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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做,无论如何,都是十二分的开心和喜悦。家里得了信儿,跟我一样的高兴和快乐。伯母一天天的康复,小大娘逐渐扩大了她的工作领域,使我得以安心的工作下去。工作适应得很快,再脏再累,比得过原来所做过的一切?只要具备了工作的条件,我就一定会工作得很出色。
那天所长上楼检查工作,杨姨说我:“这闺女哪知道脏、累哦,看着蛮文弱的,工作起来像个小老虎呢。”所长若有所思地说:“虎父无犬子啊,吃过苦才知道甜,这个,对她,就是甜了。对了,该严格要求的还得要求。”
杨姨开始严格要求我了,杨姨跟我说:“闺女,咱们是服务行业,接待的人天南海北,言谈举止很重要,就说这言谈,起码要听懂别人说什么,更要让人家听得明白吧。”“俺知道,俺说话土,”我接过话茬,先自我批评,杨姨笑着说:“我就说你这闺女聪明,呵呵,好,既然知道了,那就得改正啊,说到这了,就从这做起,先把俺改称我,好不好?回到家也这样,就当成是任务。”“俺,不,我,知道了。”听我说完,杨姨满意的说:“好了,就从这儿开始,先干活去吧。”
中午吃完饭,我不再泡宿舍里聊天,而是跑接待室那,站在门厅,听南来北往的客人跟接待室里工作人员的对话。一连几天,天天都去。那天,没了办住宿手续的人了,里面的姐姐叫我:“菊花,你是菊花吧?”我点点头说:“是,姐姐。”“听说来了个特能干的小丫头,猜着就是你,干嘛呢,天天站那儿,谁安排的呀?”我摇着头:“没人安排,俺,不,我自己来的,我是来听你们跟旅客说话的。”“什么?”姐姐一脸的诧异,我连忙解释,“姐别多心,我,来学听话和说话的。”“哦,”姐姐笑了,“那也不用站那儿,进来坐着听。”“不了,到点了,俺,我要上班了,姐姐,你说话真好听,我明天再来。”
下午,还是搞公共区域的卫生,刷痰盂,拖地面,擦墙裙和玻璃,冲洗洗刷室和卫生间,完事儿去打开水,再就是给走了客人的房间换枕巾、床单和被罩。干完活儿,坐在服务室,我问陈姐:“陈姐,接待室那个姐姐说话真好听,像收音机里说的似的。”陈姐说:“哦,你说的一定是韩姐,那可不,那可是部队上大干部家的孩子啊,她自己也当兵,转业来的,还不到一年呢。”“啧啧”,我说,“她才多大啊,就当过兵了?”陈姐说:“听说十四岁就当的呢,是小兵。”“怪不得呢,人家是见过大世面的哦,”我打心底开始崇拜她了。
那以后,只要她当班,我有空儿,就往接待室跑。再后来,她也常常到服务室和宿舍来找我,慢慢的我们成了要好的姐妹。不过,她不住宿舍,下班就骑车回家,听说所里有人去过,她家住的是两层的楼房,家里有卫生间和厨房的,连做饭都用的煤气呢。
撕掉最后一张日历,我在服务室换上了一九七六年的新日历牌,我开始独立当班了。我用画报和纸板做了个挂日历的背板,跟会计要了个小夹子用来夹起那翻过去的每一天,还嘱咐了其他姐妹别撕日历,我想通过日历,保存我独立当班后的所有记忆。杨姨见了,说:“这办法好,有啥特别的事就在上面记一下,互相还有个提醒。”可没成想,那本日历,记载了太多太多的黑色的记忆。
