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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史的气又不打一处来,忍了忍没忍下去,冷冷道:「皇上倒真是个多情的人,这一路而来,途中冻饿而死的人的尸体可以堆成一座高山了,我那么心痛都没有流一滴眼泪,如今皇上失了两匹马就哭,想来倒是比我们这些做臣子的感情还丰富,就不知可否将对马儿的怜悯之心也施舍给天下的百姓们一点儿呢?」
真是语惊四座,大臣们顿时炸开了锅一样,纷纷将矛头对准方史:「你大胆,你该诛九族,你罪不可恕,你该凌迟处死千刀万剐。」
讨伐的声浪一浪高过一浪,英王爷身边的林泻玉吓得脸色都变了,不自觉的就握紧了拳头。
忽听一个熟悉声音道:「你要死了,我的袖子要被你撕破了。」
他回过神儿一看,只见自家主子怒气冲冲的瞪着自己,再低头一看,原来自己担心方史,竟把英王爷的袖子握在了手中,那真丝的衣服已经被他的蛮力给扯出了几条细纹,他吓得一松手:「是,王爷,属下冒犯了。」
英王爷挥了下袖子,重重的哼了一声:「你担心他个什么劲儿?案子不破皇兄是不会杀死他的,有空儿还是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
他看了自家英俊可爱的憨厚护卫一眼,心里恨恨骂道:这个不解风情的木头,等我哪天上了性子,把他按到床上夺了身子,他才知道我是谁呢。
真是想想就觉得窝囊,他眼高于顶,这辈子要谁不是手到擒来,偏偏对这个木头侍卫,怀了满腔情愫却舍不得下手,唯恐将他伤了吓了,最后跑到自己找寻不到的地方去。想到这里不由轻叹口气,心道你姓林还真没姓错,比两根木头还木呢。
林泻玉听英王爷这么说,不由得稍稍放下了心。
果然那一边乱哄哄的一阵过去后,龙锋冷冽的声音传来:「都给朕住嘴,闹哄哄的成何体统。你们中有一个肯接这案子,朕立刻把他宰了,谁接,你们有谁敢站出来?」
他见群臣一下子都缩回了脑袋去,不由得哼了一声,转向方史道:「朕宽宏大量,你刚刚的大不敬就不追究了,赶紧用心思把案子给破出来。」
方史面不改色的笑:「臣谢皇上,不过不杀臣似乎和皇上的宽宏大量没有关系,刚刚您也说过了,如果大臣们有一个能破这案子,您立刻就把我宰了,所以臣要谢,还是谢自己来得实际一些。」
他一句话说完,龙锋险些没背过气去,吼道:「方史,你以为朕真的不敢杀你吗?如此冷嘲热讽,我看你有些恃宠而骄了是不是?」
方史连忙躬身道:「臣不敢,臣从未被陛下宠过,何谈生骄之说,况臣也不敢对陛下冷嘲热讽,只是想着陛下的宽宏大量可以不用在微臣身上,是否可以用到百姓的生计上去,微臣来的时候,知道河南境内连过十几场大风雪,灾民无数,皇上您是不是愿意悲悯百姓?」
要胁,这绝对是要胁。龙锋脸色铁青,沉吟了半晌才道:「好吧,难为方卿家以天下事为己任,就依卿所奏,朕即日拨粮款救济河南灾民。」
真是要吐血了,这个方史看透了自己一时半刻不想杀他吗?所以一步步挑战自己的底线。
方史一愣,他早听说过皇帝的昏庸程度,百姓死活是根本不管的,如今说出来,也是因为实在忍不住胸中的这口恶气,本想着不死也要被罢官了,谁知龙锋竟如此开恩,不由得诧异望了一眼。
忽听龙锋冷冷开口道:「方卿家,你的眼神很值得人寻味啊,好像在说这个坏蛋昏君怎么突然做起好事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吗?嗯,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方史吓了一跳,心道他连这个都能看得出来,可见不是缺乏智慧才干,只可惜怎么就不往好道上用呢?
