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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人常说,惟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这是真理,女人要是兽欲一起,绝对是神挡杀神佛挡杀佛,此刻,那个妖冶女人已近疯狂,怒吼着:“你算老几,敢在我面前撒野?你知不知道我爸是谁?我爸是宁州市长,你见到也要……”
啪!
很清脆的响声,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
随后,萧云十分错愕地看到那个飞扬跋扈的市长千金两眼一白,瘫软下去。而萧云旁边,站着手中拿着一支破碎红酒瓶的苏楠,一脸坚决果敢,可从瑟瑟发抖的身体来看,她肯定第一次干这种事情。
萧云下意识摸了摸鼻子,不禁感慨,这妮子下手还真够狠的,一点都不含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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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边一轮明月高悬,冷星寥落。
江风习习而吹,神清气爽,可滨江路上的行人并不多。
在江边昏黄的路灯下,走着两个人,一前一后。
后面那人双手优雅插于袋中,脚步略显慵懒,嘴里轻轻哼着一首不知名的苍凉小调。
而前面那人莲步盈盈,如水美眸眺望着大江对岸,轻风撩起柔顺的发梢,丰姿绰约。
“开心吗?”后面那人突然问道。
前面的那人怔了怔,没有停止脚步,轻声道:“很开心。”
“可你脸上为什么还写满愁意?”后面那人赶上几步,与前面那人并肩走着。
前面那人看了他一眼,微微叹了口气,视线转向西江,似乎觉得有些凉意,双手环胸,能让人在盛夏觉得森寒料峭的,只有人心,幽幽道:“这一江春水,能载走多少愁?这一切都不属于我的,随时都可能消失。”
后面那人轻声道:“人的一生是短的,但如果总是活在痛苦中,就太长了。”
前面那人木然,望向他,轻轻一笑,苦笑而自嘲,轻声道:“谢谢你,萧云,真的,你知道吗,从小到大我都很少跟人道谢,可你是个例外,总能让我心怀感激。不过,你刚才也听到了,我是一个风骚的女人,不要离我太近,人言可畏。”
萧云嘴角渐渐弯起,戏笑道:“我无所谓,反正就是一个小白脸,等着别人来包养。”
“别这样说自己,今天是我不好,把你骗来这,我没想过会让你处于两难,就是想气气他罢了。”苏楠不好意思地抬眸望了眼萧云,纤手十指交叉放着,似乎有点紧张,黯然道,“对不起,萧云,你是个好人。”
“好人?好人能值多少钱?好人能让多少人敬仰?好人能保护多少人?”萧云停下脚步,眼神的淡漠散去,拢聚起一抹妖异,望着天边明月,轻声吟出一句唐诗,“一年明月今宵多,人生由命非由他。”
苏楠安静下来,尽管只和他相识了两天时间,但她已然习惯了这个年轻人气质上的变化,原来真的有男人可以做到不笑的时候,比猖狂大笑时表现得更加自信与从容,不知道真实的他是冰壶秋月,还是黑暗诡魅,她托着粉嫩腮帮,饶有兴致地凝视着这个越来越神秘兮兮的他,欣赏着他悠悠吟出韩愈诗句时的霸气。
喜欢?远谈不上,更不要说那遥远到似乎永远无法到达的爱了,好感?也许有一点。
“跟我说说他吧。”萧云收回视线,忽然说了这么一句,看着苏楠,眼神干净空灵。
苏楠心头一颤,呆住,眼神逐渐黯淡了下来,蛰伏很多年的哀怨情仇又涌了起来。
她在迟疑着,这桩往事就像厚重的灰尘,一直覆盖着她心房,从未与任何人倾诉过。
今天就快走到尽头了,今后也许就不会再和他有来往,她和他注定只是擦肩而过。
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将心事束之高阁呢?