腊八,我上早班,早晨在家喝的腊八粥,那天,天空阴沉。沉闷的天气仿佛给人们的心里也投上了阴影,干活儿都少气无力的,话就更懒得说了。可我还是打起精神,使劲儿拖,使劲儿擦的,籍此排解着胸中的郁闷。交了班就匆匆回家了,伯母躺在床上只说闷得慌,小大娘也无精打采的坐那剥蒜,我凑过去说:“剥了这么多了还剥呀?”小大娘看了眼说:“噢,够了,不剥了。”说完,把剥好的蒜用醋泡上。晚饭我帮小大娘做的,吃晚饭的时候,伯父习惯的打开收音机,小大娘端着稀饭锅进来说:“闷了一天,外头下开雪了。”伯父盛满一碗稀饭说:“老婆子今儿个不熨帖了,也不说出来一块儿吃饭了,俺去喂她喝碗稀饭,也是,俺也闷得慌。”伯父端着碗进屋了,我和小大娘在外屋,饭没吃完,收音机停了,伯父说:“闺女,咋不响了?”话音刚落,可怕的哀乐响起,还一遍又一遍的,伯父早跑出来,“不对啊,哪有这时候播这个的,坏了,”伯父没说下去,哀乐停了,低沉还带着哽咽的声音播报,敬爱的周恩来总理与世长辞了!“啪——”伯父端着的碗掉在地上,“哇——”伯母刚吃的饭吐了,我直接就放声痛哭起来,小大娘也抹着泪一个劲说:“天啊,天啊。”伯父扑在桌上,瘦削的双肩一耸一耸的无声的哭着,我赶紧跑过去捶打着伯父的后背,小大娘也如梦初醒,跑里屋去照看伯母。
第二天,每个人的臂上都带着黑纱,每个人的胸前都挂着白花,抬眼望去,白花花的一片,整个世界都披上了白纱。
接下来的日子,大家都泪眼朦胧,抹着泪水,默默工作。接下来的日子,伯父担心,还会发生什么更可怕的事情?
天崩了,吉林发生极为罕见的陨石雨,陨石在空中爆炸,数千块碎石散落。我在日历上记下了,那天是三月八日。伯父说,那叫石破天惊。
又一次不同往常的哀乐响起,七月六日,朱德委员长也离我们而去。伯父惊叹:“失去了左膀右臂,这是要咱主席的命啊!”
地裂了,七月二十八日凌晨,河北唐山、丰南一带突然发生7。8级强地震,唐山被夷为一片废墟,相隔千里之外,我们都感觉到强烈的震感。没几天,空阔的地方搭起一片片的防震棚。一批批震区的伤员疏散过来,所里诺大的防震棚里也住满了灾民。听着他们痛不欲生的哭诉,人们的心里满是悲凉。
来往的人少了,楼房开始了加固。
不知道是不是与地震有关,伯父托人把哥哥调到了城郊的一个铁厂。
又一批知识青年要下乡了,县里在剧院开欢送大会,所里要求不上班的都去开会。到了剧院,碰上了韩姐,我说:“姐,你没上班,可也不知道让来开会呀,你怎么来了?”韩姐说:“上班我也得找人替我,我来送我大弟呢。”
剧院外早已是锣鼓喧天,彩旗招展,几十辆军车整齐的排在路边,剧院里挤得满满的,韩姐拉着我还是硬往里挤,等到宣布知青代表发言时,韩姐眼睛都亮了,“菊花,我弟。”透过人缝,看见一个瘦削高挑的小伙走上台,韩姐紧张的抓紧我的手,屏住呼吸在听,脸上满是骄傲的神色。
场内锣鼓声响起,外边鞭炮“噼哩啪啦”的炸响,韩姐拉着我又赶忙往外挤,知青们陆续上了车,我们在寻找着那张面孔,“在这儿,”韩姐欢快的叫起来,接着回头在人群里寻找着,“不用找了,我在这呢。”有人说,韩姐挤到车头那叫:“妈,我弟真了不起。我爸呢?”“不用找,你爸一会儿要送他们到知青点的,在这等着就行,”韩姐的妈妈说。我叫了声“大姨”,韩姐这才想起后边跟着的我,“妈,这就是我说过的菊花,还记得吗?”大姨说:“记得,”又对我说:“有时间到家里去玩。”
又一阵锣鼓鞭炮响起,汽车发动了,县里和部队的领导开始跟车上的知青们招手致意了,大姨冲车上说着:“儿子,好好注意自己,衣服攒着带回家来洗…”说着泪水就下来了,韩姐也抹开了眼泪,发言的小伙笑着说:“放心吧,妈,大姐,你们回去吧。”