眼见群臣一个个想笑又不敢笑,只有英王爷和齐英两人捧着肚子在地上打滚。
他不愿再看这等丑态,连忙躬身道:「皇上言重了,臣没有这样想。皇上请看,这两匹马被盗走,奇石却被砸碎,说明这个凶手一定是个爱马的人,否则他大可把马杀死弃在这里,要知道,带着两匹马出宫,那是根本不可能的,藏在皇宫内也随时会被发现,所以他杀了马,就不用如此大费周折,可他没有杀,说明这个人不但爱马,且爱马如命,所以舍不得杀。
而且皇上,此人绝对不像是贪图那两匹宝马而来,你看这奇石碎成这样,说明他一定是含愤出手,如果他贪图宝马,大可以牵了马就走,何必还要花心思碎石,如此一来,迁延时间甚巨,他不怕被人发现吗?」
龙锋饶有兴趣的看着方史,不住点头道:「有道理有道理,卿家继续说。」
想着龙锋又转身对那些大臣们道:「看到了吗?这是你们学习的榜样,别整天在朝堂上就会阿谀奉承,偶尔也得露两手才让人心服。」
他说完,那些臣子全部低下头去,一个个翻着白眼,暗道我们如果像这个傻瓜,早死几百次了,如今皇上用着他,自然看什么都好,一旦用完了,除非他立刻远走高飞,否则必死无疑!
方史也看着龙锋,心道这皇上真让人琢磨不透,明明偶尔有惊人之句,是个绝顶聪明的人,偏偏到了正事上却又如此糊涂,嗯,或者他只是重享乐,所以宁肯装糊涂。
思及此,方史觉得更为可气,于是没好气道:「皇上,依微臣看,这个凶手含愤碎石,又不遗余力的盗走马匹,并非是他对皇上有怨恨或者他贪心,而是他想阻止皇上和英王爷的比赛,臣在民间常闻说,皇上与王爷玩乐,每每花费千金,这一回的比赛,想必千金也下不来,民间百姓连活路都没有,您和王爷却纸醉金迷,所以凶手盗走马匹砸碎奇石,就是为了阻止这场比赛,发泄一下心中的愤怒……」
「不要说了。」龙锋忽然一掌拍向身边的石桌,偌大的桌子登时碎成了几块倒榻下来。
他双眼狠狠盯着方史:「别以为之前朕给你脸就得意忘形,越来越大胆,你只要负责找到那个凶手就行,其它的少在这里多嘴。」
说完他冷哼一声,拂袖而去,登时身边的那些臣子们都拿幸灾乐祸的目光看了方史一眼,屁颠屁颠的跟上去了。
方史看了龙锋离去的方向半晌,方摇头道:「为君者喜怒无常,为臣者摇尾讨喜,呵呵,一只狼,一群狗,大原的江山啊,不久矣,不久矣。」
说完又连连叹气摇头,只差没落下泪来。忽听旁边一人沉声道:「大人忧国忧民之思,泻玉佩服,更兼睿智过人,这无头案子一经你手,便已找出大线索,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方史抬头一看,原来是林泻玉,他心中忽然一动,一个奇怪的猜想浮上心头,但转眼间就被他否定。看向林泻玉道:「怎么?你没和英王爷一起吗?你是他的贴身护卫不是吗?」
话音刚落,便见林泻玉低下头去:「虽如此,但到了后宫,王爷便不要我跟着了,他若找我自会使人传唤,大人你知道,这后宫说是皇上的,其实就是他们三个人的。」说到这里,话语中隐隐露出一丝伤痛落寞之意。
方史不免又是一番摇头叹息,见林泻玉又睁大了眼睛问他道:「大人,你说凶手会是谁?你心里可有主意了吗?」
方史心中那股奇怪的猜想又浮现出来,盯着林泻玉看了片刻,见他移开眼光笑道:「大人只看着我做什么?我脸上又没长花。」
方史沉吟道:「林护卫,我刚才说这人若将马盗出皇宫,是绝不可能的,可是如果马没有出宫,在皇宫内的话,这么多天早就被人发现了,你说是不是?」
林泻玉的神情里多了一丝不易让人觉察的戒备:「嗯,那又怎么样?方大人你想到了什么?」
