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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像在梦里一样,所有的影像都无比的清晰,心里还想着接下来的一切步骤,却猛然发觉原来一切都是虚假而且不存在的。
这很没道理,很可笑,但她却无法将这种感觉抹去。
在她的背后,一双冷洌肃杀的眼评估地打量她的每一个动作,她很想学会不去理会他,却不能制止心里越来越冷洌的感觉。
那是汉克的眼睛,自从她告诉他,她将要为人妇之后,他便一直是那种表情,那种恨之入骨的表情。
他待她是和善的,在教导她每一个动作的时候,他都是和善的!和过去他待她的严厉有着天壤之别,但他的和善和亲切却使她打心底害怕他!
她努力在二人之间拉开距离,却不能避免每晚他将她留下来做特别训练,她的进度落后别人太多,这是必需的,她很了解,但这并不表示她就不害怕、不排斥!
团里的人全都以一种奇异的眼光看待她。
在每一个时候,他们全像避瘟疫一样远远地避开她,即使不得已必须交谈,他们也以一种极端厌恶不屑的口吻和她说话。
她不知道她到底做错了什么,过去的好伙伴好朋友,在短短一、二个月之间全都背弃了她,甚至没有人愿意当面指责她什么。
她觉得自己像个被判了死刑,却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罪的死刑犯!
将近一个月她就在舞团中,在那无名的超低气压中,战战兢兢的过日子,和被那无形的敌人折磨得不成人形,神经紧张!
她曾苦苦哀求舞团中一个和她私交甚笃女孩说句话,至少要告诉她一个可以成立的理由,那个女孩的脸只软化了三秒钟,然后立刻换上了冷硬的面孔,不发一语地走开。
这场没有敌人,没有理由的战争,她被打得落花流水,连还手的力气都没有。
群智每天忧心忡忡地打电话给她,想尽办法要使她开心,甚至希望她多少掉点眼泪。
而她连流眼泪的力气都没有,连落泪的理由都找不到。
她好想扑到他的怀里痛哭一场,将所有的委屈全交给他,由他来为她担负这一切,每次话到了唇边,她总不由自主的又咽了回去。
心里一个小小的声音提醒着她,她将不再是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孩子了!
他那么忙,为了给她一个完美的未来而四处奔波,她非但不能帮上忙,甚至还需要他的扶持,这样的她如何有资格成为一个妻子、一个媳妇她不要再成为他的负担,不要再成为他的包袱。
所有的一切都被她硬生生地吞回自己的肚子里,凝望他怜惜的眼神,她心里的悲伤越来越沉重!
“宝儿!你跳到哪里去”
她猛然停止,怔怔地望着汉克严厉的神情:“威诺先生?”
汉克大步走到她的面前,举起手来,音乐刹时停顿,所有的舞者全都停了下来,一种看好戏的神情浮现在他们的眼中。
“你刚刚心不在焉错过了一个小节你知不知道?”他的声音轻柔,眼神却是冷冽的。
“我很抱歉。”她低垂着头,紧咬着下唇。
“不必抱歉,但是这个地方你已经连错三次了!时间是大家的,你不能每次都这样担误所有人的时间。”
“我知道,实在很对不起。”
汉克看着她乖顺的表情,重重地叹了一口气:“莎莉上来,你们重头再排一遍,宝儿跟我来。”
所有的人全都重重地呻吟,咒骂声四下传出,宝儿的头垂得更低,默默的跟着汉克的身后走了出来。
不满的眼神一直追随着她,直到宝儿完全脱离了舞台,她仍感到背后冷冽不屑的目光。
走进汉克的小办公室,汉克示意她在他眼前的椅子上坐下,自己则坐在小办公桌后面。
“宝儿,我们下个星期就要开始第一场的表演了,美国的舞蹈音乐季是很重要的演出,大家对你都抱了很大的希望,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沉默地看着他,手心不由自主地沁出了丝丝冷汗。
“莎莉对你的位置很有兴趣,这不必我说你自己也知道,难道你留成自己被她比下去”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就好。”汉克满意地点点头:“舞团替你在阁楼上准备了一间私人的小练习室,我希望你明天就搬进去,在公演期间绝不能分心——”
她瞪着他,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这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事情,她的家距离这里虽然有一段距离,但远没有到必须外宿的地步,更何况她也从未迟到早退过,她不明白他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要求。
“我这是为了你着想,我知道你快结婚了,不免会为了婚礼的事而分心,我认为这是你最后一场公演,难道你不想留下一个完美无缺的句点”
“我不认为住到舞团来会有多大的帮助。”她鼓足了勇气说道。
他从容地朝她一笑:“你是担心安全的问题舞团里二十四小时都有人守卫的,而且不只是你,莎莉、瑞妮和佛瑞德都住在这里,他们会和你作伴的。”
她很怀疑他会不知道这一个月来她在舞团里受到什么样的排斥。
汉克见她仍无动于衷,脸色稍稍一变:“你好像不愿意?”
“我家的人不会同意的,上次公演我不也住在家里那时你并没有提出这种要求。”
“那时你也并没有要结婚。”
她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立刻起身往外奔去。
汉克的动作比她更快,她才一动他已扯着她的手,用力一拖把她压在墙上,困在自己的怀里。
“放开我!”
他阴沉地低头注视着她:“出了一次车祸,你什么都忘了!忘了我们之间的一切,现在你恢复了记忆,却说要和另外一个男人结婚?我为什么要放开你?我已经拥有你八年了,我为什么要因为你的一句话就放开你?”
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记忆里到底遗漏了什么?为什么对他的话她半句也听不懂?
