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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皓沉沉一应。
听到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殷仲叹了口气,懒懒的抱怨说:“真是……不得清静啊。”一边说一边松开了苏颜的头发,小心翼翼的替她拢在了耳后。
苏颜从他的话里听出了几分孩子气的抱怨,不禁一笑:“这客人一定要见吗?”
“那是自然,”殷仲诡异的一笑,伸手推开了窗扇,示意她向外看。
窗外是离园的前院,积雪都还没有清扫,白皑皑的一片。下了一整夜的雪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天空中却还是一团阴霾。
冷风从窗口灌了进来,苏颜不禁一抖。殷仲立刻有所察觉,伸手抓过膝榻上的薄毯裹在了她的身上。苏颜下意识的想躲,就听他低低的说:“他们来了。别出声。”
苏颜向外望去,一个侍卫装束的陌生人正带着几个男人迤逦走入园中。
当先一人穿着素色的锦袍,相貌清瘦,苍白的肤色微微带着几分病容。一双黑湛湛的眼睛却神采飞扬——正是昨夜在撷芳楼中曾见过一面的那个男人。
苏颜怔了怔,转头去看殷仲。殷仲回眸一笑,将手指竖在唇边,示意她噤声。
苏颜心头疑窦丛生,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那男人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小厮,手里都捧着锦盒。跟在最后的却是两个十分俊秀的年轻公子,衣饰华丽,顾盼之间,却微微带着几分艳媚的神气。
殷仲的唇边浮起一丝诡异的浅笑,压低了声音讥诮的说:“容裟这厮果然有心计,竟想得到找这么两个漂亮的孩子来拉拢我?!”
苏颜的目光疑惑的在那两个年轻公子的身上转了一圈,又回到了殷仲的身上。那两个男孩子的身上带着过于浓烈的脂粉气,她自然看得出他们是什么身份。却不明白这个叫容裟的男人怎么会想到拿这样的礼物来送给殷仲……
一回眸,却见殷仲正别有深意的凝视着她,唇边的笑意也越来越明显。苏颜忽然就想起和这人碰面时,殷仲的怀里正抱着男装的自己。莫非……
苏颜的脸立刻就红了。
殷仲却笑出了声。
隔着半个庭院,容裟却似乎被这轻微的笑声所惊动,犀利的目光仿佛穿透了所有的阻隔一般,直直的望了过来。
殷仲“啪”的一声合上了窗扇,眼里掠起了一丝少见的凝重。
第十二章
有容裟出现的地方,空气里总是荡漾着几分诡异。就仿佛一个人独自走在阴森的丛林里,虽然不知道周围是不是真的潜伏着致命的危险,一颗心还是不受控制的空悬了起来。
那种无声无息之间悄悄迫近的凉滑森冷,本能的让殷仲产生了抗拒。
这个人,已不止一次的与他有过交集。但殷仲始终不曾把他看作势均力敌的一个对手。直到此刻,站在离园偏厅的门口,远远的凝视着这张无懈可击的面孔,殷仲忽然发觉自己也许一直小看了这个人。
这让他的心情多少有些阴郁起来。何况,极有可能是容裟有意让自己对他产生了轻视……
情况颇有些令人玩味呢。
殷仲无声的一笑,不动声色的举步走了进来。
容裟仿佛刚刚察觉到有人走进了偏厅,迟疑的回过身来,清瘦的脸上立刻堆起笑容,匆匆两步赶上前来行礼:“容裟见过侯爷!”
殷仲伸手虚抬一下,客套的说,“司马大人何必多礼?”
