道?”迟随笔怔然道。
“没有不透风的墙,没有不能上吊的梁。”老王头满脸褶子舒展开来。
“可惜呀,好人不长命,祸害遗千年。”迟随笔叹息道,声调中多了一丝苍凉。
“想听故事么?”老王头靠在椅背上,抬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
“想。”迟随笔点点头,纤指撩开粘在嘴角的几根秀发。
“从前哪,在陕北的神_木县,有一家人很穷,一共五口,就靠着老爷子教书勉强度日。大哥勤勉好学,为人憨厚,颇有乃父之风。这老二、老三就不同了,俩人不学无术,力气一大把,就是不干活,好吃懒做,不事生产。一家的重担全靠父亲扛着。这个家庭就像是一台年久失修的机器,仅仅靠着父亲这个发动机勉强地吱咛吱咛地转着。不过,发动机也不是永动机。终于,有一天,发动机熄火。老父亲去世了,家里的顶梁柱坍塌了,一母三子一下子没了着落,孤儿寡母,坐吃孤帐,想想都感觉悲伤逆流成河。但你知道,这位老父亲为什么去世么?”老王头幽幽问道。
迟随笔听得入神,紧皱着黛眉,摇摇头。
“是因为老三有一次偷了家里的钱去赌博,老父亲被追债的人打死的。”老王头低沉道。
迟随笔默然无语,好几分钟,她才抬起眼眸,柔声问道:“那个老三,就是您吧?”
“嗯。”老王头轻轻点头,脸上的悲伤一闪而过,微笑道,“但是,我家里人最终原谅了我。”
“原因?”迟随笔黛眉皱得更深了。
“因为他们爱我,也爱我的父亲,不想由于父亲的离开,把两份爱都丢了。”老王头轻声道。
“就这么简单?”迟随笔讶异道。
“嗯,要知道,伤害一个人,比讨好一个人容易;爱一个人,比恨一个人难。”老王头笑道。
“将心比心,我真的没有那么大的肚量,这世界还有可以化解仇恨的爱?”迟随笔自嘲苦笑。
“当然,这种爱转个弯就有,你把世界看错了,却以为世界欺骗了你。”老王头目光慈祥道。
“转角不会遇到爱,撞到人倒挺正常。”迟随笔撇撇嘴道。
“你还别不信,小七就很喜欢你。”老王头枯老的手指敲了敲藤椅的扶手。
“您又知道?”迟随笔睁大眼睛。
“他早上才刚来过,随便送了这套茶杯过来,不然我会知道你去了香港?”老王头轻笑道。
“你们聊了什么?”迟随笔顺了顺秀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啥都聊,事业、家庭、人生,当然啦,也聊到了你,然后他说,喜欢你。”老王头笑着道。
迟随笔木了一下,旋即不屑而笑,手指在瓷杯边沿缓缓转圈,轻声道:“他喜欢的人,太多。”
“哈哈!醋意,浓浓的醋意!我就说你会是这样的反应!小七该输我一瓶好酒了。”老王头拍着巴掌,像个孩子一样乐了起来,轻声道,“你们俩呀,本来就互有好感,就是被仇恨生生隔出了一堵墙,不值当。你自己可能感受不来,我可看得真真的,这叫什么?这叫‘一局输赢料不真,香销茶尽尚逡巡。欲知目下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
本来想开口辩驳的迟随笔突然发现词穷了,托着下巴,陷入深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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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宁州大学上课的萧云无端端打了好几个喷嚏,心里嗫嚅着,谁在背后说我是非?
由于早前学校就放出风去,说这将是萧云讲授的最后一堂课,所以偌大的教室塞得满坑满谷。
窗外大雨如注,室内安静如斯。
“今天是新学期开始的第一天,没想到却是我站在这个讲台上,给大家上的最后一节课,颇有点讽刺的味道。不过,我相信,接替我的老师应该比我讲得更出色,希望同学们要用追美剧的精神,追这门课,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好,该讲的内容也讲了,趁着还有点时间,下面跟大家聊几句闲天,你们有想问的问题吗?”萧云穿着一件蓝色格子衬衫,一条牛仔裤,显得特别阳光,特别精神。
“老师,为什么要走?”一男生问起,立刻引起了很多人的共鸣。
“因为我还有很多事情忙,可能学校这一块工作,就顾不上,对不起了。”萧云双手合十道。
“老师,我喜欢你,你有女朋友了吗?”一个女生大胆地问起。
全场嘘声四起。
“你来晚了,结婚了。”萧云展示了一下戴在手上的婚戒。
那个明目张胆的女生在一片会心的笑声中,脸红如血。
“还有问题吗?”萧云拿着麦克风,又在讲台上走了几步。
“老师,我想在大四时自己创业,听说你现在是一家大企业老板,有诀窍么?”一男生问道。
“诀窍没有,不过我可以送给你7个意见。”萧云伸出手指,边比划,边回答,“1。非常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且想的和别人不一样;2。三分钟能把商业模式讲清楚。3。有一定技术门槛。4。快速做出巨大用户群。5。执行力好,能以病毒营销式的方法迅速做大。6。好公司需要经历冬天,一些公司做不大可能和钱太多有关。7。最后记住:成功都是偶然的,失败是必然的。”
那个男生在笔记本上快速书写。
“老师,现在的社会都是拼爹的社会,像我这种农村出来的,能成功么?”另一男生问道。
“怎么不能成功?爹再大,也大不过自己。富二代能成为巨富者,少之又少,相反,富一代才是真正的大鳄。所以,只要自己有料,你就能加入拼爹的行列。同学们,我一直在强调一点,不要总觉得被轻视,先问问自己有没有分量。记住,咸鱼翻身,还是咸鱼。”萧云神情严肃,侃侃而谈,“这是最好的时代,也是最坏的时代。好的是,赚钱的门路五花八门,坏的是,赚钱的方式不择手段。擦边球不是不可以打,但关键是对社会对民众有没有危害,我希望你们以后成为了大老板小老板,在看到财源广进的同时,也要时刻保持一颗良心,一根底线,一颗对民众负责的良心,一根对社会负责的底线。”
所有人侧耳倾听。
“老师,我们没有在社会这个大染缸浸染过,你能给我们说说一些处世经验么?”一女生问。
“这是个好问题,毕竟在学校这座象牙塔里,你们每天面对的,都是同学们的笑脸和老师们的呵护,不用理会那么多的尔虞我诈和阴谋诡计。而在外面那个非此即彼、非黑就白、非对既错、非带路党既**的社会里,你们要学会适当的戴副面具,因为在这个国度,做事太过刚直,最后只能路死道边,做人必须懂得迂回,最终才能封侯封相,这就是国情所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