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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持续很长时间,有种至死方休的态势。
“一朵白玫瑰而已,又不是什么弥足珍贵的稀罕玩意,值得么?”萧云下意识摸摸鼻子。
“当然值得,它是无价之宝。”许子衿幸福笑道,充分享受着此刻如芙蓉出水般美妙的心情。
萧云琢磨不透女性心理,这比任何哲学问题,都要高深棘手,他那点才疏识浅的男女知识,在这位大智近妖大巧若拙的女人面前,顿时苍白,再怎样活灵活用,都算雕虫小技,最终只能贻笑大方,所以干脆放任自流,不敢多加干涉,想了想,问道:“高考成绩要出了吧?”
“差不多,十天之后。”许子衿闭起眼睛,随着秋千的升降,上下起伏,任由夜风轻抚脸颊。
“紧张不?”萧云忐忑试探着问道,这可以说是华国孩子成年之后的第一道关卡,举足轻重。
“紧张。”许子衿毫不讳言,却笑得更欢,明眸皓齿得晃人眼球。
“这么谦虚?不像你的作风。”萧云有些讶异,这丫头平时总是眼高过界,怎么突然转了死性?
“你说要是我得了状元之后,那些媒体疯狂追逐我,该怎么办?”许子衿抬头望向夜空,笑问苍天。
“……妄自尊大。”萧云汗颜道,果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自己还真是愚蠢,以为她会改邪归正。
“古人说,女子无才便是德,我一定是太缺德了。”许子衿终于肯停下笑容,微微撅起嘴唇。
“……喂,够了。”萧云苦涩道,给点阳光就灿烂,这世上比他脸皮更厚的,非丫头莫属了,但他更喜欢现在的她,没有高深莫测的城府,没有心如止水的蛰伏,没有与世隔绝的孤僻,没有摧枯拉朽的气度,随心所欲地开着玩笑,真实,亲切,却不失清刚,这才是走下神坛的丫头。
许子衿也大发慈悲,没有再自吹自擂,拨了拨额头的秀发,轻笑不语。
漂亮女人就是有特别的优势,哪怕是轻描淡写一个细微动作,都能被瞧出婉约或者典雅这类气质来。
两人又陷入了习惯性地无话可说的境地,半个钟头,萧云屁股在秋千上挪来挪去了好几回,因为不能抽烟,憋得慌,索性抬头看着那张覆盖天地的黑幕发呆,没有星星的夜晚,确实少了很多乐趣,单调,就像炒菜忘了放盐,变得寡淡无味,就像旅游忘了拍照,感觉得鱼忘筌。
“我很喜欢张爱玲的一句话:因为爱过,所以慈悲;因为懂得,所以宽容。”她忽然打破沉默。
“嗯?”萧云不知所云。
“小七哥。”许子衿脚尖落地,停下了秋千,神情泰然,侧过脸去静静看着他。
“嗯。”萧云嘴角微翘,那抹笑容很温柔,像是河边的杨柳枝条随风而舞。
“请不要假装对我好,我很傻,会当真的。”许子衿轻声道,撇头望向了别处。
“你可以怀疑星星在燃烧,怀疑太阳真的会动,怀疑真理是谎言,但绝不能怀疑我对你的好。”萧云微笑道,但笑容多少有点哀伤,他很少听到丫头这么掏心剖腹的请求,有种说不出而空泛得几乎囊括所有情感的疼痛,在嘶嘶折磨着内心,不过幸好,他有在无数乱局中培养出来的沉着应对的可贵本能,目前还可以轻松保持镇静。
“真的吗?”许子衿眸泛泪光,凝视着他。
“我可以欺骗天下所有人,可以负尽天下所有人,唯独你,是唯一例外。”萧云柔声道。
美人的一滴晶莹泪珠悄然滑落,似露水滋润过花瓣,无影无踪,那是感动的泪,如沧海遗珠。
萧云弯身拾起了一颗小石子,抛向远处,轻声道:“丫头,你一定是鲁迅先生所说的猛士。”
“嗯?”这回轮到她不懂了。
“因为真的猛士,敢于直面自己未化妆的脸。”萧云轻笑道。
“花言巧语。”许子衿拭去眼角的残留泪水,瞪了一眼他,但脸上却挂起了璀璨笑容。
“乱说,我这人就爱说实话,国家都承认这点了,沿途建了很多丰碑,叫‘中国石化’。”他笑道。
“这么不要脸,这么没心没肺,你的体重一定很轻吧?”许子衿当然不允许有人超过她的厚颜无耻。
“彼此彼此,你不是绣花枕头,我也不是酒囊饭袋。”萧云不甘人后,耍花腔也有他的一套。
许子衿悄悄深呼吸一口,不再跟这个赖皮作口齿之争,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薛子呢?”
