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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将近半个月的长途跋涉、日夜赶路,押解囚犯的队伍终於在今天进入昂宿城了。
因为白帝下了旨意,为了让百姓知道密谋造反的严重性,特令右都侯在犯人身上加了手铐、脚镣,大有昭告天下,以儆效尤的恫吓意味。
琉离盘腿坐在摇摇摆摆、发出吱吱嘎嘎响声的囚车内,在严寒的气温下虽穿著单薄,但仍旧背脊挺直,即便脸上戴著面具,看不出表情,但那虽有千万人,吾亦往以的磅礴气势仍是表露无遗,沿路上反倒让百姓们的情绪为之沸腾,拥戴支持之声不绝於耳。
或许这就是握雨的用意,他希望琉离不要有任何反抗,这样就可以让百姓们看清朝廷的虚伪和无能,还有君王为了巩固权位诛杀功臣,让更多的人愿意牺牲性命也要追随他,形成一股强大的後盾。
“大将军是无辜的!”
“请王上放了大将军,”
“大将军!”
“大将军!”
只要是因车经过的地方,两旁的百姓便大声的呐喊著。
负责押解的禁卫军有些招架不住,只能尽快派人进宫讨救兵,否则万一百姓们想劫因可就糟了。
有个十来岁的少年趁乱挤到囚车旁,拿出腰上的水袋。“大将军,你也渴了吧?快喝点水。”
“谢谢你,不用了。”琉离将目光转向他,这名少年是那些听到消息之後,便由奎宿城就一路跟著来的百姓之一,不管他赶几次,他们就是不愿离去。
“水还是你留著自己喝,天气这么冷,你还是跟著其他人快点回去吧!不要再跟著我走下去了。”
少年摇了摇头,态度相当坚决。“我不能回去,我答应爹娘要护送大将军到进宫为止。”
“大将军,我这里还有一点乾粮,你将就著吃。”年约六旬的老翁冷得直发抖,不过还是来到囚车的另一边,从怀中掏出又乾又硬的馒头给他。
他见了於心不忍的苦劝。“老人家,你们不要再跟著来了。”
“这是我们奎宿城的百姓唯一能帮大将军做的,大将军帮我们这麽多,我们却救不了你。”说著老翁便是老泪纵横,直用袖口抹著眼角。
发现有人接近囚车,禁卫军态度恶劣的驱赶他们。
“你们要干什麽?让开!”
老翁就这麽被人一脚踹倒在地上,引起了共愤。
“你们这些禁卫军的良心都被狗吃了吗?”
“跟他们拚了!”
百姓们大声叫嚣唾骂,然後往前推挤,双方霎时打了起来。
近百名的禁卫军对这些百姓可不会手下留情,他们拉紧缰绳,抬高马蹄就往群众踩了过去,一时之间呼救声、尖叫声此起彼落。
“住手!”被困在囚车内的琉离眼看情况已然失控,怒声低吼,“他们只是一些手无寸铁的老百姓……统统住手!”
琉离目皆欲裂,实在是忍无可忍,数度用自己的身躯冲撞囚车,原本只用木头钉制的囚车瞬间支离破碎,他陡地站直高大的身躯,戴著手铐的双手用力扯住距离最近的一名禁卫军,将他从马背上拉了下来,被自己的马给踩得口吐鲜血。
看到这精采的一幕,大家拍手叫好。
“快抓住犯人,”
几个禁卫军将胯下的骏马掉头,试著回到囚车这边,围观的百姓见状纷纷去拉他们的缰绳,阻挠他们的行动,有不少禁卫军更被拖下马背,遭到围殴毒打。
“放手!”
“你们想造反吗?”
“抗旨者死!”
其中几个禁卫军朝他们拔剑相向,混乱之中有了血光,场面更为火爆。
“连老百姓都杀,你们还有人性吗?”琉离发出低哑的怒咆,跃下囚车,尽管脚镣阻碍了步伐,他还是试著夺取他们的剑,保护那些为了自已连命都可以不要的百姓们。
“大将军不要管我们。”
“你快点逃!”
有人催促著他趁乱逃逸。
他重重的摇头。“不!”
