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知道大爷大娘对咱们的恩,就算不上学了,俺也得先孝敬他们,报他们的恩,您都相信俺好吗?”母亲抹着泪点着头,“俺相信,小小的孩儿,让你背这么重,委屈你了,难为你了”。哥哥像是听明白了什么,“俺就觉着不对劲儿,原来你们都瞒着俺的,菊花不是贪图城里的学校好去上学的,俺寻思着,俺妹妹也不是那种人的啊,你们这算干么,这不还是把俺妹妹过放给人家了吗?俺不愿意,俺让妹妹家来,等俺挣了钱加倍还人家就是,俺不让拿妹妹去还人情!”“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打在哥哥脸上,母亲浑身哆嗦着,脸色铁青,嘴唇发紫,“俺看你这学是白上了,你还配做男人,配当哥哥?连你妹妹都不如,人心多少钱一斤,情分多少钱一筐,你给我买去,买得来不?那刹儿,你妹妹没费三言两语,人家就哭脸变笑脸,你当她是去享福了?她心里的苦,也就俺知道,你们知道她哭过多少回,掉了多少泪?你们捧着菊花的礼物仔细看看,上面有血,有泪啊。”姐姐端来水,给母亲吃了药,哥哥早“扑通”一声跪在了母亲面前。母亲缓口气,语气也缓和了些,“那刹儿你上着学,怕你闹腾,耽误学习,你妹妹家来,还想着法的糊弄你,那不都是为你想啊,菊花招谁惹谁了,还是赊谁欠谁的了,凭啥事事处处的都得替你们想啊?再说你大爷大娘吧,人家那是掏心窝子帮衬咱,人家图咱啥了,图咱的地瓜面子滚煎饼香,还是图咱山里的柿饼子甜?是,你大爷大娘喜欢菊花,可他们不喜欢你们吗?他们无儿无女,你们都像他们的亲骨肉,哪个都喜欢的不得了,俩男孩子,人家不能要,你们是将来家里的大梁、顶梁柱子,仨妮子,大的眼巴前儿的就是担重担子的,小的怕离不开娘,人家挑了菊花,娘也认定的菊花,人家想让娘肩上的的担子轻省点,娘是想给俩老的送个拐棍儿,有个照应,也还还人家对咱的恩德!慢说人家帮了咱,就算不帮,这刹儿兰子出了门子,家里就俩老的,该不该去个人照应着点儿?那可是你们的亲大爷亲大娘,咱们是一家人啊。”哥哥趴在地上了,已经泣不成声,“娘,啊,您老,别说了,您歇歇,别气坏了,身子,啊…”,“行了,起来吧,”母亲缓缓的说:“人啊,干么别光想着自己,将心比心,也得替人想想不是?就这一点,俺看,你们都得好好的跟菊花学着点哦,”说着,托着我的脸,“菊花,你的心愿也了了,回了城,可不许再去缝麻袋了,这钱啊,就算给了娘,娘也不舍得花啊,你还是自己留着,想买么的时候就自己买,娘不守着你,也顾及不了你的,听话,啊。”我点着头,又摇摇头,“娘,麻袋俺自己就说不缝了,俺要多陪着大爷大娘,多干家里的事。这钱您可得留下,东西和钱都是俺的那个愿望,您不拿着,俺还是没了结那个心意。”“那娘就拿着,”母亲意味深长的说,“俺就留着当个念想吧。”
夏天,地里没啥活儿,就地瓜地锄锄草,姐姐天蒙蒙亮就背着筐下地了,趁着凉快一畔活,太阳爬上东山就收工,姐姐顺路到田垄沟汊的割上一筐草背回家。因为我回来,加上队里活不多,母亲和哥哥没去上工。母亲想跟女儿多呆会儿,兄弟姐妹的想跟我多玩会儿。姐姐也是一样,晒上草,洗把手,拿上个煎饼,抹上一筷子大油,撒上点碾细的盐粒儿,卷上棵小葱,就张罗着跟我们一起玩。哥哥问我想去哪玩,我说:“踢毽子、打沙包、叼小鸡、藏马猴,反正,原来玩的都想玩,还有这东山、南山、北山的,俺都想去。”哥哥说:“昨天走了那么远的路,晚上咕咕囔囔的也没睡多大会儿,咱去南山下个套子,顺便去掀几个蝎子,回来给你添个菜。”姐姐忙说:“好,就去南山,俺顺手掐把山蚂蚱菜,剜几棵酱碟子,也算给俺妹妹改改口味。”妹妹着急了:“俺给二姐个啥呀?”弟弟也随声附和:“还有俺,二姐,你想要啥?要不,对了,俺给二姐上树摘桃子吃。”
