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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小青则跑到路边,凑到一簇不知名的小花那里,并不是做采花大盗,只是贪婪嗅着花香。
萧云打完电话,回头见到她正蹲着,笑了笑,意有所指道:“你今晚好像喝了不少酒。”
“高兴。”沐小青嗅完了,站起身来,继续往前走去。
“啥事这么高兴?”萧云不解道。
“你说呢?”沐小青侧头望着他,双眸神采飞扬。
萧云似乎明白了什么,嘴角勾起一个清净如竹的笑容,轻声道:“这回真的放下了?”
“放下了。”沐小青坚定点头,也许下一次再见到南宫青城的时候,就不会感到愧疚不安了。
“那就好。”萧云欣慰道。
“萧云,谢谢你。”沐小青美眸轻扬,柔声道。
“不客气,我其实也没帮上啥忙,克服这种心理障碍,关键还是在于你自己。”萧云轻声道。
“嗯。”沐小青微微含笑,沉默了一阵子,有点踟蹰,小声道,“萧云,我能问个问题吗?”
“问。”萧云掏出一根烟,点燃。
“你可不许生气。”沐小青似乎有些担忧。
“不问拉倒。”萧云耸耸肩道。
“问问问问,老实说,刚才玩百家乐的时候,你真的没出千?”沐小青到现在还是很怀疑。
“就这事啊?这个真没有。”萧云笑着摇摇头。
“哇,那你真是神了,能够连中两把和局,那简直天方夜谭了。”沐小青感叹道。
“还好吧,主要是计算,运气,还有一丁点的勇气。”萧云简单总结了一下猜中的原因,抽了一口烟,吐出烟雾,淡淡道,“这其实和赌马赌球差不多性质,都讲究一个概率的问题。每年赌马赌球的赢家那么多,你以为他们都是出千?哪有那么狗血。那些人能赢靠的是精准的计算,还有就是从五花八门的所谓内幕中分析出事实的真相。”
“可是慕容白的动作那么快,我看得都快晕了,你真的能算出来开和?”沐小青吃惊道。
“基本吧,没有百分百把握,但百分之八十还是有的。”萧云吐了一个迷人的烟圈。
“萧云同志,你真是每一次都会带给我不同的惊喜。”沐小青莞尔一笑,如风如素,清且妖。
“那你岂不是要死心塌地地爱上我了?”萧云玩笑道。
“如果我说是,你敢要我吗?”沐小青忽然拉住他的手臂,神情肃穆道。
萧云怔了一下,继而含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敲了敲她的脑袋,轻声道:“别傻了。”
沐小青没理会他这个故意岔开话题的动作,只是静静凝视着他,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直到这个脸皮厚得堪比壁立千仞的年轻人都有点僵持不住了,才柔声道:“记得第一次在颐和高尔夫见到你,当时的印象并不好,也许是我先入为主吧,总觉得你是一个道貌岸然的井底之蛙,没有多少斤两,只是祖坟冒青烟做了四爷的干孙子而已,就想给你一个下马威,说的话有些咄咄逼人,但没想到会反过来被你教育了一番,你知道我当时有多尴尬?真想找个洞钻进去。更没想到的是,连我最有把握的高尔夫也会输给你,你从第七洞直接打到第九洞的壮举,令到我每次去颐和高尔夫打球,都有一个阴影挥之不去,呵呵。而古城区的事情,是令我对你刮目相看的转折点,也是我对青城产生疏远情绪的转折点。我太爱我们国家的历史了,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段段历史的文明倒在所谓的经济发展的车轮底下。如果在北京的话,我可能会很容易就摆平庞月明,可惜这里是宁州,山高皇帝远,我就算再呼风唤雨,也只能望洋兴叹了。