容裟的肩头微微一僵,起身时神色间已是一派毫无城府的爽朗,“侯爷果然消息灵通,容某不过刚刚进了司马之职,侯爷竟然……”
“消息灵通可谈不上,道听途说罢了。”殷仲不在意地笑了笑,示意客人入座:“梁国上下可都知道容司马弓马娴熟、足智多谋,甚得梁王殿下的倚重呢。”
这两句似是而非的话让容裟有些摸不清深浅,只得干笑两声,随着殷仲落座。
侍儿奉上茶点,容裟嗅了嗅茶香,笑微微的赞道:“好茶。”
“这是蜀地的秋茶,”殷仲笑道,“听说梁王殿下也喜好茶饮,容司马走时,本侯一定多多送上几包新茶。”
容裟连忙说道:“容某替殿下谢过侯爷。”
“区区几包茶叶,司马大人何必客气?”殷仲放下茶杯,漫不经心的望向了他的身后。两个男孩子垂手而立,眉目之间颇有几分雌雄莫辨的婉转之意。不知怎么就让他想起了刚才苏颜脸红的样子。
殷仲不禁一笑,连忙握拳挡在唇边,借着一声轻咳掩饰了过去。
“侯爷可是身体不适?”容裟眼中一派发自肺腑的关心,唇角却不易觉察的轻轻一撇。
殷仲长眉挑起,讶异的反问他:“这话倒让本侯不明白了。司马大人从哪里得知本侯身体不适?”
容裟干笑两声,“这个……侯爷身上带着药气呢。容某以为……”
殷仲将长袖举到自己面前嗅了嗅,转身去问石钎:“有吗?”
石钎的目光从容裟的身上收了回来,若无其事的说:“大概是苏姑娘房里的药气吧。”
容裟一愣。
殷仲笑道:“我府中的一位女眷受了风寒,房中正在熬药……”
容裟眼角的余光扫过站立在身后的两个男孩子,低着头咳嗽了两声,若无其事的笑道:“昨晚有人在撷芳楼闹事的时候,在下也正巧在场。似乎……看到侯爷身上带着血渍……故而有此一问。侯爷莫怪。”
殷仲无声的一笑,“司马大人又说笑了。大人如此关心本侯,本侯谢还来不及,怎么会怪罪?”
容裟笑容可掬,眼中却飞快的掠过了一抹异色:“侯爷没有受伤,身上的血渍……想来都是那位小公子的喽?”
殷仲的手微微一顿,轻笑道:“嗯,一点皮肉伤。”
容裟不易觉察的松了一口气,将手一扬,指向了身后的两个男孩子:“府上的这位公子既然受伤,自然是要好好休养。明月清风两个人素来伶俐,琴棋书画也颇有些根基。如不嫌弃的话,就留在府上服侍侯爷。侯爷意下如何?”说着飞快的扫了一眼两个男孩子。明月清风连忙上前向殷仲行礼。
殷仲垂下眼睑,掩住了眼底的一丝冷戾。他自然感觉得到容裟的目光正一眨不眨的落在自己的脸上。拢在衣袖里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再抬头时,殷仲的唇边却噙着浅笑:“如此……有劳大人费心了。本侯正想问问大人,此次来武南,到底是公事还是私事?本侯承了你的厚礼,少不得要尽尽地主之谊。”
容裟微微一愣,旋即笑道:“在下是为了探望一位旧友。梁王殿下一向对侯爷青眼有加,得知在下要来武南,便让在下给侯爷带来了一些梁国的特产。”
殷仲接过小厮呈上来的一卷素绢,展开来匆匆扫了一眼,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在唇边渐渐加深。他瞥了一眼容裟,轻描淡写的笑道:“本侯从来不知道梁国的特产竟然还有——南海珍珠。”
容裟笑而不语。
殷仲将礼单放在一旁,转头笑道:“本侯听说司马大人的故人,就是江湖中臭名昭著的血衣门门主顾血衣,可有此事?”
容裟摇头,随即又落落大方的点了点头,“在下的确在朋友的府中认识了一位姓顾的公子,此人一表人才,文采武功都十分出色。至于说此人是不是血衣门的门主……这个……在下就不清楚了。”
殷仲恍然笑道:“传言果然多有不实。不过,司马大人在梁国身居要职,交友不慎,只怕会连累梁王殿下的清誉——本侯不过是提醒一句,大人勿怪。”
“侯爷一片好意,在下岂有不领情的道理?”容裟笑道:“殿下的礼物已经送到,在下还有几件私事,就不打扰侯爷了。”
殷仲看着他从容起身,含笑点了点头:“如此,本侯就不留你了。”
容裟行过礼,客客气气的随着罗皓走了出去。
殷仲慢慢走到了偏厅的门口,凝望着容裟渐行渐远的身影,脸色一点一点的阴沉了下来。
苏颜搭着秀娘的肩膀,小心翼翼的将身体没入了黑褐色的药汤里。熟悉的针刺感立刻密密麻麻的袭了上来,苏颜不禁咬紧了牙关。
秀娘拢了拢她的头发,眼里也浮起一丝怜惜的神情:“再忍忍,你的腿不是已经开始有知觉了么?”
