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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第一次,他有了绘画人物的冲动。
他对这个女孩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喂,人客,你要不要去穿件衣服?”
灵风回过神来,露出颇有兴味的笑容,“这是我家,对吧?”
“当然,你有权利在你家做任何你想做的事。但是待会儿我就要开始打扫了,如果你希望胸部沾满灰尘的话,那你就尽管光着上身晃来晃去吧!”贝贝提醒他。
他忍不住笑了,笑声低低地、动人地从胸腔里震荡出来。贝贝情不自禁地想,他笑得可真男人……
“请原谅我刚刚才从浴室出来,还来不及穿上衣服。不过……”挥挥手,他优稚如豹地缓缓走向一个房间,“我会解决这个问题的,妳请自便吧!”
贝贝近乎着迷地盯着他的身影,直到房门砰然关上,她才倏地惊醒。
“天哪,我怎么像个色魔一样盯着他看?”贝贝脸红心跳,赶紧抓起扫把,“赶快打扫才是真的。”
这屋子很大,照说得扫个半死才对,但是归功于主人平时整理有方,所以贝贝打扫起来还算轻松。
她扫呀扫地,扫进了一间特别的房间——
木架、纸张、画布以及颜料任意地散落在房内,但是在这一团混乱中,却又有种奇异的协调感。
她的眼光触及了其中一幅苍茫潇洒的画,画里的情境是辽阔的大漠。
在深浅不一的绿中,还渲染了几许浅黄色的影子,深沉的蔚蓝色大胆地分布在画的上方,牵动出洋洋一碧的开阔气象。
“好棒的画……”贝贝呆住了。
“我忘了告诉妳,画室不用打扫。”低沉的嗓音在她身后响起。贝贝倏地转头,一脸崇拜。
“你是画家?”她的脸上写满感动。
“可以算是吧!”他搜索着她脸上的情绪,不禁问道:“妳喜欢画?”
她抓抓头,有些不好意思,“虽然我有个朋友在经营画廊,可是我不懂画,平常也很少看画。但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的画很美,我好像可以懂得里面的意境——你好厉害,居然有法子把大漠的沧桑、生命和故事都画了出来,而且,我还感觉到一种万里无云万里天的辽阔感。”
这下子灵风对她的兴趣更浓厚了,他几乎是用惊奇的眼光瞅着她。
“妳还说妳不懂画。”他唇边勾勒出笑痕。
“我是真的不懂。”她吐吐舌头,“刚刚只是有感而发,希望你不要见笑才好。”
“妳真的只是个清洁工而已?”他怀疑地问。
贝贝噗哧一笑,“莫非你怀疑我是商业间谍或雅贼,潜入你家是为了要窥探你的机密,偷你的画?”
“也许。”他的眼中有笑意,“妳是吗?”
“得了,你有看过这么逊的商业间谍吗?哪有人会那么傻,派个庸脂俗粉假扮清洁工来偷画?如果是我,一定挑个超级美少女,先把你勾引得七荤八素之后,再下手偷你的画。”她好笑地挥挥手,“先生,我觉得你的想象力挺好的,有没有考虑过写小说?”
“我会考虑妳的提议。”他伸出手轻轻描绘她细致的脸庞,动作轻柔如羽毛,眼眸里的神采深沉难辨。
他突如其来的举动让贝贝整颗心狂跳起来。不知怎地,他的手像是有魔法一样,被他点到的地方都变得麻麻痒痒的,非但不令她讨厌,还有一种奇异的热力燃烧开来。
她敏感地察觉到自己皮肤底下的火焰,正顺着他的轻撩而蔓延着。
这是她从来没有的感觉。
天,他只不过是轻轻地碰了她的脸蛋而己,居然就带给她这么不可思议的触电感。
贝贝眨眨眼,有点傻傻地看着他,“我可不可以问……你到底在干嘛?”
灵风失笑,有些不舍地离开那片柔软细嫩。“对不起,妳的皮肤好柔、好软……妳用哪种化妆品?”
“白雪香皂。”她本能地答道。
他又笑了,“妳好幽默。”
“我被你搞胡涂了。”她深吸一口气,勉强收拾起激荡的心神。
“我也是。”他看着她,“只不过我会弄清楚这是怎么一回事。”
究竟是什么勾动了他?