出门前,我想起了什么,背上姐姐刚掏空的草筐说:“咱捎带着割筐草呗。”哥哥“嘿嘿”笑着,“嗯,这就对了,咱今天可就是搂草打兔子了,不过,得改俩字,是割草套兔子,嘿嘿。”姐姐说:“有学问就是好,说的一套一套的呢。”
哥哥拿着根细绳儿,妹妹拎着个空瓶,弟弟拿着两双筷子,我和姐姐拎着筐。到了南山脚下,哥哥把绳子打了个活扣,贴着沟边细细看过,才把那套子用草棍支好,另一头拴在块石板上。“哥哥你干啥哪?”看哥哥弄完我问,“套兔子的”弟弟抢过话说,“那回咱哥套住过一个。”“这样就能套住兔子?”我不解,以前听说过,可没想到就这么个套法。哥哥说:“看咱今天的运气了,你没看那草让兔子踩过?来回它都走老路的,支在那甭管了,咱去掀蝎子、割草,回来看看有没有兔子送肉吃,呵呵”。
兄妹几个,在山上乱石堆里稀里哗啦的翻着,捧瓶子的活又给了我,一个又一个蝎子装进了空瓶,捧着瓶,看着爬动的蝎子,一点也没有害怕,有的是暖暖的回忆。也就捉了二十多个,哥哥就不让捉了,说:“够了,多了上火,过几天再来。”弟弟撅着嘴:“哥,咱再掀会啊。”哥哥说:“一次都掀没了下回掀么?就像北山和东山的果木,咱爹那会儿开春就封山,到秋里下果子的时候才开山,要不,现在哪有那么多的果树?你看看”哥哥边说边朝那边指点,可不是吗?放眼望去,郁郁葱葱的一片,感觉比去年林更茂,树更丰,草更密了。爹真的好有远见,我心里暗暗佩服。提起父亲,我跟哥哥说:“哥,一会儿俺想看看爹去。”“嗯,”哥哥点点头,说:“咱这就去看爹,那边草也不少,正好去清清。”姐姐说:“家来了,该去看看爹。”
村里的林地都在那,到了父亲坟前,姐姐、哥哥跪下,我和妹妹、弟弟也都跟着跪下。哥哥说:“爹,俺带妹妹弟弟看您来了,给您磕头了。”说着,“咚咚咚”磕了三个响头,我们几个跟着也磕了头,姐姐说:“爹呀,俺妹妹高低还是进了城,去了俺大爷家,妹妹可懂事了,像您老说的,在那跟孝敬自己爹娘一样孝敬大爷大娘。”忽然,父亲躺在井底和抬到家中满脸血迹的景象一下映现眼前,我发疯一样喊了声“爹呀——”,扑在坟上痛哭起来,双手抓进了泥土,竟昏厥过去。朦胧中,我和母亲蘸着清水,一点点轻轻擦去父亲脸上的血迹,几次哽咽,几次晕厥。“呜呜,”哥哥不是还没回来,怎么会有哥哥的哭声,“醒醒啊,妹妹,啊”姐姐怎么也在,我长舒口气,慢慢睁开眼,哥哥在喊“妹妹,俺不该一回来就带你来呀。”妹妹和弟弟也在哭着:“姐姐,起来呀。”我止住哭声,抽泣着说:“不怨你,哥,怎么俺也要来看爹的呀,俺又看见爹在井底下的样子了,还有俺和娘给咱爹擦脸上的血,咱爹死的好惨啊。”“是啊,”哥哥说:“村里人都说咱爹是为大伙死的,要不村里人会凑钱给咱爹立这碑呀?”“哥,”我抬头看着哥哥,“那会咱爹下去,就算摔着了,也不该那么快就不行了吧?”我心中一直疑惑,可一直不敢捅这伤疤,怕自己更怕母亲受不了。哥哥说:“放完炮咱爹回家吃饭,接着回去下的井,井里缺氧,咱爹估摸着是憋的不行往上爬,可是没能爬上来啊,掉下去摔破的头。