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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屏住了气息,紧张万分地再问:“我所说的内容,我现在听了会想挖个地洞钻吗?”
“应该会吧。”天涯皱皱眉,煞有介事地枢着下巴,“我就挖了好几个。”昨晚他算是开了眼界,没想到他这古古怪怪的表妹,在心上人的面前原来还有较为正常的一面,也难怪那个硬邦邦的海角会破功抵挡不住。
不知该脸红还是该流冷汗的霓裳,虽然不太想知道昨晚究竟发生了哪些事,可还是得继续面对现实。
“然后呢?”她期期艾艾地看着目击证人,“海角有什么反应?”他不会又什么反应都没有吧?
“嗯……”天涯思索了一会,伸出一指朝她勾了勾,直接附耳在她的耳边,将昨晚看到的场面一字不漏地转告她,然后再兴高采烈地往后一坐,开始欣赏霓裳脸上千变万化的神色。
没想到海角会有那种反应,只差头顶没冒出烟的霓裳,两手掩着绯红的脸蛋,浑身僵直地站在原地,一时之间还无法将他口中所说那个热情如火的海角,与那个冷漠待人的海角联想在一块。
“现下,就看海角怎么想了。”乐见其成的天涯站起身,一手拍拍她的头顶,“你就在这乖乖等他回来吧。
第五章
秋意惭淡,清晨的风里寒意令人冷得不禁有些瑟缩。
大清早就出现在艮泽宫前的孔雀,独自在偌大的宫院里来回踱步,不时回头看向殿门处,是否有夜色的身影,但等了好些时侯,仍是未见她出殿。
啾啾鸟语中,一二日复始,但今日天际悬着重重密云,见不着一丝阳光,灰蒙蒙的晨雾也徘徊在四下不肯消散,站在宫门处的宫卫,都被繁唱如歌的鸟声给催得声声入眠了,唯独心事沉重的孔雀,仍在继续一步踱过一步。
半个月前,六器不知在私底下对日月二相说了些什么,二相竟去说服皇帝让六器代替紫荆王出兵海道,让六器派遣大批战船前往东域里的迷海千岛,准备赶在三道找齐天孙,女娲之前,先行夺下海道三岛,再进一步将海皇给寻获。
虽然紫荆王大力反对,但皇帝仍是应允了日月二相所奏,但因为六器不想直接得罪紫荆王,故青圭与玄璜,就改派手下玉笄与玉珩前去东域。
为了这事,压根就不愿他人踏上自己东域地盘的紫荆王,早经恼火地随着玉笄他们赶去东域多时,而不放心此事,更担心紫荆王会不问情面地与玉笄、玉珩杠上的夜色,在紫荆王到了东域后,也随即赶派石中玉借口巡逻迷陀域,在暗地里跟着去探探东域的情况。
当夜色的身影出现在逐渐散去的晨雾中时,孔雀忙不迭地迎上去。
“如何?”
夜色紧敛着黛眉,“他们两人谁都没说实话。”
孔雀没好气地哼了哼,“我就同破浪说日月二相未必会是站在咱们这边。”这下可好,很显然日月二相打算帮着六器来牵制他们了。
但夜色却不这么想,她总觉得,方才在殿上,与一味滔滔不绝找借词推托的日行者相比,犹带一脸睡意的月渡者的脸上,那抹饶有深意的笑容就显得很诡异,仿佛正在暗地里计划些什么,又似想刻意误导他们四域或六器。
这件事愈想愈觉古怪,素来只掌管朝中大事的日月二相,立场一直都算是中立的,从不介入四域与六器之争中,也不会在表面上偏袒哪一方,只是这回,日月二相怎会为了海道而打破素来坚持的原则?
“夜色。”孔雀在她仍在发呆时,伸手推着她提醒。
夜色定眼一看,被她派去探消息的石中玉,正骑着快马,无视宫卫的阻拦策过宫门,她先是以眼向石中玉示意,再与孔雀往艮泽宫的宫墙一跃,决定先返回离火宫再说。
骑着马的石中玉见了,也将手中的缰绳往旁一扯,令马儿跳过庭中的小灌木,穿过小门离开艮泽宫。
站在宫往旁冷眼看着这一切的日月二相,只是相互交视了一眼,而后各自伸着懒腰再次进殿。
当晚一步赶来的石中玉一踏进离火宫内,等不及想知道情况的孔雀就忙着凑上前问。
“东域有什么消息?”