没想到你会挺身而出,完整无缺地保护住了这一片历史,还拉上四爷跟俞知堂老人一起疯狂,我知道真相的时候,真的震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一个男人,抛开光鲜的外衣,显赫的身世,堂堂的相貌,还能让一个女人为之倾心、为之动容的,无非就是拯万民于水火之中,又或者是胸怀天下手握锦绣山河了。还记得上次我在宁大问你为什么喜欢我吗?我当时问得是不是太刻薄,太尖酸,太不近人情了?其实男人喜欢女人,第一眼无非是容颜气质,然后再论内涵底蕴,这我都知道,但只是想听听你的心声,而你的坦诚相见,又一次让我感动得无言以对。我生在这样一个家庭里,没吃过苦头,也没尝过穷苦日子,从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身边的人都把我当成神仙一样供奉着,追求我的人更加离谱,多富的富家公子,多牛的红色子弟我都见识过。前年的冬天,在山西太原,有一个煤炭老板的儿子为了讨我开心,用了25辆奔驰摆了一个‘LOVE’,然后泼上汽油点着,再出动他家的私人直升飞机载我飞到空中观赏,而我当时给他的反应就是,掏出手机拨打了999。坦白说,对于财富,我不稀罕,对于权力,我不在乎,他们有的,我都有,他们能做到的,我也可以。但真正走进我心的,除了南宫青城,就只有你了。”
萧云静静聆听。
“说出来也许你会不信,我是在十岁的时候喜欢上青城的,那一年他刚十五岁,跟着他爸来我家作客,用我平常弹的钢琴完美的演绎了李斯特最难的一首钢琴曲《唐璜的回忆》,他每一个眼神,每一个手指跳跃,每一个笑容都深深刻在了我的脑海里,自此,我迷上了他。我一直以为我是爱他的,爱得超然物外,没有什么可以阻止我要把他抓到手。直到,遇上了你,我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来我跟青城一直都不是在同一个水平线上对待感情的,他站在高处,我站在低处,就像一株卑微的小花渴望着阳光降临,这种不是爱情,只是仰慕,仰得我脖子都酸了,依然阴暗潮湿。而你,则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情,爱情就是时刻牵挂,偶尔拌嘴,见时无话不谈,不见时丢魂落魄。但我知道,就算我可以不顾一切选择跟你在一起,我的家人肯定都会极力反对,如果互不妥协,很可能玉石俱焚。有一段时间我刻意避开你,就是在纠结这个问题,我也以为我对你的感觉,会像对青城那样,只是一时兴起,会慢慢沉入海底,尘封起来,或许最终会尘埃落定。但我发觉自己是错的,错得一塌糊涂。没有你的那段日子里,我的生活可谓是疮痍满目,斑驳陆离,根本提不起一点精神来。而每一次见到你,就像繁花迎春,霎时就姹紫嫣红了,那种思绪就像钻了空子的可怕家伙,心里残余的不安定因子瞬间复苏。在学校这段日子,我慢慢想通了,相爱真的只是两个人的事,与其他任何人都无关,考虑的越多,失去的也越多,前怕狼后怕虎,最终只会被分吃掉。我不知道你会不会这样想,但我一定会,因为讨厌一个人只需要一个理由,可喜欢一个人呢,可以忽略千百个理由。你知道吗?我经常会在晚上的时候,一个人站在阳台,回想着和你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虽然不多,但足以刻骨铭心。有时候,想着想着,就会流泪,我都忘了上一次微笑着入睡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呵呵。但你永远不会看见我眼里的泪,因为你不在时,我才会哭泣。”沐小青唇角微扬,双眸纯净得像一泓山边溪水,真的没有半点要流泪的痕迹。
萧云凝望着她,沉默着,一分钟,两分钟,五分钟。
“再不说话,我就不理你了。”沐小青哼哼道,作势就要往前走去。
萧云终于开口,柔声道:“我可以用一只手征服世界,只需要你牵着我另一只手,好吗?”