苏颜轻轻的抽气,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秀娘在一旁帮着她添加热水,谁也没有注意到外面门扇开合的声音和渐渐逼近的轻浅的脚步声。直到两个人同时感觉到一阵凉风卷了进来时,布帘已经掀开,阴沉着脸站在门边的人,居然是太夫人。
苏颜一窒,顿时惊骇的说不出话来,怔怔的泡在木桶里也不知该做何反应。一旁的秀娘连忙放下手里的东西蹲身行礼。
太夫人并没有理会她,幽沉沉的目光只是上下打量着木桶里面容呆滞的女子。从她的眼里看出去,深色的药汤,凝白的肌肤,这样刺眼的对比不知怎么,就在氤氲的水雾里营造出一种异样的艳丽来——艳丽得几近妖异。
太夫人的心沉了沉,眼神里渐渐透出了几分寒意。
苏颜一颗心仿佛堵在了喉头,嘴唇动了动,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包裹着身体的药汤明明热得发烫,她还是不受控制的开始簌簌发抖。
太夫人的目光慢慢下滑到了秀娘的身上,淡淡的说:“起来吧。”
秀娘站起身来,规规矩矩的说:“没想到太夫人会来这样的地方,奴婢们失礼了。”她的声音平平淡淡的,听在太夫人的耳中,却觉得从那平淡里透出了一点令人不快的倨傲。忍不住冷哼了一声:“没想到?我也没想到侯爷会把这样的人捧到了手心里……”
一句“你这样的人”,看似平淡的话,听在耳中却字字钻心。苏颜垂下眼睑,忍不住咬紧了嘴唇。视线落下的瞬间,却又意外的看到了太夫人身后的芙蓉,正拿一种异样的目光定定的看着自己,眼底一片冰冷。
太夫人冷诮的目光淡淡扫过木桶里面色惨白的苏颜,又落回到了秀娘的身上:“秀娘,你也算是这府里的老人了。又一直服侍侯爷,该劝的话,还是要劝的。”
秀娘淡淡应了一声。
太夫人又挑眉问道:“侯爷这几日休息的可好?”
“回太夫人,”秀娘微垂着头,语调平淡的说:“这几日侯爷都歇在东厢这边,休息的很好。”
太夫人闻言一惊。
苏颜亦是一惊——殷仲何尝在这里过夜?猝然抬头,却见秀娘的手背在身后,冲着自己悄悄摇了两摇。
太夫人满面怒容,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
秀娘一直目送太夫人走出了东厢。一转身,便看到苏颜的手正搭在木桶的边沿,连指尖都泛着惨白的颜色。
秀娘忍不住叹了口气:“太夫人脾气一向不好,她说的话,你也不要放在心上。”
苏颜垂着头久久没有出声。
秀娘又说:“我那句话,你也不要在意。是侯爷吩咐我的,只要是太夫人的人来问,都要这么说。”
苏颜抬起头,脸上的惨白还没有消退,又从那惨白里透出了几分带着疑惑的绯红。
秀娘斜了她一眼,微笑着摇了摇头:“你真的不明白?”
苏颜摇头。
“傻孩子。”秀娘叹了口气:“只有说你是侯爷的人,太夫人才会有所顾忌。那一夜你在外面腿都要跪断了,你当她真是无意的么?”
见苏颜垂头不语,秀娘又说:“你既然当自己是个下人,那就尽好下人的本分就是。其它的事,你也不用想那么多。”
苏颜无声的点头。
殷仲回到离园的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
黑寂寂的庭院,就只有东厢的窗口透着一团暖色的烛火。殷仲的脚步情不自禁的微微一顿。石钎和罗皓立刻敏锐的捕捉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