车开始起步了,领导人群里走出一个中年军人,上了眼前的这辆车的驾驶室。“爸,我也想去送弟弟,”韩姐冲驾驶室喊,那军人对韩姐说:“你还是在家好好陪着你妈吧。qǐζǔü”车开了,缓缓地开,人群缓缓地跟着。拐过路口,汽车加速渐行渐远,送行的人群里少不了阵阵抽泣。我跟韩姐她们道别,“大姨,韩姐,别哭了,他们离得又不远,不是经常能回家呀?”大姨破涕为笑,“儿行千里母担忧啊,呵呵,让你见笑了。”韩姐挽着妈妈回家,没看到所里开会的人们,我也独自回家了。
那以后,跟韩姐在一起的时候,又多了个话题,就是说她的“大弟”,她打趣的说:“我大弟一直都是班长,这回降级了,成了组长。”“不都叫知青组吗?不叫组长还能也叫班长?”我反问,“说得是,逗你玩的,对了,我大弟还进了大队的团支部呢。哎,菊花,你也到了入团的年龄了,你该写申请入团啊?”韩姐的话题转向了我,我懦懦的说:“我就一个临时工,能行吗?再说,我才上了几天学呀,我也不知道怎么写呢。”“我可也没上满六年学就当兵了,看姐这字儿,怕是好多高中生也比不上吧?还不都是自己学的?听说,你不也一直坚持自学的,写个申请应该没问题的,对了,有空儿我教你写。”
中秋节到了,本来打算回山里老家的,可柳叶要回家订亲,我和陈姐就得留下值班了。这阵子住所的人本来就少,过节人就更少了。下了早班我没急着回家,想陪陈姐多呆会儿,陈姐说:“没事儿,菊花,你走吧,哪回过节,都紧着别人先走,我都习惯了。”陈姐一个劲儿的催我,我只好站起身,“那我先走,回家早吃饭,我再回来替你,让你去会餐。”“可别,菊花”,陈姐显然被感动了,“你都下了班了,不能回家团圆,也该好好陪着你大爷大娘的过十五,你可千万别来,到时候杨姨会安排人倒替着去吃饭的。”
回到家,饭菜都准备好了,兰花姐一家也都到了,伯母招手叫我过去,我过去跟伯母低声说:“大娘,今儿个姐姐、姐夫他们来了,理应他们靠您二老坐的,再说,吃完饭我得赶回去,替班上的姐妹顶会儿班,让她也踏实的吃顿饭过个节不是?”伯母脸上稍显不快,可马上就说:“闺女,想的,周全,依你。”伯父坐在伯母身边显然听见了我说的,招呼姐夫靠他坐下,我把兰花姐推到伯母身边坐下,俩孩子,闺女挨着她爸,儿子他妈抱着,我和小大娘对着伯父伯母坐在一起。
听到伯父“开始吃饭”的口令,我埋头就吃,顾不上细细品味,三口两口的下肚,就放下了筷子,说:“姐姐、姐夫您慢慢吃,我去替班上的陈姐让她会餐去。”伯母急着喊“月饼,月饼”,我又匆匆拿了两块儿月饼,说声“大爷,大娘,小大娘,我走了”,急忙出了家门。
走到大门口梧桐树下,习惯的抬头看东方的夜空,没有月亮,可我依旧拍下脑门,心里说,娘,你们过节好,不过,今天,我得去陪班上的姐妹了。
一溜小跑上了楼,没进服务室就喊:“陈姐,我回来了,你快去会餐吧。”说着进了门,站起身的不是陈姐,是杨姨。我忙说:“杨姨,过节好,您怎么——”,“菊花,过节好,你大爷大娘也都好吧?”杨姨面带微笑,接着说“我来替小陈的,我刚把她撵去吃饭了,她说你可能要来替她的,你还真来了,嗯,姐妹们在一起,就得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互相帮助的,这一点,你做的就比别人好。不过,这么急急忙忙的回来,你大娘可让你走?”我点点头说:“我跟大娘说了,她还让我拿的月饼跟姐妹一起吃呢。杨姨,您先吃一块儿啊?”杨姨“呵呵”笑着:“闺女,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