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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天天出去打猎,回来上朝再去椒房殿,总比他天天泡在椒房殿要好得多,嬴政不能说不是有私心,自从刘彻打猎之后,嬴政总算是耳根清净了不少。毕竟刘彻在身边,他也不好去集结自己的势力和人脉。
嬴政进了殿,果然看到了刘彻,太皇太后坐在凤榻上,刘彻坐在一边,正在和太皇太后回话。
嬴政一进来,太皇太后就听见了,道:“听这声儿啊,是阿娇来了么?”
刘彻出去了四天,一见嬴政,眼睛就突然亮了,简直是小别胜新欢,道:“奶奶,是阿娇姐姐来了。”
他说着,立马站起来,风风火火的过去扶着嬴政,生怕他摔了。
太皇太后让嬴政坐下来,就坐在自己身边,拉着嬴政的手,笑道:“看样子皇上待你不错,你母亲总是叨念着不该把你送进宫来,怕你受委屈,老身觉着也没错,皇上爱见着你啊,老身可就放心了。”
太皇太后说完,转头对刘彻道:“听说你最近总是出宫去,一连几天不见人影儿,是去干吗了?”
刘彻听她问起来,下意识的转头去看了一眼嬴政,还好太皇太后眼睛看不见东西,不知他们有什么小动作。
嬴政并没有慌乱,只是给刘彻打了个眼色,刘彻这才笑道:“孙儿最近读了黄老之学,心中有所感悟,天下当无为而治,所以就带着一帮子人出去打猎了。”
“打猎啊。”
刘彻道:“正是,孙儿带着卫青他们一起,晚上就露营在野外,打了许多野味回来,等一会儿烹熟了给奶奶送过来些。”
太皇太后被他逗笑了,道:“老身老了,哪还吃得什么野味。”
刘彻道:“孙儿特意嘱咐了,让他们烹的熟烂了,再送过来。”
太皇太后点头,似乎很满意,道:“你能参透黄老之学,老身甚是欣慰啊,咱们汉室自从高祖开始,黄老就是官学,那是老祖宗的教诲,你想要搞建树,老身不会拦着你,但是你要知道,不能忘本啊。”
刘彻面上有不耐烦之色,但是马上收敛了,答应道:“孙儿只是之前一时之错,现在已经痛改前非了。”
嬴政看刘彻对答如流,把太皇太后哄的高兴,虽然刘彻年纪还轻,比较意气用事,但是不得不说,他是个好苗子,一点就透,说的也头头是道,假以时日,定然不可小觑。
嬴政心中暗暗忌惮,觉得自己的脚步也要加快,太皇太后若是一驾崩,汉室的内阁可就要天翻地覆了,刘彻那时候才是真正的掌权,到那时候再想推倒刘彻,可就不是一般的困难了。
只是虽然嬴政厉害,比这十七岁的刘彻心机要重得多,但是也不能撒豆成兵,没有人脉没有兵力是不能办事的,人脉和兵力又不是一天两天,一个月两个月就能集齐的,就算是调兵,还需要小半个月的先行时间,更别说是如此的大事。
而且这个刘彻,悟性如此之高,怕也不能长时间被自己利用,就算现在看起来对自己依赖,那也是因为自己作为他的智囊,等哪天他羽翼丰满了,一个帝王,如何能不多疑。
省过老太太,刘彻正准备和嬴政一起回去,就听太皇太后道:“阿娇留下来,咱们吃个饭,皇帝就先回罢。”
嬴政不知太皇太后留自己为何,心中一突,还以为是老太太过于精明,看出了什么,只能留下来。
刘彻有些失望,不过仍然自己一个人走了,他上了车仗,往回去,到了殿门口,就听说东方朔求见。
刘彻并不如何待见这个东方朔,虽然在董偃这事情上,东方朔的想法和嬴政一样,但是这个人太聪明,太有辩才,总是搞得刘彻脸面无光,他是个皇帝,如何能重用总是打自己脸的人。
刘彻在宣室见的东方朔,东方朔跪在地上,还没有说话,刘彻已经开口道:“是那个执戟上殿的东方朔啊。”
东方朔自然知道刘彻是为了之前的事记仇,想要奚落自己,但是也不生气,而是笑呵呵的道:“陛下,卑臣想请陛下玩一个游戏。”
刘彻一听就笑了,道:“朕以为你只会舞刀弄枪。”
东方朔干笑道:“谢陛下抬爱,只是卑臣不会舞刀弄枪,肚子里只有点墨水……”
刘彻不想和他贫嘴,若是比嘴皮子利索,满朝上下,估计没人能和东方朔相提并论,道:“东方朔,你又有什么鬼点子,直接说出来罢,朕这里一大堆奏本,没空看你神啊鬼啊的。”
东方朔道:“其实卑臣就是想猜一猜陛下的心思。”
“朕的心思?”刘彻心中一惊,因为他最近正在安安筹划夺权的步骤,所以被对方一说“心思”二字,难免有些诧异,面上却不动声色的道:“朕能有什么心思,你该猜猜太皇太后的心思才对。”
“卑臣若能猜对,就请皇上赏给微臣一些猎来野味,陛下如何?”