沐小青没有回答,只是踮起脚尖,搂紧他的脖子,轻轻吻上了他的唇,泪水也随即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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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烟阁。
迟四指的办公室还保持着原样,尽管迟随笔已经开始在这里办公了,但她没有改过一分一毫。而其中以挂在墙上的那一幅隶书最为引人瞩目,用墨浓淡相生,浓处精彩而不滞,淡处灵秀而不晦,这是迟随笔在出国留学前亲自挥笔写下的,目的是时刻提醒自己父亲的处世原则,字不多,仅寥寥两个,却大气磅礴、意境深远:藏锋。
此刻,迟随笔正背着手,静静欣赏着这两个字,神情淡然,似是拢了半世的烟雨。
慕容白一语不发站在她的身后,尽忠尽责的护花使者,那双苍白如雪的手套依然没有脱下。
“大小姐,你要相信我,我说的全部都是事实啊。”老鬼跪在三米开外的地方,显得很惊恐。
“两百个弟兄全死了,就只剩你一个?”迟随笔轻启朱唇道,视线仍然停留在字画上。
“要不是棺材他拼死掩护我逃跑,我恐怕也要死在那里了。”老鬼擦了擦额头上的汗。
迟随笔终于转身,嘴畔勾勒出一抹绝美弧度,轻声道:“你逃回来,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些?”
老鬼一惊,立即趴了下去,将头深深埋着不该抬起半寸,他以前伺候四指时都没这样恐惧过。
“不用这样子,我又没说你什么,抬起头来。”迟随笔柔声道。
“是。”老鬼战战兢兢道,鼻梁由于被弘历一拳打断,现在完全塌下去了,相当丑。
“你跟着我爸有多长时间了?”迟随笔忽然问了一个问题,纤沿曼步,缓缓走到他的跟前。
“有十一年了。”老鬼谨小慎微道。
“噢,原来有这么久了,那你对我爸应该很忠心吧?”迟随笔轻勾丹唇,更显妖娆。
“那是肯定的,我对老爷忠心耿耿,绝无二心。”老鬼坚定不移道。
迟随笔点点头,玩弄着两根纤指,轻声道:“那你应该很听我爸的话吧。”
“当然,我只听老爷的话。”老鬼拍着胸脯道,真想将关二哥摆在面前,磕几个响头发誓。
“唉,你这个回答真让我失望。现在四指堂是我掌权,而你却只听我爸的话。”迟随笔叹息。
老鬼瞳孔一缩,吓得三魂不见了六魄,赶紧俯身道:“大小姐,从现在起,我只听你的话!”
“知道严嵩吗?”迟随笔忽然又问了一个措手不及的问题。
老鬼愣了一下,刚才的震惊劲儿还没完全消退,哆嗦道:“知道点,他是明朝的一个贪官。”
“骑墙,滑头,两头讨好。这是嘉靖皇帝当年对他的评价,也是我对你的。”迟随笔微笑。
老鬼刚刚放松没几秒的心脏又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面如土色,因为他嗅到了死亡的味道。
死亡离他真的并不遥远,也不陌生,它也许仅仅是一双白色手套,一双苍白如雪的手套。
慕容白将老鬼的尸体拖了出去,房间安静了下来,只剩下两个人,迟随笔,还有南宫青城。
“今晚可惜了。”南宫青城一直坐在沙发上,优雅地翘着二郎腿,摇晃着手里的一杯红酒。
“他如果那么容易除去,恐怕你也不会找上我了,不是吗?”迟随笔浅抿唇瓣,走到窗边。
南宫青城没有反驳,只是轻轻一笑,然后品了一口红酒,问道:“下一步该牺牲谁了?”
迟随笔凝望着窗外无边无际的夜色,丹唇浮起一抹冷笑,轻声说出一个名字:“邱式。”
第三十二章 Riva
如果在商业竞争中,你输了,那么你输在时间;反之,你赢了,也赢在时间。
这是母亲教给萧云的,他始终奉若神明,不舍昼夜地与时间进行着玩命赛跑,虽然跑不出百米飞人博尔特那样瞠目结舌的神速,但总能做到比别人多跑两步,多快三秒,因为他忠实贯彻了鲁迅先生的那一句话——“哪里有天才?我是把别人喝咖啡的工夫都用在工作上的。”
作为政坛常青树黄达人的干孙子,萧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