“慢慢慢……”累得口干舌燥的石中玉,将性急的他给推一边去,并将宫内正端出三碗香茗的下人拦截下来,一口气扫光了三碗茶后,还嫌不够解渴地到处找着还有什么可以喝的。
夜色在他顶着一头大汗到处喊渴时,直接命下人去外头涌泉池里打了桶水,再将那桶水放在石中玉的面前。
“这叫牛饮吧?”站在夜色身旁的孔雀,翻着白眼指着那个提起水桶咕噜猛灌的某人问。
夜色耸耸肩,“他觉得痛快就行。”
“呼——”灌完满满一桶水,觉得重新复活的石中玉,扔开手中的水桶,心满意足地拍拍灌得饱饱的肚子。
夜色走至他的面前,“探到什么了?”
石中玉咧出一口白牙,“嘿嘿,海道三岛岛主都没有出兵。”
“什么?”他俩不约而同地皱起眉心。
他点点头,“就是这样,海道一兵未动。”
“他们是想任玉笄和玉珩将他们打垮吗?”
石中玉喷喷有声地摇首,“不,被打垮的可能会是玉笄他们。”现在脸色难看的可不只是玉笄和王珩,相信留在京里的青圭和玄璜,他们的脸色定会更好玩。
夜色不解地抚着额,“为何?”海道三岛既未出兵。又怎能打败兴兵去犯的玉笄他们?
“三道除了有三位神人外,还有三个神女。”石中玉朝他们亮出三根手指头,“这事你们知道吧?”
“天宫有个云神云笈。”夜色挑了挑眉。
“地藏有雨神雨师。”孔雀也觉得莫名其妙。
他两掌大大一拍,“海道那个叫飞帘的风神可本事了!”本来他是不甘不愿照夜色的命令去追紫荆王的,结果去了海道后他反而觉得,他要是没去错过了好戏他才会后悔。
“说来听听。”夜色与孔雀相视一眼,动作一致地两手环着胸,捺着性子听他把重点说完。
“那个叫飞帘的女人,布法在海上掀起巨浪,其风势之大,让玉笄和玉珩到现在连半艘战船都没法离开岸边,别说是想攻打海道了,就算海道想继续对他们来个不理不睬,我看玉笄和玉珩也拿他们没辙!”
“有这回事?”孔雀愈想愈觉得有趣,“这下岂不便宜破浪了?”爱抢地盘嘛,那破浪就让六器他们去抢好了,等海道的那个风神对付够了他们之后,破浪再来出手也不迟。
听了石中玉的话后,疑心四起的夜色,不禁转首看向邻官艮泽宫的方向。
原本,她还想叫破浪趁玉笄他们攻陷三岛时,再接着去把战功抢过来,但现下海道的状况,根本就不在她的预料之内,但,方才在殿上直要她别多管闲事的日相,以及不多置一词的月相,他二人却可能早就料到海道的风神定会出手,所以先前他们才愿接受六器的请求,在朝上说服皇帝,将进攻海道之事交给六器?
难道真如破浪所说,日月二相是站在他们这边的?
“头头?”两张不知已悬在她面前多久的男人脸,在她仍在发呆时,同时在她面前出声。
回过神的夜色,二话不说便探出两掌,而早料到她会这么做的两人,则是赶紧闪避那会让人歪嘴斜脖子的掌劲。
“石中玉,照你所说,破浪现下是否按兵不动?”
“嗯。”他鼓着腮帮子,看她眯着眼似乎在心底计较些什么,“破浪正等着捡现成。”
“很好。”她露出一笑,“你暗地里再派些人去东域。”
“干舍?”他的地盘又不在那里,派了人去,若让六器或破浪知道他都要倒楣。
“破浪若需要帮助就代他出手,只不过……”她说了一半,刻意把下文悬着。
石中玉有自知之明地问:“别被六器逮到把柄?”