“大将军!”一张张乞求的睑孔看著他。
琉离还是不肯接受他们的好意。“其他的禁卫军很快就会到了,这里不能久留,你们快走。”
有人哭了起来。“我们不能让大将军白白送死。”
“对!我们还等著大将军带领我们推翻现在这个腐败的朝廷。”
“我们在天帝庙求得的签诗上说,大将军才是真命天子……”
“只有大将军才有资格当我们的王上。”
“大将军不能死……”
一名禁卫军策马奔了过来,将他们冲散,挥舞的剑尖险些就要伤到人了,还不忘张狂的咆哮,“你们一个个都想找死吗?”
“你们快走!”琉离听见远方传来的阵阵马蹄声,扬声大喊。
果不其然,只见从宫里赶来的救兵来势汹汹,惊慌失色的百姓们见状立即吓得四处逃窜。
宛如慢动作般,他不断高声大喊“快逃”,而右都侯高高坐在马背上,由後头一脚踢向琉离的背部,这一脚踢得又狠又重,让他不禁往前扑倒在地。
右都侯还觉得不过瘾,索性翻身下马,再朝他补上一脚。
“……”琉离在地上打了个滚,咬住下颚,不让自己逸出呻吟。
右都侯睥睨著手脚戴著刑具的琉离,扯开一丝冷笑,“听说你在战场上很威风,敌人见到你就像老鼠看到猫,怎麽今天变得这麽落魄了?起来打啊!”
琉离头上的发髻被打乱了,黑发披散在脸庞两侧,口中粗喘著,试著用手肘撑起身躯,人还没站直,又被他一脚踹倒。
“哈哈……什麽黄泉将军,也不过尔尔,我呸!”右都侯嚣张的大笑。“本官真不明白为什麽丞相和太尉大人这麽怕你。”
咬紧牙关,他忍辱负重的站起身。“王上不是要亲自审问我吗?还不快点带路!”这命令的口气可把右都侯给气坏了。
“你、你死到临头,还敢用这种口气跟本官说话?!”
这时前来押解囚犯的左都侯上前制止他公报私仇的行为。“王上此刻正在大殿上等著,快把犯人押进宫去!”
右都侯这才悻悻然的住手。“押他走!”
第三章
手指敲打著几案,满脸不耐的白帝披著领子缀有动物裘毛的斗篷,不知换了几次坐姿,还是等不到犯人。
“怎麽还没到?还要朕等多久?”
在场除了丞相、大尉,另外几位与他们气息相通的大臣也在座。
“回王上,微臣方才听说犯人才押进城,那些目无王法的百姓便拦下囚车大喊要跟著造反。”
白帝勃然大怒,“好大的胆子!朕非砍了这些人的脑袋不可!”
“王上息怒!”诸位大臣连忙跪下。
他又气又恼的磨著牙,“这些愚民简直不把朕放在眼里,朕要是再不吭声,可是会受天下人耻笑。”
“那些百姓完全是受了轩辕琉离的蛊惑,这才对王上有诸多不满。”太尉灌著迷汤,夸得白帝全身飘飘然的。“王上可是人奇#書*網收集整理中之龙、一国之尊,何必跟他们一般见识。”
其他大臣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说得对!”
“太尉大人说得没错!”
这让白帝脸色稍霁。“哼!爱卿说得对,朕的心胸宽大,就原谅他们……可是这也太慢了,再派人去催催。”
话才说完,左、右都侯两人已踏进大殿。
“犯人押进宫了吗?”
左都侯拱手禀告。“回王上,犯人已在殿外候旨。”
“那还等什麽?”白帝一副摩拳擦掌、跃跃欲试的模样,打算让琉离看看谁才是真命天子。“快押他进来,”
太监旋即朗声宣读君王的口谕。“王上有旨,将犯人押进殿!”
殿外,拖著蹒跚的步伐,即便双脚被脚镣给磨破了皮,手铐又沉又重,琉离仍然昂头挺胸,咬紧牙关的往前走。
当他迎视在场一张张看好戏的嘴睑,丝毫不为所动,拖著脚镣来到白帝跟前,这是他们第三次面对面。
在瞥见和自己有著同样容貌的五官时,面具後的目光倏地一凛。
从来没有人敢用这样无礼的眼神看过他,白帝不由自主的瑟缩一下,“大、大胆!见了朕还不跪下?”
