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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小到大父亲的影像像幻灯片一幕幕在眼前播放,从妈妈过世之后,他便父代母职将他抚养长大,他也许不是完美的爸爸,却绝对是尽责的父亲!
父亲其实很怕寂寞,但还是答应送他到澳洲读书。之后他一头栽进摄影的世界里,父亲口头上催过几次,依然任由他任性地赖过去,如果不是他一时兴起,终于愿意回台湾了,将错过多少跟父亲相处的机会?
逐渐模糊的视线却让父亲的影像更鲜明。他走到地下室,看着满墙的照片,他拍过那么多的山水风景,甚至连烽火下的战俘、襁褓中的幼婴都曾出现在自己的镜头下,却独独没有父亲的!
强烈的自责让他迅速作出了决定。他又拨了电话给父亲:
〃爸,是我。从明天起我就接下执行社长的职务。〃他刻意轻松的说:〃你说过以后小事都由我作主,大事才问你,对吧!〃从现在起,社里将不会再出现〃大事〃!
席绍纶没问就能确定儿子知道他的病情了,只淡淡的说:〃这样也好。〃
淡淡的,是他们表达关心的方式。
第六章
席予希一大早就到出版社去,一夜未眠并未在他脸上现出疲态。
昨晚挂上电话后他才发现大门没关好,而白文鸟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
不想让她担心,于是自己里里外外找了一夜,却都毫无所获,直到天色转白,他才放弃,先到社里处理更重要的事。
他一旦接下执行社长,消息便迅速传开,除了不知道他真实身份的员工们纷纷走告之外,合作的厂商也陆续来电致贺,才一下子,甚至连大陆分社的人都知道消息了。
席予希将头往椅背上靠,闭上眼睛,脑子里出现了贺妮妮天真的笑脸,让他不自觉地放软了脸上僵硬的线条。好像什么事都不会让她心烦,只要看到她的笑脸,他也会跟着有了好心情。
他不是好情人,要不然施君佩也不会在交往很久后,才发现安迪比他更适合她。
感情对他而言是心灵的归宿,另一半是未来人生路上的搭档:席予希的笑意更温柔了,不需要热烈的起头,感情有时也会从〃朋友〃开始。
突然,他想到失踪的白文鸟,妮妮知道了一定会很伤心!
他迅速按下通话键,传来的讯息却是:您的电话将转到语音信箱,嘟声后开始计费……
妮妮还在睡吗?
〃执行社长!各部门主管已经在会议室等候了。〃陈文庆敲了门,进来说。
他的新职称是执行社长秘书,协助席予希尽快进入状况。
〃好,我马上过去。〃席予希已经准备好面对他的员工了。
也许有惊讶,也许有不以为然,也许还会有些无所适从……他都会一一解决。
******
贺妮妮睡醒便往席予希家里跑,一进他家,没看见白文鸟热情打招呼,便隐隐觉得不对劲。走到他房门口,看到折叠得整整齐齐的被单,心里更觉纳闷。难得休假,他没赖床,跑到哪里去了?
〃予希?席予希!〃没有人回应她的呼唤,连爱凑热闹的鸟儿也没有冒出来。奇怪!
她从口袋里拿出手机,才刚开机立刻就响起铃声,是社里打来的?
难道他去加班?为什么没有通知她?她满是纳闷的按下通话键,〃予希吗?〃
〃妮妮!〃程家琪高八度的声音传来:〃我跟你说个大八卦!所有主管都去开会了,因为今天一早突然发重要的人事命令,社长的儿子接下执行社长的位置——〃
电话那头絮絮叨叨的说着,贺妮妮一边听着,一边寻找白文鸟的踪迹。
〃你一定早就知道席予希就是未来的社长吧!〃
〃什么?〃贺妮妮没听清楚,〃你再说一次。〃
〃我说你好没义气,一定早就知道席予希是社长的儿子,却守口如瓶,不跟我说!〃
轰!贺妮妮完全不能消化这个事实!〃你说予希是社长的儿子,而他从今天开始接下执行社长?〃
〃是啊!你快来公司吧!我还有事要请你帮忙呢!〃
直到嘟嘟声响起,贺妮妮才愣愣地关掉手机。昨天看到的他爸爸就是社长,而他决定今天就接下他爸爸为他安排的职位,却什么都不肯说!