“对。”两个六器再加上玉笄和玉珩,敌众我寡,这对破浪来说太不公平了,她当然也得派个人手在破浪身边。
“包在我身上。”虽然很不想帮那个死对头!但看在都是四域将军的份上,石中玉僵硬地拍着胸坎。
她再转身指示孔雀,“你派人暗地里监视着青圭与玄璜。”
“慢着。”孔雀在夜色交代完就想走时,一把按住她的肩,“以破浪那个小人脾气来看,现下海道那边咱们是可以不必太担心,但你呢?”她是忘了她的北域里也有黄琮和苍璧吗?
“天宫三山为免我军将袭,己筑好三道山门。”夜色挪开他放在肩上的手,慢条斯理地向他解释目前情况,“我爹和苍璧,在收到这消息后,暂时还没有任何举动。”
“你打算怎么办?”一个严防,一个屯兵,那她咧?
她气定神间地一笑,“我等着看他们和天宫的风破晓慢慢玩。”
LL LL LL
“天宫向来都是这么请人的吗?”
一脸不痛快的药王,自清醒后,他腹里的火气就如同黄泉国地底流动的熔岩般,一刻都没停息过。
海角转身看了看他,发现这个被他五花大绑在椅上的名医,此刻正青筋直跳地瞪着他。
他微微颔首,“得罪了。”
“你已经得罪很久了……”药王恨恨地瞪着这个作风强硬到令人咬牙切齿的绑架犯。
眼前这个莫名其妙的男人,大老远的从天宫跑去地藏,站在宫门前托人告诉他,某个叫海角的人想请他到天宫替人治病,那时正为过冬而忙得分身无暇的他,哪管什么海不海角、是打哪来、又想做什么的?当时他随口通知下人赏记闭门羹就算了,可他没想到,当天夜半,他的房里就爬进了个自称是海角的不速之客。
他是不知道这个海角到底想叫他替谁治病,他更不想在这节骨眼离开地藏,所以听完了海角的请求后,他将下巴一拽、臭脸一扬,当场就叫不速之客滚出房内,偏偏耐性十足的海角不肯,还是赖在他房内继续游说他离开地藏出诊一趟天宫,累了整整一日,只想趴在床上安息至天明的他,火气也被海角的耐心给磨上来了,于是他就朝海角撂下一句——
跪下来求我我就去!
结果这个自称是海角的人说了什么?
小姐说过不可以求人。
接下来,他就遭人击昏,并被下了药直接绑至天宫天垒城。求人不行,绑人就可以?这个野蛮人他家的小姐到底是怎么教育自家的家奴的?
“他是谁?”
思人人到,被药王在心底恨得牙痒痒的霓裳,在听说海角回城的消息后,立即赶到海角的房里,可她一进门,就见个陌生客正在与海角大眼瞪小眼。
海角慢条斯理地介绍,“黄泉国的宰相,药王。”
霓裳狐疑地扬起眉,“你找他来这做什么?”
“什么找来?你没看到我是被绑来——”愈听愈火大的药王忙不迭地想澄清绑架的事实,但海角立即一掌掩住他的嘴,并弯下身子拉过他的衣领,小声地在他耳边问。
“看见她的左眼了吗?”
“那只眼已经瞎了差不多了。”第一眼就看出异状的药王,余火未消地臭着一张脸冷哼。
“你能治她的眼吗?”海角期待地问。
“叫她过来。”在人屋檐下,看人脸色的药王不甘不愿地点了个头后,不忘争取自己的权益,“先松绑啦!”
“小姐。”放开他后,海角走至霓裳的身旁,轻推着她走向药王。
对这两个男人举止一头雾水的霓裳,在走至药王面前时,药王即起身抬高了她的下颌,就着外头的光线仔细审视着她的左眼,在觉得光线不够时,他又叫海角多掌一盏灯来。
“你会看病?”她马上明白海角特地把他绑来这做舍了。
“对。”药王边说边小心地以指撑开她的上下眼脸,“这只眼受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