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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的一声脆响,兵器相击之处在黑暗中爆出一簇刺眼的火星。周亚夫虎口一阵剧痛,一股柔绵的内力顺着长刀瞬间撞上了胸口,如同柔软的触角一般,轻轻一探便迅速的收了回去。几乎与此同时,神秘的人影飘飘摇摇的落在了丈余之外。
“赤璃刀法?!”他的声音里微微带着几分诧异:“阁下是周将军什么人?”
周亚夫心头一震,沉沉应道:“便是在下。阁下怎么称呼?”
黑衣人象没有听到他的问话一般拱了拱手,清朗的声音里带着三分疏离三分恭敬,淡淡说道:“在下无意冒犯将军,就此别过。”
“你……”周亚夫话还没有说完,黑色的人影已经如同一缕烟雾般迅速的消散在沉沉的夜色中。
周亚夫是武人,最上心的便是知己知彼。然而此时此刻,对方知己甚深,自己对他几乎一无所知……想到这里,他不禁深深皱眉。
这人,又会是哪一派网罗的高手呢?
周亚夫回到平安客栈的时候,天色已放亮了。
一脚踏进后园,正碰上阿树提着食盒走出厨房。抬眼看到是他,连忙笑嘻嘻的行礼:“周爷这么早就出去练刀了?”
周亚夫随意点头,漫不经心的问他:“老板娘呢?”
阿树扬了扬手里的食盒,笑道:“老板娘在自己房里,嘱咐我送早饭过去。”
周亚夫接过了他手里的食盒,“你忙你的,我带过去就好。”
阿树忙道了谢,一溜儿小跑的回了厨房。
周亚夫提着食盒刚走到韩子乔的卧房门口,就听到屋里两个女人正叽叽咕咕的说笑。绷了一夜的心不由得一松,伸手在门上轻轻叩了两叩,唇角已然浮起了浅浅的笑纹。
“阿树?”韩子乔的声音犹带着笑音:“进来吧。”
周亚夫推开房门,一脚还在房门之外,人却不由得愣住了。床铺上被褥已经叠了起来,苏颜穿着男装,正被韩子乔按在窗边的膝榻上梳头。也许是刚刚沐浴过,她的头发还带着湿润的水汽,宛如一匹闪亮的黑缎般披散在后背上。
看到进来的是他,韩子乔挑眉笑道:“一大早的跑到哪里去了?”
周亚夫把食盒放在条案上,若无其事的笑了笑:“我可不是一大早出去的。我半夜就出去了。”一边说一边留意苏颜的反应。
苏颜果然看了过来,眉头微微蹙起。
韩子乔奇道:“大半夜的,你上哪里去?”
周亚夫笑道:“有个黑影子从客栈窜了出去,我不过是跟着出去看看……”他抬起头,目光淡淡的拂过苏颜的面颊,落在了韩子乔的脸上:“你夜里可听到什么动静?”
韩子乔摇了摇头。
“那个人……”苏颜低着头吞吞吐吐的说:“那个人是来找我的。”
周亚夫原以为深夜来访,必然是有什么隐情。没料到她这么干脆就承认,反而有些诧异起来:“是你认识的人?”
苏颜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踌躇半晌,犹犹豫豫的说:“我只知道这个人叫顾血衣,似乎就是他帮助那个叫黑纱的女人抓了我,这一次也是那个女人让他来的……”
周亚夫和韩子乔对视一眼,彼此都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几分震惊。
苏颜却没有看到,她依然垂着头,一副为难的神色:“他起初要把我带去交给黑纱,后来又改变了主意,还给我吃一粒叫做融香丸的东西……”斟酌再三,她觉得最好还是不要说出荣安侯府——眼下的事已经够麻烦了。
然而她这样的一番话配合了不自在的神态,却不免让旁边的两个人想到儿女私情上去。周亚夫还没有说什么,韩子乔却抚掌笑道:“听说这个顾血衣是江湖中最出名的美男子,可是真的?”