他深深地打量着面前娇小的她。
她的皮肤很好,个子稍嫌小了些,长相也只称得上清秀而已;如果认真来说,唯一动人的该是她眉宇间的天真灵动……
贝贝趁着他在思索时,偷偷地打量起他。
他穿上了一件蓝色格子的衬衫,领子随性地敞开,露出了性感的胸膛肌肤;那双修长的腿包裹在一条褪了色的牛仔裤内,搭配着他的浓眉大眼和乌黑发丝,看来潇洒不羁极了。
这人一点都不像是画家,倒像是画家笔下的模特儿。
哎呀!她在想什么?
贝贝大大叹了口气,“抱歉,我该去拖地了,不陪你聊了。”
他瞅着她,耸耸肩微笑,“请。”
她点点头,弯下身子想抓起扫把,却反被扫把给勾住了脚,一个踉呛——
“小心。”他连忙稳住她的身子。
她拍拍胸脯,抬眼嫣然一笑,“谢谢你。幸好没有跌倒。”
他缓缓地放开她,眼底有着惊异,“看来,一支扫把就能对妳造成极大的危险。
她握住扫把,笑道:“没有那么严重啦!谢谢你喔!”
贝贝抓着扫把绕过他,又一边哼歌一边忙碌起来了。
他瞪着她的背影,一时之间居然不知该说什么。
※※※
珍安全神贯注地趴在柜台上,煞有介事地按着计算器,看样子是在算帐。
玻璃门被轻轻地推开,贝贝拎了两包汤面走进来。
“珍姊,吃午饭了。”她笑嘻嘻地道。
珍安抬起头,有些茫然地看着她,“午饭?中午到了?难怪我肚子那么饿。”
“我敢打赌,妳一定没有吃早餐。奇书网”贝贝没好气地看着她,将汤面推到她面前,“妳看,我才几天没有过来,妳好像又瘦了一些。”
“有那严重吗?”珍安嗅到香味,更是感到饥肠辘辘,“哇,好香。妳到哪里买的?”
“对面巷子啊,这一家的面可是很有名的哟,料好实在又便宜。妳看,老板还多给我们三只虾子吔!”贝贝忙着把面倒出来。
“真是了不起。妳怎么办到的?”
据珍安的了解,那家面摊是个北京老伯开的,他的手艺很好,可是脾气却有点古怪,去那儿的客人很少能看到他的好脸色。
贝贝抓抓头发道:“我用京片子问候他。”
“京片子?”
她点点头,递给珍安一双筷子,“快吃快吃,面糊了就不好了。妳尝尝这个汤头,很棒哟!”
珍安吃将起来,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妳到底怎么说的?我还不知道妳会说地道的京片子呢!”
贝贝喝了口汤,笑嘻嘻地示范,“咳、咳,伯伯,您今儿个的气色可真好,红光满面的,模样儿可是越来越青春了,赶明儿个在街上遇到您,可能都认不出了……”
“啧啧,妳还真是了不起。”珍安像突然发现什么似的,“奇怪,妳好像很容易跟人打成一片,尤其是老人跟小孩。”
“我诚恳呀!”贝贝吹着热呼呼的面。
“嗯,说不定这也是妳良好的人格特质之一。”珍安沉吟着,思绪又不知飘到哪儿去了。
“别发呆了,快吃快吃。”她吃完面还要赶下一ㄊㄨ丫工作呢!
“妳吃那么快做什么?当心烫到。”
贝贝抬起头,嘴里塞满面条,口齿不清地道:“等一下要去清洁公司,晚上还要赶到夜市的面摊洗盘子……如果不赶快趁这个时候吃饱一点,晚上恐怕没什么时间吃饭了。”
“老天,妳到底兼了几个工作?”珍安瞪着她。
前一阵子才听她说被辞退了,怎么一下子又平白无故地多出个面摊的工作呢?
她不怕再砸掉人家的盘子,不怕累垮吗?