“快点跪下!”右都侯往琉离的小腿後侧一踢,想让他扑倒。
琉离往前踉跄了下,旋即站稳,不肯跪下。
“你!”白帝为之气结。
隐在面具後的瞳眸无比凌厉,瞪得他不禁气虚脚软。“你、你竟敢用那种眼神看著朕?光是这样,朕就可以要你的脑袋!”
“刘恒,人在做、天在看,你也会怕吗?”琉离不动如山的问。
他气歪了脸,“放肆!你竟敢直呼朕的名讳!”
“好个轩辕琉离,你死到临头还敢如此的放肆,难道你真以为王上不敢杀你吗?”丞相在旁边明嘲暗讽的说。
面对在朝中兴风作浪多年的一干奸臣,恨不得让他们一一死在自己的剑下,琉离目光如电的说:“我犯了何罪?”
丞相哼笑一声,“光是通敌叛国,就已经是死罪了。”
“通敌叛国?有什麽证据?”
轻笑几声,丞相一脸的老奸巨猾。“护军都尉司徒大人调查得一清二楚,他在奏摺上写道裨将军鲁冠庭受你唆使,假意息失手被掳,暗中与嵒国的君王串通勾结,意图不轨,根据这一点,江将军可是最好的人证,若有必要,他愿意出面和你对质,这样还不够吗?”
“哈哈……”霍地,琉离仰头狂笑。
“你笑什麽?”
琉离笑了数声,戛然停止。“欲加之罪、何患无词。”
“哼!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敢狡辩?”这下激得太尉出声叫骂。“微臣恳请王上立即判他斩立决。”
“微臣也恳求王上即刻下旨.”丞相和其他大臣附和著。
仗恃著有这麽多人撑腰,白帝连忙端起君王的架子,挺了挺胸。“轩辕琉离,朕念在你也立下不少汗马功劳,只要你肯跟朕低头认罪的话,朕就宽宏大量的赦免你死罪,改判终生监禁。”
“赦免我?”琉离既可笑又可悲的看著他,“你光听这群奸人的一面之词,就判定我有罪,刘恒,你被他们玩弄在股掌之间却不自知,还一副洋洋得意的模样,我真不知道该同情你,还是替你感到悲哀。”
白帝瞪凸了双眼,“你、你……放肆!你一再直呼朕的名讳,在朕面前还敢自称我?当真不要命了吗?”
“朕?你也配在我面前自称朕?”他拖著脚镣,步步向他进逼。
被他骇人的气势给震得魂飞魄散,险些跌下了龙椅。“来、来人……”这辈子从没面对过如此不怕死的人,让他为之胆寒。
“谁都不准过来!”琉离回头,从齿缝中迸出声。
左、右都侯和禁卫军全都僵在原地不敢乱动,就怕他做出伤害王上的事来,只能紧盯著他下一步的动作。
他由高往下睥睨著跌坐在龙椅上的白帝,就是这副胆怯怕事的模样!害苦了霝国的百姓。“刘恒,你的心中可曾有过百姓的存在?”
“当、当、当然……”声音抖了又抖。
琉离黑眸眯起,说得咬牙切齿。“既然有,那麽百姓们没有饭吃,孩子饿著肚子的时候,你人在哪里?你又躲在宫里做了什麽?只晓得锦衣玉食、笙歌达旦吗?你可曾想过亲自到民间走一趟,去看看他们究竟遇上什麽困难?”
“朕……朕……”
“当天不下雨,你可曾真心的祝祷,祈求神界的宽恕、虚心改过?”他恨声的再问:“还是依旧躲在这座金碧辉煌的王宫内,以为天下太平,对百姓的痛苦不闻不问?”
白帝被他字字句句质问得哑口无言。“朕、朕……”
“奸臣当道,身为君王不但不懂得明辨是非、不用忠良,任由他们谄媚阿谀,还沾沾自喜,就因为你的愚昧无知让国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