“是么?”苏颜流露出惊讶的神色,“这人我只见过两次,两次他都戴着面具。所以……”
韩子乔长长叹气,神情十分的惋惜。周亚夫又好气又好笑的斜了她一眼,转脸望向苏颜说:“我对融香丸倒是略有耳闻。据说这是血衣门的奇药,可以生死人而肉白骨……”
韩子乔半信半疑的撇了撇嘴:“骗人的吧?”
周亚夫笑道:“道听途说罢了。不过,我听说若干年前有一位武林名宿练功时不慎走火入魔,便是靠着三颗融香丸化险为夷。”
苏颜“呀”的一声叫了出来:“难怪我今天一早起来,腿脚也站得住了……”
韩子乔拍了拍她的脸,别有深意的笑道:“这么贵重的东西他肯给你……”
苏颜不以为然的摇了摇头,“至于他为什么给我……一时间也说不好,不过跟你想的是不一样的。那样的人……最后以后都不要再碰到了。”说到这里,情不自禁又想起了那一句“要不我此刻杀了你,取你的血来炼药……”肩头不由的一抖。
韩子乔正在帮她梳头,立刻就感觉到了。她抬头瞥了一眼周亚夫,周亚夫微微点了点头,不动声色的说:“不见最好,那人是血衣门的掌门。血衣门在江湖中亦正亦邪,口碑并不好。这些江湖上的是非,我们能避则避吧。”
两个女子都默默地点了点头。
韩子乔将她的头发都束了起来,扭头冲着周亚夫笑道:“看,怎么样?”
周亚夫侧过头细细打量,苏颜的眉毛已经描粗,只是肤色过于苍白,男装的扮相不免柔弱了些。抬眼看到两个女子殷殷期盼的神色,又不忍说破,只好含糊的说:“还好。”
韩子乔自己退后两步,歪着头端详,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好一个俊俏的小书生。”
苏颜有点害羞,却又想着自己此刻是男装,竭力想要做出镇定的神气来。韩子乔笑得更厉害了,周亚夫嗔视着她,自己却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苏颜瞪视着两个人,到底没绷住,哧的一声也笑了出来。
正笑闹间,就听外面一个清冽的声音放肆的大喊起来:“周大刀?你躲在哪里?知道我来了怎么也不出来迎一迎?!”
周亚夫一愣,立刻喜形于色,顾不得房中还有旁人,立刻跳了起来:“刘老七?!”
房门“砰”的一声被人撞开,一个人呵呵笑着走了进来。
逆着光,房间里的人一时看不清来人的相貌,只能看得出这人身量很高,宽宽的肩膀,全身上下都裹在一袭银灰色的貂裘里。华贵中又透着几分洒脱不羁。一边搓着手往里走,一边呵呵笑道:“韩姐姐屋里果然暖和,难怪周大刀都不肯出来迎迎我。”
周亚夫在他肩上用力捶了一拳,笑道:“我以为你要到晚上才能赶来,怎么此刻就到了?”
这人反手一拳打在周亚夫的肩上,呵呵笑道:“我可不是急着见你,一年没见韩姐姐了,这两天就嘴馋韩姐姐的手艺呢。”
韩子乔连忙拉着苏颜一起行礼,神态却十分熟络:“一年未见,七爷更精神了。听说府上添了一位小世子,子乔先恭喜七爷了。”
苏颜猜不透这人的身份,一时拿不准该如何称呼,只得先随着韩子乔行礼。刚直起身,就听他笑道:“韩姐姐这里几时多了这么个文文弱弱的小伙计?”
韩子乔笑道:“这是我的远房族弟苏颜。家里没有什么人了,我接了来管帐。七爷可要多关照些。”
走得近了,才看出这人不过二十上下的年纪,一张微黑的容长脸,眉目清秀,细薄的唇角总是含着几分浅笑。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苏颜,嘴里漫不经心的说道:“好说,韩姐姐的弟弟,便是我刘符的弟弟。有什么需要尽管说,不要客气。”
苏颜觉得这人年龄虽然不大,说起话来官腔却打得十足,不由得有些好笑。垂头应了一声,便不再说什么。
韩子乔知道两个男人之间有话要说,便喊来厨房的人开始张罗早饭。苏颜的腿脚虽然还有些虚软无力,但是前前后后跟着走几步还是撑得住的。
几个人布好早饭,韩子乔拉着苏颜先辞了出来。走到门边时,从半开的门扇里模糊传了出了刘符的声音:“咱们明天动手可好?”