为什么?难道她如此的不受信任?太过分了!贺妮妮生气得想找他理论,一打开大门,地上的几根白羽毛让她大惊,是鸟儿的吗?鸟儿飞出来了
糟糕!鸟儿从来没有在外面生活过,连饲料都是她准备好放在固定位置给它吃的,流落在外头的鸟儿如何能生存得下去?说不定连买食都不会呢!
席予希真是太过分了!
******
贺妮妮挟着熊熊怒火,一踏进办公室就问程家琪:〃他在哪里?〃
〃你是说执行社长吗?他还在开会。〃
〃我去会议室找他。〃
〃妮妮!〃程家琪拉住她,看了看四下无人,才悄声说:〃听说会计室要征新人,你能不能帮我跟执行社长提一下,让我调过去?因为我刚结婚,不想老跑采访。更何况我负责的是东部,每次一出差就得四五天才能回来,也不是办法。拜托,帮我跟执行社长说一下!〃文庆不敢去说,但妮妮跟执行社长的关系不同,由她去说应该没关系吧!
贺妮妮皱着眉,〃你要不要先跟主编她们说比较好?〃她现在想先找他算账。
〃你也知道她最怕训练新手了,我已经说过好多次,但她就是不愿意放人!拜托啦!你跟执行社长的交情好,他一定会答应的!〃程家琪小声在她耳朵旁说:
〃听说社长有意缩编总社,把重心移往大陆。不管执行社长将来在台湾还是大陆上班,我老公应该都会继续待在台湾,所以我更不想留在可能会被派往大陆工作的美食采访部门了,拜托你一定要帮这个忙啦!〃
他究竟还瞒了她多少事?贺妮妮很难过,从头到尾他一直都在瞒她,越来越为自己感到不值,枉费她掏心挖肺的对待,傻傻的付出真情,结果他甚至没拿她当朋友看待,还处处防着她!
程家琪没看出她的脸色相当难看,只担心自己的前途,双掌合十地说:
〃拜托,帮我跟执行社长说说啦!〃
拗不过她频频请托,贺妮妮叹了口气,〃我不保证一定能帮得上忙,不过我会跟他说的。〃
〃谢谢!〃程家琪对着她的背影开心道谢。
贺妮妮搭电梯上了位于顶楼的会议室,愤怒的情绪稍微缓和了,心里的难过却始终盘旋不去。
一直以来他总是带着点距离,有时对她好温柔,有时却显得好陌生,就算是朋友,也不该单方面的决定友情的距离跟界线,更何况他给她的感觉不只是朋友而已!
他吻过她呀!难道这不代表某种宣示?还是……她太傻,傻到分不清那个吻是应酬还是喜欢!?