“薛子怎么了?”萧云还沉浸在对她口诛笔伐的胜利喜悦中,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好长时间没见着他了,玩失踪?”许子衿转头问道。
“天机不可泄露。”萧云眨了眨眼睛,打了个禅机。他当然不会如实禀告这丫头,瘦猴与蝙蝠的离开,留下了一大批群龙无首的小弟,这种空缺资源当然不能失之交臂,于是萧云就让薛子去收编,遣散一些气焰熏天鼠肚鸡肠之辈,其余的整顿一下就可以作地下用途了,哪天要干点啥见不得光的事,便可以得心应手如鱼得水。
“我诅咒你一辈子买薯条不给番茄酱,打酱油总是过期。”许子衿气不过,冷不丁蹦出一句来。
“……”萧云彻底无语。
许子衿弯起一抹凯旋而归的微笑,站起身来,伸了一个懒腰,曲线玲珑,然后伸出纤指比划成一个镜框模样,将天上的孤月纳入镜头,闭起一只眸子,这个角度望过去,失却了所有的陪衬,月儿越发地骄傲冷艳,淡淡的光芒更显得幽怨缠绵,而她的目光中,也闪过了一抹少有的恍惚。
萧云懒散坐着,静静饱览着这个美到令人窒息的背影,轻轻哼起一段北京小曲,《叹清水河》。
许子衿忽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回头问道:“小七哥,我见到客厅桌上有两封信,谁写的?”
“其中一封,是狼屠寄来的。”萧云轻声道,眼神已经逐渐变幻,像是笼起一层薄雾,有点模糊。
许子衿一颤,怔怔出神了很久很久,才问道:“薇姨和罗妈还好吧?”
“嗯,一切无恙,现在他们到了唐古拉山脉,准备进入西藏朝圣了。”萧云轻声道,视线却不知不觉投向了极度遥远的西南方,淹没在物欲中的人生是枯燥无味的,就像压缩饼干一样,卡路里倒是足够,滋味却没有了,但那片天空下的人们是绝对圣洁,没有人间妄念,达到了“闭门即是深山,心静随处净土”的境界,母亲,罗妈,还有狼屠,应该很快乐吧。
“希望在那里神圣的氛围笼罩下,罗妈可以痊愈吧。”许子衿也望向了西南方的天空。
“不容置疑。”萧云收回了视线,嘴角扯出一个大彻大悟般的自信弧度。
许子衿点点头,在月光下比划着手影,相当有趣,又轻声问道:“还有一封信呢?”
“我的一个朋友写的。”萧云端详着地上变化多端的手影,简单回答,并没有详细展开。
“谁呀?”许子衿显然想打破砂锅问到底。
“说了你又不认识。”萧云轻声道。
“你说了,不就认识了?”许子衿不再舞弄手影给他看,翘起双手在身后。
“不说。”萧云见没景可看了,索性很孩子气地荡起了秋千。
“你一定跟这位朋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许子衿一挑眉,笑得玩味。
“正解。”萧云微微一笑。
“故作高深。”许子衿冷哼一声,将那朵白玫瑰高举上头,仿佛想仿效李白的“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她确实是个情商极高的女人,有些事情,如果男人不吝赐教,当然皆大欢喜但听无妨,但要是男人讳莫如深的事情,她绝对不会蛮不讲理地横插一脚,她的做人准则就是:有舞台就演好角色,没舞台就静静地做观众。
萧云也不打算继续这个话题,荡了几下秋千,问道:“丫头,你不是说有成都的小学同学找你玩么?”