东方朔这么说,明显让刘彻卸下了戒备,笑道:“原来你东方朔是馋了?行,你猜罢。”
东方朔这才应声,站起来像模像样的摆弄半天,冲着天道:“东有启明,西有长庚,陛下这心思不就是想要摘下太白星么?”
刘彻听了,不由收了笑容,长庚是将军之象,主杀伐,自然指的是刘彻在暗中练兵。
东方朔看他的脸色,知道自己猜对了,继续道:“陛下带领将士,看似外出游猎,其实正是行军打仗的缩版,熟悉仗势,培养将领,在能力所及的范围之内,筹备能力。陛下的心,不仅仅是在朝政上,而是蟾蜍……”
东方朔说的含蓄,蟾蜍所指的自然是匈奴的单于。
刘彻听懂了,心里不由有些吃惊,这玩世不恭的东方朔,平日里除了弹劾大臣,就是耍贫斗嘴,没成想还能有这样的慧眼。
刘彻面皮不动的笑道:“你还有这本事?”
东方朔道:“陛下,卑臣除了会猜,还有另外一个本是,那就是相面。”
“相面?”刘彻不知他又要说什么事情,道:“那你给朕相相面。”
“不不,”东方朔连连摆手,道:“卑臣如何能给天子相面?”
刘彻道:“如何不能了?”
东方朔道:“董仲舒曾为皇上提出天人三策,只不过依卑臣来看,天人三策也未必全对,其中一条,君权天授,只是在卑臣看来纯属胡扯,天子既是天,如何能为天相面?”
刘彻道:“那你要为谁相面?”
东方朔忽然正色起来,道:“那个替皇上出谋划策的人。”
“你说的谁?为何朕听不懂?”
东方朔见皇帝装傻,道:“卑臣愚钝,猜测不出陛□边哪一位能人异士为皇上想出的这些主意,以黄老之学出奇兵,看似无为而治,实则是在一生二二生三三生无穷的培养出征将领……能想出这样妙计的人,必定不凡,确实是皇上的左膀右臂,但是皇上……虽然卑臣没有见过这个人的面,卑臣却能为他相面。”
刘彻听着他严肃的口气,只是道:“你继续说。”
东方朔道:“陛下,这个人正面是富贵之相,能助皇上尊王攘夷,只是他的背面……一旦转过了身,就是天子之相,可登临天下!”