电梯门一打开,所有的主管也都刚好结束会议要搭电梯下楼,她怯怯地走出电梯站在旁边,任凭一道道探究的眼神停留在她身上。
直到电梯关上,她才抬头望向他。
〃你怎么来了?〃他刚打完美好的一仗,就算有人对他的能力存疑,在刚刚的会议进行中也都已消弭于无形。
结果很明显,他有能力立刻接下决策者的位子,而他们必须相信,且服从。
在此刻,他在乎的不是其他员工的想法,而是她的想法。
〃鸟儿不见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找了一个晚上,但就是找不到。〃
他眼睛底下的淡黑是一夜未眠的痕迹,但她不想心软。〃鸟儿对我有多重要你知道吗?而且它没有自己找过食物,没有真正在外头飞翔过,说不定连要躲野猫都不知道,你居然让它飞走了!〃
面对她的指责,他只能耙耙头发,〃我不是故意的。昨天一回到家我就急着打电话给我爸的家庭医师,没注意到大门没关好,等我挂上电话鸟儿就不见了。〃
鸟儿的失踪是事实,再怪他也于事无补,贺妮妮问:〃伯父——〃她改口,〃社长生病了吗?〃所以他才临时决定接任执行社长?她忍不住替他找理由。
她的口气带着谴责,但父亲的病情没有其他人知道,席予希犹豫着要不要跟她说。
他的考虑让贺妮妮再度火上心头,〃算了,你不想说就算了,反正我不过是个小小采编,〃说完,转头就要走。
〃慢着!〃席予希拉住她,〃别这样,我不是故意什么都不跟你说的。〃
贺妮妮瞪着他,眼里闪着怒火,〃你信不过我?还是我不自量力的妄抬身份,以为跟你的交情不一样,其实只是我自作多情!〃说到最后她忍不住哽咽。
〃别!〃将她揽入怀里,〃别这么说,都是我不对,是我不好,我很抱歉让你觉得受委屈了。〃
他从来没有抱过她。她的委屈很多很多,心头的火仍烧着,贺妮妮僵着身体,手垂落在身侧不愿意回应。
他们就这么僵持着,她拒绝听进他轻声的道歉。
〃唉!〃他轻叹,抚着她的发说:〃我爸生病了,不加以控制的话,有可能发展成肝癌。这个消息来得太突然,我没有想过他会生病……〃父亲始终都是精神抖擞的呀!
贺妮妮静静的听,手默默的环住他的腰。再大的委屈都没有他的难过来得重要,此时她只想好好安慰他、分担他的压力。
〃我原想再过一阵子才接下执行社长的职务,但知道我爸的病情后,不能再任性的让他继续劳累了。我不是有意瞒你的,能原谅我吗?〃
就算原先无意接任执行社长,但他是社长儿子总是既定的事实,为什么不告诉她呢?贺妮妮还是有些薄怨的。然而,在他如此难过的时候,她还是先收起自己的情绪,关心的问:
〃那伯父还好吗?你呢,压力大不大?〃
她的体贴让席予希很感动,他轻吻着她的额,〃我爸只要别太劳累,持续注意应该没有大问题;至于我,逍遥了这么久,也该担下属于我的责任了。〃
贺妮妮点头。她想问鸟儿怎么办,话到了嘴边,看到他疲惫的神情还是硬生生吞下。等一下她自己去找看看好了,希望鸟儿没飞太远。
席予希看了一下手表,〃我五分钟后要跟厂商开会,有个连锁便利商店想做一套简便的旅游指南,这是社里年度重要的企划之一。〃
贺妮妮也听过这个企划案,听说这个案子关系着出版社是不是能稳坐旅游杂志龙头的重要指标,对头的出版社也虎视眈眈地想争取。
〃那你去忙吧!别耽误了!我先回去罗。〃她按下电梯才突然想到,〃家琪想请调到会计室,可以吗?〃
席予希微微皱起眉头,〃刚才开会时,我给主管们下的第一个要求就是严禁关说,所有事都得照规矩办理。〃
贺妮妮有些窘,〃可是家琪刚结婚,老是出差也不好。〃
〃她一开始应征这份工作就知道会常出差,不是吗?〃
他公事公办的态度让她有些下不了台,碍于答应程家琪了,还是好声好气的说:
〃听说你们有意裁减总社人事,将来可能大部分的人都会调到大陆去。如果可以,希望能让家琪跟她老公一起留在台湾,好吗?〃
〃你让我很为难。〃最该支持他的人,却第一个违逆他的规定。
他说得好像她是他的包袱!贺妮妮很受伤,恰好这时电梯来了,她低着头说:
〃我先回去了。再见!〃也没看他的反应就闪入电梯里,让迅速关起的门藏住她的失落。
不知道怎么面对程家琪期盼的眼神,贺妮妮直接搭到一楼,慢慢走在往他家的路上。今天发生了好多好多事,首先是已经培养出感情的白文鸟不见了,授着发现他居然是小老板,未来出版社的社长!
之前知道他曾经得过许多摄影奖项时还调适得过来,想说得奖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