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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岁见睇着她,半晌,才从口袋里掏出雨张电影票。
“明天放假,我是想问你,可不可以陪我去看场电影。”
那漫不经心的邀请让她胸口泛出一阵悲惨与疼痛。她恍恍地望住电影票,心里只想着他一定是很讨厌她,才会用这种方式羞辱她吧!
吕欣欣咬住嘴唇,很费力的才能维持住自己平稳的语调。
她微弱道:“对不起,我没有空。”
她转身就想走,却又教他从后面一把拉住手腕。
“你今天很奇怪。”
闻言,她没有回头,只是背对着他焦急说道:
“我……我和人有约,真的没有空。而且,我本来就是这样。我告诉过你,我是很难相处的啊!”所、所以……她紧紧闭上眼睛,就快要逼出泪水。“我不想、也不打算和你作朋友,如果之前让你那样以为,我很抱歉,那、那么我们现在就绝交!”努力喊出自己认为最决绝的字句,她抽回手,然后逃难似地跑开。
恰巧一辆公车到站,她直接奔上了车。
纵使知道高岁见就站在人行道上,纵使能够感觉他的视线仿佛穿透车窗,她却躲到最角落的位置,什么都不愿意理会。
看在我们是同班同学的份上,我好心提醒你。他说高中的时候有个女生骗了他,他想要找对方算帐,所以才和我一起出席同学会。
方雅玟
这就是事实的真相。
同学会后的每次联络见面、忽冷忽热的态度、在校门口的等候、说什么要作朋友,给她一种变得亲近的错觉,有好几次宛如试探般教她不解的言行……
原来全都是因为这个理由。
在这之前,一直抗拒着被他吸引的自己,或许心底深处还存有一丝丝不能否认的妄想与期待,只是现在,全因为残酷的现实而粉碎了。
说谎骗人的自己,会成为被欺骗的对象,这是报应。
只是,沉浸在和他重逢之后相处的自己,即便已经知晓真相,却还是会有一瞬间的感觉——就算是被骗也好,再一次的游戏也没关系,如果能和他接近……就已足够。
即使是曾经那样经历过的现在,她还是这么想着。
只要能够得到他的注视和温柔,就算是假的也无所谓。
因为对方而患得患失,因为对方而迷失自己,为什么只是喜欢一个人而已,就会如此困难?
“怎么了?”
坐在驾驶座的男人趁着红灯短暂停留的时间,偏头问道。
“咦?”望着窗外的吕欣欣将视线转回,疑惑地望着他。
斯文的男人笑了笑,说:“你很没精神的样子喔。”
“嗯嗯,没有啊。”她摇摇头否认。
“是因为向容离开了,所以觉得寂寞吗?”灯号转成绿灯,男人掌握方向盘往前驶去。“还是学校实习得不顺利?之前妈妈出车祸,你为了照顾家里,还迟了一年才去实习。没问题吗?搬回家后,你好像有点心不在焉的。”
她垂下眼,望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没有啦,妈妈现在很好啊,也跟实习的事情无关,你不用担心。”
“嗯……”男人睇她一眼,随即叹了口气。“我难得放假回来,你用这种敷衍的态度啊?虽然我知道你跟向容比较要好,又同是女孩子,但是自己唯一的妹妹不跟哥哥我聊天,还是觉得备受冷落。”
她脸一热,连忙解释道:“我没有冷落你啊,我不是陪你去买送大嫂的生日礼物了。”
男人歪着头,想一想后还是觉得不满。
“可是,你还是不会和我讲心事。”他注视前方,用充满回忆的语气说:“我还记得那个小小的妹妹,长牙的时候咬我当磨牙;会走路以后像只小鸭子一样摇摇晃晃地跟着我,我还故意踢倒她好几次;晚上怕鬼又怕黑,我只要吓她一下她就哭了,真是好有趣又好好笑……”
“哥!你在说什么啦!”她面红耳赤地瞅着自己兄长。
男人露出温和的笑容,柔润的双眸几乎跟她笑起来的时候一模一样。
“嗯,这个表情很好喔。”