周亚夫低声说:“我打算带着子乔和她弟弟一起去……”
刘符满不在乎的笑道:“好啊。你每年都说要带着韩姐姐一起去,每年都食言……”
周亚夫笑道:“哪里是我食言?你不知道……”
韩子乔抿嘴一笑,轻手轻脚的合上了门扇,回过身拉住了苏颜冰凉的手,轻声说:“这下好了。”
苏颜不禁有些歉疚:“我给你们添了不少麻烦……”
韩子乔拉着她的手默默的在园子里走了几步,轻声一叹,眉目之间也随之流露出几分轻浅的惆怅。随即象想到了什么似的勉强一笑:“你刚刚好起来,在外头别再着了凉,走吧,我送你回房里歇着。”
苏颜点了点头。走了两步,到底没忍住,轻声问道:“周爷的这位结拜兄弟,到底是什么人?”
韩子乔笑道:“他是楚国的七王子。虽然有些浮夸,却是个讲义气的人,性格也随和,不难相处的。”
对于跟他们一起出行的计划,苏颜虽然多少存着顾虑,但是事已至此,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素白的一方手帕,露出来的一角上用淡淡的丝线错落有致的绣着几朵桂花。不用再看第二眼,殷仲便已知道这是谁的东西。
宽袖下的手慢慢收紧,殷仲的面色却一如既往的的淡漠。
对面的男人甩出了这样东西之后,便怡然自得的斟满了自己的茶杯,水汽袅袅上升,淡淡的茶香无声的在小小的凉亭里氤氲开来。他漫不经心的嗅了嗅茶香,抬起桃花般绚丽的眼瞳狡黠的一笑:“侯爷觉得这茶味道如何?”
他身后的轩窗开着,一树红梅朝着窗口斜斜的横过粗大的老枝,胭脂般的颜色和他身上深红色的长衫交相映衬,明艳得让人睁不开眼。
他的肤色是轻浅的褐色,眉目的颜色墨一般浓重,却精致如画。春水般的眼眸不笑时亦仿佛荡漾着层层动人的涟漪,宛如梅花丛中幻化出来的一个妖魅。
殷仲别开了视线。这样一个始终隐身幕后,一直跟他作对,却又有意无意想要跟他做朋友的人,此时此刻真的出现在了眼前,反而让人有种谜底过早揭开的乏味。
也许,仅仅是事情已经发展到了他不得不出面的程度吧。尽管在殷仲的潜意识里,一直想要避免这么一天的出现……
殷仲忽然笑了,阴郁淡漠的神色也瞬间舒展开来,“顾掌门到底想要什么?”
顾血衣微微一愣,随即笑微微的眯起了眼:“侯爷说的,在下不明白……”
殷仲静静的凝视着他,寒星般的眼瞳里一点一点浮现出碎冰般的犀利。无声的对视中,暗潮涌动。
顾血衣最先移开了视线,垂下眼睑沉沉一笑,说:“侯爷总是这样不给人留情面吗?”
殷仲没有出声,伸手取过了石桌上的手帕,轻轻抖开。素白的帕子上是几个如同胭脂般鲜红的小字:“有人算计侯爷,侯爷万事当心。”
殷仲看着这几个熟悉的字体,心头漾起丝丝莫名的惆怅。如果她从来都不曾在意,那又为何送这两句话来给他?
如果她在意,那又为什么要坚持离开呢?
殷仲费力地压下满心的纷乱,抬起的眼眸却正好和顾血衣触个正着。不过是极短的一个对视,殷仲竟敏锐的捕捉到了他目光中蕴藏着几分别有深意的探究。
殷仲的心头不禁一沉。
顾血衣却若无其事的收回了视线,懒洋洋的笑了起来:“侯爷想要什么,在下已经知道了。侯爷肯不肯和在下做个交易?”
殷仲将手里的帕子揉成了一团,又慢慢的展开,似笑非笑的瞥了他一眼:“顾掌门一定知道此人现在何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