苏楠紧咬着嘴唇,秀眉微锁,美眸轻闭,似乎陷入了深深的回忆,轻声道:“他是我第一个男人,你身上的范思哲本来是他的,他在回国前我就预订好了。我和他第一次见面相识,就是在早上我们去的那条河边,那时候,我才刚上初二。”
“正是情窦初开、少女怀春的年纪。”萧云轻笑道。
苏楠风娇水媚地白了他一眼,继续回忆道:“当时学校组织郊游,我贪玩,就赤脚下河,玩水拾石,却被河底的玻璃划破了脚,鲜血浮起来时,我吓得大喊,却没有一个人过来理我,因为当时学校都在传我被校长包养了,没人愿意去接近那个骚货,只有他,跑着过来抱起我上岸。他抱起我的那一刻,我就无可救药地爱上他了,他为我撑起了一片天,一片晴空万里的天,他对我,确实是用了心的。”
她双手撑在护栏上,望着东逝而去的江水,神色一片萧瑟。
当她说到“骚货”两个字时,萧云的心似被重锤一击即中,难以名状的痛。
他静静地看着她,没有上去安慰,因为他知道,那一刻,再多的安慰也是枉然的。
门是隐秘、回避的象征,是心灵躲进极乐的静谧或悲伤的秘密搏斗的象征。
而回忆,是一道生了锈的门,推开,不仅要花费很大力气,而且需要很大勇气。
苏楠继续痛苦地回忆着,淡淡道:“后来我们两个就相爱了,他对我百般呵护,我们就像一般学生情侣那样,每天下课就牵着手走操场,看落日,谈人生,那段日子是我最快乐的。虽然我的谣言还是满天飞,但是他却浑然不理,义无反顾地爱着我。”
“他是在游乐场向你求爱的吧?”萧云微笑,轻声道,“让我猜猜在哪,旋转木马?”
苏楠恬然一笑,似乎在回忆着当初的情景,轻声道:“就是今天我和你坐的旋转木马,不过现在已经换新的了。他当时就在木马上说,要照顾我一生一世,我哭的不能自已,其他人都像看怪物一样看着我,是他把哭得像泪人似的我从木马上抱下来的。”
“那第一次初吻,是在电影院?”萧云发现自己很适合去做捧哏的。
苏楠轻轻点头,嘴角处泛起甜蜜的微笑,继续道:“那时我们已经上初三了,去电影院看了一部法国爱情片,就立刻喜欢上了那个浪漫的国家,我们约定要一起去法国留学,他在黑暗中夺去了我的初吻。”
“后来呢?”萧云轻声道。
“后来我们双双考上了波尔多大学,只是他家太穷,付不起留学费,我就把我的学费给他,我就在宁州读了一个专科院校。”苏楠眼中隐现泪光,美眸中沁出点点晶莹,幽幽道,“他在出国前跟我承诺过,留学回来就娶我,结果,黄鹤一去不复返了。”
“他是在法国读书的时候,遇到了那个市长千金,穷小子想要出人头地青云直上,于是做了陈世美吧。”萧云嘴角挂起一抹不加任何掩饰的讥诮笑容,向江中抛出一个石子,石子溅起一朵浪花,旋即消失不见。
“是吧,可能又不是。”苏楠自嘲一笑,越说声音越小,轻描淡写道,“他后来很认真地跟我谈过,说忍受不了我的流言蜚语,明天跟这个男人好,后天跟那个男人睡,他痛骂了我一句不要脸的骚货,我打了他一巴掌,十年的爱情就这样走到尽头。”
她往常的雍容自信都消弭殆尽,脸色霎时变得青白。
江面上,一艘小纸船,悠悠的飘过来,吸收水分,渐渐沉没。
世上最美好的东西,都像没有添加防腐剂的食品,是有有效期限的。
“为何拒绝流泪?想哭就哭吧。”萧云轻轻拥她入怀,给予她此刻最需要的温暖。
苏楠一开始还强抑止哭,只是被萧云拥入怀中时,无穷的委屈、无尽的忧愁都顷刻间涌上心头,一直强忍的泪水再也不受控制,泫然而下,放声痛哭,悲凉如秋风萧瑟,百花凋零,似乎想释放所有的不快。
不是所有的泪水都代表懦弱,不是所有的泪水都背负着痛楚。