她一愣,明白兄长是关心自己,所以想逗自己开心。
“……谢谢哥哥。”
男人笑而不语,将车子安稳地驶往回家的方向。
还有一个路口就要到家,吕欣欣望向窗外,刚好迎面一阵清风拂来。他们家后面是个长长的河堤,有四座篮球场以及规划完善的空地和步道,小时候她经常和家人在那里玩耍。
河堤斜坡的芒草有点长,风一吹就像黄绿色的波浪。她凝视着那美丽安详的景象,忽然轻声说:“哥哥,我想去河堤散步。”
男人侧首看着她,慢慢停住车子,让她可以下车。
“我听爸爸说,你的手机停用了是吗?先拿我的去,晚饭好了我会打给你。”男人温善地提醒,把手机交给她后疼爱地摸摸她的头。
“好。”她接下,微笑允诺,挥手之后让兄长的车子开走。
回过身,她缓慢地爬上阶梯。
一站上河堤边,微风便弄乱她的发,她伸手将之勾在耳后,慢慢地走着。
最近天气都不大好,总是阴雨绵绵的;今天虽然还没下雨,但是天空一直都相当暗沉。下面的篮球场因为月前的台风而遭殃,被溪水暴涨带来的大量黄泥给完全覆盖,只剩下灰蒙蒙的一片沙土,目前尚未整理完毕,暂时无法使用。空荡荡的一大块地,在层层厚云的陪衬下显得有点冷清。
她记得,每到黄昏,这个河堤总会有很多人来运动的。
出神地眺望远方,她渐渐停住脚步,伸手到自己提包的暗袋里,掏出一个用纸折成的小四方形。她放在掌心注视许久,忽地一握拳,抬起手臂就想往外丢。
动作在进行到一半时硬生生地停住了。闭了闭眼,她无力地放下肩膀,低头凝睇着自己的手心。
她……就是无法割舍。
“你握着什么?”
耳边突如其来的低沉问话教她惊愕不已,一抬头,果然见到高岁见站在自己身边。
“你……”她简直不敢置信,一时间只能瞠目以对。“你怎么……”
“我怎么会在这里是吗?”他一脸晦暗,冷冷地道:“搬离原本的那问公寓,电话和手机停用,实习的学校放假,几乎完全消失在我面前的你,想要问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他上前一步,她立刻退开。他的表情更难看了。
“对……对不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道歉,吕欣欣像是逃命似地转身拔腿就跑,脑中只有不停扩大的恐慌。
为什么?怎么会?就算一直逼问自己也不可能会有答案。她用尽力气往前跑,后头的脚步声却愈来愈接近,在被抓住肩膀的那一瞬间,她立刻道:
“请……请你放手!”她急促地呼吸,偏过头道:“……拜托。”
“我才不放!”他也是气息不稳。
“你为什么要追来……”她轻喘地问道,思绪一片杂乱。
“还不是因为你想逃跑!”他恼怒地低斥,压紧声音逼视她道:“就算是吵架绝交也要有理由,我做了什么惹你不高兴你说出来啊!就这样莫名其妙搞失踪,要我怎么接受?!”
她瞪着地面,然后紧紧闭上眼睛,冲口道:“没有……没有理由!我只是不想看见你不行吗?”
他停顿住,面罩霜寒,阴郁地问:“你说真的?”
“真的……”她不想再骗人,也不想再装作被他欺骗。
因为那样的自己实在太过可悲了。
只要看着他,心就会动摇,所以只好永远别再联络。她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啊。
“我想,我们以后都不要见面比较好……”她极轻声的告诉他。
他神色凝重地望着她。就在她连眼睫都要开始颤抖起来的时候,她的手机铃声响了。
可能是哥哥打来叫她回家吃晚饭的。她想拿起来接通,却被高岁见用力地擒住腕节制止。
她无法解读他的举动,只能惶惶不安地挣扎。
“请……放手。”
他莫名地笑了笑,但那虚浅的笑意很快就消失了。
“你何必这么着急?很重要的人打来的?是刚刚那个载你的男人?你忙着跟我撇清关系,是不是也是因为他?”