贝贝唏哩呼噜地喝着汤,头也不抬地道:“清洁公司的工作是本来就有的了,现在我早上送报纸,晚上到夜市冼盘子……刚好,三份工作。”
“三份工作哪叫刚好?”珍安突然觉得食不下咽,担忧至极地看着她。“贝贝,妳这阵子越来越拚命了,这样妳的身体怎么受得了?如果妳的收入不够,可以跟我说呀!我好歹也能……”
贝贝停下动作,对着珍安咧嘴一笑,“妳放心,反正我还年轻嘛!这些工作又不怎么辛苦,我也不用怕自己粗手粗脚地砸坏东西……反正只要我规规矩矩地做,日子依旧好过的很。”
“妳这样反正来反正去的,根本就不把自己的健康当一回事。”
“妳别替我担心,瞧,我的精神和脸色都很好。”贝贝捏捏自己的脸蛋,“倒是妳,三不五时就忘记吃饭,我看哪天妳连自己怎么饿死的都不知道。”
珍安轻伸玉手,往她脸上戳了过去,“不错不错,脸蛋戳起来满嫩的,可是就怕中看不中用……我看我们两个是半斤八两,谁也别教训谁。”
“是是是,”贝贝点头如捣蒜,“姑娘言之有理,小妹也做如是想。”
珍安忍不住敲敲她的头,“妳武侠小说看太多了,连说话都古色古香起来啦?”
“耍耍嘴皮子嘛!要不然我平常也没有什么娱乐。”贝贝微笑,“珍姊,我得走了,明天如果有空的话,再和妳一起吃午餐。”
珍安还来不及说什么,贝贝已经一溜烟地冲出门去了。
这丫头,总是这么来去匆匆的,没有一刻安静。不过……她兼了这么多份工作,身体能吃得消吗?
珍安不自禁地忧虑起来。
第二章
晚上十点饶河街夜市
这个热闹的观光夜市是台北市的一大特色,每当华灯初上,它就开始展现迷人的魅力,吸引了许许多多的游客前来。
里头卖的东西可以说是五花八门、琳琅满目;举凡从头到脚,从嘴巴到肚子里的,无一不能在这里打点好——此刻贝贝所工作的面店,就挤满了前来打点肚子的饕客。
客人多,生意好,当然是乐了老板,苦了贝贝。
她娇小的身子蹲在一旁卖力地洗着碗,从七点开始到现在就没停过。
丢进她面前大铁盆的餐具越积越多,贝贝几乎要怀疑自己会不会被这堆碗盘给淹没?
哎哟,她蹲得腰酸背痛,洗得胳臂都快掉下来了;可是她又不敢休息,怕被老板扣工钱。
从晚上七点到十一点,月薪一万块,如果再被扣掉,那还得了啊!
所以她只能埋头苦干……
“老板,来一碗担仔面,再烫个青菜,这边吃。”一个低沉悦耳的男声在她头顶上响起,贝贝蓦地愣了一下,手上的动作一顿。
咦,这个声音怎么好耳熟?
她忍不住抬头一瞟,却差点把手上的粗瓷碗给砸掉。
是他!
那个住阳明山的舞男……呃,画家。
他怎么会在这里?贝贝满肚子疑问。
无巧不巧,那男子的眼角余光瞥着了她的身影,他惊讶地“咦”了一声,“妳怎么会在这里?”
“你又怎么会在这里?”她反问,抬起酸疼的脖子迎视他。
“睡不着,出来吃个消夜。”他黝黑的眸子打量着她,浓眉缓缓地皱了起来。“妳呢?晚上睡不着出来洗碗?”
“谢谢你帮我找了个这么好的理由,不过我还是得老实承认,我在这边当洗碗工。”她奇怪地看着他,“你不是住在阳明山吗?干嘛不在士林夜市吃消夜,还千里迢迢地跑到饶河街来?”
“妳问的问题倒比我多。”他颇有兴味地笑了。
“这位先生,请先里面坐,面马上就好了。”嗓门特大的老板声如洪钟地叫道。
灵风觑了她一眼,有点不忍心地问:“需要帮忙吗?”
“谢谢你,不用了。”贝贝受宠若惊,更不能想象酷劲十足的他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