他说完,跪下来,将头伏在地上,等候刘彻的发落。
刘彻被他这么一说,心里“咯噔”了一声,东方朔说的没错,这个人的计谋出众,沉稳聪慧,临危不惧,有大器风范,只是他终究是个女人,是住在椒房殿里的女人。
刘彻本身不怀疑嬴政的,因为就算刘彻再聪明,也不能想到住在椒房殿里的阿娇姐姐,瓤子里确实统一六国的始皇嬴政。
只是这话让东方朔说了出来,刘彻心里就莫名其妙的多了一个埂子,硌得慌。
东方朔等了许久,刘彻终于回过神来,笑道:“朕知道东方朔你也是忠君,但是这个人是绝技不可能的,你就放心罢。”
东方朔听刘彻虽这么说,但是很明显刘彻迟疑了良久才说出来,他这样精明的人,如何能不知道皇上已经心里戒备了,只是口上不说,自己的目的其实已经达到了。
既然皇上已经明白了,东方朔也不再多说,只是老老实实的跪安,然后退出了宣室阁。
刘彻在宣室又坐了一会儿,他虽然嘴上说不怀疑嬴政,但是心底里难免不舒服,招手让内侍过来,道:“你去叫椒房殿的侍女过来,朕要问话。”
“诺。”
太皇太后将嬴政留下来,饭已经摆上了席,侍女过来为太皇太后布膳。
吃了几口,老太太才道:“最近身子如何?”
嬴政道:“回太皇太后,一切都好。”
太皇太后点点头,让宫人都退下去,冲嬴政招手,嬴政扶着桌案慢慢起身,坐到太皇太后旁边。
太皇太后道:“你呀,虽然你舅舅说你持重了很多,但是老身不放心啊,如今你又怀了身孕,可千万要小心,都怪你母亲把你娇宠惯了,也怪老身,你从小就不知愁,也不知这皇宫内院的复杂。”
她说着,顿了一下,道:“平日里在椒房殿,千万不要吃其他人送过来的东西……尤其是王太后,听懂了么?”
嬴政自然知道王太后送过来的东西不能吃,她巴不得皇后的孩子掉了,虽然嬴政也不想要这个孩子,毕竟他是个男人,让他怀孩子,心中一口恶心就是散不开。
但是谁知道吃了王太后送来的东西,是掉孩子还是这条命都掉了,嬴政是在逆境中长大的,并不是天真烂漫的陈阿娇,自然小心谨慎的多。
只是他不动声色的道:“外婆何出此言呢?”
太皇太后道:“你不知道,这个王太后啊,平日里像是个慈爱的长辈,什么织布,什么绣花,好像不争不求,老实本分,但是啊……但是最狠毒的也就数她了,你还记得刘荣么……那也是老身的孙儿啊,当时刘荣拒绝你母亲提出来的婚事,王太后就利用了这一点,你母亲只为了出口恶气,她心思简单,没想那么多,王太后就利用了你母亲……”
她说到此处,没再说下去,人老了就喜欢团圆,更何况刘荣也是她的亲孙儿,刘荣最后惨死,老太太也不是不伤心的。
太皇太后顿了顿,道:“总之,你注意些,别大大咧咧的,遇到了事儿,来老身这里问问。”
嬴政上辈子根本没有什么人待自己这么亲厚,出自真心实意的,心中多少有些感慨,这个老人家虽然有的时候霸道古板,但是待自己的亲人,都是真心实意的。
嬴政道:“外婆放心,我注意就是了。”
太皇太后听他应了,这才放心下来。
嬴政回到椒房殿的时候,刘彻出了奇的竟然没来,侍女楚服见他回来,连忙迎上来,替嬴政退下繁琐的外衣,又端来水。
嬴政见她跪在一边,似乎有话要讲,道:“有什么话就说罢。”
楚服道:“娘娘,奴婢方才看见陛□边的近侍,将殿里的两名侍女叫走了,心中有些疑问,所以等这两人回来就问了问……”
她说着顿了一下,压低了声音道:“原来皇上叫他们二人过去,详细的盘问了娘娘最近的起居,见过什么人,说过什么话,都要问。”
嬴政这样听着,心中有些奇怪,按理说刘彻现在对自己言听计从,唯恐自己不献计谋给他,而此时的刘彻被太皇太后绊住了脚不,也算是个落魄的架子皇帝,就更该信任自己才对,为何会突然对自己的言行进行盘问。
嬴政道:“你可知道今日陛下除了那些建章卫,还见过了谁?”
楚服道:“奴婢也觉着奇怪,所以特意去套了套话,还真是问着了,皇上从东宫回来就去了宣室阁,在那里面见了东方朔!”
“东方朔……”
楚服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