“什么……”刚刚那个载她的男人?他在她下车前就看到她了?他到底……在说什么?
铃声就快响完,她不禁看了一下手机,见状,他的脸色立刻变得极是阴沉。
高岁见粗鲁地将她拉近自己,深邃的黑眸圈锁着她。吕欣欣的手腕给他握得有些发疼,她从未见过他这种危险的样子。
他的眼神异常复杂,像是非常压抑地道:“我问你……那是你的情人吗?”
虽然问了问题,却不给她任何开口回答的机会。
他低下头,吻了她。
第一次出手打人,是在小学二年级的时候。
有个同班的男同学欺负堂姊,不仅恶劣地拿走堂姊的帽子,还嘲笑堂姊没有头发,她非常非常生气地推了那个男同学一把,把堂姊的帽子抢回来,男同学跌倒在地上,鼻子刚好撞到桌脚,当场血流满面。
从此以后,她以为自己再也不可能动手做出暴力行为了。
“不……不要……”手肘顶在对方的胸膛上,吕欣欣轻喘着。
高岁见有力的臂膀在她腰后收紧,她在他怀里根本动弹不得。他的亲吻强势却也温柔,虽然极度不安定,却又带着些许安抚的意味,矛盾的交杂感触,借由重叠的地方传递给她。
她的心跳大如擂鼓,耳边什么都听不到了。
湿润的舌尖就要挑进自己口唇之中,她猛地清醒过来,几乎是用尽这辈子所有的力量,使劲伸手推开了他。
“呼、呼……”她拼命地喘着气,胸脯大大地起伏着,眼角沾染湿红,她瞪着地上说道:“你……你看着我这种不知所措的样子,然后觉得很开心吗?”
“什么?”高岁见不禁反问。
“你就这么不甘心……甚至连这种事情都做得出来,只是为了想要报复我吗?”怕眼泪掉下来,她急忙转过头。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他沉声道。
她终于嘶哑地对他控诉道:“你不是打从一开始就什么都知道了?我曾经骗过你的事情,你是因为这样才出现在我面前的,不是吗!”
他一怔,很快地说道:“你知道了?谁告诉你的?”
真的是这样。或许原本她还有一丝期望,等他亲口承认后,却让她更加受伤,只觉得心脏痛得快要不能呼吸。
“我真的觉得很抱歉,除此之外,我没有别的话说。所以……请你不要再接近我了!”她迅速越过他走开,只想去一个再也没有人找得到她的地方。
高中时的那件事在记忆里鲜明复苏,她的时空仿佛滞留在那时不曾前进,所以才会像昨天才发生般教她悲伤得那么深刻。她利用他的一无所知,成为那个大冒险游戏里的掉包角色,然而,最后受伤的终究是自己。
事隔多年的如今,在他面前,她却还是同样地落荒而逃。
“吕欣欣!”
自己的名字被大声叫出,几乎震破她的耳膜。刹那间,她呆愕地定在当场。
他从来没有叫过她的名字,从来都没有。因为他不记得自己,因为他从未问过。
高岁见逼近到她身后,再度用力抓住她的手,冷怒地指责道:
“你为什么总是说完自己想说的就逃走?连解释或说明的机会都不给我,你有没有想过我的心情?”
“我……”那他呢?他有没有顾及到她?她咬住嘴唇。
“既然你知道了,那好,反正我也厌倦装模作样的迂回方式,我们现在就干脆诚实地把一切说开来!”他恨恨地撂话,怒气像是沸腾起来了。“我告诉你,我会出现在你们班上的同学会的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