话音刚落,方史便来到他的面前,呵呵一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在想,既然马不在皇宫内,那就一定是运出去了,可是有什么办法能够将两匹马运出皇宫呢?除非是将马混在另一队车马里,还要是在夜里可以出宫的车马,这样的人肯定位高权重,把守宫门的人不敢对他有丝毫怀疑和不敬,当然也不会对他的车队表示出任何怀疑,我想,在我朝能够做到这点的人只有两个,英王爷和齐将军,你说是不是?」
「这样说似乎没有错,不过英王爷和齐将军怎么可能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林泻玉不解的问,但他眼底的那份惊讶可没有逃过方史的眼睛。
方史想了想,也摇头道:「是啊,英王爷并不怕输给皇上,他不会做这种事情,齐将军乐得观战,更不可能阻止,那么是谁呢?是谁能够有这个条件,利用他们的车马队伍将两匹马运到别处去安置呢?」
他看向林泻玉,忽然一笑道:「算了,看来这又是一个不解之谜,还得暗中查访,不如林护卫想想英王爷的随从中有没有这种爱马如命嫉恶如仇的人吧,我想他绝对不是没有目的的,如果真的是想阻止这场比赛,阻止皇帝和英王爷继续荒唐下去,那我倒真的很佩服这个人。」
林泻玉的目光闪烁了一下,旋即又换上一副笑容道:「大人吩咐,泻玉一定照办,天近晌午,王爷大概要回府了,泻玉告辞。」
说完再看了方史一眼,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在他身后,方史的目光也骤然深邃起来。
夜凉如水,方史呆呆的坐在春风阁的台阶上,脑子里却混乱无比。
他没有想到自己的运气会如此之好,一个毫无头绪的案子,只因为一点分析一个猜测,竟然就轻松的破了。
可如果能不破的话,他真希望自己永远没有得到这个答案,毕竟林泻玉是他在这个皇宫中唯一有好感的一个人,他本来还想着日后两个人可以做一对无话不谈的好朋友,但是现在,一切都随着这个答案而变得遥遥无期。
要报告给皇上吗?如果告诉他,林泻玉就死定了,他不过是王府里一个小小的护卫而已,龙锋和龙峥杀了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可是……可是他为什么盗马砸石,这件事情不是还没弄清楚吗?如果只是为了阻止那场比赛,那方史不但不能揭发他,反而要为他喝一声彩。可这样一来,他破不了案子,皇上那里又怎么交代呢?
正苦恼间,忽闻身后一个低沉的声音道:「天阶夜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方卿家真是好兴致啊。」
随着话音,一人已来至他身边坐下,方史不用回头,也知这是皇帝来了。他心里正乱,暗道春宵苦短,这皇帝不陪着他的妃子玩乐,怎么又跑到我这里来了,难道白天发火还不够,又来找晦气的?
但再不满,身为臣子的礼仪也不能丢,方史不情愿的回身跪下参拜。却被龙锋摆手阻止道:「罢了罢了,每日里听三呼万岁,时间长了也腻歪,之所以留着不杀你,不就是想尝点新鲜吗?」
说完他也挨着方史坐下,目光望向遥远的苍穹,忽然嘿嘿一笑,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问方史道:「都说人死了就会变成星星,但不知朕死后会变成什么星星呢?」
方史本来告诉自己,这回任皇上说出多荒唐的话也不能开口,谁知真正听见龙锋说了,他又管不住自己的嘴,淡淡道:「那还用问吗,自然是变成那颗白虎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