“别再用那种无辜而害怕的眼睛看着我了!你心里很清楚!你是我的情人,我们已经计划这次公演过后要结婚的!别装成你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你骗人!”她睁大双眼,惊慌地低语:“我不是你的情人!我不是!我知道我不是的!”
“是那试试看这个能不能使你想起来!”他愤怒地将她抱进怀里,强迫她抬起头,用力吻住她,在怒气中侵略,不容反驳地吻住她!她极力挣扎,却被他强有力的手臂箍得透不过气来,只能无助地睁着眼,任泪水汩汩地涌出!
比起他的话给她的打周,这个吻只不过是补上致命的一击而已。
这就是她总想不起那一段空白的理由因为她做了对不起群智的事?因为她违背了自己的原则?
因为——
因为她和汉克曾一对情人?一对已经计划要结婚的情人,而她却又爱上群智?
她不知道她这种行为到底是对不起谁的成分比较多,她知道她的心碎为什么她会没有记忆为什么她对汉克的回忆少得那么可怜,甚至记不得自己曾对他说过什么话?
她终于知道答案了!
汉克感受到她的驯服,吻得更深了,完全无视她大睁的双眼和不断涌出的泪水,而陶醉在自己短暂的胜利之中。
蓦然一声咆哮传来,二个人都愣了一下。
他还来不及抬头,便已被人自身后揪了起来,一掌捣在鼻子上。
他痛呼一声,连连后退,正好看见方群智布满怒气的脸。
“混帐东西!”他怒吼一声,眼看又要扑上来。
宝儿及时拉住他的手:“不要。”
“你有没有怎么”群智忧心地翻视着她的脸,估看到她的唇上汉克所留下的丑陋伤痕之时气昏了头!
他甩开宝儿拉着他的手,笔直扑向鼻子淌着血的汉克!
宝儿尖叫一声,上去想阻止急怒攻心的群智,但二个大男人在地上扭打成一团,她根本无力阻止。
他们发出的声音非常大,不多时门口已围了一群舞团好奇的舞者,几个男舞者上前拉开他们,二个人都已眼睛充血,气愤难当。
“你该死!”方群智大骂。
汉克冷笑着拭去唇角的血迹:“野蛮人!”
“你再说一次!”他气得挣开拉着他的人群上去揪住他的衣领:“你如果今生今世都不想再上舞台,你就再说一次!”
“你打我也没有用!宝儿是心甘情愿的!我根本没很必要和你争风吃醋!”
群智一下子绿了脸,回头一看顿时怔住。
人群中没有了宝儿的踪迹,在他们打成一团的时候宝儿已经悄悄的离去“混帐东西!你对宝儿说了些什么?”
“我不必对她说什么,她知道事实,她比谁都清楚事实!”
事实?
宝儿茫然地坐在人行道边的石砖上,视而不见地望着来来往往的人群。
事实是什么她真的背叛了汉克和群智那段空白的记忆阴险地嘲笑着她,她绞尽脑汁,肠枯思竭,空白却仍是空白。
群智气坏了!她从来没看过那么暴怒的他!她也从来没想过群智会为了她而打架,他好凶悍,汉克仳他高,体格也比壮,但群智的怒火却足以凌驾一切。
而他一直那么温柔,那么温柔地对待她。
“宝儿?想谈一谈”
她抬起茫然的眼,小海写满开心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如果不是小海,她现在可能还一脸惊骇地站在那里动弹不得。
舞团里的人那不屑的眼光比刀子还利,比枪弹还足以致命!他们斜眼看她,仿佛她是次等动物。
“你这一个月来都很不对劲,爸妈和群智都很担心你,妈妈叫我来接你回家,可是我没想到你会像个呆子一样站在那里看他们打架。”
“小海——”她幽幽地开口,神情渺茫,仿佛对他的话完全充耳不闻:“小海,我是不是一个很坏的女人?你知道的,就是中国人说的:水性杨花。”她用中文正确地表达出她的意思。
小海大皱眉头,不解地打量她:“你认为他们打架是为了你,所以你就是水性杨花?”
她摇摇,固执地问:“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这个问题没什么好回答的。”她咕哝着耙耙自己的头:“我所知最不水性杨花的女人除了妈妈大概是属于你了,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问这么好笑的问题。”
“可是我觉得我是。”
他吓了一跳,不可置信地瞪着她:“宝儿!你吃错药这样说你自己?”
她微笑苦笑,拉着他的手站起来:“我们回家好不好?我累。”
小海不明究理地盯着她看了三秒钟,知道已经得不到答案了,他无奈地发动车子:“上来吧!”
群智带着一只肿黑的眼睛赶到戚家,汉克的话给他莫大的威胁感,他一定要找宝儿问个清楚!
他相信宝儿,但舞团里的人为什么会有那种不屑的眼光,他们眼里的宝儿为什么会那样不堪?
想到宝儿在那样的环境下渡过了一个,了的心就绞痛不已!
宝儿的失常或许正是为了舞团里的事,她为什么不说放在心里默默承受对她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他竟忙得无心去照顾她!
一连串的内疚和问题使他的心乱成一团,以致于等他赶到戚家的大门口时,形容狼狈得让餐馆里的客人全都吓了一大跳。
戚母一见到他,立刻自柜台后面走了出来:“阿智!你怎么弄成这”
“宝儿回来了”
“大概回来了,我让小海去接她,刚刚我听到小海摩托车的声音,大概已经上去了——”
她话声未毕,他已连跑带跳地冲上楼梯“阿智?”
戚大山听到妻子的叫唤声,端着一盘菜走了出来:“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阿智好像跟人打架了,他刚刚那样子怪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