下去救他的搬了几下没搬动,也是活活憋死的啊,呜呜…”“噢——”我抹了把泪,“可咱爹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不知道……”是不懂,还是马虎了,可最后救人的时候用风箱往下送风,还是有人懂啊,爹会不懂?姐姐这会儿才说话:“妹妹,那么惨的场面让你看见了,怪不得你会哭得那么吓人。”哥哥叹口气,说:“唉,那场面给妹妹留下的印象太深刻,那是抹不掉的痛苦记忆啊。”姐姐拉着我的手说:“妹妹,听你哥说的多好,什么缺氧、印象的,看起来这学没有白上的,你这进了城,可得好好珍惜上学的机会,学得比咱爹还聪明,比你哥还懂得多。”“来,”哥哥叫,“咱把爹坟上的草都清清。”姊妹几个仔仔细细的把坟上和周围的草拔掉,哥哥又带着去救爹的大叔坟上清理干净,磕了头,然后急忙带我们离开了那片坟场。
打满筐,姊妹五个回家。路上,谁都不说话,还是哥哥打破了沉默,“怨俺,让你回来就哭了一场。”哥哥还在抱怨自己,我哭过了,也解开了疑惑,反倒轻松了,我劝哥哥:“别埋怨自己了哥哥,再说,就是俺的不对了,是俺要来的。”姐姐说:“看爹没啥不对,哭一场也正常,就是妹妹你瘫厥过去忒吓人了,俺也后悔答应你去呢。”“好了好了,”我说,“看过咱爹,听了哥哥说的那些,俺觉着心里不堵得慌了,没事了,俺好好的了,对了,赶上给咱爹烧制上香,别忘了俺的那份啊。”哥哥说:“这你放心,姊妹们的心意俺都会带到的。”
路过下套子那,没有兔子,哥哥显得很沮丧,我阻止了要踢那套子的哥哥:“说不定下午就套住了呀。”哥哥“唔”了声,“那下午俺再来看看。”“干么就你来呀,俺也来,咯咯…”,我笑着,想逗哥哥忘记刚才的不愉快。妹妹、弟弟也说要来,哥哥说:“下午天热,咱在家写作业,也能陪陪娘。”“那好吧,”我说,“啥时候晚上带俺抓知了去,那年咱爹…”,无意中又提到了父亲,我又陷入沉思。爹呀,你那么聪明的人,怎么就那么马虎,难道真的是鬼使神差,偏偏在鬼节前一天,让您去了另一个世界?
下午,姐姐要去干后半晌的活。哥哥帮我把暑假作业理了个计划,按着计划,每天下午写俩小时,十五天写完。作业量不大,我也在心里默默的盘算自己的小计划,我要在假期里,多帮家里做些事情,要下地干活,要带妹妹学习,要帮娘做饭,反正,能做的都要做。
早早写完作业,收拾好书包,我去陪母亲。母亲正在那纳鞋底,看我过来,放下手里的活儿,对我说:“妮子,回来还没去看你三叔、三婶子,这会儿有空了,跟娘去看看,顺便把你大爷捎来的东西和钱送过去。”东西,母亲早打好包放在身边,我想,母亲一直在等我的空,不免感到愧疚,我说:“娘,咱这就去。”
三叔家就三婶一人在,想是在忙着做饭。“三婶,俺和娘来看您了,”说着把包袱放桌上,三婶让母亲坐下,擦了把手,拉过我说:“这孩子是越来越乖巧了,越来越俊了呢,妮子,三婶可想你了,想三婶不?”“怎么不想?还想俺三叔和弟弟妹妹,他们人呢?”,我问,三婶越发高兴,搂着我说:“好闺女噢,三婶没白疼你,”接着对母亲说:“他三叔去集上了,孩子们也都吵着去,就都带着去了。知道昨儿个闺女回来,寻思着让您一家好好热闹热闹,就没过去。今儿个可得给俺排上号,都到俺家来吃饭。”“那可不行,”母亲说:“俺那一大家子来了,还不知道把这败坏成啥模样呢。”“嫂子,”三婶着急了,“兴俺一满家子上您家吃,就不能您一家子到俺家?俺可是实打实的呢,看俺都拾掇得差不离了。”“好好,就依你”,母亲推托不过了,对我说:“妮子,回去把能帮忙的