“嗯,怎么了?”许子衿撩撩有些凌乱的发梢。
“谁呀?”萧云好奇问道。
“说了你又不认识。”许子衿白了他一眼,真是个好事之徒。
“你说了,不就认识了?”萧云继续恬不知耻地打听道。
“不说。”许子衿一口回绝。
“你一定跟这位朋友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勾当。”萧云忿忿不平道。
“正解。”许子衿弯起一抹倾国倾城的微笑。
萧云无语。
许子衿不理会他的无声抗议,抬头望天,轻声叹息道:“今晚又没有星星。”
“城市里就是这样,不像云浮山,粉尘太多,很难用肉眼看到,挺可惜的。”萧云也叹了一声。
“我读高中的时候,跟一个女同学一起仰望星空,随之我们泪流满面。”许子衿回忆道。
“这么伤感?”萧云皱了皱眉,他没上过学,并不理解在学校里的那些学生会这么多愁善感。
“伤感个头!她是因为失恋,我则是因为扭伤了脖子。”许子衿没好气道。
萧云愣了一下,随即大笑而起,非但没有停止的迹象,而且愈演愈烈。
许子衿也是低头莞尔,忽然眸子灵气一闪,欣喜问道:“小七哥,你想看星星么?”
“想啊,你有什么地方好介绍?”萧云忙问道,他当然不想看到一轮孤月唱独角戏,太没意思了。
“在这就能看到。”许子衿走到他身边,像一只翩翩而来的萤火虫。
“在这?”萧云疑惑地看向天空,却还是漆黑一片,哪有什么星星可言?
但下一秒,他就看见了,非常清晰,因为许子衿狠狠地在他鼻梁处揍了一拳,毫不留情。
等他还在晕晕乎乎找寻平衡的时候,许子衿已经带着胜利的笑声,哼着美妙歌曲回家了。
“真是个没良心的白眼狼。”萧云揉着几乎被打肿的眉心,对着她离开的背影,恨恨骂道。
“我觉得打轻了。”忽然,从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传来一把冷冷的声音,影子。
“影子,有你这么偏袒那死丫头的么?”萧云苦涩道,欲哭无泪,无论怎么着,他都是错的一方。
“如果你知道她为什么打你,你就不会说出这句话了。”影子依旧冷声道,但绵里藏针。
萧云怔了下,沉默了一会儿,问道:“她为什么打我?”
影子冷哼一声,慢慢道:“因为在银行劫案那天下午,她和小学同学在重剑无锋的旋转餐厅吃饭。”
萧云瞬间冰封,张爱玲那句话重重砸向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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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快乐,门徒们,吃多点汤圆!)
第五十章 一只蟑螂,两头牲口
黑格尔说,一个人怎样,要由他的行动和对别人所起的作用来证明。
很多人在暴富之后,就会脱胎换骨,无论外表还是内心,统统一百八十度华丽转身,仿佛一夜之间从地狱爬到了天堂,穿要锦衣貂裘,吃要暴殄天物,住要富丽堂皇,行要一掷千金,玩要挥金如土,在谁的面前都要张扬炫耀一番,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现在富甲一方,导致身边不少人渐渐疏远,最后形同陌路。他们不明白,人是一种很奇怪的感情动物,可以共苦,难以同甘,更别提眼巴巴瞧着别人甘而自己苦了。
萧云这种人,世间的确少有,并不会有点小权小钱就扬眼角翘尾巴,依旧简约生活低调做人。
江山实业虽然有了一千万现金以及即将价值连城的不动产,但整个公司架构还只是一个空壳,光鲜的外表终究掩藏不住内在的空虚,再怎样作威作福,也只是拉虎皮扯大旗,惹得萧云愁眉不展。对于去鱼龙混杂参差不齐的人才市场招聘适合人员,无异于大海捞针,萧云闻之色变,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太多关系需要他去疏通活络,只能不厌其烦地敦促端木子路尽快落实。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