正如不是所有的笑容都代表喜悦,不是所有的笑容都洋溢着幸福。
人情感中最难的三件事:思,相思,单相思。所谓单相思,就是你把他放在心里面,他把你放在心外面。既然他把你放在了心外面,你也要将他赶出内心,而那泪水就被赋予了这个职责,承载着生命的重量,容纳着灵魂的芬芳,并将红尘的悲哀离合轻轻吟唱,宛若深邃苍穹中一颗转瞬即逝的流星,美丽得让人心碎。
阮玲玉最后留在世间的书札上写有最触目惊心的四个字:人言可畏。
人生到最后,似一片白茫茫大地,干净无物,然这四个字却是雪地上的红梅,耀人眼目地开放。看起来美不胜收,实际上那艳丽,是钉子生生钉入眼睛后流出的疼痛。流言如罂粟,在流者口中灿烂如花,妖艳无比,传播者会有一种吸毒上瘾似的快意。转到受者处,却自是杀人不见血的阴冷毒辣,流言当真猛于虎。
良久,苏楠才止住哭声,双手趴在萧云胸前,一颤一抖,低声啜泣着。
她并不是个随随便便寻找依靠的女人,情绪激烈震荡之后,她常常会像体操运动员在平衡木上对待突发状况那般迅速让自己找到平衡点,只是想到失去了与陈道白那份弥足珍贵的感情,她忍受不了,才会对一个陌生的男人渲泄心里的郁苦。
萧云那几万的范思哲早已湿透,微笑温柔醉人,伸出修长手指轻轻擦拭着苏楠的泪水。
苏楠害羞地避开,怯生生地指了指范思哲,羞赧道:“不好意思,把衣服都弄湿了。”
萧云低头望了眼西装上的那片泪迹,轻声道:“美人清泪,玉露琼浆,历久弥香。”
苏楠从他怀抱里出来,捋了捋些许凌乱的秀发,没好气道:“花言巧语。”
萧云笑笑,轻声道:“还难过吗?”
苏楠轻轻摇头,叹了口气,轻声道:“爱情就是个梦,而我却睡过头了。”
萧云轻声道:“记住,能够说出的委屈,便不算委屈;能够抢走的爱人,便不算爱人。”
苏楠心头巨震,呆呆望着他,萌生出奇异的情愫,轻声道:“谢谢你,萧云。”
“你又谢了我一次。”萧云微笑着,异常温柔,像棉花,“苏楠,站到栏杆上。”
“为什么?”苏楠惊诧,美眸因为刚刚哭过的原因,显得更加妩媚,如雨后玫瑰。
“让你体验一次生死,你就会淡忘那些痛苦回忆了。”萧云轻声道。
苏楠本想拒绝的,但他眼神透出的那一抹坚定,却让她鬼使神差般懵然点头。
萧云淡淡微笑,双手轻轻一托,苏楠惊得低呼一声,却已经站到了水泥栏杆上。
下面就是滚滚东逝的江水,她紧张地闭着双眼,双腿微微颤抖,心脏剧烈地跳动着。
“来,张开双臂向后倒下。”萧云放开了扶着她的手,后撤一步。
“啊?你干嘛放手?”苏楠感觉到了他的离开,吓得一声惊呼,“我会掉下江的!”
萧云轻笑道:“如果你再不后倒,那就真要掉江了,我可不会游泳。”
“啊!”苏楠又是一声惊呼,花容失色,她气恼地在心里暗骂了萧云几句,却不得不面对现实,不能思索太多了,往前是必死无疑,往后还有一个可恶的男人可能会接住自己呢,紧闭双眸,蛾眉微蹙,战战兢兢地往后倒去。
在离地面还有一点距离,苏楠以为自己要跟这个世界告别了,却发现一双有力的大手将她凌空抱起,她惊呼声未落,就躺在一个温暖如春的怀抱里,那双盈满笑意的漆黑眸子正凝视着自己,充满柔情。
萧云轻声道:“下地狱是容易的,但要回头逃回人间来,就要费力了。”
苏楠静静望着他,细细品呷着他的这句话,忽然回想起了他曾跟自己说过,鲜活的人是世上最美的风景,应该珍惜生命,是啊,自己为什么就没他想的透彻呢?这个年轻人不知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